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可贵

　　一开始凌奕给宋若妍看的文件夹里, 记录的是网络上对于这起“连环杀人案”的新闻资料，以及陈圆圆和她的妈妈的个人信息。而在事务所里的文件夹, 记录的是之前几位死者以及陈圆圆的私事。

　　比如说，陈圆圆曾经被男同学骚扰，鼓起勇气去告诉老师, 却被朋友背叛，转头就议论起她来。她想要逃离这个环境，努力读书来到了更好的大学，参加了优秀年轻人的夏令营, 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也喜欢上了其中的一个男孩子。

　　宋若妍坐在凌奕的车上，两人准备前往陈圆圆的高中。但这里到陈圆圆高中的路程需要一段时间，她就将文件夹带了出来。

　　在车上看资料很费眼睛, 又需要思考很多事情，宋若妍闭上眼睛, 脑袋往后一靠。

　　“太奇怪了。”宋若妍想不通。

　　“嗯？”凌奕应了一声。

　　宋若妍确认凌奕可以一心二用，而这条路也很顺畅，就和凌奕聊起案子。

　　“这份资料，‘我’是怎么拿到的？”

　　难不成是死者跑来她的面前告诉她的？

　　凌奕停下车子, 等待红绿灯。

　　他瞥了一眼宋若妍手中的资料, “大胆假设，说不定就是你想的那个答案。”

　　是死者在活着的时候，亲口告诉她的。

　　宋若妍注意到这张纸上在写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都是用第一人称的口吻, 初始她还以为是在搜集资料的时候，用第一人称好代入一些，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这个猜测就很合理了。

　　可是，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她在这里，到底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当他们来到陈圆圆的高中时，留给他们的时间只剩下一半了。

　　虽然基本上他们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宋若妍不敢贸然确定，为了保险，还是多搜集一点证据，不然提交了错误的答案，就直接被淘汰了。

　　宋若妍回拨了刚刚袁荀打来的手机号码。

　　“我们已经到了。”宋若妍看了一圈，或许因为今天的周末，所以这所学校也没人。

　　袁荀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眼神扫向他们，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学校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这是要他们跟上的意思。

　　宋若妍走在前头，凌奕跟在她的身后，时刻警惕着周围和走在前面的人。

　　“从这里翻进去。”袁荀指着比宋若妍高出了不少的高墙。

　　宋若妍沉默了。

　　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翻墙，是在这种情况。

　　袁荀也没理会她，而是率先翻了进去，动作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

　　“这……怎么翻过去？”宋若妍有点为难。

　　凌奕往前走了两步，半蹲着身子，示意她踩着自己翻墙。

　　宋若妍没有再犹豫，现在时间不多，他们要抓紧时间，她可不能拖后腿。

　　或许是昨天翻栏杆翻出了经验，宋若妍踩着凌奕并拢在一起的掌心，准备借力翻上墙壁，谁知道她整个人竟然被凌奕举了起来！

　　宋若妍趴在墙上，愣愣地看着自家的机器人利落地翻墙，完美落地，然后对着自己张开双臂，示意她跳下来。

　　她差点忘了，凌奕是机器人。

　　宋若妍小心翼翼地坐在墙上，然后把右腿从这边挪到里面，她看了看有一段距离的地面，又看了看凌奕，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宋若妍睁开眼睛，对上凌奕含着笑意的眼。

　　“还不下来吗？他要走了。”凌奕对着袁荀那头抬了抬下巴。

　　宋若妍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快跑了两步，跟上袁荀。

　　凌奕负着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体重好像减轻了一点，或许回去可以给她换一份菜单。凌奕在自己的小记事本上记下。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个记事本，他会发现这个记事本上，全部都是关于宋若妍的小事。

