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结局·下

　　第二日，其蓁便回到了沈府。

　　沈父沈母对她自然千般宠爱，万般怜惜，就连之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大伯母、堂哥、堂姐们，也都恭恭敬敬地生怕哪里伺候不周，惹她不快。其蓁无奈地应承着各路亲戚的奉承，也享受着沈父沈母的慈爱。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纳采、纳吉、纳徵、告庙……孔嬷嬷时不时来沈府教其蓁迎亲那日的礼仪流程，顺便告诉她，成亲的流程又到了哪一步。

　　陆承瑾偶尔会派青墨带上只言片语给她，其蓁将他们一一收好，放在锦盒之中，心里对成亲的那一日更加期待。

　　好在，她完全清闲了下来。她每天只消看看书、逗逗鸟，乖巧地在屋里当个吉祥物就可以了。

　　这几日，沈府每日都宾客盈门，最热闹的当属下聘那日。

　　那天，天还蒙蒙亮，羽林军抬着数十箱锦盒，来到沈府门口。

　　各色金器、玉帛、绸缎、古玩，外加人参、鹿茸、燕窝、鱼翅、鸡鸭鱼肉，源源不断地抬进沈府。沈府人声鼎沸，原本宽敞的庭院，硬生生被挤得比东市都要热闹上三分。

　　沈父在外头招呼外宾，沈母在内院接待女眷，全京城的皇亲贵胄都来露面，偏偏这些宾客官阶上都比沈父高上不是一星半点，他又是向他们连声道谢，又是向他们鞠躬行礼，一日下来累的腰酸背痛，头脑发昏。

　　夜里，沈府一边捶腿，一边抱怨：“这才是下聘而已，若是真到了成亲那一日，可得累坏我这把老骨头啊！”

　　沈母瞪了他一眼：“这话你在房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叫人听见，就是你不知好歹！”

　　沈父吓得一愣，连忙捂住嘴：“夫人教训的是，夫人教训的是！”

　　一个月终于过去。

　　这夜其蓁睡得很不安稳，到了清晨，她刚要睡去，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又将其蓁吵醒。在她迷迷糊糊之间，碧星、暖月把她从床褥里捞了出来。

　　其蓁被众人推着去洗漱沐浴、绞面梳妆，等她回过神来，已然坐在铜镜前，被抹上厚厚的脂粉，戴上足有三斤重的头冠。

　　可偏偏，周围的女眷们一个劲地夸赞她貌美动人，弄得其蓁对自己的审美都要产生怀疑。

　　等梳妆完毕，又有几个端庄高贵女子端来汤圆喂她吃下，还说了一大堆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的吉利话。一早上的折腾，其蓁已经晕乎乎、迷楞楞了。好在碧星暖月和嬷嬷在一旁帮衬提醒她该如何做，其蓁只要笑着点点头就能蒙混过关。

　　周围的人不停地恭喜、夸赞，其蓁笑得脸都要僵了，只想着陆承瑾早些把她接进门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鞭炮声更甚。

　　“来了，来了，太子殿下来了！”喜娘拿来红绸，笑眯眯地说了两句吉祥话，便把红绸盖在其蓁头上。

　　虽然成亲的对象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陆承瑾，虽然这不是她头一回坐喜轿，虽然她早已将今日的场景想了千万遍，可被喜娘搀着站起的那一刻，其蓁的心跳还是不争气地越跳越快。

　　她紧抿唇，双手攥着衣袖，努力按耐住跟着鞭炮的响动，砰砰乱跳的心。

　　喜娘和嬷嬷扶着其蓁来到正厅，她低头看到大红的衣摆在身旁浮动，心中一动。身旁红衣的主人，便是她未来的夫君，陆承瑾了。

　　陆承瑾站在正中，他眸如点墨，唇如涂朱，大红喜服衬得他面庞更加白皙如玉，平日里清冷的双眼，如今满是藏不住的喜气。他看到其蓁穿着嫁衣来到正厅，心中腾的生一股热意，望向其蓁的眼神炙热的有些发烫。

