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看见了传说中的鬼神。

　　是个很和风的男子，不过对方亲自顺着河找过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开机小精灵，而好像是他自己本身。

　　“你是怎么下来的？”

　　对方好像认识他，又说：“哦，又是她的缘故？赶紧走吧，你还不应该下来……麻烦，工作又增加了。”

　　时透无一郎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说的‘她’，他又不知道，但是被命令沿着河岸往回走，走到人间去，而不是待在地府。

　　【00：01：23】

　　时间还剩下这么多，没有看见出口，只有沿岸看不到尽头的彼岸花。

　　最后他望向三途川的河面。

　　[你就当我死了，总之我去也不打算回来，再见面可能就是地府了。]脑子里忽然蹦出这句话。

　　河面波澜，血红浑浊，发黑的镜面倒映出看不清脸的影子，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

　　对方头上挂着一只银流苏的钗子，盘头，对他微微一笑。

　　【00：00：00】

　　【获得cg：[三途川半日游：不知名女子的微笑]（已发放）】

　　时透无一郎醒过来真的是一脸懵逼，他好像就是看了看真正的地府是什么样？

　　长着彼岸花，三途川沿岸风景一日游，黑红的水，莫名其妙的女人。

　　游戏时间百分之八十以上却在走路中度过，如果这不是游戏，时透无一郎还真不觉得自己刚在山里挖野菜回来还能有心气儿走路。

　　“小未来你的能力跟我妻前辈一样还真是……”他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打击到女孩儿的自尊心。

　　稍加斟酌：“很奇妙啊～”

　　时透无一郎坐起来，长长的头发因为贴在地面上，变得冰凉，重新贴在头皮上让人感觉不适应。

　　他掏出手腕上的皮筋，绑上。

　　卷发姑娘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话，此刻又被少年的手指吸引注意力，亮黑间的白色，就如同黑红色河川水里的倒影一样。

　　手腕上又一圈红色，很细，就像被刀口划了一道血痕，她看着这个红痕出神，那肯定不是皮筋儿的印子。

　　“关于这个[百分百沉浸式大冒险]game，你也觉得很奇怪吧？”

　　竟然是鬼灯、地狱、幽灵……还有第二支寄存在蝴蝶忍那里的钗子。

　　那个没看清脸的女人，是上一章的女主角吗？

　　时透无一郎整理好头发，刚要说什么，浅青色眼仁微眯却沉默：“回去吧？”

　　“嗯，时间也不短了，大家都等着呢。”

　　她的心不在焉，他一清二楚。

　　时透无一郎天生就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他能看得出对方的奇怪之处。

　　毕竟在可白上所给出的选项中：

　　【是否选择旁观：是/否】

　　“不过气氛很有意思，风景啊、画面啊、人物的确是符合‘百分百沉浸’的标签，所以可以再借我玩玩吗？”

　　青木未来犹豫。

　　“可是……”

　　时透无一郎：“抱歉，我只是有点好奇——”

　　“无一郎！明天！明天借给你！怎么样？”

　　“不，小未来你忽然这么亢奋怎么了，没必要啊……不过我很乐意。”

　　她在执着这张卡牌，很少见青木未来一定说要自己去做什么，无论是学习也好还是画画，上次他看见她露出这种表情是关于我妻善逸的事上。

　　现在想想，如果我妻善逸前辈的手真如传言中所说，那青木未来这个女孩一定要将所有的责任都烂在自己的身上。

　　第二日，周一部活结束以后他的确是收到了青木未来戳给自己的卡牌，但当时看着这孩子的脸色并不好。

　　应该说周一她都是衣服睡眠不足的样子。

　　“美术赛截止日期已经过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冷清的男生背着竹刀，身穿短打，但眼色温柔。

　　早上的作业也是按照惯例，照着他的写的。

　　少女撇着嘴打了个哈欠，“没事，就是昨天稍微被打击到，我以后再也不想玩游戏了，尤其是晚上，哎……”

　　他翻开卡：“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青木未来不跟他说，并不代表周日那天风平浪静，因为选择了旁观剧情，才真的发现这剧情还是上下有着关联。

　　她以时透无一郎的视角看见了鬼灯，又看见自己的角色，就是出于好奇——为什么卡牌上进入角色的人都变了，还能这样玩儿？

　　所以晚上回家躺床上，青木未来又开始了。

　　好在这次不像上次。

　　这次青木未来是在一个跟灶门家的客厅差不多的地方开始的，她面前坐着一个白发的女子，身穿浅色和衣，举手投足间优雅非常。

　　声音也好听，说话的时候会带有一点点微笑。

　　青木未来只好尽量绷住自己的脸，好让自己还算是在可控范围内。

　　“您已经决定好了吗，成为产屋敷的孩子，并且成为计划中的一环？”

