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导演一个头两个大，秦琰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不好说话，脾气难以捉摸。今天好好拍个节目，不知道为什么就偏偏和乔桑杠上了，而且非常不给面子。

　　导演看着秦琰没办法，转而看着乔桑，有些恨铁不成钢，这种时候还跟个木头一样杵着，也不知道上来服个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导演一直使眼色，对着乔桑眼睛都快要抽筋了。

　　乔桑完全没有关注导演，也没有任何自己是焦点中心的自觉。她一直低着头，在闹剧刚开始的时候心里默念了三遍“少说话”，就继续数自己的数字了。

　　这个节目真的有点无聊，这么长时间连一个开头也没有拍完。现在因为秦少爷闹脾气，大家都在这里等着。天气还怪冷的。

　　秦琰居然带着女友来参加节目！

　　他是不是不认识他女友啊？女友现场找的？真会玩。

　　为什么一定要女朋友披外套呢？有钱人没有手吗？

　　秦琰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节目？

　　乔桑又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继续拍完这个开头呢，他女朋友为什么不过去把这件外套给他披上呢？

　　“秦少说笑了，这是什么话啊，”导演上前一步，看见乔桑老僧入定的模样，不指望乔桑主动了：“乔桑，既然秦少点名了，你就过来，毕竟是搭档，你们先熟悉熟悉。”

　　大庭广众之下，女演员毕竟有忌讳，现场人多眼杂，传出去就是巴结资本的黑点，现在台阶都搭好了，应该不会这么没眼色吧。

　　导演侧过身，对着乔桑继续使眼色，就差过去拉人了。

　　周围的人屏息凝神，都在看着这场闹剧。工作人员不敢说话，导演都没办法，他们更没有，谁也不想丢了工作；节目嘉宾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驳秦琰的面子，谁也不知道秦琰现在是突发奇想为难人，还是来势汹汹早有预谋，现在说话大概率是打秦琰脸，以后圈里就不好混了。

　　秦琰就算在鼎峰集团没实权，他爸也是董事长，他爷爷去世前给了他股份的，不是一般人能得罪。而且这档节目的出品方是丽世娱乐，丽世娱乐的董事长傅露是秦琰的继母。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乔桑，半是同情半是希冀。

　　乔桑怔了怔，手指了指自己：“在叫我？”

　　秦琰嗤笑一声。

　　“当然是你，秦少的搭档就是你，除了你还能是谁！”导演招招手，手上拿着衣服挥了挥：“赶紧的。”

　　雨一直在下，所有人都僵持在这里，工作人员穿的厚还好些，节目嘉宾们可是快撑不住了。要是继续这么下去，秦琰这边闹完，其他嘉宾那里都不好交代。

　　思及此，导演的表情更加急切，因为就站在秦琰旁边，才没有冲出去。

　　乔桑的脚步分毫没有移动，她深呼吸，又默念了三遍尹惠心的嘱咐，才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们只是节目中的搭档，节目没有拍摄的时候，关系并不成立。所以，我并不是你女朋……”

　　“瞎说什么呢！”导演一声怒喝，想起旁边的人，“呢”字被掐断了声音，在空中飘成一个奇怪的音调。他回头看了一眼秦琰，这人好整以暇地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起了桌上赞助商送的手办。

　　导演转过来狠狠地瞪了乔桑一眼，锲而不舍地使眼色：“秦少说什么照做就是，把这件衣服递给秦少，大家就继续拍节目。”

　　难怪现在成了糊咖，之前一手好牌全都打烂，最年轻的金马影后如今参加真人秀是最末番。既没有眼色，又不会说话，怎么可能红的起来。

　　“眼睛要抽筋了。”秦琰轻笑一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站了起来，接过导演手上的衣服，利落地披上：“女人是要宠的，你这么凶干什么？”

　　“啊……？”导演的手上骤然空了，表情一下子没控制好：“啊！对！秦少说得对。”

