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若

  太子是真的生气了,伏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叫琴儿,一声比一声更急切,还逼着她叫自己的名字。

  行吧,她喊了几声殿下,却被罚的更狠了,最后总算颤颤巍巍的叫出一声李陵,才算是过关。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她背对着太子,心情不是很好。每次两人躺在一处,她若是背过身去,总要被他命令着转过身去面对着他。

  但是狗男人现下心情很好,还好声好气的哄她:“你再不转过来,我就让你四弟明日不要过来了。”

  “你真的许我见四弟吗!”师琴月闻言一骨碌转过来,太子不让她与母家走的太近,师家升的太快,本来朝中就颇有微词,若是太子妃还与母家来往过密,徒留他人话柄。

  借着灯光,她惊喜的脸色一览无遗。太子的心情大好,目光划过她滑溜溜的脖颈:“上次送你的玉呢?”

  师琴月摸摸脖子,她不喜欢玉凉凉的贴在心口的感觉,倒是对发簪手钏更感兴趣,但此刻还是很有眼力劲的说明日就带。

  太子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不喜欢就别戴了,下次送你喜欢的发簪。”

  她有点受宠若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大够用,既想不通他回府时是因着什么事情在发火,也搞不清他如今的好心情是为了什么。

  男人的心思本就难猜,太子的心思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许是累了,身旁人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她悄悄的伸出手,男人衣襟处露出一截绳结,她顺着绳将太子胸口的玉拽出来,迎着月色看得上面刻着一个若字。

  被人贴着胸口戴久了,玉佩上手的触感带着温热的体温,反倒是师琴月的指尖更凉。

  第二日早晨两个人都神清气爽,她开心的是要见到许久未见的弟弟,于是狗男人亲自端汤药过来,她很是爽快的仰头喝下。

  太子还算言而有信,第二日四弟便上门看望她。她起了个大早,在衣裳中左翻右翻,还挑出几件陪嫁的首饰,务必把自己捯饬的富贵逼人。

  一年不见,总觉得四弟长大了不少,她有些好奇,今日太子究竟是借了什么由头许她同娘家人相见。

  跟着来的小厮答道:“四公子再有半年要成婚了。”

  师琴月惊喜,又有些愧疚,四弟确实也到了可娶妻的年纪,可叹她出嫁后便同家里人疏远了去,竟连胞弟大婚的消息都比太子晚知道。

  她忙问:“是哪家的姑娘?”

  四弟拱手,如今她已是太子妃,姐弟相见也多了许多礼数:“是圣上的七公主。”

  捧在手心的茶盏摔得粉碎,她的声音在发抖:“你再说一遍?”

  “你……你……”她气的拿手指着他,恨自己与他不单单是当初嫡亲的姐弟关系,不然她定然抡圆了胳膊给他一个耳光,骂他没有志气。

  “本朝驸马不得为官,你十几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话一出口,她才琢磨出点味道来。

  她想起昨日赏花宴上那几个女子话中带酸的说师家接连晋升的事情,四弟幼年便被爹爹和两个哥哥带着文武兼修,寒暑雨雪不曾休憩,哪里是他不想做官,分明是圣上要断了师家最后一子的仕途。想来是太子捧得太过厉害,有人开始出手了。

  七公主生母是个不受宠的宫女,早早的去了,性子沉闷内向,明明是个公主,却被皇帝这样随手指给了师家作为打压的工具。

  “我……”刚刚才出口教训弟弟,师琴月不知如何开口,如何向他道歉,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连累的他娶一个不爱的女子,害得他无法建功立业。

  她默然垂下头,四弟慌忙捻起袖子想为她擦去眼泪,却又觉得于礼不合,只得站定解释道:“公主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能娶公主是弟弟的福气。”

  面前的少年不再稳重老成,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把她惹哭后费劲巴脑的哄她的时候。幼时她知道大哥二哥都懂事,不会带着她胡闹,便撺掇着四弟带着她四处调皮捣蛋。反正东窗事发了再把事情安在他头上就成了。

  可怜那时四弟挨了全家最多的打,直哭的一抽一抽的也没有把她供出来。下一次她上街时还眼巴巴的跟着她,自觉地把钱袋子贡献上来给她买糖葫芦吃。

  他总是一口小奶音说:“哥哥说姐姐是我们家的宝贝,要对姐姐好。”

  她很是感动,于是继续把他坑的被爹爹按在板凳上打,看他哭的眼泪鼻涕横流更加愧疚。

  “你不怪我?”她不敢看他,都是自己嫁给太子,才让师家沦为这么尴尬的境地。

  “姐姐别哭了,我都听说了,殿下是真心爱慕姐姐才想方设法求娶,师家如今腾飞是姐姐带来的福气。”

