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

　　大战在即, 夜晚的蓬莱岛，仍是静谧的。

　　灵蘅坐在海岸上, 将头靠在通天的怀中，他伸开手臂，将自己揽住。夜空中群星璀璨, 银河散发着神秘的幽光，明月皎皎，唯有海浪拍岸的声音。

　　他们许久没有独处了，自从战书递出, 皆是各自忙碌, 很久才能见一面。

　　灵蘅道：“哥哥，我听说四大天道圣人联手便可破诛仙阵，这是真的吗？”

　　“是的。”通天颔首, 道：“诛仙阵主宰天道生存法则，为我截教的立教之本。若是诛仙阵破, 那我截教的气运再也不能长久了。”

　　她讶然道：“既然如此，那哥哥为何还要摆下诛仙阵？”

　　通天轻声一叹，道：“正因诛仙四剑是我截教镇压气运的宝物，所以这一次截教危急存亡之际, 只能动用诛仙阵。对于四大天道圣人, 我唯有以诛仙阵，亦或是万仙阵对抗。然而万仙阵牵涉颇多，我不愿门下所有弟子，皆以身涉险, 如此便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她听通天说得如此惊险，不觉怔了怔，道：“当真会如此么？”

　　“我教以截字为名，教如人生，亦是会有劫难，这本是寻常的事情。”通天见她担忧，柔声道：“你不要担心，天道从无定论，只不过，我很担心你。”

　　他温柔的望着灵蘅，这种神情却让她莫名心酸。灵蘅朝他的怀中窝去，喃喃道：“担心我作甚。嘉柔说了，我为灭世而生，天地不老，我不灭。”

　　通天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静静想了一会儿。多年相伴，他熟知灵蘅的秉性，也许过去她是凉薄无情的，但是如今她的家在截教，她亦是有了心。他不会阻拦灵蘅参与大战，他们只能并肩作战，荣辱与共。

　　“大战前，我想带你去紫霄宫见一见老师。”他忽然道。

　　灵蘅一惊：“为何？”

　　通天含笑看着她：“我想让老师作为见证，让你我缔结成仙侣。”

　　仙侣……便是永远在一起的意思吗？灵蘅的心忽然砰砰跳动，以前她从未想过此事，但是通天提出，她当下眼也不眨，便道：“好。”

　　在她说好的那一瞬间，通天的眼睛骤然一亮，竟比漫天的星辰还要璀璨。他再也按捺不住多日的情思，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灵蘅羞涩地回应，月光照在沙滩上，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

　　翌日清晨，红莲找上门来。

　　他见灵蘅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又忍不住道：“灵哥昨晚怕是累着了。也难怪，那一位都活了成千上万年，想必心中憋着点什么。”

　　灵蘅：……

　　她白了红莲一眼，道：“小孩子别想太多。还有，他下一次的脾气可没这么好。”

　　“啧啧啧……”红莲笑道：“蓬莱岛可到处都是眼睛，哪里有点风吹草动，谁不知道……就说昨晚，多宝大师兄也……”

　　灵蘅听他叨叨说了一会，抬眼道：“那你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灵哥呀，”红莲兴奋地飘到了湖心，盘膝坐在水面上，对她道：“我想到了一个妙招，不过，不知是否可行。”

　　他详细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便是在诛仙阵上，他和灵蘅，作为法宝出现，以协助通天对战四大圣人。身为十二品莲台，他们天生防御无双，红莲又能燃烧他们身上的业力，化之为熊熊业火。

　　灵蘅听后，倒有些诧异，她们姐弟向来讨厌被人当做法宝，今日红莲为了截教，倒是愿意做出牺牲。她又凝神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可。圣人岂能轻易被点燃业力，他们手中，也有几件不沾染因果的法宝。”

　　“这么说，天底下岂非没有了能够克制他们的宝物了？”

　　她道：“你看，老君有蟠龙扁拐，元始天尊有三宝玉如意，西方教的两位教主有七宝神树。四大天道圣人，本就可破诛仙剑阵，这几样法宝加起来，哥哥的青萍剑未必能拦得住。”

　　红莲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什么蟠龙扁拐、三宝玉如意，还有青萍剑，还是不咱们青姐留下的。说什么红花白藕青莲叶，那还是咱青姐。可怜青姐走得早，倒让这帮老头子得意了起来。”

　　灵蘅默然。

　　当年造化青莲不被天地所容，落于不周山，倒是浑身都是宝。若是三十六品青莲还在，恐怕是更为逆天的存在。

　　创世青莲是最完美的至宝，她问红莲：“你说我们，为何不是三十六品莲台？”

