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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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楼西月此言一出,席云斐怔了瞬。

  他没想到那位柳先生竟会是云宫那位神秘莫测的宫主。

  旋即, 席云斐伸手揽过楼西月, 垂了下眸,轻声道:“也不一定啊, 若是那位柳先生也弄错了人呢?”

  “沐贵妃认为我才是她的孩子,也许柳云狂也弄错了孩子呢?我们可以慢慢来调查的。”

  席云斐说罢, 抱着楼西月,在她眉心落下浅浅一吻, 安抚着她的情绪。他察觉到楼西月此刻的身体正轻轻颤抖着, 仿佛迷茫又无措般。

  房间内寂静, 席云斐静静地抱着楼西月。

  良久之后,楼西月才平静下来。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 认真分析着:“沐贵妃的师兄倘若是柳云狂的话,一切都能够解释清楚了。”

  沐贵妃身边那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女, 与云宫杀手所出的武功路数, 本就是同源所出。

  云宫宫主神秘无踪, 沐贵妃那位师兄同样神神秘秘, 浮云书院院长常年游学在外。原因无他,这三个身份是同一个人。

  当年换走孩子的, 是柳云狂。而柳云狂正是给她种下毒药的那个人。

  柳云狂用来控制云宫杀手的毒,赵计缘能有解药,是因为那毒本就是柳云狂从赵计缘手中获得的。

  与此同时,也就能解释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赵计缘都能够一眼诊断出她体内还潜伏着另外一种毒药。

  这毒, 同样是从赵计缘手中流露出去的。

  而柳云狂与赵计缘之间,分明彼此都看不惯对方,却有一定的合作,大概是有某种契机将两个人联系起来的。

  这个人,是沐贵妃!

  楼西月突然出声道:“这辈子,你在明城第一次去见我,是因为什么?是有人引你去的吗?”

  “也是因为这位柳先生。柳先生给了你哥……你哥哥一个线索。”席云斐话语间有瞬间的微顿,旋即将当日的场景详细叙述了一遍。

  “没错了,我去那里是因为从云阁高层有这么个任务下达了下来。”楼西月眼睫轻颤了下,继续问道:“云乐公主今年多少岁了?”

  席云斐想了想,才道:“应该是十岁。”

  楼西月垂眸,突然小声说了句:“赵小津的年纪也差不多大。”

  “赵小津是那个被换掉的孩子。”

  席云斐沉默着,忽然间想起一个曾被他忽略的细节来。这辈子,他第一眼见赵小津的时候,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家伙。

  他闭了闭眼,想起来了。

  是在宫中。

  他在宫中见过赵小津,那时候赵小津穿着宽大的太监服,是沐贵妃身边的一个小侍者。

  一个出生时就被沐贵妃给换掉的孩子,最后却还是回到了皇宫之中,而且还是沐贵妃身边的小使者。

  沐贵妃厌恶甚至是恨这个孩子,那他回到宫中后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

  此刻,席云斐才深刻体会到沐贵妃真真切切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下手。

  楼西月缓缓道:“原来真相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她紧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半分。被席云斐发现之后,席云斐哄道:“乖,别咬了。咬破了,你疼,我也疼的。”

  “我为什么那么笨呢?这么容易猜出来的真相,上辈子都没猜得出来。”

  席云斐以额相贴近,轻声道:“我也没猜出来啊……”

  楼西月眨了眨眼,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这真相触手可及,可她根本不敢轻易去触碰。

  过了好久,楼西月仍旧有些恍惚。

  席云斐见状,问道:“你晚上吃过饭没?”

