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冰释前嫌

  一帮人蜂拥而上, 几乎都是直奔叶隋琛而去,方嫌雪抄起钢管就往他们身上打,一点没留余地。韩子媛早已被人护送出去, 坐在车里等好消息。

  对方人多势众,局势对叶隋琛和方嫌雪很不利,方嫌雪挥舞着钢管把叶隋琛护在身后, 沉声对他道:“琛哥, 从墙边挪, 注意后背, 找机会报警。”

  叶隋琛和他背靠着背, 应付着身边飞来的拳脚, 没空回话。

  打头那魁梧男子掌风凌厉,照着方嫌雪的脸就袭过去,方嫌雪堪堪躲过,抬腿给了他的肚子一脚。男人恼羞成怒,抄起地上另一根铁棍子就和方嫌雪对打。

  男人力量远大于方嫌雪,渐渐方嫌雪就落了下风,但他还要分出精力去看叶隋琛, 更加力有不逮。

  叶隋琛那边也够呛,那几个小个子的保镖虽然单打独斗比不上他, 但一起上就能让叶隋琛头晕眼花。他只能勉强招架住那些攻击,体力渐渐耗尽, 却也无暇顾及别的。

  突然,一个男人从地上捡了根麻绳, 趁叶隋琛不注意就套到了他的脖子上,拽着他就往后拖。叶隋琛顿时呼吸不上来,双手扯着脖子上渐渐收紧的绳子挣扎, 张嘴却喊不出话。绳子把他的脖子勒得发红,他的腿脚在地上胡乱地等着,眼前却逐渐发白。

  方嫌雪。方嫌雪!他想叫他,却没有能力。

  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还是感觉到身后叶隋琛的动静有异,方嫌雪后头一看,心口顿时□□。

  “琛哥!”他也不顾身后的壮汉了,越过两块残破的建筑基石就跑过来。见方嫌雪过来了,小个男人的手越发收紧,叶隋琛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背过气去了。

  方嫌雪心下着急,甩手就把手中的钢管丢了过去,正中男人的眉心,男人的手顿时一软。

  叶隋琛从他手中挣脱,剧烈地咳嗽起来,阵阵干呕。

  “琛哥,琛哥!”方嫌雪跑过来,从上到下地看他,“没事吧。”

  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群人又重新围了上来。

  方嫌雪把叶隋琛用胳膊护着,单手扛着那些人的猛踢,钢管掉在地上,他又没办法弯腰去捡——把头暴露在外面,是死路一条。

  叶隋琛勉力使自己镇定,试图报警,手机却几次三番被人打掉在地。

  方嫌雪身上已经遍体鳞伤。胳膊上、脸上全是血痕,胸膛和裤腿都被钢筋划破了,翻露出里面的肉。叶隋琛虽然也狼狈,但是全是轻伤,只衣服上沾了些污渍而已。

  魁梧男人重新走到了他们面前,拿着铁棍一下下照着方嫌雪的骨头和脑门砸。有了叶隋琛的照应,方嫌雪不会只有挨打的份儿,但大部分的重击还是被他的身体承受住。血顺着额角汩汩地留下了,映得他眼前一片血红。

  墙角虽然能守住一方阵地,保护后背,但也更方便别人堵着围攻。叶隋琛抬腿踹开身边的男人,低吼道:“你们他|妈的,一群走狗!”

  上一秒的声音还很硬气,下一秒就发出一声闷哼,惊得方嫌雪忙艰难转过头。

  叶隋琛的额头被人砸了一下,立时肿起来好大一个包,方嫌雪咬牙去察看,却感觉身后一阵凉风。

  他用余光看到魁梧男人拿了根头部刺棱棱的铁条,往他身后而来。

  方嫌雪的身体先头脑一步作出反应,有躲避的趋势,但他在电光火石的一霎那突然想到一个后果——如果他躲开,那根铁条刺的就会是叶隋琛。

  于是他特意和叶隋琛的身体保持了点距离,硬生生地挨了那预料之中的一下,垂眸看着那铁条横贯入他的身体。

  周围的人都惊了,有人喃喃道:“强哥,咱杀,杀人了。”

  外面突然响起冲天的警车出警的声音,接着就是韩子媛的尖叫。

  强哥为首的一群人慌乱地跑了出去,方嫌雪虚弱地跪倒在地,胸|前鲜血如注,怎么堵都堵不上。

  叶隋琛彻底慌了,他爬过去把方嫌雪抱在怀里,颤抖着去摸那根坚硬的钢铁。那铁条就像一把锯子,突兀地穿过方嫌雪的身体,他几乎能感觉到方嫌雪的生命力在那刃上一点点流失。

  “嫌雪。”他去抓方嫌雪的手,用下巴抵着方嫌雪道,“警察来了,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琛哥。”方嫌雪回握他的手,虚弱笑笑,“没事的,你别哭。”