　　计划？什么计划？

　　靠，为什么时透君只要走走就能有个cg，她还等跟上次一样想想怎么套话呀！

　　青木未来绷着一张脸，腰背挺得笔直：“您觉得呢？”

　　她要哭了，真的要哭了，腿要做麻了！

　　“主公不愿意牵扯无辜的人。”

　　这种时候听起来像个冒险rpg里国王大人对勇士说：‘我不想年轻人去冒险！但是这是拯救这个国家唯一的出路！还请勇士大人考虑清楚！’

　　她有的拒绝吗？

　　拒绝这剧情不就是走不下去？

　　啧啧，这什么年代的小心思也要往她这里来显摆：“我参与计划，现在你可以说了。”

　　对方微微一笑仿佛这是预料之中：“谢谢您，未来小姐，那么出发之前，请去取村子里炎柱大人留给您的礼物吧。”

　　哦，这套路常见了，应该是装备。

　　不过炎柱……？

　　她好像在哪听过，等一下，那不就是炼狱杏寿郎，那个非得折磨她二十五遍的男人？！忽然间觉得自己昨天玩的那一章可能就是个前传。

　　“是炼狱杏寿郎？”她看起来不太高兴。

　　产屋敷天音认为是睹物思人，她并不想去，于是劝慰：“这是杀死鬼王的必需品，就算是您的血液特殊，也要配备钢铁利器，日轮刀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知道了。”

　　这段对话节奏很快，似乎就是几分钟，青木未来刚看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变化。

　　“那么这次陪您去的是霞柱大人，路上会保证您的安全。”

　　“霞柱？”

　　“对，是霞柱大人自愿保护您，两日后会有人带你们去，那么路上小心。”

　　可是霞柱，青木未来还是没有搞清楚是个什么人，只是大概能推测出这是她勇士大战魔王的队友。

　　如果她能注意到刚刚进入游戏的时间是【00：10：59】，或许就能猜出这个人应该是跟时透无一郎有点关系。

　　无限列车事件结束，有人告诉他炎柱大人牺牲的消息，他第一个人想到的就是跟炎柱炼狱杏寿郎关系要好的那名女性。除了他就算是别人也能想得到，因为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们中间有他人无法插足的屏障。

　　时透无一郎并不关心这些，他属于日常冷漠，除了杀鬼是他的目标，别的一概如此。

　　就连他能知道那个女人，也不过当初她曾经跟着主公夫人一起露过面。

　　炎柱很强，他的牺牲连他也忍不住可惜，这是客观的战力，这次去村子里除了要找到一把新刀也要保证将炎柱还未取的短刀取来。

　　自愿担任，也无私心，只是顺路。

　　青木第一个十一分钟就是结束在这里，她看见站在树下的少年，他看起来比真正的时透君还要脸嫩一些，身上也感受不到熟悉，只有对人寡淡的冷漠。

　　绿色的草叶顺着风悠悠然飘下来，就算背景是烂漫的花，漂亮的天空，青木未啦也只能注意到对方掉在发间的叶子。

　　然她下意识开口：“这里有叶子……时透有一郎君？”

　　他长的像无一郎，对她却像有一郎的感觉，时透君的哥哥，虽然性格外向，可也有那层隐秘不见的疏离感。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青木未来被他的眸光震慑，就好像本来能摸到的花瓣忽然罩了一层壳子。

　　时透无一郎挥手，冷漠的脸上没有表情，已经是不喜：“你依旧如此啊，那么两日后，再见。”

　　青木未来再睁眼只有自己房间天花板。

　　紧接着她开始了第二轮。

　　【00：12：00】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搞错了。

　　第69章

　　这不是个游戏，更像是通过一个故事来告诉她某种道理。

　　这种手段蛮不讲理，只要有了兴趣就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00：11：59】

　　从10开始计算的话，已经三次了。青木未来这才惊觉这原来已经是第二篇章，但更让人惊讶的不是第三次，而是这三次竟然没有跟第一篇章一样循环，带有浓厚的救赎与选择意味。这次更要的是剧情体验，什么都不要她做出选择，只要听天由命就好。

　　第三次醒来她依旧是坐在一个和室，像个村子里的人家，从窗户看出去跟以往不同，青木未来周边没有人，所以她决定出去。

　　从木地板上站起来，她身上穿着黑色的和衣，配有白鹤，头上银色的发饰叮铃作响。

　　似乎是春天，草木生长与石体之间，她看见宽阔的院落，往后瞅背景里只有看不见峰顶遮天蔽日的山。

　　她来到了一个山里，而且没有人。

　　脚步一点一点挪动，望着天顶，这感觉跟她外祖母家里差不多，浓郁的水汽，有着比城市里还要晚上半个月的温度。

　　时透无一郎从外边回来，他刚跟炼刀之村的人接洽完毕，今天刚到村子，晚上会去拜会村长，除了取炼狱先生留下来的短刀还要选择调配一把适合自己的刀。

　　刚一踏进小院，时透无一郎就看见那个女人站在院子正中央傻乎乎地茫然张望。

　　他的确履行自己的职责，也是因为听说了关于主公大人跟这个人的计划，对鬼的愤怒是支撑他唯一前进下去的动力。

　　“晚上会去跟村长接洽。”他将消息告诉她。

　　青木未来冷不丁被吓一跳，“时透君。”

