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某些方面来说,方兰舟在谢长亭面前装可怜,那是一装一个准,偏偏谢长亭,每次都上当,也每次都迁就着他。

  虽然偶尔会骂骂他,但话说出去,也只能她一个人骂,旁人多说他一句不好,谢长亭能把人怼出眼泪来。

  但这种情况很少见,主要原因还是没人敢当着方兰舟的面说他坏话。

  谢长亭自己也并没有意识到,她其实把大部分的偏心和迁就都用在了方兰舟身上。

  所以方兰舟便盯上了她,一个尝过甜头,触碰过人间温暖的人,你让他再去过一过以前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会愿意。

  “就给我吹一下,很快就好了。”方兰舟隐去眸中情绪,像一只被人遗弃掉的孤独小兽,伸出幼小的爪子,试图向人类表示讨好。

  他扯了扯谢长亭的袖摆,继续道,“有点疼,长亭亲一下应该会好的更快。”

  虽然有点得寸进尺,但谢长亭别无他法,她可以不管不顾方兰舟,但是她得为自己目前的处境着想。

  方兰舟在她面前表现得再乖巧,再委屈,也抵不过她在他手里吃过两次亏。

  想至此,谢长亭唇边便起了笑意,真的就如方兰舟所愿,凑过去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这寝殿如果还有旁人在的话,真该叫他们来瞧一瞧这少年帝王的模样。

  这世上最纯洁与最恶劣的人,红着脸的样子叫谢长亭笑了好久。

  -

  谢长亭在这里待了三天,三天中她有两天没见过方兰舟。

  第一天的时候,寝殿里溜进来一个半大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光景,眉眼间与方兰舟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甚至没有惊动守在外面侍候的宫女们。

  谢长亭见他的第一眼,先是一愣,恍惚以为是见到了两年前的方兰舟。

  少年先开的口,语气轻快,直接道:“我知道你。”

  他看了一眼谢长亭,又自顾自道,“原来皇兄真在这里藏了一个人。”

  谢长亭捕捉到“皇兄”二字,心中疑惑更甚。

  她虽对方兰舟不太关心,但大抵也是知道他的一些事的。

  眼前这少年,多半就是那魏贵妃的孩子。

  皇宫里的夺位之争自古以来就是一条鲜血淋漓的道路,方兰舟回宫之前想必也做好了准备。

  这没什么奇怪的,谢长亭一切都看得开,唯一奇怪的是,当年魏贵妃对方兰舟步步紧逼,甚至于间接害死了他的母后。

  那么,方兰舟为何会在登基之后又特地将魏贵妃的孩子留下来。

  以德报怨?谢长亭觉得不符合方兰舟的性格。

  索性也想不明白,谢长亭便不想了,去和少年搭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眨眨眼,回道:“屏闲。”

  这是谢长亭与方屏闲的第一次见面,没说太多话,因为有侍女进了内殿,他也不能久待,与谢长亭告别后便推开窗子纵身跳了出去,动作利落的简直跟偷情一样。

  谢长亭站在木窗前看了一会儿,叹息着摇摇头,随后将半开的窗户阖上。

  不知道方兰舟是对缚住谢长亭的法阵有极大的信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根本就不担心谢长亭在这里能跑出去。

  法阵什么的,对谢长亭作用不大,只是暂时留住她而已,其实也压制不了多久,谢长亭在等,等一个机会,她会从这里出去,带走青娥和青灯。

  至于方兰舟,她始终觉得自己与他也该缘尽于此。

  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哪怕是从小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方兰舟,从前是,以后自然也是。

  方兰舟应是被朝事给绊住了腿,谢长亭待在宫殿里头百无聊赖,听见外面侍女谈论国主的婚事。

  有人道:“看来小狐没有机会啦。”

  “陛下放心尖上人回来了,小狐就得退下来了。”

  “哎,小狐平日里待咱们也好,不知道殿里头那位性子怎么样?要是个坏脾气的,那可真是太难伺候了。”

  ……

  殿里头的这位正翘着脚喝茶,心想着怎样才叫“坏脾气”呢?

