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解决

  闵二郎的灵堂搭了起来, 裴行韫懒得再去看,张嬷嬷去了几次后,回来绘声绘色跟她讲着灵堂前的热闹。

  前一晚绿烟与朝红得到了吩咐, 打着关心闵齐山的名头, 亲去了闵二郎的院子找他。

  先前李夫人一头碰到棺材上,除了额头破了皮流血头晕眼花,倒没有什么大碍, 她半躺在地上嘤嘤哭着叫痛, 见下人无一人上前理会, 连个扶她劝阻的都无, 心里又恐慌又绝望。

  这时见到妖妖娆娆的两个狐狸精,居然连灵前都不避讳直找了来, 简直半步都离不得男人,所有的愤怒伤痛通通化作了对她们的恨,灵活至极翻身爬起来扑上前,张开五指直奔走在前面的绿烟脸上一把抓去。

  “啊!伯爷救我。”绿烟吓得一身尖叫, 腰扭得像水蛇一般,娇娇滴滴直往闵齐山身边跑。

  李夫人见跑了一个,后面跟着另一个,也不恋战再抓向朝红, 这次跟在后面的朝红没绿烟幸运没避开,她只得抬起手护住了脸,吓得娇滴滴直叫唤。李夫人见一击不中, 改抓住她的头发,扭曲着一张脸使命一扯,竟硬生生从她头上扯了一缕头发在手。

  朝红头发被扯住,她双手又改护着头, 脚步踉跄被李夫人带着走,左脚右脚踢来踢去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嘴里惨叫连连,捂住肚子神色痛苦不堪。

  屋里的下人们顿时被吓坏了,忙围了上去拉住李夫人将两人隔开,见到朝红还弯着腰捂着肚子站不起来,有个上了年岁的婆子疑惑的说道:“这莫非是有了身孕?哎哟这可是伯爷的孩子,快去叫大夫,要是有了闪失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屋里的变故太快太多,闵齐山一直在怔楞中未回过神,这时婆子尖利的声音传进耳里,他精神顿时一震。

  什么?他又有了孩子?时隔这么多年他又有了孩子?看来这老天还是眷顾着他,失去了一个儿子又还给他了一个儿子。

  闵齐山几乎激动得想仰天长笑,可见到那具棺材又觉得似乎不妥,忙收回了笑,一时神情古怪憋得很是辛苦。

  他叉腰张着手直乱差遣下人:“快请大夫来,哎哟还干站着做甚,还不将朝红扶出去,不能呆在这里,屋子里面有死人不吉利。”

  婆子七嘴八舌说道:“快扶去厢房,等大夫看过后再说,现在别轻易搬动她。”

  李夫人从听到婆子的那一声身孕起,整个人像是着了魔般一动不动,眼珠子直愣愣盯着屋子里的忙碌,见到闵齐山瞬间活了过来,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浑身充满了力气,印堂发红唾沫横飞招呼着下人小心些,不要碰着了他的宝贝儿子。

  正屋里的人哗啦啦拥着闵齐山去到了厢房,李夫人听到那边的热闹声传了过来,她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着放在正中央的棺材,烛光在风中摇曳晃动,婆子们拿了香烛纸钱白魄进来,开始布置灵堂,

  “唉,你说这个刚走了,那里就又怀上了,是不是命里相克啊?”有婆子嘴碎,小声与旁边的婆子嘀咕。

  “这谁克谁还说不清呢,哎哟这些不能多说,当心上面怪罪下来,你我都得吃板子。”

  说话声停了,灵堂很快布置了起来,纸钱香烛味浓浓飘散,李夫人神情木然,她亲点燃了一叠纸钱,投进火盆里,看着那些香灰呼啸着卷成一道柱子,直直往屋顶冲去,干涩的眼眶终是一热,仰着头看了一阵,站起来拖着僵硬的腿回了自己的院子。

  厢房一片忙碌,大夫赶来诊了脉,说是朝红已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尚浅,这一下摔着了易流产,得卧床保胎。

  闵齐山听到之后,简直是又喜又怒,喜的是他雄风未减,老来得子,怒的是李夫人那个贱人,差点让他又没了一个儿子。

  “软轿呢?软轿怎么还没来?”闵齐山急得是一头一脑的汗,烦恼无比又喜气洋洋的将下人指使得团团转。

  厢房外又是一团忙乱,婆子抬着软轿过来,他亲自躬身扶着朝红,小心翼翼的屋子外走去,生怕一不小心惊着了她肚子里的宝贝。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李夫人是何时来到跟前,她像是个拉满了弦的弓箭直奔上前,将闵齐山撞得蹬蹬后退,拖着朝红也站立不稳跟着摔倒在他身上,她神色狰狞,手上寒光一闪,锋利的剪刀直插了下来。

