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2

　　人是会有来生的。

　　贺穆清那么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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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和以是某国际4A广告公司的高级策划, 被她大学时期的专业课老师叫回了学校做一场分享会。

　　在专业教室里做完了分享活动, 专业老师本想跟顾和以一块儿在学校里吃个午饭, 却忽然接到了会议通知，只能有点儿遗憾地跟顾和以说下次再一块儿吃饭。

　　顾和以也不太介意，脸上带着笑冲着专业老师点了点头, “您去吧，等校庆了我没准儿还回来呢。”

　　“哎这样，你拿着我的卡先去食堂吃点儿东西, 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特别喜欢食堂的宫保鸡丁。”专业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就要递给顾和以，“等你吃完了到时候随便给办公室里哪个老师就行。”

　　“这么个小事儿您还记得呢。”顾和以笑了，心想那时候自己得多馋。

　　她忙摆了摆手, 把专业老师的卡往回推了推，“不用，我一会儿去学校旁边儿的北门烤翅吃点儿就行, 好久没在那吃了。”

　　“老师, 我有点儿问题想要请教学姐，不然我跟学姐一块儿去食堂，正好请学姐吃顿饭。”

　　一旁有个声音插到了话题里, 顾和以转脸看过去，就见一个模样水灵灵的男孩儿正看着自己, 眼里稍有怯意, 还有着掩饰不掉的笑。

　　专业老师瞧了一眼贺穆清，顿了一下，“这也行, 省的和以再往办公室跑一趟了，食堂离人文楼也不近乎呢。”他给顾和以介绍了一下，“这是贺穆清，我在咱们系教十多年的书，绩点这么高的学生也是头一回见，要是不出国，保研到传媒肯定是稳的，他要是有什么问题和以你也帮着解答解答。”

　　顾和以当年大学的时候，绩点也就是中上水平，并不算特别突出。他们系学的知识面很广，所以毕了业之后各行各业都有人去，有去做综艺节目导演的、有去时尚杂志做编辑的、有当漫画家的、有拍广告片最后转行当电影导演的、还有回老家考了公务员的，做什么的都有，像顾和以这样真留在广告公司的，反倒是极少数，一届百来个学生，一共也占不到十分之一。

　　绩点好的学生，出国学摄影、学设计、学营销的不在少数，跨专业保研的也不少，这么高的绩点会过来问她问题，倒是叫她意外。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儿，然后冲专业老师点了点头，“得嘞，老师您就赶紧开会去吧。”

　　专业老师冲他们摆了摆手，拿着包就走了。

　　顾和以把手机跟优盘塞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那走吧。”

　　贺穆清的嘴角老是想要往上翘。

　　他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心里早就兴奋到战栗。

　　这个时代“小姐”可不是什么好词，他斟酌了一下，跟在了顾和以的身旁，软声软气的，“姐姐，你想去哪个食堂？”

　　姐姐？

　　顾和以挑了挑眉，有点儿诧异，刚刚还一口一个学姐的叫呢，现在怎么就改口叫姐姐了？

　　叫得这么亲昵，她是不太习惯。

　　于是她纠正道：“你还是叫学姐吧，我这岁数在外面都是被人叫阿姨的，还姐姐呢，听着别扭。”

　　贺穆清想了想，感觉叫学姐似乎也可以，但就是没有叫姐姐那么亲切，不过凑近乎也不能急于一时，他点点头，奶乎乎地说：“穆清知道了，都听学姐的。”

　　总感觉这个学弟有点儿奇怪，言语之间太亲近了。

　　顾和以微不可察地敛了下眉头，但她跟贺穆清又不熟，就也没多说什么。

　　她直接奔着三食去了，三食的宫保鸡丁是最好吃的，毕了业之后她再也没吃到过比三食更好吃的宫保鸡丁。

　　贺穆清如今身量比顾和以高了半头，腿也长，却随着顾和以的步子一直慢慢走着。

　　他一直偷偷地观察着顾和以的表情神态，明明很想立刻钻进顾和以的怀里，但理智还是制止了他，一上来就太过于亲昵的话，肯定会叫小姐反感的，他得慢慢来。

　　顾和以跟不熟的人话很少，而贺穆清也不喜欢在他的小姐沉默时打扰，就也一直沉默着。

　　到了三食，正是饭点儿，食堂里面全是人，他们先找了座位，贺穆清说道：“学姐吃什么，穆清帮学姐去打饭吧。”