  楼西月摇摇头。

  “饿了会没力气,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你等着我,千万别乱跑,乖乖的。”

  席云斐去到客栈一楼,吩咐客栈小二准备些吃食送到房间去。他仍是不放心,很快便回了二楼,还未推开楼西月的房门时,便察觉到她已经不见了。

  推开门,房间内无人,席云斐低低叹了声,有些无奈。

  他不过是下楼上楼这会儿功夫,楼西月就从窗户口那里跑了出去。其目的地,自然不言而喻。

  楼西月跳出房间后,运转着轻功,消失于夜色之中。

  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顺着白日里记忆的路线,很快摸索到营地驻扎地附近。

  夜色下,营地驻扎地内,各处营帐前都有明亮火光,将整个营地照得通明。

  今日下午在小镇中的那场刺杀,让营地内众士兵警惕着,在营地内各处不断巡逻着。

  楼西月蒙了面,于夜色掩映下悄然潜行,很快混入了营地之中。

  巧的是,今夜此处营地,还真的同样有敌方杀手再次潜入,意欲掀起一场混乱来。

  稍时,楼西月与那群人迎面相遇。

  双方皆是蒙面,数量并不对等,明明是多对一,却都颇为诡异的对视沉默了一瞬。

  敌方杀手的那位领头人很快反应过来,抬手一挥,动作还未落下时,已经被楼西月轻巧的摸了脖子。

  夜色之中,一场无声的杀戮正悄然进行着。

  片刻钟后,楼西月面无表情的将那群敌方杀手堆在黑暗隐蔽处。待到她消去身上味道后,潜行至其中一个营帐外。

  楼西月潜入营帐的姿态很随意,她深知以柳云狂的武功,无论做再多的技巧与努力,在绝对的敏锐前,都是无用功。

  她来试探柳云狂此时的实力!

  营帐中,柳云狂正坐于案桌前,手中握着一卷书册。烛光照映下,显得他面容淡静,俊美异常。

  转瞬间,楼西月便从营帐门口跃至柳云狂近前去。手腕翻转间,袖中刀刃滑出,被她握在手中,朝着柳云狂脖颈间挥去。

  柳云狂手中握紧那书卷,蓦然抬起,用以抵挡她挥去的刀刃。

  楼西月早有预料,一脚踹飞了案桌上的各类书册去挡柳云狂的动作。与此同时,她原本挥向他脖颈间的刀刃翻转间,砸落下去。

  柳云狂握着那书卷的手腕被刀刃没入,深刻见骨!

  两人交手的速度极快,转瞬间过招上百。

  此刻在营地中,柳云狂若是不想暴露其他身份,必定不好大肆出手。

  楼西月根本不怕暴露出来,早在上辈子,为了金盆洗手的那一日,她一直所学的都是两套武功。

  一套是云宫中每一个杀手都要学的武功,而另一套则是她自己从别处获得的武功招式。

  营帐内已经逐渐有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

  楼西月此行是为试探柳云狂此时武功深浅,试探过后,她在楼玉衡以及其他士兵来临前,抽身离开。

  “先生!”

  楼玉衡匆匆走进柳先生的营帐内,闻到一股血腥味后,立刻让人去请军中大夫过来。

  军中大夫很快来到营帐中,替柳先生包扎着伤口。

  此前,在士兵巡逻过程中,已经有人发现了堆在某处营帐后面的那群尸体。

  望着柳先生,楼玉衡下意识问道:“先生可曾看清那人的面容?”

  柳云狂缓缓摇头,作答道:“并未看清那人。”

  若非是在此处,他又怎会束手束脚?

  楼玉衡陷入沉思之中,今日来的杀手因是两波人。那群被已经解决的杀手应是同白日里那群杀手为同一个地方派出来的。

  那前来刺杀柳先生的杀手,又是谁呢?

  柳先生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也有与他有深仇大恨之人吗?

  另一边,楼西月悄然出了营地,甩开身后追兵,走至一处小树林,才蓦然间栽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有月光照进林间。

  借着那月光,楼西月摊开手来,看见了掌心间那道血痕。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曾经在的记忆,以及后来又失去的记忆。

  楼西月抬了抬手,碰了下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

  席云斐找了楼西月整整三日。

  这三日,他只找寻到楼西月不断留给他的一句句重复的“我没事”的话语。

  这是楼西月故意留给他,既向他报了平安,却又不见他。

  越是如此,席云斐才越担心。

  直至第五日,楼西月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终于将自己的行踪留了线索给席云斐。

  这日天公不作美,下着沥沥小雨。

  席云斐赶到时,看见楼西月跌坐在地,背对着他。

  “小仙女……”席云斐单手执伞,遮在楼西月头顶,又用另一只手去扶楼西月。

  雨滴打在两人周围。

  楼西月却只看着眼前竖立的那块木牌。

  木牌上,是用刀刻的凌乱痕迹,极用力也混乱得根本看不清刻了些什么。

  “我出生时,跟你一样的,都是穿越过来的。那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记忆,有了意识。”

