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完结
“躲开。”戴安娜的耳机中传来布鲁斯严肃的警告。
他的声调平静的一成不变，即便在无数次生死攸关的时候也仍然如此。
有的人斥责他冷漠无情，但这种平静总能让联盟的伙伴在最危险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一分安心。
几乎瞬间，戴安娜离开原地，而在她原本待着的地方，她看到了一道与周围光线不同的阴影。
“它们通过影子接近宿主。”戴安娜道。
她在提醒其他人，也是在通知通讯器另一侧的布鲁斯。
“想办法拖延下去。”布鲁斯道，“我跟超人已经找到了遗迹，但还需要一段时间破解。”
通讯器对面有沉闷的撞击声不断传来，可以想象另一场战斗同样激烈。
“你会拥有时间。”
戴安娜把绳索抛出去，套住即将被阴影凑近的杰森拽出圈外，然后悬停在工厂楼顶，双手抱住楼顶的一角，硬生生将整幢楼的天花板掀了起来。
没有了天花板的遮挡，月光如流水般宣泄而下，为工厂内部披上了一抹亮白，被黑暗和阴影所统治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分明了起来。
“小心那些乱窜的影子。”她道。
迪克刚刚用棍子在地板上撑了一下，借力跳出去，一团奇怪的阴影挡在他即将经过的地方。
提姆一边躲闪一边从腰带里拿出一个带翅膀的小火箭，火箭以极快速度冲向迪克，一头将他顶了出去，避免了他在半空无法借力被影子缠住的下场。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最开始发出警告的女孩甚至没能第反应过来。
“离开原地。”达米安一边跳跃躲避，一边冲她喊道。
在他闪躲到房顶边缘，马上就要跳下楼的时候，他感到身子一轻。
乔纳森双手抓着他的腋窝，带着他飞了起来。
“乔纳森！！”
乔纳森眨眨眼睛，“上面安全一点。”
戴安娜同样俯冲下去，将女孩带了起来。
“放心，没事的。”她笑了起来，英气逼人的脸庞看上去一下子变得温和了不少。
女孩没有回答，安静的看着下面变得小巧的工厂。
过了很久才小声道，“你不去帮他们吗？”
“他们能够保护自己。”
如果是联盟的其他同伴，那戴安娜可能真要担心一点，但蝙蝠家族习惯与黑夜和阴影为伴，他们可能是联盟方面最熟悉黑暗的家伙，毫不客气的讲，即便身手最差的提姆也能轻而易举的辨认出夜晚的街道中最细微的不协调并借此发现罪恶，那些东西想要装成影子偷偷靠近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们，很奇怪。”女孩忽然道，“我明明看到了，你应该被附身，然后……”
“这是你的能力吗？看到未来？”戴安娜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温柔但是坚定，“那么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必须告诫你——不要太过相信你看到的那些东西。”
“可它从没有出过错，我……”
“或许你努力过，没能将现实改变，但如果你不努力，那现实就一定不会改变。”戴安娜道，“关于这件事情，或许等结束，我可以介绍一位同伴给你。”
“哟呼！”
比利欢呼着飞来飞去，双手挥舞着不断射出闪电和雷霆，作为联盟里实际年龄最小的成员，大部分时候比利都被成年英雄们当成小弟弟一样照顾着，这种他一个人挑起全局的机会真的不多。
虽然大部分时间沙赞的个人风格极其鲜明——就是冲上去用拳头打——以至于联盟里的不少新加入的成员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是个魔法侧英雄。
不过再不为人知的魔法侧那也是魔法侧的啊，当一个法师拉开距离顺便还想起了自己能用魔法的时候，这场战斗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你们平时是不是太拘着他了？”女孩的目光追随着他，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憧憬。
曾经无敌一样、追着她不得不四处躲避逃窜的影魔现在却像被老鹰盯上的小鸡一样不得不沦为猎物四处躲避，这场景是她从未想过的。
“沙赞是个出色的英雄，但他身上时不时冒出来的冲动和孩子气总让人放不下心。”戴安娜中肯的回答。
所以他才能……他们才能改变既定的结局吗？女孩想到了戴安娜刚刚说过的话。
她再次低下头，“所以……是我太弱了吗？”
“这不是你的错，你还小，但你必须从小开始努力才行。”
戴安娜没有意识到有一个小女孩的三观即将被她带歪——当然，就算她意识到了可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想要不受压迫首先要变得强大这一点在尚武的亚马逊战士眼中属于绝对真理。
就在这时候，黑色的影子凭空消失了。
并不是被雷霆消灭，而是以一种很奇怪的姿态，更加干净彻底的消失了。