　　这一日他盼了太久，这一日终于来了。

　　沈父沈母看到太子殿下的神情，心里全然明白，欣慰地互望一眼，嘴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主婚官唱了一长串颂词，其蓁听得迷迷糊糊，像个木偶一般被扶着与父母拜别，手里被塞进一个同心结，又被喜娘扶着往外走去。

　　手中同心结的另一头，想必是被陆承瑾握在手中。其蓁心想着，不知他今日穿着喜服是怎样一番容貌？

　　不过，来不及细想，她已经被嬷嬷们一人一边搀扶着，往门外走去。

　　“吉时已到，起——”主婚官大声唤着，八台大轿被抬起，其蓁的耳边响起震天的鼓乐和喜炮。沈府门口满是人群的笑闹声，有人赞叹太子殿下风华无双，有人赞叹沈家小姐福星高照，有人赞叹两人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八台大轿行的很稳，其蓁坐在轿里，坐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喜轿就停了下来。

　　“新郎踢轿门啦——”

　　话音刚落，其蓁听到轿门被有力地踢开，一双素白有力的手伸到她的面前：“蓁儿，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其蓁原本随着喜轿上下扑腾的心立刻沉了下来。

　　“殿下。”她软软地唤着，嘴角勾起，伸手搭上他的手。

　　双手交握，无言之中像是道尽了千言万语。这一握，便是一辈子了。

　　而后，鞭炮声再次响起，喧闹的贺喜声不绝于耳，比沈府门前的声音更加响亮。

　　其蓁踏出轿门，手里再次被嬷嬷塞进一个红绸。

　　此时，她已经来到大宁宫内，紫宸殿前。殿前铺着艳丽的大红地毯，目之所及尽是一片喜气洋洋。其蓁被人扶着往前走，踏上红毯，走上长阶，她来到紫宸殿正门。

　　太子纳妃，其礼与天子纳妃同，需要祭天祈福。

　　其蓁在大殿前站定，主婚官又是一番唱诵，她被人扶着跟着跪拜，起身，跪拜，起身，再跪拜……

　　“礼成——”

　　终于，嘹亮的声音响彻云霄，宁文帝和王皇后嘱咐了他们几句，其蓁听到身旁的陆承瑾一直应着，她则跟着点头。到了这会儿，其蓁也顾不上心潮澎湃，这一番折腾，她早就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晕晕乎乎地被人扶着，送入东宫。

　　等其蓁坐在喜床上，她才有工夫将气喘匀了。好在陆承瑾早叫人替她备好了点心，她左手拿着枣泥糕，右手拿着桂花糕，吃饱喝足，安安静静地等着陆承瑾回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其蓁这会儿已是又累又困，眼皮子都快打架，才听到外头有宫人传唤：“太子殿下到——”

　　其蓁赶紧坐直了身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的心又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喜娘恭敬地站好，捧上红绸缠着的乌木银角喜秤，道：“殿下，该先盖头了。”

　　其蓁低头抿着嘴唇，望见一双玄色绣金喜鞋正站定在她前方。熟悉的龙涎香味中混着酒气，闻着不叫人生厌。

　　陆承瑾握着喜秤，抬手一挑，大红盖头被掀开，露出那张他魂牵梦萦的脸庞。陆承瑾一怔：“蓁儿。”

　　其蓁抬眸，便对上陆承瑾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眸。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收进眼底一般。

　　两人静静地呆立了半晌，喜娘笑着道：“殿下，该和合卺酒了。”

　　陆承瑾这才收回目光，坐到了其蓁身边。宫人递上两杯酒，喜娘又道：“喝下合卺酒，定能长长久久，恩爱不移。”

　　其蓁接过杯盏望了陆承瑾一眼，今天他的眼里迸发着灼热的光芒，只看了一眼，其蓁便害羞地低下头去。

　　陆承瑾忍不住勾唇轻笑，满眼都是笑意。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奴婢为殿下和太子妃结发。”

　　喜娘拿起红绸绑着的剪刀，剪下其蓁和陆承瑾的两缕头发，打成一个结，放在锦盒之中。喜娘笑眯眯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喜娘又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终于领着宫人退去。

