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自古以来, 少女十五即行及笄礼, 表明此女可以出嫁了。

　　若是有相中的人家, 或者是相中了女孩子的人家，便会在及笄礼当天提亲，若是门当户对, 那么大部分亲事都是会成功的。少部分不成功的, 也是因为男方家有了什么变故。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即便女孩子再不愿意, 长辈答应了婚事, 那么他就得屈从。

　　梁老太君和梁玉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所以叶娆及笄礼当天，永宁世子以及永宁侯夫人就拿着庚帖前来了。可不巧的是, 严景璘也来了, 身后的马车上还带了不少礼物来，看起来很是隆重。

　　相比而言，永宁侯夫人的礼盒就有些寒酸了。毕竟在来之前, 永宁侯夫人就只以为叶娆不过是个样貌出众的姑娘罢了，还是这么个寄人篱下的处境，能得到她儿子的青睐, 都是三生有幸的事儿。

　　没想到，当今六皇子都来给叶娆撑排面，难不成六皇子也有意这位叶姑娘？她看向梁老太君，在对方朝她点头时，心才安了下来。

　　也是, 六皇子再怎么说，也是有正妃了的，叶娆嫁过去顶破了天儿也就是个侧妃，上头有正妃压着，怎么也轮不到她做主，明眼人都会选她永宁侯府。

　　这么想，永宁侯夫人微微挺直了脊背。

　　一旁的梁玉见永宁世子一进府中，就探头探脑地一副急色模样，心里对叶娆即将面临的局面更多了一分讥诮。

　　唯有出来查探情况的楠儿咬碎了一口银牙，“这老太太果真没安好心，请来的人一个个看着歪瓜裂枣的，莫不是想趁机害了小姐？”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禀报小姐，看看接下来怎么做。

　　叶娆对这些倒是没多惊讶，听了楠儿的话也只是笑了笑，“这样的情况，早就该料到了，不是么？”梁老太君等了这么久，便是要等到这么一个时机，让叶娆在舆论的压迫下，嫁给一个样貌品行皆上不了台面的人。

　　可她叶娆，偏偏就不是个会迫于舆论的人，梁老太君等人的算盘，怕是会落空。

　　及笄礼向来是女子一生中最隆重的日子，在仪式中，笄者要经过层层沐浴后，身着色泽亮丽的采衣接受赞者的梳头。

　　作为梁家最有出息的女儿、叶娆表面上的好姐妹，梁玉自然是被安排当叶娆的赞着。

　　此刻，她拿着梳子，在奏乐中给叶娆顺发。看着乌黑亮丽的秀发在自己掌中，如流沙一般一梳而下，想象中的打结根本有发生，梁玉心中充满嫉妒。

　　同为早产之身，叶娆却能够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而她梁玉却怎么补，一头长发都是枯黄无光泽，当真是天道不公。

　　叶娆隐约感受到身后传来阴暗气息，微微蹙眉。但见她手中动作有条不紊，也便没有开口说写什么。她及笄一事，其实钱百香上次相聚时也早已知晓，不过叶娆并不希望她来，本就可能是一场闹剧，何苦让她往来奔波？

　　钱百香无奈，只好答应她。

　　一梳完毕，众宾客看着微垂鹅颈、文静淡然的少女，皆是点头称赞，虽未曾见到这位少女的真容，但看她肤白胜雪、身姿曼妙的模样，想必容貌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永宁世子更是瞧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越发想要将这美人儿带回府中好好把玩。

　　他的视线太过淫邪，叶娆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种被人随意探测的感觉是在是太糟糕了，若不是想要看看梁老太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娆怕是当场装晕躲过去了……

　　这时候，正宾被人扶出来。

　　看清正宾的脸，在场之人差点惊呆了，这叶娆不过是梁府的一个表小姐而已，怎么可能请得到当今圣上的胞姐——垂晔长公主？！

　　难不成，六皇子请来的？

　　同一时间，梁老太君也眼神锋利地射向了梁宋氏。正宾明明是早已安排好德行有亏之人，怎么会是大盛有名的全福公主？！莫不是这儿媳从中搞的鬼？

　　梁宋氏莫名其妙被梁老太君瞪了一通，倒是满心委屈。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倒是不好开口辩解，只能强撑着笑脸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而站在她身边的梁玉却是差点绷不住脸上的嫉恨之色，连忙悄声让丫鬟去查查到底怎么一回事，正宾人选本就是她旁敲侧击向梁老太君推荐的人选，刚刚也来了，正等着她上来，怎么会是垂晔长公主？

　　叶娆自然也早知道梁老太君给她安排的正宾是谁的，本想借机好好演一场戏，当众拆穿梁老太君的真面目，现在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看起来雍容华贵的长者，饶是她见多了大场面，也不禁呆住了。

　　垂晔长公主接过身旁有司递上来的发钗，吟唱了长长的一段溢美之词后，缓缓插在少女如云的秀发中。随后，她从袖中脱下一只镯子，轻轻戴在叶娆手上。

　　那镯子通体呈现绯红色泽，触手生温，却又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爽意，一戴上就觉得炎炎夏日带来的燥意都去了几分。

