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明绯羽：“堕魔？他是要投身魔道吗？”

　　秦渡焦急地起身，向出口走去。

　　明绯羽跟上他，问：“你要去哪里？”

　　秦渡：“紫微在城东郊区设下一个堕魔阵，利用侵蚀他的邪气彻底转变为魔。若他成功，便会成为蛊惑人心的邪魔，依靠邪气为生，祸乱人间。这件事由我而起，我不能不管。”

　　明绯羽抓住他的袖子，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秦渡犹豫了片刻，揽过她的肩，说：“好。”

　　正紧张地看着舞台转播屏幕的高朗，突然听见后台出口传来明绯羽的声音：“高总！这里就交给你了！”

　　高朗立刻回头，但已然找不到明绯羽的身影，连同秦渡也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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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渡和明绯羽一起瞬移到了紫微帝君藏身的地方——城市边缘的一个老破小棚户区。

　　“这……紫微帝君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人居住，阴沟里传来阵阵恶臭，明绯羽掩住口鼻。

　　FIX娱乐的财务这么紧张吗？

　　老板需要住在这种地方？

　　秦渡抬头看向天空，拧起了眉头。

　　明绯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片棚户区的上空被一个巨大的暗红色法阵覆盖。

　　法阵中有复杂的花纹，阴沉沉地围着中心旋转，低低地罩在棚户区的上方，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秦渡：“紫微就在法阵的中央。”

　　两人踩着垃圾、砖块，循着法阵的纹路，往棚户区深处走去。

　　越靠近中央，明绯羽越能感觉到空气中潮湿和腐败的气息。

　　秦渡停了下来，问：“这里邪气浓重，你还好吗？”

　　原来这就是邪气的感觉，明绯羽说：“我还好，只是觉得这风吹在身上，让人透不过气来。”

　　秦渡从怀里摸出一个护身符，亲手戴在明绯羽的脖子上，还替她顺了顺头发，说：“保护好自己。”

　　“嗯。”明绯羽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一个院子前，潮湿的热浪似乎就是从这里吹出来的。

　　“就是这里了。”秦渡挥手打开紧闭的木门。

　　突然从院内爆发出强力的热浪，将木门吹向秦渡和明绯羽。

　　秦渡将明绯羽护在身后，抬手将木门化作齑粉。

　　明绯羽躲在秦渡身后，等动静变小了，才慢慢探出头来。

　　紫微帝君站在破旧的小院中，长发散乱，浑身爬满了邪性的纹路。

　　秦渡怒道：“紫微，你何以堕落至此？”

　　紫微帝君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说：“引渡使，你终于来了。”

　　秦渡：“你身为帝君，如何能自甘堕为魔道？你可对得起这千百年来供奉你的人类？可对得起追随你千百年的众星君？”

　　“哈哈哈哈哈！”紫微帝君笑得癫狂，“我为何堕为魔道？不正是拜你们所赐吗？若不是你们引来邪气攻击我，我怎么会堕魔？”

　　秦渡脸色一沉，似是有些愧疚。

　　明绯羽连忙说：“胡扯！你自己要堕魔，还能怪我们？你也用舆论攻击朱雀七宿了，人家怎么没有堕魔？说到底，是因为你自己内心堕落！”

　　紫微帝君被明绯羽戳中内心，收敛了周身的气势，缓缓低下了头。

　　秦渡走近他，劝道：“紫微，收手吧。堕魔之阵还未完成，你还有回头的路。我可以助你疗伤，摆脱这些邪气的侵蚀。”

　　紫微帝君：“呵。助我疗伤？何必呢？反正再过数十年，漫天的星君都要消亡了。何必贪图这区区弹指一挥间呢？”

　　秦渡：“数十年在你眼里，是弹指一挥间。可在人类眼中，便是一生。他们的一生会发生许多变化，你怎么能确定，数十年后灵气就一定会消耗殆尽呢？”

　　“人类已经没有信仰了！”紫微帝君狂躁起来，“你是自然神，能数万年与天地同在，当然不懂我们人神的悲哀。我们依赖人类的信仰而生，可人类的信仰说没有，就没有了。”

　　秦渡：“紫微，你还是不明白，人类究竟是怎么样的生物。现在，人间灵气萎缩，不过是因为近百年来，人类社会变化太快，旧的信仰坍塌，新的信仰没能够汇聚罢了。神仙们不会就此消失殆尽，人类的愿望会凝聚成新的神明。你没有看到那些新生的神明吗？他们还未能成形，但他们就在你身边。你只是不愿意去看罢了。”

　　紫微帝君狂怒咆哮：“那我们呢？他们人类利用完了我们，就要抛弃我们吗？凭什么因为他们的信仰发生了变化，我们就要消失？！”

　　随着紫微帝君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围绕着他的气旋就越来越狂劲。明绯羽站在三米外，几乎要被风吹得站不住。

　　但秦渡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连衣角和发丝都没有飘动。

　　他像一尊神像，发出声音也如同暮鼓晨钟一般：“紫微，你已经有数千年的生命了。你为何还不如那些只有百年生命的人类看得通透？不是人类抛弃了你，是每个生灵，都有他的尽头和归宿。”

　　紫微帝君凶狠地盯着秦渡，说：“那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长命无忧？”

　　秦渡轻轻地摇了摇头。

　　多说无益了。

　　之前，紫微帝君还能扯着为天下苍生计的大旗，如今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那颗自私、嫉妒的心。

