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日后谈

　　“颜老师头转过来一点点，看这边……对，保持这个姿势……”

　　闪光灯到底有些晃眼，在快门落下之后，颜凉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他抬起手时，无名指上的戒环闪闪发光。

　　自从秦渊告白成功以后，次日就被媒体拍到亲自出入超市购置生活用品，之后又风风雨雨的炒了好一波热度，如今过去小一个月，事情终于平息下来，而他们俩也算是彻底公开了。

　　国内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并不算高，秦渊叫人压掉了不少的热搜，告白前孤注一掷的勇气用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比起风风火火的昭告天下、他只求不要重蹈覆辙，影响了对方的事业。

　　颜凉到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大少爷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有点心软，虽然嘴上没说，但戒指自从戴上起也从未摘过，就算是在媒体面前，也没有遮掩。

　　誓言从来是双向的。

　　今天拍摄工作结束之后，颜凉穿上外套，走出摄影棚。

　　这会儿已是深冬，冷风刮在脸上，像是没开刃的刀子，他下意识裹了裹围巾，眯起眼来望向马路对面，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停着一辆车子。

　　周围的狗仔早已架好了相机，举着话筒蓄势待发，颜凉对此视若无睹，他在助理的帮助下离开了拥挤的前厅，刚过马路就看见那车门被人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急急忙忙走了下来。

　　“颜哥。”

　　秦渊叫了一声，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一身西装革履来不及换，就连领带都规规矩矩的挂在脖子上。男人在车里脱了外套，这会儿急着出来，只穿了一件西服，风一吹，寒意往骨子里钻。

　　秦渊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冲对方笑了笑：“我来接你下班。”

　　或许是昏暗的灯光给那个身影渡上了一层薄金，颜凉的心口没由来悸动了一下，他几乎是本能地想着：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么二十四岁的宁曦，大抵也是这样吧。

　　“颜哥？”

　　“……我在呢。”颜凉笑着拍了拍肩膀，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挂在对方脖子上：“先上车吧，外面冷。”

　　围巾上带有那人的体温，以及一点儿男士香水的味道，是在刚才做造型时喷上的。

　　秦渊默默低下头，将鼻子埋在那柔软的布料里，用力地吸了两口，末了又发现自己这举动着实有些不正常，心虚的偏移了目光。

　　两人说话的这一小会儿，已经不知被拍下多少张照片，秦渊上车发动了车子，一手拿着手机想给许斓打电话，却被颜凉轻轻按下了。

　　“好好开车。”

　　“……嗯。”秦渊应了一声，借着夜色悄悄转头看了他一眼，末了又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中秋……快乐。”

　　说来也是奇怪，曾经的他们做过很多亲密的事情，确认关系后却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似乎都在适应着情感的转变，就连眼神的触碰，都变得小心翼翼。

　　像是两个暗恋了许久后，终于在一起的高中生。

　　颜沫赶巧去外地参展，于是这个中秋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在一家餐厅定了位置，”秦渊看着前面倒退的马路，不知为何掌心有些出汗：“我们先吃完饭再回去……就当是庆祝一下。”

　　其实从告白后的第一次“约会”，他就是找的类似的理由，在一起了庆祝一下，颜凉工作顺利庆祝一下，公司接了个大单子庆祝一下……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又或许是那股子莽劲儿过去之后，反而不知如何表达。

　　以前的自己太偏激也太病态，如今那些症状已经随着药物和生活上的调理逐渐改善，秦渊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汇：“庆祝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

　　“……那是要好好庆祝一下。”颜凉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些意味深长的韵味，他转过头，看着流动光影下爱人的侧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饭店位于一家酒店的顶楼，高峰期时的路上有些堵塞，两人比预想中晚到了半个小时，但酒店本身就是秦家投资的，所以并不至于误事。