　　从凌奕期许未来开始，他便着手记录每一件要和宋若妍一起完成的事情。

　　这是他每天的乐趣之一。

　　“这里是？”袁荀将他们带到了高中的旧教学楼前。

　　袁荀解释：“刚好从我们毕业的那一届开始，所有人都搬到了新的教学楼，旧教学楼就保留了下来……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都在这里。”

　　他垂下眼帘，走进旧教学楼。

　　现在是下午，橘色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宋若妍环视着周围，发现这栋教学楼确实有些旧。

　　楼梯的地板砖都裂开了，还有一些清除不净的污渍，地板与地板之间的缝隙也发黄发黑，甚至扶手都覆盖着一层灰尘。

　　袁荀带着他们直接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天台还是水泥地和水泥墙，墙上有人用粉笔写了什么东西。

　　宋若妍走近去看，上面写着的都是骂人的话，而且都带上了陈圆圆的名字。

　　校园暴力。

　　宋若妍可以想象当年的陈圆圆是在什么样的压力之下，拼了命地去学习，逃离这个地方。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那个时候，她就靠在这面墙上抽烟。”袁荀用手掌覆上去，好像想要盖住陈圆圆的名字。

　　这样的形象，和陈圆圆妈妈所描述的并不一样。

　　宋若妍看着他站起身，斜靠在墙上，好像在感受当年陈圆圆在这里抽烟时的体验。

　　“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你吗？”宋若妍想起资料上写的那些。

　　袁荀的眼神闪烁，他看向宋若妍，“这是她和你说的？哈哈，真像她的风格。”

　　凌奕皱起眉头，他将宋若妍往自己的身后拉，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宋若妍的面前。

　　“我们警告过你，不要打扰我们。为什么你们还要查？”袁荀周身的气质都冷了下来。日光西斜，他逆光而站，影子拉得很长。

　　“你们？”宋若妍捕捉到了这个词。

　　袁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们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真相很简单，你们也猜到了，根本没有什么连环杀人凶手，我们都是自杀。不过，一个人走多么孤单，大家就约好，让后一个自杀的人帮助前一个自杀的人。黄泉路上，有人陪着，那就不会再孤单了。”

　　“你不是想救我们吗？我们已经亲自上门，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了，你能怎么做呢？你要怎么救我们呢？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再也不可挽回了。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再也无法阻止我们了。”

　　袁荀说完这句话，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直直地冲向凌奕！

　　凌奕抬臂一挡，挥开了袁荀的手。

　　刀从他的手上脱落，袁荀被凌奕的力道反弹，撞到墙上。

　　宋若妍还在回味刚刚袁荀说的话，突然被他冲上来的动作打断了思绪，懵了一瞬后，立刻叫住凌奕：“他想自杀！”

　　袁荀勾起唇角，他翻身坐在了墙头上，只要一晃，就会从六楼高的天台跌落下去。

　　“我已经报了警，你们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你们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我。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是我可以留念的了。”袁荀张开双臂，朝后面倒去。

　　“啪！”他的脚踝仿佛被铁钳拴住，整个人倒吊在半空中。

　　袁荀又惊又怒地瞪着凌奕。

　　宋若妍脸上惊诧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拍了拍心口，吓死了，还以为救不回来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凌奕提着袁荀，把他从半空中拉了回来。

　　22世纪的AI机器人，这个力气是你无法想象的。

　　袁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身体还在颤抖。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去了，但那种感觉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他全身都在战栗，是在害怕吗？

　　“为什么要救我？”他的眼眶发红，瞪着凌奕。

　　他害他们成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们为什么还要救他？

　　宋若妍看向凌奕。

　　刚刚她并没有对凌奕下什么指令，去救袁荀是凌奕的自发行为。

　　凌奕听到袁荀的话，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救人，一定要有原因吗？”

　　直播间里的弹幕突然空了。下一瞬，屏幕上的弹幕密密麻麻，完全挡住了屏幕中的人。

　　【想救就救了，还要问原因吗？】

　　【凌奕奇怪的不是自己为什么去救人，而是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在凌奕看来，救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啊啊啊，我没有粉错人！】