  小狐?

  耳边骤然响起前两日夜里,她立在屋檐下躲雨时,听见过的那声惑人心弦的柔媚嗓音。

  方兰舟白日里并不见人影,夜至深时才回寝殿休息。

  侍候的宫女们告诉谢长亭:“这可是陛下专为谢姑娘建造的的宫殿,名字就叫栖凤阁。”

  谢长亭由衷赞叹:“好名字!”

  方兰舟深夜里回栖凤阁,这种时候谢长亭早就已经睡下了,他便会爬上床,搂着谢长亭睡一会儿,等到天边微亮,谢长亭还没醒来时,他再先一步离开。

  而这些,谢长亭一概不知。

  -

  一杯茶水下肚,谢长亭正准备薅个人进来套话,结果来人便是侍女口中的“小狐”。

  方兰舟没说过小狐的事,谢长亭也没特地去问。

  小狐,小狐,人如其名,是只狐狸精。

  她倒是大咧咧的,丝毫不把谢长亭当情敌看,一手托着尖下巴凑近去瞧谢长亭,那双漂亮的眼睛微眯了眯。

  “啧,你就是让君上心甘情愿吊死的那棵树啊?”

  谢长亭蹙眉,疑惑道:“什么?”

  小狐两手一拍,道:“没事,君上这几日心情可好了,谢姑娘既然来了这里以后就不要再让君上不开心了。”

  谢长亭一笑,道:“不如我与你换一换?”

  小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你在说什么呀,我可不会欺骗君上!你别想骗我。”

  谢长亭道:“你可以先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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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的时候才算正经见到了方兰舟,他脸上的红印子早就消褪下去,只是这几日也不知在劳累什么,眉间带着淡淡的疲倦感。

  谢长亭看着他的时候才发觉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像是一瞬间就长大了,在她不曾看见的地方。

  也许是以前那些偏执的情绪都好好的收敛着并未外露,所以谢长亭并未发现那孩子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神明一样。

  但如今不同,他是成千上万人的王,他可以情绪外露,他也可以选择把他的神明拉下神坛。

  “兰舟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都没见着人呢?”谢长亭问道。

  方兰舟先是一愣,随后道:“我就当是长亭关心我吧,这几日的确忙,忙着给长亭定做嫁衣,我说过的,有朝一日,我要娶你。”

  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谢长亭的眼睛,像是故意的,却又想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妥协。

  谢长亭好像洞悉了他的心思,抿唇笑了笑,道一句:“好。”

  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方兰舟又把话强调了一遍:“我说娶你。”

  谢长亭依然回答:“好。”

  方兰舟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觉得不可信,便又问道:“是否因为青娥姐姐的事,所以长亭才会这样说,你在讨好我?”

  谢长亭过去摸摸他的脸,方兰舟没躲,只听她的声音在耳边说道:“我是很想见见青娥,但是我想,我还是希望有一天兰舟能自愿带我去看她,不会觉得是因为我对你有所求,所以才服软讨好你,不是的,兰舟不需要任何人服软讨好,你最想要的都会拥有,你也值得更好的东西。”

  只不过,我并不是最好的,这句话谢长亭自动隐去没说出口。

  小狐临走前,对谢长亭说了一句话,她说:“君上对谢姑娘好,爱慕谢姑娘,日思夜想,希望谢姑娘不要辜负了君上,如果有一天,小殿下来找谢姑娘,或者与你说了些什么话,请你千万不要信他。”

  “外面所传君上□□,不爱民,性情阴戾,这些其实也并不太属实,如果谢姑娘在这宫里待久一点,陪着君上见些事,大抵就该明白外面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了。”

  倒也不必深思,主要原因其实还在前任曦和国主与魏贵妃身上,再加上方兰舟几年不曾进京,朝中大臣,尤其是以魏贵妃为首的一众大臣根本就不承认方兰舟作为新任的曦和国主。

  造谣闹事全凭一张嘴说,这样想来,方兰舟留下方屏闲倒是自有他的考虑。

  谢长亭并未和方兰舟说过这两日她曾见过方屏闲与小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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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的日子选在半月后,侍女将绣好的嫁衣送来栖凤阁,并且告知了谢长亭成婚的日子。

