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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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对着这件脏衣服双双傻了。

  单怡松先反应过来:“另外两套呢?都拿出看看。”

  她在说的时候林听也把衣服都拿出来了, 弄脏的这套是最后一幕的华服,前两套则完好无损。

  林听把华服拆开, 外面的白纱是最脏的,上面颜料早已经干涸,有一些洇进了下层的中衣里,在素雅干净的布料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

  这下难办了。

  离正式演出不剩几天了, 现在衣服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单怡松看向林听, 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自己肯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颜料很明显是泼上去的,而且应该很匆忙,刚泼上去就塞回防尘袋了, 防尘袋内部也沾了一些颜料。

  告诉张念媛是必须的, 但单怡松想得多一些:“先别声张,我单独叫张老师过来。”

  林听也听出她这么做的含义:“好。”

  最最重要的一套衣服从林听行李箱里拿出来是脏的, 在不了解实情的人看来这个责任必然在林听身上。即将公演的节骨眼上,这件事扰乱大家的情绪不说, 还容易导致林听被嚼舌根。

  单怡松给张念媛发了消息,张念媛很快就来了。

  林听把已经把弄脏的华服铺在床上,张念媛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 神色立马凝重下去。

  她详细地询问林听来龙去脉, 但聆听哪儿知道什么来龙去脉,在这之前她对这套衣服最后的印象还是干净的。

  出发之前,张念媛将所有的衣服送去干洗店清洗过一遍,回来后是她亲手将衣服装进防尘袋,然后再发放给他们的。

  她更不可能做这种事。

  张念媛到底经验丰富, 面色虽阴沉,但不慌张,比起去想是谁干的,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把脏衣服给处理干净。

  颜料已经干透,并不好洗,张念媛还是让林听把衣服装起来,她带去干洗店加急洗一洗试试,等衣服拿回来看效果如何再决定下一步的处理方案。

  于是头几天林听只好先穿着头两套彩排。

  注意到的人很少,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多想,顶多觉得是不是衣服太麻烦了所以先不穿。

  倒是某天吃饭的时候路惜茜问起来了:“瑶姬的衣服好像有三套吧?这几天怎么就见你只穿了前两套啊?”

  林听现在和她的交情可以说比水还淡,她突然问起衣服,林听视线不经意多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低下头继续吃东西:“那件衣服算重头戏,张老师说这几天可以先别穿,最后两天彩排的时候再说。”

  “哦,这样,”路惜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口吻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古怪,说,“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下就连单怡松也看她一眼。

  路惜茜握着叉子的手似乎有点不安地动了一下。

  “没有啊,什么问题都没有,”林听轻松地说完,顿了顿,“就是穿起来有点‘麻烦’。”

  最后两个字放缓语调,像是试探。

  路惜茜扯了扯嘴角,埋头吃饭,没再多问。

  演出开始前两天,干洗店把衣服送过来了。

  店家送来时很为难:“我们已尽力去洗了,但最多也只能洗到这个程度……”

  这也怪不了人家。

  看着送回来的这套衣服,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中衣上的颜料印子相对好洗,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就是外纱上打翻的调色盘是个不小的难题,洗掉了一部分,颜色比刚送去时淡了很多,但外纱是白色的,上了舞台灯光一打,异样全都给你暴露得明明白白。

  半晌,张念媛道:“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到时候上台不要这层外纱了,直接穿着中衣,但这个方案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首次在国家大剧院的公演,舞台效果无论因为什么打折扣她都不想看见,“第二个办法,就是剩下这两天继续补救。”

  单怡松摸着衣服上的渍印问:“怎么补救?”

  张念媛按着太阳穴:“只能在现有的痕迹上做文章了。”

  林听一直没说话,拧眉在一旁看着白纱上的颜料印许久,听见张念媛的话,眉头微微松动,开口道:“用别的颜色盖过去呢?”

  两人转头看她。

  林听拿起白纱,摸了摸上面云层般的暗金纹路,说:“这下面本来就有金色的云层图案,这些颜料在中间这块区域,或许可以用金墨在这一块画山水花鸟之类的图案,把底下的颜色块盖掉。金墨在灯光底下照出来也会很好看。”

  单怡松眼睛一亮:“这个听着不错!”

  张念媛也点了点头,觉得她的方法可行。

  离公演就剩最后两天,张念媛把衣服叠起收好,道:“这件事交给我,最后两天了,如果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按照我最先说的那个方案来。”

  说完火急火燎地走了。

  走廊外,张念媛遇上外出散步回来的虞箐和路惜茜。

  见她神色严肃,步履有些匆忙,虞箐不由问:“张老师,怎么了?”

  张念媛:“没什么,一点小事。你们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待她风风火火地离开,虞箐不解地收回视线,路惜茜却看向林听和单怡松的房间,说:“刚刚张老师好像是从林听她们房间出来的吧?”

  虞箐担忧地皱起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路惜茜视线飘了一下,“我看张老师拿着什么东西……那个不是装衣服的防尘袋吗?”

  虞箐讶然:“难道是衣服出问题了?这种时候?”距离演出只剩两天了。

  路惜茜含糊地说:“不知道啊……”

  虞箐很担心,想去问问,被路惜茜拉住了:“哎呀虞箐姐,你就别去了。你以后要留在舞团的,张老师这回不就是让你来学着管理舞团的一些事情吗,既然这样她都没有告诉你发生了什么,那就说明这确实是件小事。如果是大事,肯定要把你叫过去开会的。”

  “但愿没事吧,”虞箐一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又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对了,我昨天看见你行李箱里那件白衣服怎么沾了颜料?”

