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宋勇

  两人回到停船的地方,船还在,小显也还在。这时候陶姜的随从也已经追了上来,一个个气喘吁吁,见到两个人没事,谢罪后立刻退到一边去。

  “我追过去时你们已经走了。”陶姜此时情绪显然已经平复了很多“郑胖子死在执事寝殿外。”

  “可执事为什么这么做?”王文静更感不解“他只是跟着我,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陶姜微眯了眯眼睛,显然对这件事他也没有头绪。还有更令他不解的“他有变化之能,完全可以变成郑胖子的样子随你上路。没必要披着郑胖子一身皮骨,除非……”

  “除非什么?”王文静问出这一句,随即却突然灵光闪现,脱口而出“除非不借皮骨他无法自由行动。”反问陶姜“你重伤了他?”

  陶姜摇头“不至于。”

  “我听郑胖子……他说起,因为星渊的事,他受了伤。所以最近的事都是张三酒出面。”

  陶姜嗤道“他自己说的?这话岂能当真。”但沉吟了一下又说“受伤是真的,听说他这一段时间都不怎么见人。但因为星渊却未必。”不知道想到什么,问身后的随从“我听说他是议事时突然发病,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人?”

  “是”随下连忙回道。

  “那是哪一天的事?”

  “就是您遇袭那一天。”当天现执事并没有离岛亲自前往现场,但对他这种大能来说,距离并不是什么问题,再说那灭生大阵只要提前布置好,启动也并不需要他亲临。为怕普通人不足与陶姜相对抗,还特地以执行任务为由,驱动大批方士入阵,成为祭品。

  “是不是灭生大阵反噬?”随从小声问。

  陶姜摇头“灭生大阵是以阵中生灵为祭品,只要启阵时小心些,对于布阵的人并不会有什么妨碍。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没想到的事,出了纰漏。”

  随从立刻道“我听我们布在执事身边的钉子上报说,这段时间执事让人搬了很多典籍到寝殿去,想必是这纰漏出现得太意外,他在寻解决的法子。”

  陶姜看向王文静——可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一开始他以为现执事是因为灵图来的,但据人说郑胖子死后几个小时张三酒才让人找他来,布置让他陪同王文静出岛,找到他之前,他刚去过王文静住的院子,知道她不在,调头正在去小院的路上。

  从张三酒得知郑胖子已死时的表现看,两人并不像是有串谋,所以他的行为,并不是冲灵图来的。

  但是,他能有什么事要在王文静身上求证?能想到的无非是他突然受伤这件事。

  可王文静和他突然身体出现问题能有什么关联?

  陶姜看向王文静,王文静皱眉看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在阵中时,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王文静想了想,心里微微一动,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在阵中她遇险时是黑色的人影第一次出现。但摇头“没有。”

  陶姜又问“你在门中得到什么线索?”

  王文静摇头:“什么也没有。”

  陶姜冷冷看着她,她也冷冷看着陶姜。

  现执事不可靠,难道他就可靠吗?

  两个人如斗鸡一般,相视良久,陶姜突地道“你是不是找到了走马灯?”

  王文静愣住。

  “为找到神仙冢,门里我都一个个去过。你看到的,我早就见过了。”陶姜垂眸冷笑,显然并不是虚言“我知道那东西现就在你身上。也知道怎么把它招出来,但你不知道。我知道怎么用它,你也不知道。”

  “我可以问别人。”

  “喔?问谁?问阿九自己吗?”陶姜觉得可笑“这个东西是周家的东西。我不相信阿九除了跟我讲过,还会告诉别人。至于张三酒,她确实是周一宝无误,但她神魂受损,如今不过是一缕救天下的执念,什么记忆也没有。更帮不上你什么忙。”

  王文静这才确信,在门中所看到的九姑娘,就是陶姜口中的阿九。到于张三酒,她在心中虽然早知道答案,可当这个答案从陶姜嘴里说出来,却还是令她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即释然,又……怅惘。

  “再者,要想驱动它需要巨大的力量,以前现执事没有受伤,也算能用它的第二人,现在应该只剩下我了。”他看向王文静“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王文静犹豫了一下,说“第十二个人。”她看向陶姜“我觉得,末日发生的原因,可能根本与我们以为的不同。”

  陶姜听到这件事,却并不十分意外,显然他之前来时已经隐约地感到这其中有些什么。但因为那并不是他的目标,所以他也并没有深究。

  “这件事有什么重要呢?”

  “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以杀戮和毁灭为目标,他是想成为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可为什么几年之后他突然选择毁灭人类呢?”