　　刚刚为难人的人是你吧？怎么好人你最后当了，我中间当恶人？

　　导演敢怒不敢言，脸上笑嘻嘻，什么也不敢表露，危机解除，整个人松垮了。

　　秦琰一点余光也没有给乔桑，他扫了一眼机器中拍摄的画面，七个人站在雨中，有六个人打着三把伞，乔桑单独站着：“这节目怎么拍？”

　　“这档节目叫‘让我们激情相爱’，您和您的搭档合作完成任务就行。这一期的任务是……”导演连忙解释，语速很快，务必让这位大少爷在还有耐心的时候知道这节目是干什么的。

　　只是美好的愿望都是用来落空的。

　　“好了，我知道了。”秦琰打断了他的话，径直走向了那落单的一个人：“拍吧。”

　　少女穿着一袭白裙，外面一件青色西装外套，清冷的似乎要与这背景融合，镜头扫过来的时候，她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眼中没有情绪。

　　乔桑，最年轻的国内影后，童星出道，天赋惊人，天生的大荧幕脸。从小在鲜花和赞誉声中长大。她不苟言笑，话极少，没有作品的时候神隐，粉丝称其为高冷仙女。自从成年之后再没有代表作，人气大跌，有个“乔仲永”的黑称。

　　秦琰没有忽略她刚刚转瞬即逝的厌恶。

　　还是有脾气的啊。刚刚绝对不舒心吧。

　　对着镜头居然还能笑出来？

　　这副淡然的、冰清玉洁的模样真让人看不惯。

　　果然能忍、会装。

　　秦琰走到乔桑的身边，十分自然地走到伞下，他语调轻佻，嘴角噙笑，两手插到兜里，完全当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女朋友好啊。伞举高点儿。”

　　秦琰一挑眉，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乔桑的表情。

　　乔桑眼风都没扫他一下，手上的伞稳如泰山。

　　“宝贝？伞举高点儿。”秦琰的手也抓住了伞柄，手上一使劲儿，伞终于到了一个合适他的高度，他随即松手：“这么高，记住了吗？”

　　乔桑脸上不动声色，一双冰冷的眼睛扭过去看着秦琰。

　　这人无惧对视，眼中是浓浓的嘲讽和挑衅。

　　乔桑低头，心里开始默念尹惠心出门前的叮嘱——少说话，多笑。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少说话，多笑。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少说话，多笑。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

　　连念三遍，才终于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导演在秦琰手握住伞柄的时候就停止了拍摄，生怕再出什么事儿，现在看到这边安静了，赶紧让机器开始拍，这部分流程赶紧过掉，生怕这位少爷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乔桑继续当自己的高冷仙女，保持着之前的表情拍自己的节目。导演在人齐了之后流程过得飞快，只要再坚持几分钟，这部分就结束了。

　　乔桑静静听着，发觉身边的人再度握着伞柄的时候，以为他良心发现就松了手。

　　大家你撑一会儿伞，我撑一会儿伞，这样多公平，每个人都舒服。刚刚的事儿就当他抽风，也就不计较了。

　　事实证明，这想法太天真。

　　片刻之后，乔桑感觉自己的右肩有冰凉的雨水落下，“滴答滴答”的声音很清脆，一点点洇湿了西装外装，肩膀处出现了一大片突兀的深灰色。

　　她抬眼看秦琰，秦琰也低头看向她。

　　时间静止，水滴“滴答”的声音在两个人对视的时光中愈发清晰。

　　“啊，抱歉。”秦琰的脸上寻不到愧色，道歉的声音里还透着几分愉悦，他将伞微微扶正，勉强没有雨滴再落到乔桑的肩头。

　　两个人转回头，继续听导演讲话。

　　几秒之后，乔桑侧头，看到雨点又是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的肩头。

　　乔桑再度默念尹惠心的话，三遍，六遍。

　　都不管用。

　　她抬头，看着秦琰，心里有个深深的疑问：

　　你是有病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乔桑眼里的秦琰：

　　1.会玩

　　2.没手

　　3.有病

　　啧啧啧，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