  “救命呀。”朝红尖声求救,飞快的抱着头一翻滚,剪刀一下插在了闵齐山的身上。

  李夫人咬着牙血红的眼里淬满了怨毒,拔出剪子又用力往他下面而去,痛得他满地打滚,惨叫得直没了人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下人们下巴都快脱落,这时听到闵齐山的叫声纷纷回过神,疯涌上前捉住了李夫人,见她脸上溅了血神色癫狂,又恐制不住她,有那机灵的干脆直接将她打晕,才掰开她的手指夺走了剪刀。

  才走到半路的大夫又被带了回来,这下他看着倒下的三人,忍不住眼皮跳了跳,唉,这一天天的还真是热闹,简直跟唱大戏一样。

  “伯爷还没醒来,就是醒来了,这以后怕也是废人一个。”张嬷嬷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她偷偷瞄了一眼裴行韫,心中的佩服又多了一层。

  就那么轻描淡写几句,从给闵齐山挪院子,将朝红与绿烟送到他院子里,一环扣一环,生生将一对世人眼里羡慕的夫妻弄得四分五裂反目成仇。

  先前她得了吩咐让朝红与绿烟去闵二郎院子里走上一遭,不过是随便捏了个有孕的谎。

  朝红与绿烟这样的,早就被灌了药不能生,李夫人只要稍微清醒些,就会怀疑怀孕的真假,可她对着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被愤怒悲痛冲得失去了头脑,唉,只怕她这一晕,醒来之后休想再恢复神智。

  这大都督的后宅,只要以后他不头脑发昏迎新人进来,倒是会风平浪静没人敢惹事。

  张嬷嬷想到闵齐山的惨状,要是大都督敢闹腾,她心里一凉忍不住抖了抖,不敢再深想下去。

  “大夫说朝红小产了,如今正躺在床上伤心呢。绿烟悄悄来寻了我,说是她与朝红都商议好了,求娘子能让她们留在府里,就算是做个粗使丫鬟也心甘情愿。”

  裴行韫笑了笑,她们倒是聪明,她就是开口放她们出去,知晓了这么多事,给她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将朝红寻个空的院子住进去,别与伯爷住在一起互相过了病气。让绿烟前去照顾她,这女人小产了可是伤身子的事。”

  张嬷嬷先前还以为裴行韫不会留下她们两人,听到她的吩咐顿时微松了口气,她终不是不留一丝情面狠毒之人。

  “闵大娘子她们去李夫人院子伺疾,教养嬷嬷在旁边盯着多加提点,唉,也算在那些夫人面前露个脸,将来说亲也容易些。府里上门来吊唁的,想要借机打探的人只怕会络绎不绝,这些时日嬷嬷多要多费些心,外松内紧,别让有心人趁机钻了空子。”

  张嬷嬷忙应了下来,自走出屋子去忙碌。

  前院书房。

  闵冉先前吩咐,拦住闵齐山与李夫人不得出现在他跟前,可闵二郎院子发生的事,青河得知后忍不住冷汗直冒,先回想了自己没有对裴行韫不敬之处后,又愁眉苦脸起来,拿不定这该不该将那些事禀报到大都督面前去。

  他烦恼的在书房外转圈,见顾先生与许先生晃悠悠的走了过来,顿时眼前一亮,对啊,还有这两位老狐狸在,倒可去向他们讨个主意。

  他忙上前拽住许先生的手臂,嘿嘿笑道:“先生回来啦?简直是太好了,好久不见先生,真是想死人,走走走,我得了些好茶,我们坐下来煮了好好吃一杯。”

  许先生被青河往旁拖了几步,嘴里直叫唤,“哎,你这个粗人你快住手,我连夜快马赶回来,屁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坐不住,坐不住啊。”

  顾先生倒是隐约听到了些事,他手上的扇子敲在青河手腕上,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有话就直说,少去折腾他这把老骨头,要是折腾死了,他的差使你顶了去?”

  “我哪做得了?”青河忙放开了手,还顺便替许先生理了理被他拽皱的衣袖,不住的夸赞道:“先生们机智聪慧,是治国的大才,我不过只能打点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他说道这里又满脸纠结,“可眼下连琐事都打理不好,只怕是大都督会怪罪于我。”

  顾先生冷笑一声打断他,“你小子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跟我们进去,这些事可不是后宅小事,后宅关系着前面,别小看那些妇人,毒得很,一不小心就着了她们的道。”

  许先生深有同感,他的银子几乎都用在了那些娇娘妇人身上,可她们嘴里对他说着甜言蜜语收下了他的银子,转身就将他给的银子贴补在了那些空有皮囊的年轻小倌身上,真是毒得很!

  青河干笑几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去了书房。

  闵冉见到许先生有些意外,他先前走时吩咐过,待瀛洲那边安稳了便回来,难道那边这么快就理顺了?