  叶隋琛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已经满是纵横的水渍,他抬手擦了擦,哑嗓道:“老子才没哭,你又没什么大事,我哭什么!”“对不起。”方嫌雪吸了一口气道,“两年前我误会了你太多,换文物的、绑架的,都不是你,我却迁怒你、错怪你。我很后悔......”他一边说,一边有更多的血从他的胸|前涌出来,到最后连嘴里也开始呕血,吓得叶隋琛都不敢碰他。

  叶隋琛不敢把方嫌雪抱出去,因为他听说受了重伤的人,不能随便颠簸。

  “你失去公司,车祸失忆,都是我的错。重逢之后,我也不该骗你瞒你。你信我,我却不够信你。我多想重来一次,琛哥,你原谅我好吗?”

  “你别说了,啰不啰嗦。”叶隋琛吼道,想叫方嫌雪住嘴。

  方嫌雪把满是血污的手伸起来,却害怕把叶隋琛的脸弄脏,只停在不远的空中。

  “我爱你,真的爱你。”

  叶隋琛听得浑身颤抖,他紧搂着方嫌雪,冲外面喊道:“人呢!有人受伤了!快来人!”

  警察搜救进来的时候,方嫌雪已经昏迷了,他被抬上担架,人没意识,手却紧紧地攥着叶隋琛,掰都掰不开。

  叶隋琛陪着他上救护车,连眼睛也不敢眨地盯着他,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彻底和自己天人永隔。

  没人比叶隋琛更了解死亡,他最爱的父母离开他的时候,他觉得天都黑了。

  任何矛盾和恩怨,在生死面前,都不算个事儿。同样的,任何的真情和不舍,在生死面前都非常的无力和苍白。

  “方嫌雪,你给我好好活着,就算是和我互相折磨一辈子,你也要给我好好活着!”叶隋琛捏紧方嫌雪的手,在他耳边咬牙切齿,“你要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永远别想我原谅你!”

  到了医院,一群医生护士簇拥着担架把方嫌雪送进急诊室,叶隋琛脚都软得走不动路了。还是身旁的人提醒他要不要也去挂个急诊,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到处是伤。

  他去处理伤口,从鞋子里倒出好多尖石头,磨破了他的袜子扎进了他的脚里,弄得血糊糊的,他一路走来也一点都没觉得痛。

  他一颗心全悬在急诊室,半刻都坐不住。

  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方嫌雪才被推出来。医生说,再偏几寸,就伤着肺和心脏了,算得上是运气好。

  方母和方辞冰听到信儿也来了,叶隋琛远远地望了几眼,没有久留。

  一来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方家人,二来是方嫌雪已经脱离危险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韩子媛,两年前的事情拿她没办法,但今天的事足以让她坐牢!

  方嫌雪这算得上是重伤,少说也得坐上个两年。

  叶隋琛开着车往警局去,这回要是还让韩子媛逃脱了,他就不姓叶!

  由于叶隋琛及时地做了人证,这事儿并没有像韩父想得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韩子媛坐牢是板上钉钉,判了两年多的刑期,又勉强判了几个月的缓刑。

  方嫌雪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叶隋琛却没有去看过方嫌雪。

  方嫌雪的舍身相救,不是没有让他产生触动。其实,自那天以后,他们的诸多恩怨,在叶隋琛的心里就一笔勾销了。

  他原谅方嫌雪。但他们之间,需要冷静一下。况且他现在还有正事要做,在夺回叶氏之前,他没有心思想太多。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方嫌雪和他,也许会有转机,也许从此淡然。

  这次,只有老天才能给他答案。

  叶隋琛整理好材料,终于决定去原家商谈土地的事。一直以来,他都因为自己的畏难情绪,不敢去碰这个运气。

  但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很多,许多以前觉得特别重大、特别不可能的事,现在都觉得不过尔尔。拒绝了就拒绝了,不试这一次,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去一次天赐良机。

  购得土地、得到慕氏度假村项目的合作,再把叶隋珠手里的股份买下来。他计划这样一步步取得重掌叶氏的资格。

  刚出门,叶隋琛便碰见一个人。那老先生看着甚是眼熟,叶隋琛却眯着眼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您是?”叶隋琛只好问道。

  “叶先生,不记得我了。您送我的六山纹镜还在我家摆着呢。”老先生笑道,“我是来还债的。”

  ......