　　这孩子怎么总是“穆清穆清”的自称。

　　顾和以也没推脱，“就宫保鸡丁，再来二两饭就行，麻烦你了。”

　　“不麻烦，穆清为学姐做事是应该的。”

　　贺穆清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他离开了十多分钟，端着两份饭回来了。

　　顾和以接过了餐盘，里面是一份宫保鸡丁，二两饭，还有一个鸡蛋，她没多说什么，只轻声道了句“谢谢”。

　　再去看贺穆清的餐盘里，跟她是一模一样的配置。

　　“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就行，我要是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顾和以边吃边说着，时不时的拿纸巾擦一下嘴角，“不过你绩点那么好的话，不如直接出国，或者保研再往上念一念。”

　　她当年是没考上研才选的直接工作，广告公司对学历的要求没有特别高，只是工资不算太友好就是了。

　　“穆清想进学姐的公司。”贺穆清小心翼翼地望着顾和以，观察着她的表情，“唔……穆清能去给学姐当实习生吗？”

　　不管是出国还是保研，都要有一点儿实践经历比较好，贺穆清想要实习也很正常，不过……

　　“你成绩那么好，肯定学的不错，直接去面试也不会过不了。”顾和以看着眼前这个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男孩儿，觉得有些好笑，“根本不用来我这儿走后门。”

　　她说得很是自然，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见“走后门”这个词儿，贺穆清一下子就想歪了，尾椎莫名一酥麻，整张脸都红透了。

　　他呐呐地说着，“穆清只想做学姐的实习生。”学姐就给穆清走个后门吧。

　　后半句话他没能说出来。

　　顾和以见贺穆清的脸一下子红成那样，还以为他是因为被自己说穿了找她吃饭的目的，尴尬窘迫才会脸红，觉得自己说话确实有点儿直白了，就也没多想什么，温声说了一句，“我们部门确实想招个实习生，不过还是得走正规流程，我给你个邮箱，把简历发一份好了。”

　　“那我加学姐的微信吧。”贺穆清的眼神一亮，一张小脸红扑扑地看着她。

　　顾和以跟贺穆清加了微信，把招聘信息发给了他，“你有什么事，微信问我就行。”

　　贺穆清双臂规规矩矩地搭在腿上，隐藏下眼中的炙热，“谢谢学姐。”

　　有微信了，真好。

　　……

　　贺穆清总是给她发消息。

　　顾和以看着那个一串冰糖葫芦的头像又跳到了自己微信的第一页，有点儿无奈。

　　一个一米七八的二十岁学霸男孩儿，用一串Q版还带着软萌表情的冰糖葫芦当微信头像，怎么看怎么违和。

　　「学姐，穆清明天就来面试了，会是学姐给穆清面试吗？」

　　「人事和我部门总监去面试，我不去。」

　　顾和以回了消息，马上就又有消息弹了出来。

　　「学姐好冷淡。」

　　「委屈.jpg」

　　「学姐明天中午有时间吗？面试时间在十一点，穆清面试完请学姐吃饭吧。」

　　「感谢学姐最近的指导。」

　　顾和以简直能想象得到那张水灵灵的小脸上摆出委屈表情时的模样，她敲动键盘，“不用了，我没帮你什么。”

　　贺穆清最近这小半个月时间经常给她发消息，做好的简历，面试的要点什么的，她只跟他说上几句，就被他把话题转移到家长里短上去了，而且转移的实在是巧妙，她总是聊了一会儿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贺穆清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句“不用了”的时候，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

　　小姐竟然拒绝他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有点儿委屈，吸了吸鼻子。

　　他在床上打游戏的舍友听见他吸鼻子，眼神往下面一扫就见到了贺穆清盯着手机眼眶发红的样子，吓得把手上的手机一下子扔到了一边去，手机里传来了一声“Youhavebeenslain”。

　　“我去，贺穆清你怎么了？”

　　贺穆清抬眼往上铺瞥了一眼，拿着手机出了宿舍的门。

　　顾和以微信上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这回贺穆清不发文字，改成了语音。

　　「学姐对人一直这么冷淡吗？」

　　软绵绵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还有点儿打颤，顾和以听得小心脏都有点儿跟着发颤。

　　她从口里吐出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异样的感觉，回了消息：「你是对谁都这么说话吗？」

