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四 ...

  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分礼物, 钟斯年收到了最新款乐高和蝙蝠侠的作战衣,高兴得一直搂着爸爸的胳膊亲,口水糊了牧鸿舟一脸。

  牧知意的礼物是哈利波特的魔法杖和一套原版书, 那盒限量巧克力藏在最下面。

  牧知意开心地抱着礼物回房间, 在楼梯口被妈妈逮住了。

  “书底下压着什么?”钟意居高临下,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从一叠书下凸出来的金灿灿的包装一角。

  牧知意眼神紧张,把礼物往怀里搂紧了, 梗着脖子,“这是爸爸送我的,不能告诉你。”

  钟意挑了挑眉, 转头看着牧鸿舟。

  牧鸿舟无奈地看了一眼演技拙劣的女儿,妻子威严之下,他只能如实相告。

  “哦, 原来是巧克力啊,”钟意冷冷一笑, “交出来。”

  牧知意拼命摇头后退, 滋哇乱叫起来, 不交不交,妈妈是强盗。

  “妈妈要抢我的巧克力, 爸爸助纣为虐!”她眼睛瞪得水红, “你知不知道助纣为虐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长蛀牙是什么意思?牙上会有个黑洞, 到时候医生拿着电钻伸进你的嘴巴里, 把牙齿蛀掉的黑洞一点一点凿开,然后塞人工牙进去。”

  四五岁的年纪,乳牙娇嫩,连牙膏都只能用低氟的, 偏偏牧知意尤其喜欢可乐甜品,钟意没少为此头疼。

  牧知意吓得吧嗒吧嗒掉眼泪,不停摇头,“不会不会,我的牙齿很乖,不会长黑洞,不要用电钻凿开。”

  钟意的态度很强硬,最后还是没收了巧克力,放在冰箱最上层,“每天只能吃一颗,吃完要立刻刷牙。”

  牧知意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气鼓鼓地抹眼泪,拿着魔法杖在空中不停挥舞,

  “呜呜呜,变巧克力的咒语是什么啊,我都不知道,我变不出来,我的手好酸!”

  钟斯年悄悄撇了撇嘴,觉得她有点幼稚,但还是走过去捏着纸巾给她擦眼泪,

  “妈妈没有抢走,每天还是可以吃到的啊,知知不要哭了,我们一起搭乐高,我把盾牌借给你好不好?”

  最喜欢的爸爸妈妈都变成了大坏蛋,牧知意伤心得要化掉,打着哭嗝,一抽一抽地跟哥哥手拉手上楼了。

  两个小豆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钟意威严的表情立刻垮掉,揪着牧鸿舟使劲捶他,“又是你,回回都要我来当坏人,她肯定讨厌我了!”

  “怎么会,我出差前她还对我说她最爱妈妈了。”牧鸿舟半拖半抱地带她上楼,给她看礼物。

  笨木头一旦开窍就宛如孔雀开屏,去哪都非要制造点浪漫出来,他出差期间百忙之中抽空去了一趟唐人街,拜托那里一位老字号的师傅给捏了一对小泥人。

  古典仿宋的雕刻手法,人物五官细长脸盘粉圆,形不似却神似,夫妻俩穿着中式传统喜服站在一起,挽着的双手中垂下一枚精致的中|国结。

  钟意捧着这对小泥人看了好久,不到一百刀的礼物让她开心得晕头转向,和收到礼物的两个孩子相比也没差多少。

  她的眼神永远清澈,拒绝被时光和伤痕标记,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烂漫的少女竟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有时牧鸿舟久了忘记刮胡子,照镜子时会产生一种奔三的年龄危机,可钟意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身在红尘中,魂在净瓶里,牧鸿舟觉得她一直在长大,但是永远不会老。

  -

  元旦这天下起了雪,钟意结束一段工作,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摘下防蓝光眼镜从转椅上站起来,赤脚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台上积着厚厚一层鸭绒新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雾茫天空簌簌落下,风里夹着细碎的冰碴,给楼下院子镀上一层颗粒质感的滤镜,隔着窗户看外面的世界就像欣赏一幅像素极高的写实油画。

  牧鸿舟带着两个孩子在秋千架旁打雪仗,钟斯年看见钟意,笑得眼睛都眯成两弯月亮,清铃铃地喊,“妈妈!”