　　红莲一愣，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能是担心我们把天翻了吧，毕竟你和我都是不是什么好花。”

　　灵蘅无语，这个理由倒也能说得过去。他们的品阶是先天注定的修为，也许，她可以修成三十六品……

　　只是时日太短，不知她是否有这样的机缘。

　　再次踏入紫霄宫，此时灵蘅的心情，比当年要平静很多。

　　鸿钧老祖并不惊诧他们的到来，甚至还提前让童子们将殿内布置了一番，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他不太规矩地坐在玉石莲花座上，双腿一上一下，斜靠在座上看着通天，脸上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通天，你厉害了！以一敌四？为师最嚣张的时候，也没你胆大妄为。”

　　通天见他这幅模样，侧首对灵蘅道：“他有间歇性发疯的时候，今日恰好赶上了。”

　　灵蘅淡定道：“原来你最得师承，指的是这个。”

　　都说通天最得老祖的喜爱，灵蘅先前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看来，老君与元始天尊拘谨严肃，唯有通天的真性情，最合老祖的心意。她与通天上前行礼，鸿钧老祖赐座，便都坐到了蒲团上。

　　“弟子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通天淡淡道：“其中的缘故，老师又不是不知道。”

　　“呵，”鸿钧老祖笑了一声，收起先前顽劣的神情，盘膝坐好，正色道：“你们师兄弟打架，吾原本不想多管，但是他找了准提、接引来一起揍你，吾看不惯！眼下你虽有一线生机，但是代价太大，恐怕你不愿意承担。”

　　通天皱眉：“老师指的是？”

　　签署封神榜时，他虽然算出有一线生机，但是并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如今被阐教逼到了份上，不得不应战，却一直也在苦苦寻找，那一线生机。

　　老祖笑而不语。

　　通天与他师徒多年，最能理解鸿钧老祖的心思。他凝神想了片刻，余光瞥了灵蘅一眼。他瞬间明白了，摇头道：“这不是。”

　　老祖大笑：“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弟子，通天，你果然明白！”

　　通天不仅明白他暗示的意思，更是见他大笑，又懂了一层哑谜。通天微微一笑，道：“截教的面子，我自己挣；截教的生死和一线生机，也担在我自己的身上！”

　　其实，岛内仍有些弟子，并不明白教主为何因为寥寥几个人的缘故，而与阐教掀起大战。他们不知，截教已然成为了那些人的眼中钉，忍耐只会等来无尽的挑衅和轻视。

　　“只不过，”鸿钧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今日你们要缔结成仙侣，往后的命运，便是连在一起，不可分离。你的一线生机，仍在此。”

　　通天闻言，深深看着灵蘅。她嫣然一笑，道：“又有何惧？”

　　鸿钧笑道：“好！”

　　他从玉石莲花座上走了出来，穿过氤氲雾气，立在了他们的身前。灵蘅与通天站起身，再齐齐朝他一拜。

　　缔结仙侣并没有什么缛节，只需双方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将之说出口，告知天地，便可以了。鸿钧接受他们一拜，忽然回过神来，道：“你们专程过来，不会是要为师给个见面礼的吧？”

　　通天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老反应的可真慢。”

　　鸿钧：……

　　他摸了摸袖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只好道：“只有祝福送给你们……”

　　通天打断了他的话：“若是没记错，老师还有一道鸿蒙紫气？”

　　鸿钧瞧了他一眼，这次的目光，就有点不友善了。他开口道：“吾认为，还是该让你的两位师兄，教训你一次才对。”

　　“这有什么关联吗？”

　　灵蘅在旁边一愣一愣的看着，看通天将鸿钧老祖怼得无话可说。末了，鸿钧的袖中还是飞出一道紫气，悄然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去吧！”老祖开始逐客，道：“什么都没了，下次别惦记了！”

　　通天的眉眼间皆是笑意，他牵起灵蘅的手，一道出了紫霄宫。

　　回去的路上，灵蘅才知这一道紫气，乃是成圣的根本所在。

　　只是她的修为尚且不足，只能留下鸿蒙紫气，再慢慢修炼。他们也暂时没有告知岛内弟子，大家对于他们的关系，也早已心知肚明了。

　　回到碧游宫，灵蘅正准备回到紫芝崖后的小湖上，忽被通天拉住了。她有些奇怪地转身，道：“哥哥还有事吗？”

　　“我们现在已经是仙侣了。”他轻轻笑道。

　　“我知道。”灵蘅点头，又有些困惑茫然：“那又如何？”

　　他笑得轻快，又有些神秘，神情中还有一点跃跃欲试：“你过来，我教你如何做仙侣。”

　　灵蘅不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