　　一句绵软带颤的话，换来了这么一行冷冰冰的文字，贺穆清忽然感觉扑天盖地的委屈快要把他淹没了。

　　都快半个月了，他每日都跟小姐发微信聊天，竟然还是对他这么冷淡。

　　上辈子他就是个落魄的乞丐，小姐都不曾对他这样。

　　他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微扬着头，眨了好久的眼睛才隐下了眼角的红。

　　指尖轻轻地颤着，敲打文字。

　　「学姐是不喜欢这样吗？」

　　「可怜巴巴.jpg」

　　发完了消息，他立刻就把手机屏幕锁了起来，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去。

　　小姐一定会安慰他说，没事的，他这样也挺好的。

　　手机震颤了一下，他都没有解锁屏幕，就看到消息在锁屏上弹了出来。

　　「嗯。」

　　贺穆清的喉头动了动，看着屏幕上那个「嗯」字，惶恐又茫然。

　　小姐不是很喜欢他那样吗？以前他那样撒娇小姐总会宠着他的，为什么如今对他这么冷淡？

　　微信里的聊天记录都已经数不清多少页了，关系应该有变好才对啊。

　　他颤抖着手打了好几次字，又删掉了好几次，最终什么也没发出去。

　　……

　　贺穆清面试那天，顾和以在门外听了一阵，贺穆清说话清亮，回答问题时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一点儿给她发语音时那种黏腻感，被问到的问题回答的也都很好，不慌不忙，答也都答在了点儿上，倒也不愧是老师都喜欢的好学生。

　　这是被她说了一次之后就把说话时的毛病给改过来了？

　　她耸了耸肩，贺穆清奇奇怪怪的。

　　贺穆清的面试通过的很顺利，部门总监面试回来的时候，还夸了贺穆清好几句，说贺穆清是他面试这么多本科生中素质最好的。

　　周一的时候贺穆清就来公司办理入职了，总监拍了拍贺穆清的肩膀，指着顾和以说道：“你以后就跟着小顾吧，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让她多带带你。”

　　贺穆清的工位被安排在了顾和以的旁边，他似乎一下子安静老实了好多，总是低垂着眼眸，说话也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一点儿错，不过那份殷切体贴倒是从来都没变。

　　每天贺穆清都是他们部门最早打卡的，带着一杯热摩卡，放在顾和以的工位上，不叫别人看见是他给顾和以买的。

　　中午部门的人一起出去吃饭时，总是会给前辈们推开门，其实他只想给一个人推的，但为了不叫他太过显眼就只能一视同仁了。

　　晚上如果下班晚些，贺穆清总会提前打好车，让顾和以一下班就能立刻坐车回家。

　　顾和以觉得他太过殷勤了。

　　似乎还只对她自己殷勤。

　　对她殷勤有什么用，还不如找他们总监。

　　她不知道贺穆清是不是在学校里也是用这种方法去讨老师们欢心的，她也不好去这么问自己的老师，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儿别扭，觉得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有点太社会了。

　　「学姐，穆清把咖啡放在学姐工位上了。」

　　微信的消息又弹了出来，顾和以下了地铁，正在往公司走着，看到了消息，深深地叹了口气。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谢谢。」

　　贺穆清看着那两条消息，刷的一把将桌上的纸巾抽了出来两张，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纸巾一下子就湿了大片。

　　为什么会是这样。

　　和小姐认识一个半月了，怎么还是这样。

　　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把眼泪擦干，闭着眼睛缓了好久。

　　“啧，你今天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顾和以的话从电梯间那边传了过来，声音不大，明显是带着笑意的。

　　电话里有人说了些什么，她一边儿走一边轻声笑了，“周六看电影啊？我到时候得看看有没有时间。”

　　“你请客啊，那我肯定有时间了，哈哈哈。”

　　“行啊，不过首映的票你抢得着吗？”

　　“好好好，不怀疑你手速，毕竟这二十六年不是白单身的。”

　　“哪儿能啊，没损你，哎，我到公司了都，不聊了，一会儿同事就都到了。”

　　顾和以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到了桌上，跟贺穆清对视了一下，她点点头，“早啊。”

　　开了电脑，她从桌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包水果茶，放在了自己桌上的杯子里，端着杯子就去了茶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