  “也许人类令他失望了。”

  “可这也不对。当事件爆发的时候,整个世界到处都是肉眼不可见的机器人,那种数量,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制造完成的。这也就是说,起码在2014年左右,极地的无人制造工厂就已经筹备开始了。可最后一个受害者,死在2015年。在他还没有正式成为人类,更不可能对人类失望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王文静看向陶姜“是谁帮助它挑选目标,是谁在初期把它送到目标身边又把它从凶案现场带走?X真的是一切的元凶吗?”

  还有句没有问出来的话是——人类一直企图杀死的X,真的是X吗?

  如果不是它,又是谁?

  “你想从它手中抢过来最高的权力,可你连它是谁都根本不清楚。”王文静对陶姜说。

  陶姜面无表情凝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辨别她有没有撒谎,最后沉声道“你过来。”

  王文静坦然走到他面前,“不要抗拒。不然我是拿不出来的。”陶姜叮嘱她,随后闭上眼睛,双手结印,一开始速度缓慢,后来渐渐加快,王文静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做的,眼中只有道道残影,最后那双结印的手突然停下来,缓缓向她额间按去。

  在将要触碰到她的瞬间,一道黑影无声地出现,快如闪电直取他项上人头,甚至根本不理会王文静的喝止,但陶姜并没有停止动作,似乎看不到这个人似的,仍然探手向前。黑影手已经快要触到他的皮肤,但却就此停下。似乎感觉到他并没有恶意,缓缓地收回了手,化成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而此时,陶姜也开始将抚在王文静额间的手掌缓缓向回收来。虽然只是简单的动作,却好像耗费了非常的精力,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随着王文静额间的光华越来越胜,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王文静想,他在这一点上是没有撒谎的。

  这个灯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别说使用,拿都拿不出来。

  等终于光华散尽,王文静再睁开眼睛,那盏在门中见过阿九使用的走马灯,已经浮在她面前。陶姜伸手去拿,却好像抓水中幻影似的抓了个空,但王文静却能轻而易举地把它拿在手中。这一段藏在她意识中的代码,现在终于重见天日,化成实形。

  陶姜看着她,却像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王文静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与之前不同,多了很多情绪。

  可他原本是一个情绪并不十分外露的人。

  她不解,摸摸自己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怎么了?”

  陶姜没有回答,只是收回目光“我送你去”。

  这令王文静感到意外,还以为要说动陶姜帮自己办一点对他毫无意义的事,会很难,但却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开口。

  陶姜向她道“走马灯可以送你去你想去的时间,让你去查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要记往,这次和你在门中进入走马灯的世界是不同的。你在门中看到的,只是记忆,你仅能在有限的条件下,观察到一些事情。但走马灯送你去的,是过去。我会在半个钟头之后催动走马灯让你回来。你必须在这时间回到进入时的地点。”

  王文静点点头,问:“但两边的时间肯定不对等,外面的半个钟头,在里面会是多久?”

  陶姜摇头:“也许是半天,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五十年。也许是五百年。以前阿九能自己驱灵而动所以可以来去自如,但你不行。这就是你要冒的险”看向她问“你还去吗?”

  王文静并没有十分迟疑,她只是对这件事并不太顺而感有些烦躁“不去还有别的办法吗?走吧。”

  陶姜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情绪,却在驱前再次重复“我的力量,只能驱动一个来回。如果你没有成功出来,我不会再试第二次。你要记往,一定要在时间内。”

  “我查完立刻就回来等着。”这是她唯一能打的保票。

  陶姜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却终没有开口。只是退开,闭眼开始结印。

  小显一直在一边静静呆着,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因为陶姜在,他十分畏惧,不敢上前,但这时候一看王文静要冒险,再也不顾一切,冲上去只拉着她不让她走。“如果阿姐死了呢?如果要过五百年……阿姐怎么能活五百年?”

  他不知道什么叫必须要做的事。

  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如果阿姐这么做是为了救他,那他情愿就此放弃不再挣扎求生“我只要阿姐。”

  王文静看着大哭的孩子,心里感到酸楚。但还是掰开了他的手“小显要乖”。

  陶姜的随从上前,把他抱开,他拼命挣扎,奋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王文静“不要,不要!”

  直到王文静消失在灯影之中,随从才将他放开,他扑过去,那灯半悬在空中,他伸手一抓,也像陶姜一样抓了个空。任凭他怎么努力,一切都不会改变。

  随从有些不忍,小声安抚他“不会有事的。”

  “我要阿姐回来!”小显稚嫩的小脸上只有愤怒,他全身都在发抖,连同他脚下的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在应合着他。

  -

  王文静迷迷糊糊地睡着,感觉身边实在太吵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有人大叫,有人欢呼。还有人摇晃她“看!他们赢了。”

  她坐起身,前面的人全站起来了,把她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她站起来,才看到原来是在打篮球赛。

