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Adeam

　　她不过也就是一个新手, 要是拉着他的话那可不得摔成什么样？

　　不过没等她做出反应, 洛意这个神助攻就先来了一句：“这样啊。不过那也没事，穆慕也是新手, 你们两个在一起正好, 互相磨合帮助一下。滑的不好也没关系，就当是一次体验了。”

　　也许在别人听来洛意这番话是在帮穆慕贺宥两人找机会牵线, 但穆慕知道她才没这么好心，她这么说不过就是想将穆慕和贺宥两人捆绑在一起, 而她自己好和原越过他们的两人世界。

　　穆慕抿了抿唇, 在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啊。

　　姚萌因为是滑雪业余爱好者，部分装备都是自己带的，穿戴好装备, 拿上滑雪杖就一个人先出发了。

　　见她走了, 洛意也不想再等，她给穆慕打了个招呼说道：“那我们也走了啊。你们玩的开心。到时候就不等了, 你们玩累了直接回民宿就好。”

　　话音刚落, 就看见洛意的滑雪杆在地上一借力, 她拉着原越的手, 两人一道滑了出去, 动作轻快灵活地像一只飞鸟。

　　这回是真的只剩下穆慕和贺宥两个人了。

　　穆慕拿着雪橇，走到了一个人群稀少的地方。

　　“你先还是我先？”穆慕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感觉很是很困，昨天实在是被他折腾地够呛。

　　不过这些疲惫的感觉只有事后才知道, 做的时候还是很爽的。

　　“不能一起么？”贺宥很明显不满意她给出的AB这两个选项。他陪她来，就是做好了要享受两人世界的准备，一前一后多没意思。

　　正好不远处有两个情侣从高峰滑下，被贺宥收入眼底。“像他们那样就挺好。”他用手指了指对面45度的方向，眼睛里明显地流露出期待之情。

　　穆慕照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因为距离太远，即使眯着眼睛也只能分辨出大概的一个轮廓，但并不妨碍她理解他的意思。

　　那对情侣开始滑行的时候是稍有前后的，但没过一会男方就忽然改变姿势，从后面抱住了女方，两人如同一个共同体一般缓缓往下滑。

　　那亲昵的模样看着就浪漫。

　　但很明显那两人肯定也是有过滑雪经验的。像他们这样的小白做这个尝试等于是想自寻死路。

　　“你别开玩笑了。你难道想要抱着我一起滚下去啊？”穆慕锤了下他的胸膛，说道。

　　男人最忌讳的一件事就是另一半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贺宥虽然因为对雪的敏感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的雪上项目，但他的体能，平衡力和对新事物的学习能力都不差。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贺宥垂眸小声嘟囔了一句。

　　虽然语气仍旧有不悦，但他很高兴自己这次终于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不会再像从前反应那样激烈。

　　准备滑行的时候，穆慕突然发现自己拿到的那根雪橇的高度有些不适，需要去找工作调试。

　　“你可以在这里练习一下。”穆慕对贺宥说了一句后就先离开了。

　　“嗯，等你回来我就带你体验我想要的滑雪场面。”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听这语气好像要玩的多过火似的。

　　穆慕没理他，径直向服务点的地方走去。

　　她的雪橇杆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工作人员给她换了一根，耽误了些时间。

　　待她再次回到原点的时候，贺宥已经不见了身影。她想着他可能玩熟练了估计已经滑远了，所以便没有多在意。

　　她自己试着滑了几下，还是感觉这个高度太过险峻，坡太抖她怕摔跤，于是便拎着雪橇向下走了一段，想到下面的那个红旗处再开始。

　　没走一段，就见前面有个人从一个雪坑里爬起来。

　　虽然这里的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滑雪服，但穆慕还是能一眼认出，这个人不是贺宥是谁？

　　男人摔跤的样子虽然狼狈，但即使是穿着厚厚的滑雪服，也不失平日里的英气俊朗。

　　“这就是你想要的滑雪场面？”穆慕忍着笑，走上前去扶住他，但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句。

　　贺宥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她还真的没见过哪件事能让他这么遭遇滑铁卢。

　　只是可惜了，她没见到他摔跤的场面。

　　“没有，我只是先帮你试试。还好，这摔着不疼。”他眉毛上蘸着一点雪，面容却更显清朗，那双眼里透着醇亮的笑意。

　　但说完后，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又加了一句。“当然，我肯定不会让你摔的。”

　　他确实是守住了承诺，没有让穆慕摔。

　　刚才短短二十分钟的练习已经让贺宥掌握了一些技巧，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跌跌撞撞了。