女孩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了。
她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头，确定自己是真的再也感受不到那个强大黑暗的存在了。
从她第一次召唤出那个恶魔之后，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他离自己这么远过。
“解决了？”戴安娜抬起头。
克拉克抱着布鲁斯，在月光中缓缓降落下来。
“辛苦你了戴安娜。”他笑道。
快要降到地面的时候，克拉克松开手，布鲁斯自己落到地上。
乔纳森带着达米安乖乖落了下来，脸蛋上带着怯怯的神色，倒是达米安依然昂着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布鲁斯盯着他，达米安也毫不示弱的回瞪回去，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克拉克站飘到两人之间，摆摆手努力缓解尴尬气氛，“不然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关于这件事情我觉的大家还要总结一下……”
“如果平时做战后总结的时候主席能这么积极，我会觉得非常高兴。”
“哈哈，是这样吗……”克拉克干笑道，“但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B。”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半小时后，韦恩大宅，阿尔弗雷德在换回便装的戴安娜面前放下一份手工冰激凌。
“太感谢你了阿尔弗。”戴安娜惊喜的道，“七彩虹缤纷口味，阿尔弗你简直太棒了！”
“管家爷爷，可以给我一份小甜饼吗？”变回原样的比利乖巧的坐在桌子边上。
“晚上吃小甜饼容易蛀牙……”阿尔弗雷德顿了一下，“所以最多只能吃一盘。”
“万岁！！”
戴安娜一边吃，一边用眼神偷偷往楼上瞄。
韦恩家的隔音设施跟瞭望塔同出一源，她也听不到房间里的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用勺子在冰激凌碗里胡乱翻搅了一下，“阿尔弗……”
阿尔弗雷德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一样，礼貌的冲她摇摇头，“我跟老爷谈过，他们只是需要谈一谈。”
房间里，阿尔弗雷德嘴里的谈谈并没有顺利进行。
布鲁斯跟达米安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但对峙一般的气氛显得有些剑拔弩张，克拉克跟乔纳森并肩站在一边，都是一副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的样子。
“干什么，事情不是解决了吗。”最终达米安终于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你什么都没有解决，甚至将同伴带入险境。”布鲁斯严肃的道，“如果你在察觉不对的第一时间选择报告，不会有这么多人被你拖累不得不以身犯险。”
“布鲁斯这有点太过……”
“没错，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废物，所有问题都是我造成的！”达米安失控的吼道，“我的存在是你的耻辱，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制造我！”
“达米安！”克拉克沉下脸。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孩子心里竟然会藏着这么可怕的想法。
“你认为我将你当成耻辱？”面具下的布鲁斯轻轻蹙眉。
实际上他也没有想过达米安的心理问题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但是从哥谭那种地方长大，布鲁斯见过更严重的多得是，倒也没有克拉克那么震惊。
“难倒不是吗？”达米安“只有我对你来说毫无用处，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可这是你的错！是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的能力！我没有被正确的使用！”
“达米……”乔纳森小声的道，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安和祈求。
布鲁斯忽然解开头盔下的暗扣，随手将面具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严肃的注视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铅蓝色眼睛，而达米安也死死的瞪着他，那副毫不认输的样子跟年轻时的他像了个十成十。