  楼西月伸手碰了碰木牌上的刻痕,随后将额头搁在木牌前,轻声低喃道:“后来有人抱着我和哥哥跑了好远后,我才发觉那个人是要将我们丢掉。”

  “于是我奋力哭了声,却被那个人捂住了嘴巴。我意识我暂时还不能哭,哭的话,我会被捂死。于是我停下了哭声。那人走了好远好远,终于在一个雪地里,丢下了我和哥哥跑了。”

  “大冬天的,又冷又冻人。尽管我有记忆,但我还只是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于是,我开始放声大哭,想借此引起周围路人的注意。可哥哥一直没哭,也没有任何动静,我没法动,也没法坐起来去拍拍他。我只得一直哭,哭到后来,终于有个过路人发现了我们,将我们两个小孩子捡走。”

  捡到两个小孩子的,是一个农人。他将两个孩子抱回去之后,他的妻子破口大骂,后来发现其中一个孩子是个男婴,便把哥哥留了下来。

  那时候常年打仗,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养一个孩子都有些困难。农人的妻子想把楼西月丢掉,只留她的哥哥。

  尚在襁褓中的楼西月意识到这一点后,正欲再哭,可她的嗓子早就在为了引起农人注意而放声大哭时哭哑了,没法再哭。

  那农人的妻子已经抱起了她,打算将她丢出去。

  就在此时,尚在另一边的哥哥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之响亮,让妇人连忙放下了楼西月,转而去看他。

  “哭得好,哭得越响亮,这孩子才活得越好啊。”那妇人拍手大声喊道。

  楼西月抽回了思绪,继续道:“后来,我和哥哥都留在了那户人家中,那户人家重男轻女,常常是将食物都给了哥哥,而我只能吃些残汤剩菜,还要挨打挨骂。”

  “哥哥对我极好,常常省下食物来,偷偷接济我。”

  “那时候我便发现了我与哥哥的力气极大,三四岁的小孩子,力气竟有成人力气的一半。我私底下趁人不注意时,带哥哥去寻野菜,去找出村的路。”

  “我告诉哥哥,现在他喊爹娘的人,并不是我们的亲生父亲与母亲。我告诉他,我们要逃出去。”

  “那户人家始终觉得我是个祸害,平日里不仅打骂我,还不让我吃饭。后来,还想将我卖给村头老太去,当她家的童养媳。”

  “我带着哥哥逃了出来,却在逃跑途中磕到了脑袋。”楼西月说到此处时,话语微顿,眼睫轻颤。

  “没错,我磕到脑袋后,失忆了。没了前世的记忆,就如同一个正常的五岁小孩子,甚至连四岁的小孩子都还不如。”

  “我做的那些计划全都因我失忆而轮空,哥哥带我逃出来之后,我们便开始了流浪生活。”

  两个四五岁的孩子流落在外,能够做些什么呢?

  她哥哥一直记得她说过的话,不要再回那个地方去。

  楼西月神情有些恍惚,竟不知道自己当初要逃出来的决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后来啊……”

  那时候,南方乱得很。

  结束战争不过才几年时间而已,百废待兴。大家都穷,都没有吃的。

  哥哥为了保护她,被那些人给打死了。临死前,还奋力喊她:“月月,跑!月月,快跑!跑得远远的去!”

  哥哥死后,她一直待在他身边。终于有好心人看不过去,带着她将哥哥的尸体入土为安,还教她刻了木牌竖在这里。

  那个好心人离开后,她也走啊走啊,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饿晕在路边上。

  再醒过来时,便是初穿越来的楼西月。

  “我忘记了哥哥的存在,也忘记哥哥还躺在冰冷的地下,每一年都没有人来看看他。”

  “我走了好远好远,到后来就迷路了,回不去了,忘记了哥哥长眠的地方在哪里。”

  “哥哥在时,是最怕冷最怕孤单的啊……”

  楼西月说着说着,终于哭出声来。

第八章 、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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