　　红烛跃动，红帐轻浮，寝殿内，只余陆承瑾和其蓁两人。

　　陆承瑾扭过头，怔怔地看着其蓁的面庞，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其蓁低着头，不去看他，自顾自地取下凤冠，取笑着道：“殿下今日是呆了？”

　　“蓁儿，我像是在做梦一般。”陆承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其蓁，在红烛的映衬下，他一双幽深的眼眸亮如星辰。

　　其蓁抿嘴笑着，走到他面前，抬手摸着他的脸：“那你仔细看看，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承瑾想都不想，脱口道：“蓁儿今日美的像仙子下凡，更让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其蓁轻笑一声，眼底的笑意更浓：“今日怎么竟说胡话？”

　　陆承瑾捉着她的手，放到胸前：“我说的句句都是都是真心的，你摸摸看。”

　　其蓁的手摸到他的胸口，就感到一颗心在剧烈的跳动着。

　　陆承瑾突然垂下眼眸，抿着薄唇，有些委屈地说：“这几日，它想你想的紧。”

　　其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甜言蜜语，撒娇卖萌样样在行，真是她认识的陆承瑾吗？

　　“殿下，你今日喝了几杯酒？”

　　“……”陆承瑾眉头轻蹙，茫然地抬起头。

　　看到陆承瑾脸上泛着红晕，其蓁疑惑道：“殿下，你是不是醉了？”

　　陆承瑾看着她，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便是真醉了。其蓁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殿下，要不要叫人拿醒酒汤？”

　　这下，陆承瑾眉头皱的更紧，头摇的极快，显然十分不满。

　　……他现在这模样，迷迷糊糊的，实在是可爱。其蓁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好了，好了，不叫就是了，我们早些睡吧。”

　　其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脱下自己的嫁衣，放在一旁，又去脱下他的喜服。

　　如今正值夏末秋初，喜服之下，两人都只穿了一件亵衣。其蓁替陆承瑾脱衣之时，手掠过他的胸膛，就感到他结实的胸膛和发烫的肌肉。其蓁的目光不由一顿。

　　陆承瑾显然也愣住了。他静静地望了其蓁一会儿，突然伸手拉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扯到了自己怀里。

　　其蓁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眼前的人低下头来，薄唇轻启，对准她的唇，吻了上来。

　　男子身上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其蓁一时怔住。

　　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吻，可她明显感到，这一回和之前都不相同。

　　此刻，他吻得霸道而有力，像是要从她身上攫取更多，吻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陆承瑾的脑袋昏昏沉沉，他只看到其蓁的唇如玫瑰花瓣娇艳欲滴，一时忍不住覆了上去。等到碰到她的唇，没想到，她的嘴唇当真如玫瑰花般甜蜜柔软，一接触，便不想松开。

　　他的心越跳越快，感到身上有一团火焰熊熊燃起，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微微松开其蓁，鼻子蹭了蹭她的脸庞，却感到这股火焰越燃越旺。

　　很快，他又重新吻了上去。

　　眼前的人双眼迷蒙，呼吸灼热，像是快要失去了理智，其蓁心跳的极快，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他：“殿下。”

　　可谁知，陆承瑾感受到怀中人的动作，像是有些不满地呢喃：“蓁儿，别动。”

　　他拉过她的手，用力扣在胸前，这次，两人反而贴的更近了几分。

　　其蓁不敢再乱动，只好由着陆承瑾在她唇上留恋辗转。

　　过了不知多久，像是终于吻够了，他才松开其蓁的手。

　　这会儿，酒气散去，他倒是清醒许多，他伸手握住其蓁柔软的腰肢，将她牢牢地搂在怀中。

　　陆承瑾凝望着其蓁的眼眸，像是试探却又十分坚定地看着她，道：“蓁儿，我们已经成婚了，不是吗？”

　　“啊？我们，我们……”其蓁被吻得已经懵了，涨红了脸，绞尽脑汁，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们定会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嗯？嗯。”其蓁莫名地点点头。

　　陆承瑾满意地笑了，他拉过喜被，盖在两人身上，眼如春水，再次低头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极近温柔。

　　脑海里响起他低沉的声音，“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其蓁终于慢慢放软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红烛帐暖，春宵一刻，他们定会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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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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