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暖壶
北方的夏天五点太阳就出来了，过一会儿升的老高。
韩清明醒过来就发现怀里躺了个人，脸正对着自己胸膛，时不时的呼气弄得他痒痒的，看着她的小嘴一撅一撅的，他心里不知怎地生出一种满足感，对以后的日子也充满了希望。
他慢慢起床，不敢弄醒她。
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大家陆陆续续都起了，今天轮到韩家大嫂做饭，老太太不时过来转一圈，就害怕王小丽偷吃。
她一直看不到苏年年的影子，心里想，这个新媳妇可能真是个懒的，不怪他们村里的人说道。
不行，到老韩家就得听她的。
“老三，叫你媳妇起来吃饭。”再睡，猪都比她勤快。
韩清明看了他妈一眼，担心她大嗓门吓到她，便点点头，还是自己去。
床上没了他，空间大了，苏年年的睡姿也更加豪放了。
“起床了。”韩清明轻轻拍她。
“唔……”苏年年翻个身。
“起床，吃完饭再睡。”韩清明无奈道。
“不想起，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嘛。”她下意识撒娇。
听到韩清明耳朵里，苏年年声音软软糯糯的，心都给她融化了。
但他妈还盯着，他只好狠下心继续摇，“起床。”
苏年年起床气刚上来，一坐起来就想发火。
嗯？等等，不对，不是她的房间。
看着眼前放大的帅脸，她才想起来自己穿书了。
难道以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神仙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呜呜呜，不要啊！！！
想归想，她还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准备吃饭。
今时可不同往日，韩老太婆绝对不会给她留饭。
韩清明看她的表情从愤怒到疑惑再到悲愤，感觉还挺好玩的，同时又有一丝心疼，要不是嫁到他家，就不用起这么早了。
“不着急，我去给你弄漱口水。”
能不着急吗，你妈那张嘴可不是吃素的。
到刷牙的地方，苏年年懵了，没有牙刷吗都？
“怎么了？”韩清明看她像找东西。
“没事。”这柳枝做的牙刷真是别具一格。
她倒是忘了，这是七五年，不是一五年，农村里几乎没多少用牙刷的，都是用柳树枝刷刷就完事了。
七五年，意味着她还得熬两年年，才到恢复高考，熬三年才到改革开放。
苍天啊，大地啊，来道雷劈死她吧。
“这三弟有了媳妇是不一样，漱口水都得倒好，不像你大哥。”大嫂王小丽道。
“怎么，你还想让男人伺候你啊。”老太太斜着眼睛道。
“娘说的这是啥话，咱只能伺候自家男人，可不敢让他伺候我。”王小丽忙道。
卧槽，怪不得苏年年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还有这老太太，一天不到就开始崩善良婆婆的人设了？
那你们是没见过新时代男性洗衣做饭奶孩子外加伺候媳妇，不然你们还得活活气死。
“大嫂说什么呢，苏，年年不知道咱家漱口的地方在哪，我带她过来。”看着苏年年委屈的小眼神，韩清明道。
“哎哟，这还护上了。”
就算没抬头，苏年年都能感受到老太太剜了她一眼。
韩大嫂达到目的，跟着老太太一起走了。
“别理她们，她们就这样。”韩清明最受不了苏年年那双委委屈屈的眼睛盯着他。
“嗯。”莫生气，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
今天的饭明显是不如昨天，米汤没有米，还有颜色都无法辨认的不知名小咸菜，黑乎乎的酱，是酱吧，加几个杂粮饼，这就是她以后的早餐了。
长吁一口气，乎……
苏年年找到昨天那个小板凳，坐下，等老太太分饭。
“明天该是三嫂做饭了吧。”李春苗装作不经意的说。
“四弟妹操心可不少，娘都有数。”就显你能，王小丽道。
“是，今天老大家做的，明天老三家的做，老韩家不能不听话的媳妇，什么事你们仨得抢着做，总不能让我一把老骨头还伺候你们。”老太太敲敲勺子，阴恻恻的说。
苏年年想这几句话肯定是在敲打她，还有李春苗。
“是，娘，明天我做。”看韩清明有点担忧的眼神，苏年年朝他笑笑。
明天好好让你们老韩家人尝尝我的手艺。
“下地。”韩老爷子发话，众人喝完最后一口汤，跟着出去。
苏年年下意识跟着韩清明出去，他突然转身冲她摇摇头。
奥对，新媳妇第一天是不用干活的，来的那天苏年年她妈害怕韩家人欺负她，耳提面命了好几遍。
回去睡个回笼觉。
“吱呀。”苏年年回头，看到韩大嫂进来。
都不敲门吗？
“都说三弟妹家里人宠的不得了，我这进来一看还真是，咱这娶个媳妇有哪个娘家陪嫁这么多，全套彩礼不算，还有这暖水壶，新水盆，大衣柜。”韩大嫂边说边摸，时不时露出贪婪的目光。
看的苏年年打怵。
“大嫂这是还不下地，上我这来有事？”有事说，没事滚。
“这不昨天吗，强强半夜起来喝水，今天早上就拉肚子了，这是昨夜的凉水伤着孩子肚子了，我这一想，你不是有个新的暖壶吗，先借给孩子用用？”
村里人都说老太太疼老大，但她最疼的还不是老四，韩立夏结婚的时候置办新衣服新家具不说，连要票的暖壶都有，要不是她当时彩礼太磕碜，老太太怕她闹，说不定自行车都能给老四。