  谢长亭想了想,道:“我那天要梳什么发型,请帮我转告小狐,等到了那天,希望她能来帮我梳发。”

  侍女点头应道:“姑娘所想,自然会帮您实现。”

  谢长亭神态自若地捏了捏手中的符咒,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在这半月期间,方屏闲又溜进栖凤阁一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总没被人发现。

  婚期如约而至,那是个好天气,天公作美,连日以来的大雨小雨不断,人人都觉得身上都快要跟着潮雨一起长出蘑菇来。

  好在终于天晴,想来是连老天也同意这样的喜事。

  谢长亭算是如愿等来了小狐给她梳发,红艳艳的嫁衣就放置在床榻上,地上的法阵却已消失不见。

  小狐眼眶有些红肿,大概是哭过的,看到谢长亭时却又笑了笑,但是很不好看,强颜欢笑什么的太难看了。

  谢长亭当做没有看到,只出声提醒她,吉时快到了,小狐快帮我把头发梳好吧。

  外面等着一圈侍女,谢长亭吩咐不让进来,小狐一个人在里面就行。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小狐从里面出来,对等在外面的侍女道:“谢姑娘已经梳妆好了,嫁衣什么的也都穿戴好了,余下的就交给你们,记住盖头不要掀了,不吉利。”

  侍女们进了内殿,小狐站在殿外往里看了几眼,转身便走了。

  若是方兰舟在这里,想必能认出来,往外走的哪里是狐小三啊,分明就是套了狐小三衣裳的谢长亭。

  她们本来面相上就有六七分相似,更何况,谢长亭是谁,手中符咒多得让人眼花缭乱,随随便便一张听话符箓往小狐身上一贴,小狐保管听她的话。

  今日大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方兰舟与“谢长亭”身上,没人会去关注那个爱慕君上的小狐狸身上。

  谢长亭需要的时间不多,足够她把青娥和青灯找到就行,然后带他们回雾灵山,再也不下山了,雾灵山有禁制,方兰舟找不到的。

  她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可心里却总觉得不安,也许也带着些小小的愧疚,对于方兰舟的愧疚。

  她总觉得人世间的情感不重要,再喜欢的人或事物,有朝一日总能忘却掉,毕竟除了死,人还是得向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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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长亭在殿外不远处见到了方屏闲,他穿着宫里巡逻士兵的服装,见了谢长亭就朝她挥手:“我在这里。”

  谢长亭便朝他走过去,他们约好的地点不在这里,但是方屏闲却道:“我想你定是不知道那边怎么走,担心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便干脆在外面等着你。”

  小狐说不要相信小殿下的话,可是谢长亭的心不在这里,从她进曦和皇宫到现在,方兰舟一直将她留在栖凤阁内,从未说过要带她去见一见青娥。

  明明她此行的目的就是青娥,偏偏等到了婚期之日,方兰舟却还不曾提过此事。

  方兰舟的性子谢长亭自然懂,哪怕这场大婚真成了,青娥与青灯同样别想回雾灵山。

  他们不回,谢长亭才会留下来。

  而这,便是他想要的最终结果。

  方兰舟会把他认为的所有的好都给谢长亭,但是,仅此他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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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并不多话,谢长亭与方屏闲各取所需,方屏闲带谢长亭去见青娥与青灯,谢长亭便欠着他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究竟有多大,方屏闲暂时没提。

  方兰舟说青娥和青灯两人被押在天牢里,其实并不是,他们只是被禁锢住灵力留在了宫中,没有遭过任何罪,除去偶尔来看守他们的顾纵之外,宫中其他人,无不是把他们两人奉为座上宾,精心地伺候着。

