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薄荷

　　凌婳：“……”

　　顾不及挂断电话, 凌婳转首，果然看见屏幕上弹幕爆炸。

　　“太猛，什么太猛【doge脸】”

　　“建议展开说说怎么个太猛法”

　　“电量100%, WIFI已连, 你接着说”

　　凌婳：“……”

　　这个乌龙过于窘迫，而此时她和崽崽都还在他的怀里, 反应过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把直播关掉，却被人按住了手。她仰眸, 傅司南便看着她, 唇微弯了, 他道：“婳婳, 丈夫疼爱妻子，是天经地义。”

　　言下之意, 他与她是无可非议, 被人看到也不要紧。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转过来对着前置摄像头，男人脸上温和的容色便减退几许。

　　直播间网友：“……”有1、、怕怕。

　　那些建议展开说说的弹幕顿时销声匿迹。

　　……

　　虽是事故, 然此次直播却引发了极大热议。

　　毫无疑问, 其中最大热议便是那句“你太猛了”。

　　网友纷纷盛情探讨, 此时有深圳龙华网友表示，自己听房东阿姨说，凌婳拍《冰糕记》前曾过来体验过一段时间的生活，住的就是她家房子, 彼时尚是盛世少东家的傅司南也来了，不只来了，还把房东阿姨家里的床给睡塌了。

　　至于为什么凌婳会住在房东阿姨家里, 该网友表示，据房东阿姨说，她和导演唐宋是远亲，唐宋该叫她一声姑姑。

　　众人：“……”

　　好家伙，被床给睡塌了？

　　这得多生龙活虎，才能把床给睡塌啊。

　　这，言情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吧。

　　这个料本来听着还挺假的，不过结合起女方在直播事故时的那一句“你太猛了”……

　　EMMM，好像也说得过去。

　　根据料里的提示，还有人专门去私信了唐宋，问那位房东阿姨说的盛世少董把床睡塌了是不是真的。

　　唐宋：“……”

　　唐宋觉得，自己家这位楼姑姑要是再多说几句，他可能离告别导演行业也不会太远了。

　　-

　　秋转冬至，到这一年过年时，本着一边一次的原则，傅司南与凌婳一同回了云何，省非和学思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出机场时青州雪落，云层铅灰堆卷，凛冽风动，雪大成片。

　　省非坐在一边，学思被凌婳抱在怀里，车窗蒙起薄雾，她好奇，伸手去探又被冰到，仰起头看妈妈，咿咿呀呀地叫起来了，“妈……妈。”

　　凌婳伸手指在她脑袋上点了下，小声说：“是你自己要碰的啊。”

　　学思继续咿咿呀呀。

　　前排是方正听在开车，触及这片白雪世界，无意道：“之前来青州那几次，雪也有这么大。”

　　话一出口，方正听便噤声：是他多言了。

　　傅司南未言，只在前视镜里淡淡睨了他一眼。

　　视线转外，万家团圆夜前夕，风与雪弥漫。

　　如那六年间的每一次。

　　-

　　到家，对着女婿，凌教授仍然一本正经一丝不苟一脸严肃的。

　　但是手指微动，凌教授低头去看，是学思的手牵过来。快一岁大的小朋友，走路还摇摇摆摆的不怎么稳健，勉强靠着旁边的茶几站稳了，抬头看着凌教授，嘴动了动，吐出一个口水泡泡。

　　凌教授：“……”

　　凌教授眉心紧拧，到底是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纸，却是仔仔细细在小朋友嘴边轻轻擦拭了一通。

　　才擦干净，然这时省非走过来，跌跌撞撞间碰了学思一下，学思：“哎哟。”

　　凌教授当即教育省非，“哥哥走路要小心一点，刚才都把妹妹撞到了。”

　　学思对省非也叫唤起来：“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省非：“啊。”

　　凌教授：“哥哥要跟妹妹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妹妹——”

　　学思：“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省非：“妹！”

　　周教授：“……”

　　凌婳：“……”

　　周教授在心里不由得笑叹：这世间万物，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严肃了半辈子的老凌，对着外孙倒全没脾气了。

　　现在是很好了，她想。

　　12年那时候，婳婳因为他们的事情受了不小的刺激，虽则车祸忘了大半，后续症状仍在。彼时是老凌和小傅约法三章，在婳婳彻底痊愈之前，他便不能出现在人前。

　　是男人和男人的约定。

　　也是老凌觉得少年人的爱情如水晶玻璃，轻轻一摔便是梦碎的。

　　然而时至如今，即使是固执如老凌，在内心其实也早承认了——

　　原是真的情根深种。

　　也是真的情有独钟。

　　-

　　是年春晚，周毓棠唱了未发布的新歌，瞬时引爆热搜。

　　千里之外的青州，初一当晚，凌婳的高中同学组织了一次聚会。

　　初时大家对着凌婳未免拘束，后来饭局渐深，谈兴亦起，那层拘束也消弭于无形。

　　凌婳的高中同桌喝高了，到局结束时，女同桌便挽着凌婳的手，颤颤巍巍下了楼，一边吐辞含糊地说起高中时的事情，“……就你、你记得吗……每次下雨下雪，你、你都有伞。”

　　她这样说，凌婳也记起来了。

　　有两三回下雨下雪的天气，她没带伞到学校来，但课桌的抽屉里就莫名多出一把来——那大概只是巧合放错，却被女同桌一直记到了今天。

　　快到酒楼门口，同桌还喋喋地说着：“当时、当时我就……就好奇，你说、你说那是谁送的？”

　　凌婳刚想答，然锃亮鞋面映入了眼帘，心微跳动，她抬起眼。

　　黑色大伞下，男人脸容是平肃俊美。风动而雪落，不见银月，而他笔直站定，身形如山青竹平白生于庭阶。

　　如芝且如兰，如松而如玉。

　　……是傅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