  牧知意正在制造重型武器,雪球堆到膝盖那么高,吭哧吭哧地滚着,闻言也一抬头,挥着手两眼放光,“妈妈快来!”

  钟意站在二楼落地窗边,牧鸿舟站在雪地里,长身玉立,眼眸漆黑。他弯腰抓了一把雪团成球,扬手一抛,精准地砸在玻璃上正对着钟意脸的位置。

  雪球啪地散开,四面八方地滑下去,在玻璃上留下烟花一样的水痕。

  钟意应激性地闭了闭眼,怔怔看着窗户,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笑容僵在嘴角。

  牧鸿舟却像是捉弄她上了瘾,不怕死地接着又扔了好几个过来,砰砰砰一个不落地掷在她面前的窗户上。

  钟意眯了眯眼,朝牧鸿舟冷冷勾唇,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儿她披了件羽绒大衣冲出来,戴着手套,往地上挖了一捧雪,揣在怀里像兔子一样朝牧鸿舟飞奔过去,跑到他面前时跳起来扑进他怀里,两手的雪一股脑全塞进他的衣领。

  牧鸿舟在两个小朋友此起彼伏的稚嫩尖叫声中将人稳稳接住,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脖子里全是冻得刺骨的冰碴子还笑得出来,脸埋在钟意的脖子里,“终于肯下来了?”

  钟意骂他神经病,奋力挣扎着要下来,却被牧鸿舟牢牢锁在怀里,两腿扑腾半天也没点着地。

  孩子们围过来,一人抱住爸爸的一条腿,仰头咯咯笑着。

  钟意恼羞成怒地抓起一团雪往牧鸿舟的脸上糊,眼里蓄着两簇火,亮晶晶的,嘴巴不自觉地撅起来一点,红彤彤地喘着气,“叫你扔我。”

  牧鸿舟的脸被她抹得往后仰,有点呛着了,在失去平衡之前把她放下,抖着衣领咳嗽几声。

  牧知意见妈妈下来了,扒着爸爸的腿要上去,爬了半天爬不上去,伸开双手,脚一踮一踮地着急,“爸爸,我也要抱,啊,爸爸!”

  牧鸿舟衣领里全是雪,上半身湿了一大片,怕冻着孩子,就蹲下来和她一起挖雪坑,把枯萎的树叶埋进去,她坚信明年开春就会长出新的树苗。

  牧知意玩起来比男孩子还虎,在雪地里打滚,钟斯年怕弄脏了外套没有滚,她就笑话他是胆小鬼,他要做弟弟。

  钟斯年捡了两根小树枝插在雪人的肚子两边,低低地哼了一声,“幼稚鬼。”

  “你说什么?”牧知意没听清,凑过去问他。

  “我们给雪人起个名字吧。”钟斯年说。

  “名字啊......”牧知意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举手兴奋道:“叫它枝枝!”

  她戳了戳雪人的手,乌溜狡黠的眼睛笑得一闪一闪,“是树枝的枝啦,刚好和我的名字同音而已。”

  钟斯年不甘示弱,“那我要叫它斯斯,雪的英文是snow。”

  “思思?”牧知意捂着嘴,不怀好意地笑,“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哦。”

  钟斯年不想理她了,他要去找爸爸妈妈玩,可是回头一看,院子里空空荡荡,爸爸妈妈又躲起来了。

  牧鸿舟被灌了一脖子雪,毛衣连同内衣湿了大片,腻凉地贴在皮肤上,发梢也滴着冷水,再吹会儿风就是铁打的身体也要着凉。

  钟意心虚地拖着他回房换衣服,四下无人,她很快遭到打击报复,被心狠手辣的牧鸿舟摁在衣帽间里溃不成军。

  钟斯年回家找爸爸妈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旁边跟着个小喇叭。

  牧知意拿着魔法杖满屋子叽里呱啦地念咒语,要把爸爸妈妈从异度空间召唤出来。

  两个宝贝哒哒哒跑上二楼主卧,念念有词的牧知意骤然顿住,“咦”地一声,指着地板瞪大了眼睛,和钟斯年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

  他们顺着散落一地的衣服走到衣帽间,可是衣帽间里黑黢黢的没开灯,灯的开关太高了,他们又够不着。

  摆了一整面墙壁的墨镜首饰在黑暗里幽幽地反光,看起来很诡异。

  牧知意有点害怕地攥紧了魔法杖,不敢进去,和钟斯年手拉手站在门口,她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妈妈?”