  “大都督,瀛洲那边基本已无要事,我想着新刺史到来江州,这边事更多些,得了老顾的书信,便连夜赶了回来。”许先生叉手施礼后忙解释。

  “先生辛苦。”闵冉听到瀛洲已安稳,忙笑着招呼他们坐下,见许先生双腿颤抖慢悠悠的只在软塌上侧身坐了,笑道:“我那里有些药,先生拿回去泡了之后,再涂抹几次便会好起来。青河,你去将药拿来。”

  “是。”青河应了下来,却踌躇着没有动身,在闵冉不解的目光之下,他终是忐忑着吞吞吐吐说道:“伯爷.....”

  闵冉的脸霎时沉了下来,他眼神凌厉,像是一把利刃直射过去,青河腿肚子都打颤,苦着脸飞快拣着重点将闵二郎院子里发生的事说了。

  顾先生与许先生这时总算听了个全,不禁对看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些许的后怕。

  尤其是许先生,脑子转得飞快,他不知得罪了裴行韫多少次,数着自己的身边还有什么宝贝,能送上前去赔礼道歉。唉,女人毒得很,他的屁股动了动,只觉得自己的某处也跟着发凉。

  “伤了就伤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闵冉冷笑,他先前或许还心存希冀,惦念着那些父子亲情。

  离得远了还算有个念想,可闵齐山带着他那一家子来了江州,自己虽然姓闵,可他始终是个外人融不进去,他看不起阿娘舅舅,看不起自己身上流着沈家的血。

  因着那些规矩礼法,勉强留下他们已经算是最大限度,其他再多的也给不出来了。闵冉眉心蹙起,烦躁的说道:“倒又要麻烦阿韫,她身子弱性子又纯良,见到这些腌臜事没得脏了她的眼。”

  顾先生他们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老血,这男人要是真心悦一个女人,不但眼瞎还心瞎,简直没处说理去。

  许先生抚了抚胸膛,哎哟这才真是顶顶高手,他的佩服又增了一层,心里念着下次见着裴行韫定要不耻下问,为什么没有女人肯对自己真心相待?

  闵冉又对青河沉声说道:“府里的事你多帮衬着点,那些来吊唁的你去招呼,要是妇人上门,让张嬷嬷去,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阿韫那里领。”

  他手指敲了敲案几,沉吟一下之后说道:“许家的账该算一算了,秦媛,哼,找人将茶的事放给杜氏。”

  青河忙躬身领命退下,许先生思索了阵后说道:“秦媛留着一命放她回京城,她只在江州搅乱倒是可惜了。”

  闵冉挑眉一笑,“先生倒与阿韫做法一致,不过阿韫是心善,想着留秦媛一命,赶她回京城后便不与她计较。”

  许先生噎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什么叫阿韫心善?他的阿韫会心善?看着闵冉笑成一朵花似的脸,他又将那些腹诽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闷闷的说道:“裴娘子是心善,要是裴半城有她半分的心善就阿弥陀佛。”

  “哼,裴家除了阿韫,其余的哪有好的?”闵冉眼神微眯,不悦的说道:“裴氏宅子的地契,你递个消息给瀛洲那边,叫人从先前的档籍里除去,重新做一份给到阿韫,反正她才是真正算是裴家人。”

  许先生已无力辩解,他有气无力的一一应了下来,反正不过是抢些宅子么,都是裴家人,也不太算抢。

  “裴半城只怕会不甘心,最近他经常流连在茶楼酒馆与瓦子里,听说与读书人相谈甚欢,那些读书人见他才学过人,琴棋书画拈手即来,又人品风流,隐隐视他为江州文人之首。”

  顾先生神色忧虑,说起了这些时日江州的那些变化,唉,大都督在打仗上是一把好手,他能在武力上甩裴半城几条街,裴半城就能在风雅学识上甩他几条街。

  闵冉也烦躁不已,他亦知士子归心,可他哪有功夫作画写诗,那些酸不溜秋的诗画,他看到就只觉无聊透顶,更耐不下性子去学习。

  许先生脑子灵光一现,不是还有尊裴家的菩萨在后面镇着么?他斟酌了下说道:“裴半城是裴娘子亲爹,她对他怕是比你我知晓更多,不如去寻娘子处求些主意?”

  闵冉梗着脖子又怒了,“出息,外面之事回去找一个柔弱小娘子拿主意?哼,将那些江州城里最酸的,背后家大业大的文人找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饿着肚子还能作诗!”

  许先生心道,你就怕累着了你的阿韫,算了,还是自己私下去寻她吧。

  青河领了闵冉的吩咐,将门房里接到上门祭奠的帖子都过了一遍,在看到刺史府里那张帖子时,他头又大了,这是拦着还是不拦着呢?

  他纠结了一瞬,干脆拿着帖子去找了张嬷嬷,由她将帖子递到了裴行韫跟前。

  裴行韫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帖子,如玉光润的澄心堂纸上,一手行楷如行云流水。世人皆知晓裴半城字写得好,可无人知其夫人倪氏的字,比他更要好上三分。

  她自小跟着阿娘习字,对她的字早已深熟于心,这帖子,是阿娘亲写的。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所有的复杂难辨,轻声道:“来者是客,既然来了就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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