  方嫌雪没料到原先生会愿意见他。当他坐在原先生的棋室里,啜着原家的热茶,心里还是很惶恐。

  “好喝吗?这茶是我爱人在世的时候,他替我亲手摘了、炒好,收纳好的。”原先生笑着,他温润的笑像雪山巅的暖阳,又清润又带着柔情。

  原先生很奇怪,方嫌雪想。虽然酒是陈的香,但是茶还是新的好。很少有人觉得几年前的茶好喝的。

  方嫌雪环顾了下室内,竹木地板麻料的席,窗台上几瓶绿植小茎,呈现着古朴之态。

  也许在原先生看来什么都是旧的好。

  “原先生。”方嫌雪开口,“冒昧地问您一句,您为什么会愿意见我吗?”他之前听说,好多人一开口提起地产,就会被管家轰出去。

  原先生望着他,笑得和蔼:“你父亲方任之是我的旧友。从前我,你父亲,还有......还有我的爱人,曾经一起游览古迹,那是我很珍贵的日子。你父亲一板一眼,总是被我爱人气得说不出话。”他露出怀念的神色,“他实在太调皮了。”

  没想到原先生和他父亲还有这样的交情。

  听到先父的往事,方嫌雪很高兴,抿唇笑笑:“的确是我父亲的为人。”

  原先生喝了口茶,对他道:“当然,我知道,你这次来并不为和我闲聊。”

  方嫌雪敛眸道:“初次拜访,就如此冒昧,本属不该。但您手上那块地对我朋友很重要,我必须帮他争取。”

  原先生没说给,也没说不给,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院子。

  “嫌雪,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再踏入商界了吗?”

  方嫌雪沉默着,想起来之前他打听到的那些传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准备和原先生协商,他不是没有提前了解过原先生这个人。

  原先生的经历,真的算得上是又传奇又坎坷:含着金汤匙出生,却父母早亡,被亲戚夺了家产;白手起家做生意,被第一任夫人骗人骗钱,卷了他的钱嫁了老外;重新做大后,又屡次三番被好兄弟坑,最终公司被股东瓜分得什么也不剩。

  说他无能,却有点石成金的经商头脑;说他有能力,却守不住财。做慈善少不了他,谋财害命的事从未沾过,却总是遇人不淑、不占天理。

  搁谁身上,都会心灰意冷。金盆洗手再顺理成章不过。

  “原先生。”方嫌雪望向他,“您是君子,君子可欺。”

  原先生笑着回头:“那你说说,君子为什么可欺?”

  方嫌雪温声滚嗓:“君子坦荡荡,面对阴谋会落下风;君子不争,为防守位,兼爱而非攻;君子不党,常是孤军奋战。如此看来,君子当然可欺。”

  “君子可欺,为什么还要做君子?”原先生语气里透着彷徨。

  方嫌雪望向窗外,身材高挺的男人正好走进院子,和管家交谈着什么。方嫌雪展眉,声音很轻,里面却透着股韧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叶隋琛站在门外,对管家自我介绍:“鄙人叶隋琛,有事想请原先生帮忙,劳烦通传一下。”

  管家笑望着他,往屋内使了使眼色:“叶先生吗?已经有人替你来了。”

  叶隋琛狐疑地跟着看过去,便看到原先生走了出来,身旁还跟了个俊美的年轻人。

  月余不见,方嫌雪越发瘦削出挑,一双眸子款款地望着他,没开口,却有话语万千。

  “叶总,土地的事,进来详谈吧。”原先生往屋里伸了下手,视线在叶隋琛和方嫌雪之间打转,“你可是有个好帮手,年纪轻轻,心思纯之又纯,解了我好大的惑。”

  叶隋琛虽然不明白,仍跟了进去。

  “原先生,您愿意卖我那块地?”叶隋琛望着方嫌雪,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说动原先生的。

  方嫌雪只是淡笑着看向他:“原先生是想借这个机会,重新进军地产业。”

  “也不知道叶总愿不愿意带我这个老家伙玩儿啊。”原先生笑得爽朗。

  “哪里哪里,原先生这次,真的是帮了我大忙。隋琛日后,必定涌泉相报。”叶隋琛后退一步,深深地给原先生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要说:以命□□get。明天正文就要完结啦~亲亲各位

第73章 他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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