　　但他也没有着急耍帅，而是牵着穆慕的手带领她慢慢滑行了一段。

　　在这之中，他有特意照顾到穆慕的速度和习惯。

　　男人虽然也没有多少的经验，但很耐心细致，就像是牵着小奶娃学走路的爸爸一样，笨拙但体贴。

　　洛意刚提议要来滑雪的时候，穆慕其实是拒绝的，她有些害怕这种偏极限的运动。直到刚才也是一样，一直不敢滑太远。

　　但现在，她却不害怕了。即使是隔着几厘米的手套，但贺宥的掌心的温度仍旧能传递到她手上，给了她温暖和力量。

　　她还是不太习惯这个雪橇，滑行起来仍是颤颤巍巍的。但她坚定地看着前方，好像是找回了自己平时的高傲自信，就算是摔跤也不再畏惧了。

　　虽然很不方便，但男人还是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后只为护着她。

　　穆慕能够明显感受到他在慢慢改变，刚开始追求她时的那种强势和倨傲感逐渐褪去，多了几分温柔和耐心。就像是一头被驯服的野兽，利齿在这驯养的过程中被慢慢磨平。

　　只不过，她没有驯养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改变。

　　但不变的是男人身上那种与天俱来的散漫与骄傲的气质。

　　当然贺宥肯定不会白做这些。

　　等穆慕熟练了一点慢慢有了自己的节奏之后，他就松开了护着她的那只手，转而侧身环抱住她。

　　因为刚摔过跤，所以滑雪服上还沾着几片零星雪花，由于身高的关系，雪花被蹭到了穆慕脖颈处裸露的一块皮肤上。

　　凉凉的，但很清爽，与男人所带过来的炽热的温度正好形成了一个反差。

　　“这才是我想要的滑雪场面。”男人蛊惑而磁性的嗓音里带着十分的满意之情，在她耳畔像吹着一股热风。

　　酥酥麻麻的，还带点痒。

　　穆慕被他这咬耳朵的动作弄得有些分神。这里正好是一个转弯点，她手里的雪橇板一滑，没有用好力，直接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臀部感觉到一阵麻力。

　　连同着整个人都被摔地有些懵。

　　贺宥因为抱着她也被她一同带着倒地，腿和背都砸在地上，也是摔地不轻。

　　因为滑雪服太重，穆慕一时半会没能站起来，只傻愣愣地坐在雪地里。

　　“摔疼了？”贺宥看着她这般无助的样子，有些戏谑地问道，但其实更多的是关心与心疼。

　　“嗯。”穆慕也没了怼的力气，只哑声应着。

　　“哪里疼？”贺宥也没起来，两个人就这么躺在了雪地里。

　　“腰，腿，屁股都疼。”穆慕的眼睛闪了几下，透过护目镜还能看到中间有水珠在打转。

　　是真的疼。他之前还说没什么感觉，都是骗她的！

　　“那我晚上帮你揉揉。”贺宥伸出手，现在就想帮她揉捏，但做出动作时才发现这一身厚厚的滑雪服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改口。

　　但他的好意在穆慕眼里却被曲解成了另一层意思。

　　他这个揉怕不是和她想的那个意思不一样。

　　到时候估计疼地更厉害。

　　正好也滑了有一段时间了，光是这一身的装备就够让穆慕吃力的，所以才开始没多久就耗费了不少力气。

　　臀部的酥麻感已经好些了，但她索性就没起来，躺在这儿休息。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没躺两分钟，就听见后面有人的尖叫声。

　　她和贺宥同时向后看。

　　是一位年轻女子，应该是在转弯的时候没有控制好方向和力度，从原定的轨道路线一路偏离向他们的方向冲来。

　　而且刹不住车了。

　　贺宥赶紧拉着穆慕的手起身想要躲避。但因为衣服的缘故，行动起来并不方便。

　　她才刚刚起身时，那位女子就径直向她撞了过来。

　　结实地撞在了她的腰部。

　　等于是在后面狠狠地推了一把，让她的身体不再受摩擦力的控制，直接从半山腰处滚了下去。

　　这里的坡很抖，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气的可能，更别说是停歇了。

　　被撞击到的腰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一般。

　　这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胃里感到一阵的翻江倒海，同时头部也感到强烈的眩晕感。

　　可身体就像是不听使唤一般，还在一路向下翻滚。

　　再之后的事，穆慕就不知道了。

　　待她再次醒来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意识迷迷糊糊的，背部仍传来隐隐的疼痛感。

　　她的思绪有些迟钝，对着天花板愣了一会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因为长时间这样躺着，她的身体一直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她迫切地想要坐起来，换个姿势。

　　可才轻微地动了一下，腰部的脊椎处就传来一阵撕心肺裂的疼痛感，疼的她冷汗直冒，连重新躺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僵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尴尬而吃力的姿势。

　　贺宥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少女面色苍白，紧抿着红唇，像是要把嘴唇咬出血来。她双手紧握成拳，面色是从未有过的痛苦。

　　外面的走廊处因为要保持空气流通，所以窗户开了很大的一条缝。电话来的太急，贺宥没披外套就出去了，刺骨的寒风让他冻地几乎打哆嗦。

　　但回到病房来一分钟都不到，他就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滚烫的温度让他想要迅速去外面吹会儿冷风来解热。