  显然已经分出了胜负。

  一个意气愤发的人影从下面一路挤过来。

  那是黎铮,比照片里更鲜活,也更好看,身上充斥着蓬勃的生气。这样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像是会发光似的,根本无法想像他会老成那副模样,死在那样一个地方。

  但他并没有和王文静说话,率先和王文静说话的,是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男生。

  “怎么样,你请客。”那个男生一边用毛巾胡乱擦脸,一边对她笑。

  王文静下意识地在前排椅背的反光处看了看自己。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庞。那是周一宝。

  她站起来,跳了跳,不像入门时只能观看一样什么都不能动。

  “怎么了?”那个男生瞪眼“你傻了啊。”

  王文静笑,摇头。怕他怀疑,装做兴奋的样子“今天不错呀。”

  三个人离开了篮球场,身后还有人大叫黎铮,问去不去球队聚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笑骂他又去当电灯泡啊。黎铮也并不争辩。让王文静和男生走在前面,自己落在后面玩手机。

  两个人走在校园的林荫道,王文静从包里找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2016年的7月。这是X开始萌芽的那一年,周一宝本科还没有毕业。

  “那个变态还有纠缠你吗?”那个男生问。

  王文静愣了一下,含糊地说“没什么了。”

  那个男生显然并不放心“再纠缠就报警。”又叫黎铮,问“吃什么?吃火锅?”

  二个人笑闹起来,关系应该是十分要好。

  可这与王文静知道的现实不附。她一直以为黎铮和周一宝的关系是最要好的。不论从哪里得到的信息,似乎都是这样显示。但陶姜也说了,这里是过去。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一切,保存下来的一切信息都是最原始的。

  吃了饭回到宿舍,王文静还没有从疑惑有挣脱出来。

  她坐在自己桌前,看着桌上的照片,里面是她和那个男生的合影。旁敲侧击地向舍友打听,那个男生叫宁友,和她从小学一直同班,到大学虽然不同班但同系。关系一直非常要好。甚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个人有很多亲密的照片。还有很多与黎铮三个人的合影。看得出来,三个人中,黎铮和周一宝并没有多么好的感情,反而与宁友是相当过硬的兄弟。

  宿舍得知她和黎铮又一起吃饭,笑闹着非叫她下次多拍点照片。

  “那可是黎大神,又是校草又是学霸。你有宁友了,我们还饿着呢。”

  王文静心不在焉地应声。舍友以为她心情不好。相互看了看,拉椅子坐到她旁边“还在为昨天那个神经病找你的事烦啊?”又嘀咕“怪吓人的,要不要报警啊?”

  另一个连连点头“真的吓人。你看他平常,也不和人来往,也不把自己弄干净点,听说同宿舍的都不理他的。上次还想找老师把他换到别的宿舍去呢。”

  “我以前吧,都不觉得边缘人士有什么不好的。但他真的,让我颠覆了三观。我觉得吧,你也别再为他开脱了。他真的就是,一直被边缘化,心理都变态了。你们几点就说完话了,我回来的时候都快九点半了,他还站在楼下吗?眼神特别吓人。嘴里念念叨叨的。我真的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另一个一直在点头“你别说他瘦伶伶。男生的力气真的很大。再瘦也比女生大。你说吧,我们学校又大,监控覆盖也不全,万一哪天你落单,他对你不利呢?你看他上次,是不是硬抓着你的手腕不放,你把他脸都抓花了。要不是大家都被惊动了,他还不走呢。是吧。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说什么都迟了,就算是他受到惩罚又怎么样?你的损失补不回来了。”

  “那报警,警察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吧?要真论起来,他也没做什么。就是抓着我手腕不放,也够不上犯罪的呀。”王文静顺着她们的话说。

  “这才是最气的。保安来了把他弄走,老师也只是问了他几句,告诫告诫他。真是气死了。谁叫他成绩好呢。我看这次,又基本是他和黎铮拼一把名额。现在学校真是不行了。育人育人,也不能光是看成绩,还有人品好吧。这么变态都能息事宁人。也不怕出大事儿。”

  两个妹子唉气“你怎么就这么倒霉,招了这么个东西呢。甩也甩不掉。骂也骂不走。”

  几个人正说着话。

  突然一直在阳台晒衣服的妹子大叫“呀,那是不是宁友!他干什么呀?”

  王文静应声,大步过去。便看到宁友站在对面楼顶上。两幢楼相隔不过一百来米,因为太近,以至于看对面楼顶的人非常清楚。

  宁友面向这边站在楼沿上,表情平静,似乎并不太聚焦,有些空洞。也站得并不稳,摇摇欲坠。

  王文静手机响起来,室友一看大惊失色“不是把他黑名单了吗?他怎么还能打进来?”