  钟斯年也叫,声音比她大一点点,“爸爸?”但是都没有回应。

  孩子的呼喊让钟意尤为难堪,眼泪掉得更凶。

  她在相距孩子们几步之遥的衣橱里被牧鸿舟死死的抵着,他干燥掌心捂住她汗泪交错一塌糊涂的红嘴唇,压得极低的声音雾一样烧在耳廓,“嘘,不要叫了。”

  钟意哆哆嗦嗦地倒在他怀里,垂挂的衣服时不时擦在细嫩的皮肤上,她不安地挪开,却挨到了旁边的皮带。

  冰凉搭扣贴在灼热淌汗的后背,冷气顺着脊骨攀爬,一瞬间仿佛有一万个人在撕扯她的视感神经,眼前的景象被切割成无数个不规则图形,每一秒都有金光炸开。她浑身猛地颤动,咬住牧鸿舟的手指,无声地尖叫。

  她像一条不断上挺的鱼,一边是整排皮带的冷金属搭扣,随着动作上下滑动;另一边是牧鸿舟宽阔结实的胸膛,烫得要烧起来。

  她被夹在冷和热的两极中间,无数条电流在血液里蹿动,大脑一片空白,门外孩子们还在叠声地叫,“爸爸,妈妈!”

  钟意泣不成声,忍无可忍地反手给了牧鸿舟一巴掌。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这一巴掌像是在摸他的脸。牧鸿舟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很虚伪地温柔,“别哭了,嗯?”

  牧知意趴在地上把床底都检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失望地拉着钟斯年走了,兄妹俩叽叽喳喳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远。

  “爸爸妈妈一定偷学了什么魔法,悄悄从窗户里飞走了。”

  “他们一定是穿了隐形斗篷,故意不让我们找到!”

  “斗篷斗篷!我也想要斗篷......”

  一楼电视机启动的音乐响起,衣橱的门终于被打开,牧鸿舟打横抱着钟意从里面出来,嘴唇贴在她的额头轻声安慰着。

  钟意汗涔涔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进到浴室里时摘下花洒冲着牧鸿舟又哭又打,“死变态,我脸都让你丢尽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牧鸿舟积极承认错误,同时试好了水温,抱着她躺进浴缸,“对对对,是我不好,下次轻轻地好吗?”

  钟意狠狠踹了他一脚,用眼神告诉他别想再有下次,“那个衣橱里的衣服全部要送去清洗,皮带也是,洗干净了拿回来我要抽你。”

  牧鸿舟下巴磕在她发顶,顺着胸腔发出一阵低笑,“好。”一个字被他拉得很长。

  -

  牧知意踩着小板凳,把吐司机里的面包夹出来,摆在精致的水纹金边餐盘里,拧瓶盖的时候憋红了脸,捏着小勺子往吐司上抹了薄薄一层软盈盈甜滋滋的樱桃酱。

  她从小板凳上下来,把餐盘摆在餐桌上,哒哒哒跑上楼找妈妈。

  她扑倒梳妆台前,搂着钟意的腰,“妈妈,你不在家的这一周我会很想你,你也要记得想我们。”

  说完又悄悄放低了声音,“一定要最想最想我。”

  钟意事业顺心,虽自称甩手掌柜,但当老板的哪能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公司很多事情还是得亲力亲为。刚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她又要去出差忙项目。

  钟意放下眉笔,抱着女儿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好,知知在幼儿园不要乱跑,听老师的话。”

  牧知意坐在钟意腿上,仰着小脸让妈妈给她扎头发,用一首英文歌得到了一枚红宝石发卡的奖励,还蹭用了妈妈的玫瑰味润唇膏,她抿抿嘴巴,对着镜子一顿臭美。

  牧鸿舟把她抱下来,让她下楼吃饭,今天是周一,得上学了。

  牧知意把她的儿童餐椅搬到钟意旁边,围着小围兜,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吃早餐,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去之后才开口说,“妈妈,你今天可以送我们去上学吗?”

  “对不起,妈妈没时间了,爸爸会送你们去的。”

  钟意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面前的小白兔碗里。

  她眼珠一转,瞄向坐在对面的牧鸿舟,“爸爸,我也去机场送妈妈去好不好?”