  路惜茜一惊,愣了两秒才答:“是吗?我都没发现……”

  “怎么总这么粗心大意的,自己衣服脏了Tiempo viejo都没发现,”虞箐无奈道,“就在衣摆上,你待会儿回去好好看看,能洗就洗了,不然可惜了一件白衣服。”

  “啊……嗯,我回去看看再说……”

  -

  公演前一天是最后一次大彩排,衣服还没有回来。

  林听问起,张念媛说她找了认识的一位国画家帮忙。琴棋书画舞都是艺术行业,张念媛从事舞蹈这么多年,认识一些老艺术家并不稀奇。

  张念媛说:“再等等吧,最迟今晚上应该就能拿到了。”

  最后一次大彩排,几乎可以当做是正式演出了,从头发到服装都按照正式演出的来,只是今天还不用带妆。

  没有外纱,今天第三幕林听只能穿着中衣上场。

  台上的演出照常进行,台下,虞箐站在张念媛身边,看见林听出场时蹙了蹙眉。

  不止她,副团长也发现了不对,嘀咕道:“林听这衣服……外面那件呢?”

  张念媛面色如常:“我让她先别穿的,白色容易脏,今天晚上总不能临时洗衣服。”

  虞箐联想起前两天在走廊碰见张念媛的场景,却并不这么觉得。

  她没多问,等到大彩排结束后,她才单独去找了张念媛:“张老师,我想问你件事儿。”

  张念媛温和道:“什么?”

  “林听的衣服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张念媛一顿,没隐瞒她:“是,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走廊看您神色凝重,还抱着装衣服的防尘袋,我跟茜茜就猜了一下。”

  “衣服被泼了颜料,”张念媛想起这事就头疼,叹了声气说,“不过现在快处理好了,今晚上应该能拿到干净的衣服。”

  虞箐一愣:“颜料?”

  “嗯。现在还不清楚是谁做的,等忙完公演回去再追究。”

  虞箐应了声,却有些心不在焉。

  -

  大彩排在上午,除了林听的衣服,其它没有任何问题。下午张念媛没再安排他们排练,但为了防止意外,还是不允许大家外出,让大家在酒店好好休息。

  林听原本打算去接人的计划被迫取消。

  池故今天就来了。

  不能过去接人,林听只能饱含怨念地躺在床上给他发消息:【你到了吗?】

  emoji猪头:【刚到。】

  养殖大户:【我不能出去了,给你发了消息你收到了吗?】

  emoji猪头:【收到了。】

  林听翻了个身,问他:【你酒店订好了的吧?在哪家啊?】

  池故发过来一张照片,赫然是这家酒店大门口。

  林听“咦”了声,坐起身,打电话过去:“你不是刚到吗?怎么会订这家酒店?”

  “是刚到,”池故说,“刚到酒店门口。”

  池故在前台登记领了房卡,往电梯走:“你房间是多少号?”

  林听看了眼单怡松,小声说:“你别来啦,我不是一个人住的呀。”

  池故:“那你来找我?”

  林听眨眨眼:“啊?”

  “1205,”池故嗓音含笑,“没出酒店,应该不算外出。”

  林听挂了电话就翻身下床。

  单怡松狐疑地看过来:“干嘛去这是?”

  “我去一趟十二楼,我男朋友来了,”林听边穿鞋边说,“很快就回来。”

  “……”单怡松突然被塞一口狗粮,无言几秒,“行,去吧。”

  林听一路小跑到电梯口,她住在九层,电梯正好往上升到六楼了,她赶忙按往上的键。

  电梯缓缓上升,“叮”的一声,在九楼停下。

  门打开,林听正要往里进,和一双熟悉的黑眸撞了个正着。

  她愣了下,那双眼里浮起一层笑意,而后她被拉了进去。

  池故将她拉到身边,十指紧扣。

  电梯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那人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品出什么来了,往角落里挪了挪。

  到十二楼,池故牵着她出了电梯。

  门刚合上,林听就被男人掐着腰带进怀里,分隔几天的想念化作吻落下来。

  念着念着,等她终于被他放开的时候发现两人都滚到床上了。

  分开时池故亲了亲她的鼻尖,翻身,顺便把小姑娘拎到自己身上坐着。

  池故指尖顺着她的小腿下去,碰了碰她脚边的红绳:“明天演出的时候是不是要把这个摘了?”

  林听点头:“这个算特殊情况,可以摘吧?”

  “问我做什么,”池故好笑,就这么顺势捏着她的脚踝玩儿,“衣服怎么样了?”

  林听跟他说了舞蹈服被泼颜料的事情,提到这个,她神色低落了一些:“还没拿到。张老师说最迟今晚上。”

  “紧张吗?”

  林听摇摇头,顿了顿,又点头。

  池故扬眉:“这是什么意思?”

  “不紧张,”林听不是第一次登台,也不是第一次主演舞剧,尽管时隔两年,还是没什么好紧张的,“但是你看着我,我就紧张。”

  “为什么?”

  林听缩回被他捏了好半天的脚,趴到他胸膛上不说话了。

  池故低笑一声。

  片刻,林听趴在他身上都快睡着了,突然听他说了句:“紧张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了。”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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