　　他对不起她。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现在这般难过。

　　“慕慕，你别动。”贺宥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慢慢走到床边。

　　“你……你的手怎么了？”穆慕的声音软绵绵的，她疲惫的眼睛望着他，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在灯光下像是一颗颗珍珠。

　　她看到贺宥走过来时明显是一只手背在背后，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她好像看到了白色的纱布。

　　他也受伤了么？

　　“我没事，就是推你的时候擦了一下，出了点血。”贺宥说的轻描淡显的，但其实并不只是这样。

　　贺宥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想将穆慕推开那女孩能撞到的范围之内，可是已经晚了。

　　他没有推到穆慕，反倒是剧烈撞击在了人家的雪橇之上。

　　整个人都肿了。

　　但还好，他并不觉得痛。

　　他现在恨不得多撞几次来瓦解自己对于没能保护好穆慕的内疚。

　　“我帮你。”贺宥回避了这个问题没有再谈，只是走到穆慕面前。

　　他抱着穆慕的背部想协助她缓缓向下直至贴至床单。

　　他动作很小心，可还是触碰了她的伤口处，那里贴着厚厚的一块纱布。

　　本来其实是没有大碍的，但因为穆慕后背的脊椎受到了雪橇强烈的撞击，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所以她需要静养一些日子，暂时没有办法活动了，只能躺在床上。

　　为了让伤处更好的痊愈，医生特意把衣服撩起了一段，让纱布暴露在空气中。

　　贺宥贴穆慕贴的很近，肌肤相贴的地方除了不断升高的体温还有微弱的电流。

　　穆慕握紧拳头的手慢慢松开，不自觉地放到他的胸膛之处，整个人也不自觉地向他贴近。她又累又痛，只想找寻一个依靠。

　　没有用力，背部的疼痛缓解了一下。这个角度让她感到正好。

　　穆慕把头埋在贺宥的肩上，整个人的重力就这么搭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了，让原本欢快的新年变成了现在这样，自己也只能躺在寂寞安静的病房里。

　　她知道这其实也不是那个女孩的错，她不是故意要撞她的。但她是真正的受害者，她无法接受。

　　本来好好的度假，现在瞬间就变成了和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贺宥，为什么？”她的声音仍旧虚弱，但娇柔地声线里带着明显的愤慨。

　　贺宥的身体僵了一下。

　　是啊，为什么被撞的不是他？又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反应过来将她推开？

　　强烈的自责和内疚感几乎要将男人的心吞噬。

　　可是再懊悔也没有办法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沉默了几秒，贺宥选择岔开了话题。

　　“你想要吃点什么？我帮你去买。”现在天色已暗，也快到晚饭时间了。

　　吃点东西的话可能心情会好一点。贺宥是这么想的。

　　“冰淇淋。”穆慕给了一个挺叛逆的答案。她现在心情烦躁，只想来点刺激感的食物。

　　而冬天吃冰淇淋，的确是个挺刺激的选择。

　　穆慕只是因为撞击而受的伤，并没有任何饮食上的要求。但贺宥还是本能地想要劝说这大冷天吃冰淇淋对胃不好。

　　可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答应了她这个要求。

　　“那主食呢？”

　　“汉堡吧。”她的回答越发叛逆。

　　趁着自己这会儿受伤，好好满足一下。

　　“好。”贺宥帮助她平躺回床上后，就披了外套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想到了些什么，回过头又说了一句：“下午洛意他们要来看你，你还没醒，我就没让他们来。现在你要不要……？”

　　“不用，我等会儿自己会和洛意说。”她想一个人呆会儿。

　　贺宥走后，病房里又是一片寂静。

　　穆慕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就又好想回到那片滑雪场。她喜欢那种自由，奔放而激情的感觉，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这里，像一个病弱的睡美人。

　　她打开手机，微信里跳出来洛意的十几条消息。

　　她一改往常大大咧咧的语气，这回是真的把她吓怕了。

　　每隔半小时就发来一条，语气从最初的紧张变到后来的绝望。

　　“看来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啊，关键时刻没想到你能这么挂念着我。”倒是穆慕语气轻松地开了句玩笑。

　　“可不是，我一下午都在紧张你，都没和原越说句话。”洛意回道。

　　瞧这话说的，好像还是她打扰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变成她有罪了。

　　穆慕没再搭理她，打开微博看了会段子。

　　没过一会儿，徐小婕的视频电话打过来。她有几天没和女儿说话了，想着这会穆慕应该玩好了回到酒店了，才发了一个视频通话。

　　穆慕很快接起，因为没有办法坐起来，她只能躺着。微信的视频没有美颜滤镜，所以她现在虚弱的状态被全然展现出来。

　　“慕慕，在那边玩的怎么样？”徐小婕激昂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穆慕没有立马作答，她喉咙里一阵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慕慕，你怎么了？怎么躺在床上？你这背景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医院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她的声音仍旧虚弱，但娇柔地声线里带着明显的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