  “那你就不是最早到幼儿园的小朋友了,今天的第一名只有我一个。”

  钟斯年吃完早餐擦干净嘴,跑到钟意身边牵着她的手,吻她的手背,“妈妈,我要去上学了,你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牧知意一听还了得,解了围兜蹬着腿下来,抓起小书包跑到门口穿鞋,着急地向爸爸招手,“不行不行,我也要当第一,爸爸,我们快点出发吧!”

  厨房门后,牧鸿舟争分夺秒地压着钟意亲了又亲,“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他牙尖轻啮她柔软耳垂,“不要和陌生男人说话。”

  钟意噗嗤一笑,勾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儿子一样幼稚。”

  幼稚的爸爸亲自开车送孩子上学,两个小豆丁叽叽喳喳地讨论昨天看的动画片,就王子到底喜不喜欢美人鱼这个话题吵了起来。

  钟斯年斩钉截铁,“王子一直把美人鱼当妹妹啊,他喜欢的是邻国公主。”

  说到邻国公主牧知意就来气,像冒着蒸汽的小火车一样嗷嗷叫起来,

  “那是误会!他误以为是公主救了她所以爱上公主,但是事实上是美人鱼救了他,所以王子和美人鱼才是天生一对。”

  钟斯年转着魔方,“可是美人鱼不说,王子怎么知道是她救了他?”

  牧知意当即反驳,“王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把她带回家,对她那么好,难道还不是喜欢吗?”

  “我对你也很好,因为你是我妹妹呀。”

  “啊啊啊我才不是妹妹,你不要转移重点!”

  牧知意气得蹬脚,摇头摇得发卡都要掉了,双手环胸,撅着嘴坐在卡通座垫上,“爸爸,钟斯年耍赖,每次他说不过我就耍赖!”

  钟斯年很无辜地仰头看着前方,“爸爸,我没有耍赖。”

  牧鸿舟哭笑不得,他还没来得及当一回和事佬,两个小朋友之间刚烧起来的战火就熄灭了,脸贴着脸靠在一起研究魔方。

  把孩子送到幼儿园,牧知意和钟斯年分别在牧鸿舟的左右脸上亲了一下,嫩生生地说:“爸爸再见。”

  他们晃着书包带子往幼儿园跑,牧鸿舟笑着挥了挥手,回到车上前往公司。

  “许庭森!”

  牧知意拉着钟斯年的手站在幼儿园门口,看见从车上下来的许庭森,兴奋地朝他挥手,“这边这边!”

  许庭森还没睡醒,揉着眼睛走到他们面前,顶着头上一撮呆毛和他们道早安,“早上好,有什么事吗,牧知意?”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吗?”牧知意溜圆了眼睛,殷切地看着他。

  许庭森觉得说不是好像有点不礼貌,开门见山道,“你想养狗吗?可是你妈妈应该不允许吧。”

  牧知意原地跳起来,张牙舞爪地说不会不会,“我和妈妈以前也养过狗狗,是一只超大的金毛!我很有经验,我会把它养好的。”

  她抿了抿唇,重新笑起来,“我和钟斯年都还没进去,你先进幼儿园,今天让你当第一名好不好?”

  钟斯年有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转魔方。

  牧知意把小书包从背上抖下来,打开拉链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双手捧到许庭森面前,

  “这个戴围巾的比熊巧克力送给你,等你家玛丽生了宝宝,送我一只好吗?”

  许庭森把盒子顶上漂亮的蝴蝶结绸带解开,看见里面造型精美栩栩如生的巧克力,闻着可可的香气咽了咽口水,非常心动。

  “这个礼拜我们都不和你争了,让你做一个星期的第一名好不好?”

  许庭森被彻底说动,生怕她反悔似的点头,“好,一言为定。玛丽这两天就要生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进了教室,钟斯年有点不高兴,因为牧知意想养狗,他这礼拜都不能当第一了。

  牧知意坐在他旁边,嫩藕似的胳膊悄悄从桌底下伸过来,晃了晃手里的礼物盒,里面装着一只小企鹅造型的巧克力,钟斯年当时没说,但是看了好几眼。

  “哥哥,这只小企鹅的送给你。”牧知意笑出一排白嫩嫩的乳牙。

  钟斯年那点不高兴跟着小企鹅飞到了南极,脸颊红扑扑的,“谢谢知知。”

  牧知意包着漂亮书皮的课本立在小课桌上,脸埋进去偷笑,心想反正那只小企鹅不是她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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