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疼。
苏年年无语了，这是明摆着欺负她，第一天就来要东西，还用几天，说的好听，要是今天借给她暖壶，明天就是水盆，后天还有衣柜。
这是从哪捞出来的臭不要脸，再说了，她咋不去和李春苗借，老太太都能骂死她。
就看着她好欺负，苏年年还真不给她这个脸。
“大嫂，你妈没告诉过你新媳妇的东西不能借吗？”苏年年装的一脸不可置信。
“三弟妹，你说不借就不借吧，还说不能借，我娘从小到大都没给我说过还有这回事。”
苏年年一本正经道：“真的，我娘说了，新媳妇的东西可不能借，尤其是不能给孩子，说是不干净，新媳妇的福气太大了，小孩子压不住，容易出事，更严重了可能影响前途。当初我三嫂刚嫁进来的时候，陪嫁了一对特别精巧的头花，我想戴一下，我娘差一点还揍我呢。”
看着苏年年惊讶还略带迷惑说的一脸真的样子，韩大嫂也不确定了，“有这回事？我咋没听过。”
那可不是，我现编的，你能听过吗。
苏年年表面上仍然严肃的点点头：“出门前，我娘就说了，说不能因为自己心肠好就害了别人。”
“那算了，你先用几年再说，多亏了三弟妹，差一点就害了强强。”韩大嫂悻悻的走了，她不要紧，大儿子可是她的命，要是出一点事，老太太能让韩立春休了她。
王小丽拍了下腿，不行，回去得问问她妈，咋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她好像有一年拿了隔壁大丫刚嫁过来时的木头梳子，怪不得她家强强比不上老四家的文文，明天她就还回去。
苏年年看着韩大嫂出去，小样，还治不了你。
想借她的东西，道行还不够。
——
“老三，你新媳妇怎么样？”栓子跑过来问。
“那还用说吗，你看三哥这抖擞劲，昨儿晚上不知道怎么舒服呢？”韩红星笑的不怀好意。
“都滚蛋。”韩清明板了脸，说他行，带上她就不行，他不想让别人拿她打趣。
“这韩老三，娶了媳妇就不一样，说一句还不乐意，晚上被窝钻的可一溜一溜的。”徐家婶子高声道。
“咋地，你趴人家窗户底下了？”韩清明堂婶顶回去，就看不上徐小翠这个样，嘴上没个把门的，整个老韩家，她最喜欢的就是韩老三。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想让自己侄女嫁给他来着。
周围的婶子大娘哄笑。
徐小翠闹了个没脸，回道：“人家亲娘还没说啥呢，你咧咧啥？”
往后韩清明就听不清了，打嘴仗他从来没赢过，更不想搭理这些人，他媳妇多好他知道。
“老三。”韩老爷子看向他。
“爹，怎么了。”
“既然娶了媳妇，就和人家好好过。”对这个儿子，韩铁军不是没有愧疚，但他一护着他，老婆子就大吵大闹，弄得整个家都不安宁。
为了整个家，他只能顺着她。
“嗯。”就算他爹不说，他也会和她好好过，既然嫁给了他，他就有义务对她好，再说了，他自己也想好好对她。
也不知道她自己在家无聊不。
南屋怪不得不能住人，根本照不到阳光，太潮了，苏年年醒来还有些不舒服。
没有手表，也不知道几点，韩清明还没回来。
好饿，什么时候吃午饭啊。苏年年想出去洗把脸，就看见不知是老大家的还是老四家的孩子在玩泥巴，脏的哟。
苏年年不想说啥，万一给人家说哭了，他爹娘再回来和她打仗，不值当。
“哎吆，你别用嘴舔啊。”她本来不想管，实在看不下去了。
“三娘娘，娘说你比她还懒。”
呸，不想管了，我懒和你李春苗有个屁关系。
苏年年深吸一口气，“这是泥巴，不能吃，会拉肚肚的，”
“大哥和我说可好吃了，和玉米饼一样。”
韩志强这熊孩子。
“那你吃吧。”
“苏年年，你咋能让孩子吃泥巴呢。”李春苗想扯她，韩清明立马把她推身后。
“娘，你听见了，她让孩子吃泥巴。”
“老三家的，你心咋这狠，一个小孩子让他吃泥巴。”韩志文可是她的命根子，苏年年这小蹄子是不想过了。
苏年年微笑，我TM。
“娘，这事你得问志强，泥巴是他让志文吃的，再说了，我在书上看过，小孩子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偏干，不信你让我问问文文。”
没等李春苗说话，苏年年对着韩志文就问：“文文，三娘娘问你，要是今天我把泥巴给你扔了，下次没人的时候你还吃不。”
“吃，你们不在就吃，大哥说可好吃了。”
李春苗想揍他，这熊孩子。
“娘，您可听见了，这要是当着面，我还能让他少吃点，再告诉他不能吃，他就知道泥巴不好吃了，要是没人，吃多了就得进医院。”苏年年一阵噼里啪啦。
老太太毕竟没文化，苏年年都给她说懵了。
李春苗更是没法反驳，只能冲着王小丽发火：“大嫂，你这是咋教的志强，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亲兄弟呢，这么害他弟弟。”
狗屁的亲兄弟，王小丽村主任夫人当久了，还学了点官威，能吃李春苗的气，“你说个屁，你听见志强让他吃泥巴了。”
“王小丽，我X……”
“都给我闭嘴，当我死了是吧。”韩老太太斜着眼睛，像死耗子一样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