  谢长亭见到人的时候,两人都完好无损,甚至还有越长越好的趋势。

  谢长亭好歹松了口气,就怕他们遭了罪。

  但想想也是,方兰舟本性并不坏,他始终念着当年在雾灵山上的恩情,但这点显然不足以抵过一个谢长亭,之所以他会将青娥二人扣留在宫中,也只为了见一见谢长亭。

  他不会对青娥二人做什么的,因为喜欢着谢长亭的同时,他也惧怕着谢长亭会恨他,讨厌他。

  算起来有几年不曾见过面了,青娥长大许多,与谢长亭下山前的模样不太一样,不过倒是越变越好看了,青灯倒好像还是原样子,不对,个子变高了许多。

  顾纵今日不在,想来是和方兰舟在一起,这反倒为谢长亭省了不少麻烦。

  谢长亭本身修为就高,她从小天赋就好,几乎没什么能难得过她,两次着了方兰舟的道,不过是因为她从不曾防范过他。

  破除法阵后,青娥一下就跑过来扑到谢长亭身上去,先是笑,笑完了没一会儿又埋头在她脖子里哭,那眼泪简直叫个不要钱。

  青灯倒还好,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道:“谢谢。”

  “既然人都出来了,那本殿下也走了,谢姐姐可别忘了欠我一个人情哦。”他说完还眨了眨眼,一派天真模样。

  而另一边,因为方兰舟想像普通人家一样成婚,所以需要八抬大轿抬着谢长亭一起走过曦和国的姻缘桥,还得绕着城外护城河绕一圈,喜轿旁站着十六位女侍,每位女侍手中都提着一个精致的花篮,篮子里装了许多鲜花花瓣和金叶子,只等着喜轿起,篮子里的金叶子就往外面撒去。

  “谢长亭”被栖凤阁的侍女们扶出来,送到方兰舟面前去,所有人都在看着,等着他们的国主伸手。

  然而此时突然起了一阵风,风不大,刚刚好吹起“谢长亭”的红盖头,盖头并没有落下,一旁的人只看到了她微微露出的白皙下巴,随后盖头恢复原样,安安稳稳地盖在她头上。

  方兰舟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侍女抬起“谢长亭”的胳膊将她的手凑上去,谁知道国主并不是想牵她的手,而是直接一把掀了新娘子的盖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周围人明显感觉到周遭空气冷了下来,众人大气不敢出,皆不知道国主此举是什么意思。

  只有原来两个栖凤阁内伺候的侍女们知道,这个新娘根本就不是国主即将迎娶的那位。

  方兰舟捏住小狐的下巴,眼里分明含着滔天的怒火,语气却是不急不躁地询问道:“告诉我,人呢?”

  小狐道:“我是长亭啊。”

  方兰舟喉间溢出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可双眼却隐隐泛出了猩红之色,他说:“孤是不是与你说过,让你不要乱跑?”

  没有人看到,方兰舟是如何凭空祭出一把长剑来的,国主动了杀心,旁人自然连拦一拦的胆子都没有,唯有顾纵穿出人群,道了一声:“殿下!”好歹保住了小狐一命。

  随后不知他在小狐身上做了什么,小狐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而从她身上却掉出来一张黄色的符箓。

  方兰舟对这些太熟悉,当年谢长亭从他身边离走时,用的就是符箓控制。

  “骗我,总是骗我。”他自顾自地喃喃道,自做了国主之后,他哪里有过这样落寞的样子。

  顾纵很冷静地道:“殿下,谢姑娘还在宫中,若是此刻清查,很快便能找到人。”

  方兰舟沉默,再抬眼时,眼中猩红不见,神色也恢复以往之时,他说:“没必要,你们都退了吧。”

  顾纵担心方兰舟,想要留下来,却被方兰舟拒绝,他便只好先带着小狐离开。

  周遭人几时走干净的,方兰舟并不清楚,他今日本来很高兴,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觉得终于要离长亭近些,可惜,白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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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长亭终是对小狐放心不下,或许也有别的原因在里面,她让青娥和青灯两人先走,自己去看一眼方兰舟再走。

  大婚总是热闹又显眼的,明明不久前还能听到喧闹声,此刻却安静得这一切仿若假象。

  谢长亭心里疑惑,又往前走了几步,没有看到方兰舟,但前面显然是大婚的地点。

  她不知道此次大婚是怎么安排的,入眼景象便是喜气洋洋的一片红,该是繁华而又隆重的一场婚礼。

  “兰舟?”

