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顾言番外一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夸我帅, 我妈虽然不说, 但对于我，她是骄傲的。

　　他们都说我长得像她, 包括我爸，而她却说我长得像爸。

　　以前我不懂为什么她执意说我像爸, 直到我和萱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才知道, 原来从孩子的身上，真的能看到爱人的影子。

　　她爱我爸，毋庸置疑。

　　她会在时装店里为我爸精心挑选衬衣和外套，她会跟保姆学习做菜亲自下厨为我和爸做晚餐, 我和爸的衣服袜子都落在家的什么位置, 她都最清楚, 她总能把家打理地井井有条。

　　总感觉有她在, 家总是舒适又温馨。

　　她经常跟我和爸提起一个朋友, 年轻时曾跟她一起北漂，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她那位朋友毫无怨言地帮她承担房租和生活费，让她能一直坚持她的演员梦。

　　她把那位朋友视为知己，所以在我八岁的时候, 她带我去到北河镇。

　　我在那里遇见了萱。

　　萱是她朋友的女儿，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和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她长得很漂亮, 至少比镇上很多女孩都漂亮。

　　我喜欢跟她玩，喜欢到河里摸鱼，喜欢爬树抓蝉，抓回来的东西我都送给她，她不喜欢，我也要放进她手里，然后她会害怕地大哭。

　　哭过之后，她还是会跟我玩，玩过家家的时候，还是要我做小爸爸。

　　我跟妈在北河镇上住了一个月后又回了C市，只是没过多久，我又被送回北河镇，而这次我妈没有跟我一起，至那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直到我九岁的时候，我爸来镇上接我，带我回到那个冷清的家。

　　我几次哭着找妈，而我爸总是坐在一旁抽烟和沉默。

　　对于妈的离世，或许他也难过。

　　等到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爸往家里带回来一个女人，那女人温婉漂亮，对我总是百般讨好。

　　十三岁的我已经进入青春期，也明白了很多事，我知道这个女人可能会是我的后妈，对她的讨好总是不理不睬，而她总是温和微笑，像是要包容我所有的无礼和过错。

　　或许在她看来，我所有的冷漠只是无礼和没教养。

　　没过多久，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出生了，她很闹，总爱哭。

　　一次，在那女人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我坐在大厅看电视，小妹妹总是哭，我便走过去哄她。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看鬼脸，我做了一个鬼脸，她哭得更厉害，像是从床上跌落一般受到惊吓后的大哭，整栋房子里都只剩下她的哭声。

　　听闻到哭声，我爸从书房里走出，见我刚好干坐在妹妹旁边，黑脸着问是不是我弄哭了妹妹。

　　那个女人赶忙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抱哄妹妹一边道：言言，不喜欢妹妹也不能打妹妹啊。

　　我说没打，结果还是挨我爸一顿骂。

　　至那以后，我再没理会这个妹妹，即便她在我身旁哭，我也不愿意多看几眼。

　　十四岁的时候，我开始和女生谈恋爱。

　　那时我刚上初二，别班一个女生给我写情书，她说她爱我。

　　后来我们在校门口碰了面，说实话，她长得一般，却有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睛，对于她的眼睛，我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我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眼。

　　她说想做我女朋友，我说好。

　　那时候还没懂什么是恋爱，只觉得还挺麻烦，她吃饭，我买单，而我做什么，她都要管东管西。

　　她不准我跟女生说话，不准我跟男生去网吧，不准我不回她信息。

　　她的这么多个不准，我一样都没有做到，

　　有次她看到我跟女生一起玩，就打电话跟我哭，我很烦躁。

　　可能，她是真的喜欢我，但我不喜欢被受束缚，比起跟她在一起，我更喜欢跟朋友泡吧玩游戏。

　　后来，交往一个月后，我们分手了。

　　她喜欢裙子，我给她买三四套，然后由我提出分手。

　　她几次来找我，见我不搭理她，便也就作罢。

　　其实初中时的恋爱，又能有多深刻？

　　初三的时候，在朋友生日派对里认识一个高二女生，她比我大两岁，长得清纯漂亮，尤其眼睛最漂亮。

　　从那时候起，我才发现，原来我对女生的长相也有偏好，我喜欢这种看起来干净清纯的女生。

　　派对上，我有意无意地看她，她也在看我，可能从我的身高和长相看，她想不到我只是初三的男生，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和我想一样，她很会关心照顾人，在我参加学校运动会田径赛的时候，她逃课来看我比赛，她给我买水，会在终点等我，会在我获得百米冲刺第一名后，在一棵大树后抱着我说，你真棒。