  “如今看姐姐过得好,想来大哥知道了也会很放心。”

  这两句话在她心头盘旋,把她气的心绞痛。若她真是受太子真心爱慕求娶,那她就是怀着对母家深深的愧疚也只当是甜蜜的负担。

  可只有她知道,她只是一个替身。是见证天子对另一个女人情深似海的工具,没关系,她可以忍受。

  可偏偏太子非要将她的母家也当做朝堂争斗的筹码,她不知道李陵是为什么暗中扶持师家,总之不是出于对她的宠爱。

  从前她以为自己遇上的一份强取豪夺的爱,她虽然不喜,却还是为他的心思动容;接着又告诉她这深情都是为了另一个人,于是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早早的将原身找回来,和离之后又是京城一枝花。

  可是有些错误不是被纠正了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师家被捧杀是谁的错?

  她弟弟十年寒窗苦读一朝被葬送由谁来赔?

  她远在北疆的大哥苦守数年未得的功名,被人冠上卖女求荣的名号予以抹杀找谁清算?

  天家之间隐秘的权力斗争,当朝太子求而不得的爱情,他们痛苦,便要把他人也拽入这无间地狱?

  师琴月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连胞弟的婚宴都不曾前去,从前她每次闯祸,总觉得挤眼泪和装哭是最难的事情,可如今她成了太子妃,才发觉原来装的开心更难。

  最近她渐渐琢磨出点规律,太子每次没来由的火气,似乎都是在下朝之后,而每次当日的朝堂,总会有关于北疆战事的舌战。

  听说太子几次想前去北疆巡查,都被圣上驳回,有一次火大了,甚至当着朝臣的面命太子不许踏出京城半步。

  她破天荒的借了本史书翻开,发现跟北疆有关的事还真不少。

  不得不少北疆确实是个地广人稀的蛮荒之地,气候寒冷粮食匮乏不说,而屡屡发生战事,适而也成了流放的首选之地。

  当今圣上在位三十余年,抄家灭族的事不多,其中最为严重的是秦家,秦家一族已绵延百年,鼎盛时官至首辅,但数年前因涉及党争,以妄图残害皇嗣为名抄家。砍头的砍头,充军的充军,剩余女眷一律流放北疆。

  这种事明面上的信息并不多,但联想到月光下玉佩上的若字,她这才发现自己是绕了多大一个圈子。

  数年前,秦若其人,是整个大虞国与太子最为般配的女子。当时秦家正当鼎盛,秦若身为嫡女,性格娴静淡雅,精通诗文,颇得太后喜爱,时常进宫陪伴,在李陵尚未被册封为太子时,两人便是青梅竹马。

  本来按秦家的家室,秦若做太子妃是再合适不过的,只可惜秦家倒台后秦若也被流放至北疆。太子甚至为她自请去边疆征战只为了寻回心上人。

  圣上大怒,本以为太子只是一时意气,后来直接将太子诏回京城拘着,再后来……

  再后来她就成了太子妃。

  她恨啊!秦若之人她虽没见过也至少如雷贯耳,满京城的大家闺秀之最,无数闺阁女儿的楷模,只是后来秦家倒台,她虽然知道她同太子的往事,也没放在心上。

  小春念着信鸽送来的密报时,她正剥着橘子心不在焉的吃着,淡黄的汁水溅在桌面上,看的小春恨不能上手替她剥。

  她摆摆手示意不用,有些事总要自己来,吃进嘴里的东西才有点味道。

  “秦若……”她漫不经心的问丫鬟,“她比起我如何?”

  小春顺口答道:“小姐忘了吗,从前夫人教训小姐的时候都是拿的秦小姐作比。”

  师琴月一梗,橘子卡在喉咙里下不去,剧烈的咳嗽起来,小春恨铁不成钢的帮她大力拍着背:“秦小姐才女之名扬名京城,精于女红,一手簪花小楷可是连太后都夸过。”

  说着很悲痛的扫了她一眼:“小姐这样,可怎么抓住殿下的心啊?”

  “放什么……”她大怒,对上小春不赞同的目光,“放什么厥词。”

  “你懂什么,他见惯了那些大家闺秀,冷不丁碰上我这样的,才叫人难以忘怀。”

  “行行行……”小春赶紧哄她,“殿下快回来了,吩咐您习得字帖还差大半张呢。”

  她没想到躲开了娘亲以秦若为楷模的教导,竟然等来了直接让她当替身的狗太子。

  “难道我有这张五分清丽七分相似十分姿色的脸还不够吗,这年头当替身这么累了?”她嘴上骂骂咧咧,手下抄的飞起。

第3章 秦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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