  王文静看,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叫‘宋勇’

  是一个很平常名字。

  她接起电话。对面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吸的声音。

  就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突然,站在楼沿的宁友,纵身一跳而下。随着一声声惊呼,人如纸鸢一样坠下,砸在地面上,一切轰然静止。

  “你会和我在一起的。我们永远在一起。”电话那头的人说。

  王文静看向宁友尸体身边的那个人。

  他长得很一般,看着甚至有些畏缩,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异样的温和。见她向自己看过来,甚至还露出一个微笑。似乎自己面前的死人根本不存在。直到人群里有一个身影向宋勇跑过去,王文静才从震惊中苏醒过来,她转身就往外跑。

  不论怎么样,抓住宋勇!她莫明地肯定就是这个人导致了宁友的死。

  等她跑下楼,只看到黎铮追出去的身影从右边的长道口消失,她拔腿就跟着跑去。快速的奔跑让她感到心肺要炸裂似的难受,但最终她和黎铮都没有追到人。

  宋勇消失了。

  王文静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她只是刚刚才知道宁友这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令人痛不欲生的痛苦却好像一直驻扎在她心中,此时像久被压抑的岩浆蓬勃而出,无可抑制。她紧紧抓住黎铮的袖子,想令自己停止下来。

  可却无能为力。

  悲伤的巨浪击打得她头昏脑涨。

  黎铮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似乎感到疑惑,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感情。但他没有挣开。只是半蹲在那里,静静地陪着痛哭的女孩。也许想出语安慰,但却终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怔怔地,又不知道是在问谁“他不能活过来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眼眸中只有迷茫“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人的命运是受什么摆布?有什么公式在让这些随机的事件发生吗?”

  这完全不是他能理解的。

  他对整个世界都感到疑惑。但最终,他对黎铮说“我不能伤害创造者”世界上有很多为好友复仇的侠客——他看过许多这样的故事。这似乎是做为人的一部分。他是一个人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复杂的感受,虽然这些感情令他感到痛苦,可又令他感到喜悦,太好了,自己能感到难过、感到痛心、感到不舍、感到愤怒。

  甚至感到仇恨。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虽然愚蠢,可总关怀着他。现在他永远不再存在。

  王文静抽噎着,没有应声,但却看到他后颈的伤口。

  非常细小,但却凹陷得很深,就好像一个什么东西,从这里穿入到了他身体之中。

  黎铮注视着她,就好像在给她一个永远不会反悔的承诺“我会保护你。”

  那个黑色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它似乎对一切都感到不解,静静地注视着半蹲的黎铮,嘴里在重复他的话“我会保护你。”但路上的行人,似乎谁也看不见它。只有王文静,回头看向它。

  它看向王文静又重复那句话“我会保护你。”

  -

  王文静情绪平缓些后,两个人回到宿舍楼,那里已经来了好几辆警车,最终的结果定性为自杀。

  她的宿友们虽然感到不可置信,完全不明白好好的宁友为什么会自杀,只嘟囔着“没道理啊。这也太奇怪了。”但宁友留下了遗书。他说自己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不想再活下去了。

  王文静在想,当时周一宝是怎么想的?

  但可能,在当时她没有想到更多。什么不能违背创造者这句话,甚至她可能根本也没有听见,这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什么看不见的机器人,她根本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对于黎铮反常,她也只会当成了学霸的怪癖。但宁友的死,显然她心中始终都有疑惑,在末日爆发时,那么多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出现,她在当时一定也有所顿悟。

  消失了宋勇也许没有再回来。

  但周一宝并没有忘记男友的死。再其它一些事情的推动下,她一直在寻找真相。也正是因为宁友的死,她和黎铮才越来越亲近……但却从来不是恋人,只是好友。

  王文静回头看向黑影。它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它也许是一个杀死了十一人,才终于成为黎铮的X,却从来不是导致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周一宝身边,一直履行着‘保护她’的诺言。哪怕最后死在基地之中,可王文静相信,它的一部分程序一直在系统中管理着整个基地的运行。不论是她将其打包在修理机器人中,还是陪伴她进入星海。

  可宋勇去了哪儿呢?

  X是他创造的,他就是那个把初生的X送到目标身边的人。显然在X真正的理解了做为人的一切知识,就开始不再顺着他的意思生存——X有了朋友,开始了自己的人生,成为学校里最耀眼的星星,可宋勇还是宋勇。微不足道,被人漠视,受人排挤。不论他成绩再好,再聪明,都没有用。

  他也许做过一些努力,可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重创了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他是神。

  但哪怕成了这样,他也不愿意面对自己。他以黎铮的样子,降临在世界之中。享受着做为神的快感。大概越是这样,越不会承认自己曾经是谁。曾经是什么模样。

  王文静想像不出,当他面对黎铮和周一宝的合影是,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可能要看他,到底疯到了哪种程度吧。

第46章 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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