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寡嫂和小叔

　　五岁的李洛拉着李奶奶进了房间，然后用他那张包子脸，一本正经的说：“奶奶，您已经老了，而且为了养家糊口，您过的太辛苦了。小宝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不想让奶奶再受苦了。”

　　李奶奶听到孙子这么贴心的话，顿时泪流满面了。平时多么凶悍精明的一个老太太，可是家里没一个靠得住的男人，这日子就是过得苦啊。

　　女人力气小，纵使能干活，那是非常辛苦的。

　　“小宝儿，我的乖孙子，只要你有出息，奶奶再苦再累都使得。”李奶奶抱着李洛，声音哽咽。

　　“可是奶奶不让我走也没有办法，京城那是大官，我还是会被带走的。”李洛耐着心思道，他一睁开眼就在这个家了，不管这个家如何的落魄和贫穷，这个老太太对自己，却是发自肺腑的好。“奶奶，我们家太穷了。二伯父的腿伤一直没有治好，小叔叔到底年纪大了，也该娶媳妇了，小姑姑也是，要嫁人了。”

　　“可是……可是……”李奶奶不说话了，没钱给儿子治病，也没有给儿子娶媳妇。女儿是赔钱货，她不关心，但儿子再不好，也都是她的命根子。李洛抱着李奶奶分析：“奶奶，我想过了，我跟着大官去京城，我在京城好好的念书，将来才有出息。跟着外公念书，那是没有出息的。我让大官给奶奶一些钱，有了钱，奶奶就可以给二伯父治病。虽然小叔叔伤了脑子，可是小叔叔能干活啊，有了钱的话，奶奶就可以给小叔叔娶一房老实的媳妇，将来还怕没有大胖孙子吗？”

　　“这个……”李奶奶本来就是个精明，又喜欢占便宜的人，李洛说的话，还的确很有道理。儿子被伤了脑子傻了，可是还是个男人啊，将来媳妇不就能生孙子了吗？

　　“而且小姑姑也可以找个老实的人来入赘，只要人老实，能干活又孝敬奶奶，这样咱们家也总算有个男人了不是吗？而且男人能干活，又不怕他白吃饭。”李洛又道。

　　“可是……可是他们会给我们银子吗？”李奶奶想象李洛描述中的日子，儿子讨个媳妇，生个大胖孙子，女儿找个上门女婿，以后还能帮家里干活，上门女婿又不要钱，这日子的确不错。可是儿子的媳妇怎么找？突然，李奶奶想到了老四的媳妇，老四死了，他媳妇守着寡，跟自己的傻儿子正好可以合成一对。

　　这样家里也不用再去讨媳妇下聘礼了。虽然说老四媳妇身体不干净了，但也只是老四破过瓜，配自己的傻儿子，也是可以的。

　　李洛以为自己可以说话李奶奶，却又不知道李奶奶在打他养母的主意。

　　“肯定会给银子，毕竟奶奶这么疼爱我，又养了我这么多年。奶奶放心，如果我跟他们走了之后，我每年都会来看奶奶一次，等我长大了，考取了功名，我就来接奶奶一起去享福。”见李奶奶有些松动了，李洛再接再厉道。

　　京城那边的人固然可以把他直接带走，可是他却不想伤这老太太的心。

　　李奶奶脑子灵活，她自然是疼爱李洛的，可李洛的身世已经被揭穿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老四能讨媳妇，再生一个有自己血脉的孙子的话，李奶奶当然更加欢喜。

　　而李洛如果在这里的话，老四媳妇和傻儿子结成一对也是不太好看的，李洛如果被大官认领走的话，寡嫂和小叔，这样的人家也是有的。

　　“那他会给我们家多少银子？”李奶奶想通之后，就关心银子的问题了。

　　第5章 父亲成长史

　　跟李奶奶谈判，李忠铭还是怕的，因为这个老太太不讲理，一言不合就拿扫把开骂。所以李奶奶出来，让他进房间谈判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想着怎么谈判。

　　可是没想到这么简单。

　　“我奶奶说了，你们要认我回去也可以，但是有几个条件。”李洛仰着包子脸，站在李奶奶旁边，代表李奶奶开口。

　　“第一，我奶奶养了我四年，还送我开蒙，功劳苦劳全都占了。李家的情况不好，所以银子补贴是不能少的。”

　　“这个没问题，银子……”

　　“银子先给一百两，以后每年再给一百两，到我养母寿终。”李洛道。

　　李忠铭本来想让李奶奶开价，一次性给的。每年给一百两，实在有些麻烦。不过转而一想，每年给一百两，却让李家和侯府保持了联系，这个法子好。农村里银钱太多了不安全，如果每年跟侯府保持联系，有侯府这个关系在，那也是很有脸面的一件事。而且银子算下来约莫五千两左右，也是值得的。他本来心里想的也差不多这个数量。“没问题。”他代替侯府答应了。

　　“第二件事……”李洛伸出第二根手指，“每年派人接我奶奶去京里一次，让我尽尽孝道，也顺便把一百两银子给了。”

　　“这个也没问题。”李忠铭道，“小少爷您是老侯爷上折子由圣上亲封的小侯爷，整个侯府都是您的，所以这个您说了算。”

　　如果整个侯府都是自己的，那接下来的条件还说个屁？“那就没问题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侯爷的爵位已经空置了四年，尽早出发越好。”李忠铭希望明天就出发，“不如明天您和老太太一起再享受一下天伦，后天出发？”

　　“这也可以。不过银子要先给了，明天让我奶奶吃顿好的。”李洛伸出手。

　　李忠铭轻笑了一声：“明天吃的算我的。”他奉上两百两。其实在这样的村子里，两百两都能用上一辈子了。

　　李洛接了银子，给了李奶奶。他是不想待在这样偏偏的村子里的，但是也不想伤了李奶奶这个可怜的老人，所以尽量的帮她争取权益，又能保障她的安全。

　　李洛觉得，他寻死过两次了，绝对没有勇气去寻死第三次了，既然还有这样的身世，他就该活着好好的享受一下福气。

　　却不知，这个福气也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李忠铭寻找了李洛四年，每年和京城的联系都是书信。不过，他并非一人寻找，当今圣上也派了两名心腹一起寻找，所以这次回京，算上李洛一共四人。

　　离开李家村子的时候，又在县令家住了两天，县令夫人叫了裁缝给李洛做了三身衣裳。这才体体面面的回京了。

　　“李叔，我在京城的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上了马车，李洛止不住好奇的问。

　　这两天，李忠铭一直在观察李洛。他十分惊讶这个小少爷的聪慧和冷静，在县令家，他没问京城的情况，反而顺着县令夫人的意思，跟两名县令公子玩在一起。直到今日回京，上了马车才问。而且李忠铭还发现，这个小少爷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实在意外，那种落魄的家庭里，怎么会能养出这样聪明的孩子。所以说到底，还是老侯爷的种好。

　　“这个要从京城忠国公府李家说起。李家一门两爵，当年风云一时。李家追随太祖打天下，御赐开国功勋铁血丹书并封忠国公。您的爷爷李念祖是忠国公府的庶子，考中进士之后，娶了正七品国子监监丞家的小姐，然后外放做了县令，六年期满升了从五品知州，再三年期满回京做了正五品礼部郎中。您祖母头一胎是女儿、又多年未孕，导致庶长子先出生，之后才有了您父亲。没过多年，您祖母去世，您爷爷又娶了续弦，两年后，续弦生了一个儿子。您父亲既不得您爷爷喜爱，又因妾室和续弦被下人欺负，所以十岁那年他一个人离家出走，去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