　　等在包厢中坐下，秦渊将外套重新脱下来，却迟迟舍不得摘下脖子上的围巾。颜凉看出了他的依恋，有点哭笑不得地伸出手，亲自为他将其解下。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不过一会儿，秦渊已经出了一脖子汗，就连鼻尖都浮起一层薄薄的水珠，乍一眼看去，湿漉漉的，还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颜凉的眼睛始终凝视着对方，眼角微弯，浅色的瞳仁里笑意流淌。他叉起一块小牛排放入口中，红唇白齿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半熟的红肉，分明是优雅的动作，却总让秦渊觉得，像是要被对方一口。一口吞下去似的。

　　但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有一瞬，悠扬的音乐打破了诡异的沉默，颜凉端起一旁的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大少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抬头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颜凉放下酒杯，重新拿起刀叉。

　　“你怕我吗？”

　　像是闲聊似的一句话，却让秦渊瞬间紧张起来，“怎、怎么会！”

　　他张口太急，差点咬到舌头，这会儿心有余悸的舔着牙龈，低头去看餐盘里有些凉了的食物。

　　“……不怕就好。”颜凉像是轻轻笑了一声，其实对方这一个月来的拘谨和小心翼翼，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从来不说。

　　因为他自己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这份难得地、积攒了太久的情绪，将里面不纯粹的东西剔除干净，只留下情感和……欲望。

　　经历了一个月的习惯与尝试之后，有些东西，也是时候打破了。

　　除去开场的一些小尴尬以外，这一顿饭吃的还算轻松。

　　位于酒店顶楼的包间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让食客们在享受美味的同时，也能欣赏到A市美丽的夜景。

　　颜凉看着那高悬夜空的明月，手机适当的响了一下，低头看去，是颜沫发来的祝福信息。

　　“哥哥，中秋国庆双节快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颜凉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温暖，他抬起头，看着有些紧张凝视着自己的大少爷，觉得就这样也很不错。

　　重要的人都没有远去，他们都呆在自己的身旁，陪伴着走完这漫漫人生路。

　　颜凉是个贪心的人，可如今，他再也别无所求。

　　饭后，秦渊本来计划着回家休息，却被颜凉拦下，说是时间太晚又喝了酒，回家还得叫代驾不太方便，不如就地住上一晚。

　　秦渊在对方的温柔攻势下早就溃不成军，迷迷糊糊的跟着颜凉进了酒店的房间，还未来得及脱鞋，就被一股力量牵引着走了进去。

　　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而开，光线却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一呼一吸间，就连心跳都开始加速。

　　秦渊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他只是本能的、无法抗拒地跟着对方的步伐，两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套间的卧室，里面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双人床。

　　颜凉将大少爷推倒在床边，他抬起一只腿，屈膝半跪在床上，然后慢条斯理的解着领口。

　　“你还记得吗？我们的第一次重逢。”他的声音里带着调侃的笑意，或许是喝了酒的关系，还带着点儿沙哑的性感，听得秦渊耳根酥麻，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

　　他当然记得。

　　尽管那是在昏暗的KTV里，尽管那晚他喝了不少酒……他也还是在看见颜凉的第一时间，本能的感到熟悉。

　　虽然在那种环境下的邂逅自然也没有什么浪漫的后续，可如今回想起来，秦渊难免觉得心虚。他刚一低头，就被颜凉抬起了下巴，那人迫使他与他对视，逆光的眼眸像两颗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翻涌着可以溺死人的情感。

　　“你是在怕我，还是在怕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放得很慢，一字一句，像是刻意拖长了尾音，无声地划开了大少爷心中的茧。

　　“我……没有。”

　　秦渊用力咬了下嘴唇，熟悉的疼痛带着血腥味儿蔓延开来，让他从中寻回了一丝的理智。

　　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太过矫情。

　　颜凉歪了歪脑袋，忽得笑了：“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又凑近了一点儿，膝盖有意无意的顶着大少爷紧绷的胯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

　　在确认关系之后，他们彼此都用了一些时间来消化这种改变，以至于就连感情上的交流，都止步于“柏拉图”。

　　而现在，颜凉想要打破这种现状……

　　……………………………………

　　梦境降临。

　　而这一次，他们之间再无隔阂间隙——而是十指相扣，直至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