　　琢磨不清这个人是谁，所以也不敢轻易开口，但怎么说呢，这个人像是一块冰，跟往日会拿着糖块跟巧克力当成惊喜拿出来的少年相差甚远。

　　她印象里的时透无一郎应该是很超脱淡然，在某些地方也有自己的小执著，还会讲冷笑话，对于不喜欢的东西毒舌也是一绝。

　　他洞察人心，却从不轻易掌控他人。

　　“这里是拿刀的地方吗？”她问。

　　时透无一郎顿住脚步，回头看她，微微点头：“嗯。”

　　接着又是沉默，少年钻进小屋，准备晚饭。

　　跟人相处一向是个技术活，比起第一篇章的主要任务炼狱杏寿郎，显然冷漠版的时透君更难搞。青木未来盯着自己视野中不断倒数的秒数，跟在时透无一郎像个没人要的小猫。

　　不大的小间里，对方那土豆胡萝卜削皮、切块、生火，她都跟在一边。

　　时透无一郎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但这些生活技能也还记得，稍后加入鬼杀队，这些琐事都有别人来做，衣食住行都为了节约时间而方便，他只要磨炼刀术，斩杀食人鬼便一切都好。

　　做着这些麻烦细碎的事情，时透无一郎竟然觉得身边这个女孩也没有那么烦人，无论是对方称呼自己错误的名字，还是嘴里不饶人的尖利。

　　“你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希望不要后悔，这种任务最好的结果只是能活下来而已。”

　　青木未来盯着越来越少的时间，正在苦于游戏没有进展，忽然，盯着火焰的少年说了这样的话。

　　“任务。”青木未来压住自己想要问出来的翘音，这个任务好像那个白头发的姐姐也说过：“时透君是霞柱，炼狱是炎柱，职责是杀鬼拯救世界，我没有战斗力，所以只能用非武力的手段实现自己的价值，就算给我一把刀，我能杀死鬼吗？”

　　她将自己所不确定的情报融合进话里，看样子时透君好想知道很多的样子。

　　“你的担忧正确”，对方从炉火旁走开，坐到离着窗户近的地方，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张四四方方的纸：“主公说，炼狱先生留下来的刀，不是为了杀死鬼，而是他保护你不被鬼杀死。”

　　白色的纸片，上边已经有了很多折痕，因为纸质坚韧并不是太容易损坏，可是即便如此一张薄弱的纸也无法承受太多次折痕。

　　时透无一郎喜欢折纸，心烦，又或者是被空白的过去所困扰时，他就会在手里摆弄小零碎。他跟对方说主公跟他解释的话，也不太好。

　　他对她的所有记忆都是要么跟炼狱杏寿郎成双入对，要么独自站在什么地方发呆，那时候她像是一只能依附于他人，又不懂得收敛的玫瑰。说实话，能做出这个决定，时透无一郎觉得吃惊。

　　或许更自私才符合她。

　　长发的少年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青木未来沉默于现在她自己的处境，不想拐外抹角，直接跑过去问：“那我要做什么？看起来我似乎不能亲手杀掉间接杀死炼狱杏寿郎的鬼。”

　　蝴蝶忍跟甘露寺蜜璃曾经说过关于炼狱杏寿郎跟他身边那个女孩儿的事儿。

　　她们说话没有避讳，时透无一郎原本站在这里也只是在看落在树枝上的一只鸟，他跟未来一样常常喜欢发呆。

　　但实际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耳朵总是能捕捉到她们说的那些话。

　　“未来她已经下定决心，炭治郎不是已经见过鬼舞辻了吗，上弦下弦出没也愈加频繁，所以她觉得是个机会。”

　　“为了炼狱先生吗？”

　　“嗯，以自己为诱饵，去鬼舞辻身边，她的血很特殊，跟紫藤花毒混合简直是鬼中**。你也知道，当年她靠着独特的血，是唯一的幸存者，只是可惜并没有杀鬼的才能。”

　　“哎，真是要人命的恋人啊，炼狱先生的离开一定……”

　　“毕竟，他们原来是要结婚的。”

　　声音淹没与喉管，最后几个词很模糊，可时透无一郎还是听清了：“炼狱先生他，已经把求婚用的首饰放在我这儿了，就等着……”

　　从山里发出来的光照亮女人头上仅有的银色首饰，贝壳、珠子被银线攒成花样，一闪一闪吸引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