　　堕魔的阵法或许还没有完成，但他的心已经堕落了。

　　秦渡在手中聚集灵气，说：“你若一意孤行，我会尽我所能地阻止你。”

　　紫微帝君向天长啸了一声，再次发力，空中的法阵颜色又深了一分。

　　秦渡手中灵气化成了两条锁链，飞向紫微帝君，将他牢牢缠住，越来越紧。

　　紫微帝君挣扎道：“秦渡，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吗？人类没有了信仰，只会一步步地进犯大自然。你是秦岭之子，你感受不到秦岭也在逐渐衰弱吗？我们湮灭了，你又能存在多久呢？！”

　　秦渡不愿与他纠缠，只奋力将锁链缠满他全身。

　　明绯羽替他还嘴：“魏总，你是不是不上网啊？你不知道退耕还林是我们的基本国策吗？我们人类现在环保工程做得可好了，秦岭地区的森林覆盖率逐年提升，生态得以修复。我们是走了一些弯路，但我们最终要走的，是可持续发展、人类和自然共生的道路！”

　　秦渡回头看了明绯羽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些温柔。他说：“是的，秦岭在恢复。”

　　趁秦渡回眸的刹那，紫微帝君伸手抓住了秦渡的锁链，将他猛地拽向自己。

　　“小心！”明绯羽惊呼提醒秦渡，但已经来不及了。

　　秦渡被紫微帝君拉进了法阵的中央，这时，从地面腾空而起另一个法阵，缓缓升上空中，与原先盘旋在空中的法阵融为一体。

　　原来，天空中盘旋的法阵只有一半。在这片肮脏的棚户区下方，他还隐藏了另一半的法阵。

　　紫微帝君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哈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堕魔呢？引渡使，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紫微帝君，统帅普天星斗，怎么可能自甘下贱，去做那粗鄙的魔？”

　　“什么？！”秦渡手中的灵气锁链瞬间消散，失去了灵气，整个人受制于紫微帝君。

　　紫微帝君指挥自己周身的邪气缠住秦渡的四肢，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说：“引渡使，你好好看看，这个阵法我画了九九八十一天，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堕魔阵？”

　　秦渡和紫微帝君角力，终于把自己的脸扭到了明绯羽这一边，他喊：“绯羽，你快走。”

　　“我、我……”明绯羽腿软得站都站不稳，担心地看着秦渡，咬着牙说，“不，我不走！”

　　她没有办法在秦渡身陷险境的时候离开，即使她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

　　秦渡没有多在明绯羽身上浪费时间，他转头问紫微帝君：“你想要干什么？”

　　紫微帝君浑身冒着血红的雾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在空中旋转的阵法里。

　　他笑得像一个偏执狂：“这阵法，是用我的血画成的，我身上的灵气和邪气都注入在了里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下去，你会被这个法阵耗尽的！”秦渡奋力挣动，可四肢被固定得死死的，难以逃脱。

　　“是了。”紫微帝君说，“我就是要用我自己，来祭献这个法阵，祭献这个让你成魔的法阵。”

　　秦渡怒道：“你！”

　　“这个法阵，是专门为你定制的。当你踏入这个法阵的中心，你和其他星君签订的合约，就都被斩断了。所以，你将无法使用任何星君的灵气。”

　　紫微帝君身上的血雾越来越重，法阵吸走了他大部分的力量，他甚至脚下不稳，踉跄了一步。

　　“等这个法阵结成，你，引渡使，便会成为这世间最大的魔！”

　　秦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对付我，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吗？”

　　“我不能让你再影响其他星君了。我虽然失败了，但其他星君也有权利选择为自己的生命抗争。有你在，你会影响他们的选择。”紫微帝君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我不仅要切断你和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我还要让你成为与他们对立的魔。”

　　紫微帝君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神态掺杂着癫狂与悲悯。在最后消失之前，他说：“若这世间有大魔，人类应该会重拾信仰……吧……”

　　法阵吸尽了紫微帝君最后一丝力量，向内坍缩成一个直径一米的圆柱，罩在秦渡的头顶，变得异常耀眼。

　　秦渡站在血红色的光柱下，被拉升至离地面三米高的地方。

　　明绯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她冲向秦渡，却被法阵挡在外面。

　　她用手砸向看不见的结界，带着鼻音，说：“秦渡，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出来！”

　　秦渡抬头凝视着法阵，然后低下头，平静又伤感地看向明绯羽，说：“绯羽，对不起。我大概不能陪你去北国的小镇共度余生了。”

　　明绯羽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语无伦次地说：“不，你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不去北国也可以，我们就留在龙城，或者任何地方都行。就算我变成老婆婆也没有关系。但是，但是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不能成魔，绯羽。若能以我的性命，阻止一场人间浩劫，是十分划算的事情。”秦渡从上往下看着她，笑得温柔，“我很高兴，能在我生命的最后遇见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明绯羽心中涌出的酸涩让她难以呼吸，她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愿以秦岭之力，消解紫微帝君的不甘和怨念，破除堕魔法阵！”

　　秦渡化作一道白光，闪电一般直插入血红的法阵中心，爆出照亮夜空的璀璨光芒。

　　法阵碎成细小的光点，散落四方。

　　在外人看来，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同一时间，《家族之战》会场上空，也点燃了总冠军诞生的庆祝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