“那你认为，我是你的耻辱吗？”
达米安皱起眉，眼神中一下子带上了被污蔑后的不悦和屈辱。
“我脆弱、专断，犯过错误也受过蒙蔽，我同样没有任何能力，联盟中任何一个英雄或许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我，无论是在普通市民眼中还是在联盟的一些同伴眼中，我都不够格做个英雄，更不够资格成为联盟的决策者之一……”布鲁斯注视着达米安，语气平静的不带一丝情绪，就好像那些毁谤和中伤不是冲他来的一样。
“那都是些忘恩负义的蠢货，垃圾！”达米安忍无可忍的吼道。
“所以，你会这么想吗？”布鲁斯道，“我没有克拉克强大，没有克拉克善良，在我的身上从来不具备克拉克那么耀眼的光芒跟人性闪光点，你会觉得，我作为你的父亲之一，会给你带来耻辱吗？”
“我……从没有这样认为。”达米安怔了一下，语气弱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嫌弃你呢？”克拉克终于忍不住叹息道。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有点责备，但更多的还是自责。
“或许你无法明白，当我得知你没有继承我的能力的时候我是有多开心，我很高兴你不需要背负那些东西，不用在最需要陪伴的年纪就必须远离人群远离一切，不用在最应该放纵的年纪痛苦的学习如何压抑自己，可以像个正常的小孩一样享受一段真正放松自在的童年，而不是走到哪里都只能当个不合群的、任人取笑的怪胎，这些注定是我还有乔纳森永远也得不到的。”
“我看谁敢！”达米安不自觉的瞟了一眼委屈巴巴的乔纳森，原本爆炸的情绪消散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点同仇敌忾，就好像眼前真有这么一个人正在嘲笑自家兄弟一样，拳头不由得紧了紧，“我会教给他们男人的解决方式。”
布鲁斯挑起眉，“行使暴力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但它行之有效。”
“以力压人只是下策，除了证明你确实惹人厌烦以外并不能改变什么。”布鲁斯道。
达米安想了想，现在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所以我应该更加努力，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当他们只能仰视我的时候，他们的所有的取笑和中伤最终侮辱的都是自己，而当我站在顶点的时候，作为我的兄弟，也不会有任何人敢于排斥乔纳森了。”
“我明白了，父亲。”他身子挺得笔直，模仿着蝙蝠侠的样子严肃的点点头。
然后他转身去开门，门刚一拉开，躲在门背后试图偷听的三小只猝不及防的踉跄了个跟头。
“干嘛干嘛，没人想偷听你啊！我们就是有事想进来。”杰森第一时间摆起架势，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但没想到的是一直□□桶一般一点就炸的达米安这次竟然没有跳起来要跟他决斗，甚至非常克制的看了他一样，甩甩披风走掉了。
“怎么回事？小恶魔脑子摔坏了？”
克拉克无奈的笑了一下，“那孩子怎么样了？”
“带回联盟了，火星猎人正在跟她沟通，现在只知道那孩子叫渡鸦，来自另外一个位面，而那个叫做三宫的恶魔是她的父亲。”迪克道。
“辛苦你们了。”
“没事，没出事就好。”迪克笑道，“其实这次也多亏了达米安，就已知信息来看，三宫魔的来头不小，如果不是达米安提前搅乱了他的计划，等他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真正踏足了这个位面，我们恐怕会有大麻烦。”
“这件事情是我预判失误，我会在联盟会议上进行检讨。”
“布鲁斯，即便是神明也无法洞察一切。”克拉克无奈的道。
“行了，事情这就完事了吧，那我可就走了。”杰森的把衣服甩在肩膀上，也转过身。
“周五阿尔弗雷德决定举办聚餐会，记得回来参加。”布鲁斯道。
杰森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看情况吧，不一定有空。”
但是每个人都明白，他一定会来的。
“我也走了。”提姆摆摆手，“少正那边还有点事情，康纳还在等我。”
“我也一起吧，这次的事情可以用来拓展一下全息训练仓。”迪克连忙道。
“少喝咖啡，不要熬夜到太晚。”克拉克不厌其烦的道，但看提姆的样子也没听进去。
他叹了口气，孩子们都长大了，比小时候让人头痛多了。
但是……真好。
他看了布鲁斯一眼，又补充道，“不过本质上都是好孩子。”
布鲁斯没说话。
克拉克舒了口气，走回布鲁斯旁边，轻轻抱住他，“又解决了一场大麻烦。”
“这不是最后一次。”布鲁斯淡淡的道。
克拉克闻言笑了笑，“但我们总会解决不是吗。”
“也许。”
“不是也许，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