　　……

　　宋若妍想起了凌奕说过的话——“你的生命很珍贵。”

　　凌奕若有所感，转头对上宋若妍的视线，宋若妍对着他扬起笑容，笑得那样好看，让凌奕挪不开视线。

　　“自杀是我们的选择，你们无权干扰。”袁荀还在倔强地抗争。

　　宋若妍正视他，“你说得对。”

　　袁荀愣了愣，他以为她会反驳他。

　　“你在对陈圆圆进行评价的时候，用的是‘她这样的人’，实际上，你想说的是，你们这样的人，对吧？”宋若妍回想着袁荀出现时说过的话。

　　“是的，我不了解你们的人生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苦，也不敢对这种行为作出评价。我甚至无法请求你再坚持一下，再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再感受一刻钟温暖的阳光。我就是害怕，害怕你在下坠的这一刻后悔，害怕陈圆圆等待玻璃落下时，抬头看到这片湛蓝的天空，会有一丝的留念。可是到那个时候再后悔，就已经来不及了。”

　　凌奕看向宋若妍的眼神带着读不懂的深意。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袁荀听到她的话，他没有去看她，而是别过脸，看向墙边那些污言秽语。

　　“你可以告诉我，当年对她进行校园暴力的人的名字。”宋若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袁荀握着拳，好像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他抬起头，看向宋若妍，报出了一串人名。

　　“……还有，袁荀。”最后一个名字，是他自己。

　　宋若妍有些诧异。

　　“不必惊讶，做过错事的人，早晚都会有报应。”他自嘲般一笑。

　　宋若妍默了一瞬，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凌奕，对他点了点头。

　　系统颁布任务的时候，它说找到一名凶手就可以，不过宋若妍想要确认这份名单的真实性，所以让凌奕把这一串名单都输了进去。

　　“系统认证中……认证成功，恭喜您完成主线任务。”

　　宋若妍从凌奕的口袋里掏出了事务所的钥匙，丢给袁荀。

　　袁荀双手接住了那串钥匙，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事务所里所有的资料，包括陈圆圆想跟你说的话，在电脑里都有备份。你看着办吧。人死不能复生，但有些做错了事情的人，必须要受到惩罚。”

　　说罢，宋若妍带着凌奕离开。

　　她的耳边还有系统的声音。

　　“最后一组完成主线任务，从现在开始，参赛者可以使用功能牌。您的暗牌功能是……”倒计时还有一段时间，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最后一组完成主线任务的。

　　这就要从两个小时前，第一个完成主线任务的参赛者开始说起了。

　　“您已经完成主线任务。您的暗牌功能是……”系统给参赛者介绍完他的暗牌后，参赛者以为就这样结束了，谁知系统话锋一转，用温柔的女声继续，“您可以选择一组参赛者查看他手中的牌。未完成主线任务的参赛者无法得知其暗牌功能，所以您只能选择一张明牌。”

　　完成主线任务后，竟然可以选择查看对手的牌？如果对手的牌是好牌，那直接狙了他，把他手里的牌抢过来不就好了。

　　于是这位参赛者选择了他认为是本场比赛里最大的威胁——1612组。

　　这一组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奇怪的操作？参赛者期待着这张明牌功能。

　　“1612组的明牌功能是：选择一组参赛者，一起淘汰。”

　　参赛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是什么牌？同归于尽？他是来拿排名的！为什么要跟别人同归于尽！

　　“请问是否选择公开？”如果这张牌是好牌，公开之后，其他完成主线任务的参赛者会一起去狙他，就能集合众人的力量，一起淘汰掉实力强运气好的参赛者。

　　但是，这张牌……

　　“不公开。”参赛者咬牙切齿。

　　绝对不能他一个人被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感受到了读者的宠爱，于是更一章肥的。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