　　我喜欢她的温柔。

　　她对我好，我也满足她所有的虚荣。

　　她喜欢拿我去炫耀，却不准我跟她朋友说，我只是初三的男生。

　　她不准，我便不说。

　　一次偶然，她跟她朋友经过我们学校附近，刚好在一家小吃店撞见我和几个男生，我当时穿着中学校服，她朋友嗤笑问我是不是初中生，她看着我，却没有回答。

　　可能让朋友知道她在跟初中生谈恋爱很丢脸，最终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之后，我们联系少了，几乎没再碰面。

　　等再次碰面的时候，我上高一，她读高三，我们都在原阳一中。

　　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也是高三男生，家里开厂子的，有点钱。

　　有次我跟何奕鹏出校门，准备拐进小区取摩托机车开去市中心，却被一辆小车拦截了去路，车窗摇下，是她跟她的高三男友，像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一样，那男生头探出车窗，满含优越感地打量我。

　　他问我要去哪，可以顺便载我一程。

　　他开的车，是我不认识的牌子，车型也不怎么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真敢在我面前炫耀。

　　没过多久，在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买了一辆兰博基尼。

　　没事就开车上下学，很快全校人尽皆知。

　　我想这样也好，让那煞笔看看，和我比，他有多低级。

　　只是没风光几天，我爸拧我耳朵没收车钥匙，学校也给了相应处分。

　　未成年人，无证驾驶，可能这次确实玩过了。

　　高一高二，我常去的地方是迪厅，我在那里当DJ。

　　在那里我认识了很多人，也见识各式各样的女孩。

　　说实话，迪厅里面的女人我不爱，要找女朋友，我还是喜欢在学校里找，我喜欢干净的，清纯的，眼睛漂亮的女孩。

　　为什么谈恋爱，我也说不明白，总想有一个人，能让我占据她心里的一大块。

　　从我十三岁开始，和我爸的关系就很糟糕，直到我上高中后，他经常因为我在学校的表现黑脸。

　　我们俩脾气都差，我爸气急了会拿棍子打人，我也不会老实让他打。

　　所以从十五岁开始，我就搬出去住，住在一间七十多平米的公寓里，就算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也宁愿一个人过，即便一个人再冷清。

　　可能他也意识到，我不喜欢跟他和他的老婆孩子住在一起，于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他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那个家，他要我回家住。

　　他偶尔会来看我，但很多时候都是黑着脸离开。

　　高三那年，萱来了。

　　我爸在很早之前，已经跟我打过招呼，我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期待。

　　第一次见她，是在开学的第二天，我因为染发被老师拉出去罚站，全校学生解散后，她低声回应她朋友的话，说我染发有点土，我当时就站在她身后，她绑一根马尾辫，头发又黑又直，从背影上看，她的身影纤细单薄。

　　我有点好奇她的长相，在朋友的揶揄下，我探头看了她一眼。

　　黑亮的大眼，翘挺的鼻子，浅红的嘴唇。

　　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有点呆还有点木，也不知道土里吧唧的人是谁。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萱。

　　只觉得这女生长得还可以，眼睛很漂亮。

　　何奕鹏他们给她起外号叫黑妹，其实她不是很黑，只是和城市里的女生相比，她相对要黑一些罢了。

　　后来，我们住在一起，我惊奇地发现，她很会照顾人。

　　她会煮我爱吃的牛肉面和酸甜排骨，她知道我的衬衣袜子藏在什么地方，她会像我妈一样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也是那段时间，我经常回家。

　　我喜欢看她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喜欢看她将换洗的衣服分类，然后放在洗衣机里，还喜欢她坐在一旁安安静静背英语单词，而我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或者摆弄我的电吉他。

　　她跟我，话不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在意她的目光，有点期待她主动跟我说话。

　　但很多时候，她都闷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偶尔下来活动的时候，也总是盯着她的单词本看。

　　嗯，她没有看我，即便我故意把电视的声音调得很大。

　　那次，因为乐队的事，我跟乐队成员在酒吧里打架，她突然冲到我面前把我护在身后。

　　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唯独她穿一身蓝白校服，身后背一个书包，明明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却在推开和我打架的男生时，模样无畏又果敢。

　　她说：顾言，跟我回家。

　　有那么一刻，我的心在悸动。

　　我想，我找到了那种熟悉感觉，就像小时候在北河镇，我跟男孩打架后，她会蹲下身帮我拍走身上的灰，然后牵我的手说：小言，你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