  叫了一声没人应,她又喊,“兰舟,你在吗?”

  她断断续续叫了好几声,却无一声应答。

  有时候还是得往前走的,如果当时谢长亭转身就走,那她可能与方兰舟的缘分就此终结,再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

  但是她没走,在一片大红的尽头,她看见了坐在红色绸布上的方兰舟。

  他低着头,没看谢长亭,手里有一把长剑,谢长亭自然认识,那是她留给方兰舟的归梦。

  “兰舟,你怎么了?”谢长亭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

  这时候,方兰舟抬了头,极缓极慢的动作,他看向谢长亭,像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她。

  谢长亭这时才发现他两颊旁未干涸的泪痕,他的眼泪从来都留给了谢长亭。

  十几年来未曾动过的心,在这一刻好像被什么撞了下,带着点疼,又有点酸涩,但她仍不懂这是因为什么。

  她只好走过去,与方兰舟相对而坐,像以前那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方兰舟突然苏醒过来似的,一把搂住了谢长亭的腰,和青娥一样,埋头在她肩窝处哭。

  是在哭,无声的哭,只有温热的眼泪流进衣领里,谢长亭一只手从他头顶抚上他的后背,安慰他。

  等他哭完,谢长亭准备将人推开,谁知方兰舟不肯,随即一口又咬在了她肩上。

  蚀骨的痛从肩上传遍全身,谢长亭咬牙忍着了,她说:“咬我一口算出了气吧。”

  算起来,这是第二次方兰舟咬她了。

  “好吧,我错了行不行,不该骗你。”谢长亭继续说。

  方兰舟松口了,但还是抱着谢长亭,他的目光看向很远处的方屏闲。

  他在谢长亭耳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屏闲吗?”

  谢长亭一怔,她知道方兰舟是知道了她与方屏闲见过面,这其中又有多少是方屏闲的功劳,方兰舟也清楚。

  谢长亭不装傻,问道:“为什么?”

  方兰舟道:“你以为我留下他是为了安抚那些大臣,不是的,我留下他,就是为了让他当国主,为了让父王看一看他的江山,看着它是怎样一步步走向覆灭,我早就不想当国主了。”

  谢长亭心一惊,直觉有什么不对,忙用力想将方兰舟推开。

  可随即而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比方兰舟在她肩上狠狠地咬一口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太疼了,她从未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她以前连小伤都没受过,她以为这世上最痛的痛便是方兰舟咬她的痛。

  但实际证明并不是,这世上痛分很多种,无疑,扎心之痛最为剧烈。

  谢长亭嘴里都咬出了血,连推开方兰舟的力气都没有,她至死都没想到,杀死自己的会是方兰舟,而且还是用的她自己的佩剑。

  “没事的,没事的,我会和你一起死的。”

  “放屁,方兰舟我不会放过你的。”谢长亭剩一口气怒骂道,“我他妈真是服了,我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被这样对待,还死的这么惨!!!”

  “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我们重新认识吧,我一定听话,不像现在这样,惹得长亭对我心生恨意。”方兰舟的声音越飘越远。

  意识渐渐模糊之时,谢长亭看见头顶的日光越来越暗,脑袋里一片空白,似乎听见了方屏闲的声音,又觉得方兰舟落在她身上的眼泪滚烫的吓人。

  失去意识前,谢长亭还在想,方兰舟为什么哭,他还有脸哭,自己都没哭呢。

  一剑穿心果然疼到爆炸,那她以前除妖,那些妖岂不是都死的很痛苦,临到这里,她竟还觉得愧疚。

  再之后的事,谢长亭便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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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更这么久,我回来了!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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