　　叶娆眼神疑惑地看向长公主，对方朝她微微颔首，却只是温和地看着她，并没有额外说些什么话。

　　叶娆只能按捺满心的疑惑，朝她盈盈一拜。

　　场中两人之间的互动自然也如实地落入了梁玉眼里，当她看清叶娆手上戴着的红玉镯子时，只觉得血液逆流，浑身冰冷！

　　怎么会是……灵芝玉镯！？

　　那不是姜肆战胜胡藩后，亲手送给女主的礼物么，怎么现在就出现了？！还……戴在了叶娆这个本该被炮灰掉的女配手中？！

　　上天似乎有意安排在此刻回答她的问题，很快梁府就迎来了另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梁府表小姐叶娆，生性灵善……钦此。”度公公念完圣旨，见众人还跪在原地，轻轻咳了一声，双手将圣旨放到了叶娆手中。

　　“叶小姐于雪灾当前的慷慨解囊，当真是我大盛‘巾帼’，陛下念你护国有功，特派老奴前来，给您恭贺一声。”

　　见众人都浑浑噩噩站起身来，梁柄也一脸谄媚地看着自己，度公公心里冷哼一声，到底顾及这是叶娆的及笄礼，没有说些什么，对垂晔长公主行了一礼后，便看向叶娆。

　　“圣旨既已到您手中，那么杂家就先回宫去了。”

　　说罢，在梁柄的恭送中，度公公打马离去了。唯剩下一众心旌神摇的人们，暗暗将叶娆的身份抬高了些。永宁侯夫人更是差点想掩面离去，她本以为叶娆当真是个卑贱的小丫头，送来的礼物都是寻常金银珠宝，此时想想，都没什么脸面待下去了。

　　想到早已请了媒人候在府外，只等叶娆及笄礼成之后，就当场与梁老太君订下婚事……永宁侯夫人顿觉如坐针毡，很快便推说家中有事，拉着还不愿离开的永宁世子离开了。

　　就算要提亲，她也得寻摸些好点的东西，才敢再上门来。

　　有了这两出重头戏压轴，叶娆的及笄礼出人意料的顺利。回到玉兰苑时，叶娆都还觉得如坠云端一般，有些不真实。

　　杜鹃和楠儿也是一脸的惊喜之色。

　　将房门关上之后，楠儿猜测道：“小姐，您说，会不会是殿下心知自己不能回来替您撑场，所以……”

　　叶娆也猜应该是他，悄悄问了小帮之后，得到了肯定答复，她的眉眼顿时柔和下来，心里也是甜丝丝的。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直男得不能再直男，竟然还能为她想到这些……

　　其实姜肆本来也未考虑得这么多的，只是最后一次入梦时，叶娆的言行举止太过令他不安，他只好又修书一封，问了楠儿此事。

　　楠儿虽然奇怪远在千里之外的殿下怎会得知小姐最近的状况，但想到叶娆与殿下时常通信，便也很快将疑惑压下去了。很快便给这位纯情殿下写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自然是关于女孩子一声会经历知识的科普。

　　收到科普的时候，姜肆正准备睡下，由于太过关心上人儿的情况下，他强忍席卷而来的困意匆匆扫完。没想到，看完信后他的困意顿消，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堪，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只好赤着上身在练武场上打了一拳又一拳，等平息些了，回到帐中休息。那晚，他又梦见了少女，只是那梦太过绮丽，以至于第二日醒来，他只能换了新的裤子，以免被外人发觉他画了一夜的地图……

　　楠儿的信，也让姜肆这个直男开了窍，暗暗对少女的事上心起来。也更加渴望快点结束边关之战，回到京城，回到——她的身边。

　　那灵芝玉镯，既早已发誓要送给她，姜肆自然不会食言。趁着大王子仍旧困于战事之中时，胡藩国中的二王子也受到蛊惑，率领国中余军想要发动政变夺得王位。大王子没想到自己在前线作战之事，亲弟弟却点燃了后院的火，只能率先停战，同时奉上灵芝玉镯以及十座城池。

　　姜肆早知若非用计扰乱胡藩国统，大盛要赢这场战，恐怕还要一段时间，但为了尽早赶回京中，他做一回小人又如何？

　　只是胡藩虽然退了兵，他却还需要留守在边关，把一些尾巴扫掉，另外做一番部署，以防大王子再度入侵。姜肆思虑一番，又提拔了不少骁勇善战之士，以强装大盛边境士兵。

　　因为，在临走前一晚，景帝曾说过一句话。

　　“肆儿，要去除重文轻武带来的弊端，大盛的边境……也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姜肆深以为然。

　　眼下，他看着城下井然有序排练的边境军，与他去年来之时以已是然一新，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大半。

　　是时候回去，看看他的女孩了。经过这一次分别，他已长成了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不知……她是否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女配她渣了》换了个骚气版文案，小可爱们去瞅瞅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