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凌栉风对当年的事情有了怀疑后, 立刻去查了当年他和章晨颜的绯闻由来，又去了解了和姜梓苏相关的流言蜚语的出处，几个朋友提及的线索, 都有姜明毓的影子。

　　而仔细回想他对姜梓苏的各种误会，更和姜明毓有着直接的关联：当初他对姜梓苏动了心思之后, 自然而然就爱从姜明毓那里旁敲侧击姜梓苏的事情，姜明毓给了他很多误导，包括姜梓苏和温奕哲的感情稳定、后来姜梓苏又是因为和别的男人有了感情，这才抛下温奕哲和家人离开了安城。

　　章晨颜这里, 他直接把人叫过来质问了，他的气势原本就很慑人，沉下脸来的时候更是让人心生寒意,章晨颜原本就心虚, 这一吓立刻就吓得魂都没了，没问几句就把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果不其然，姜明毓又在其中充当了推波助澜的角色：她说她能帮章晨颜追到凌栉风，还说姜梓苏会是章晨颜最大的劲敌，让她特意安排了一场戏, 演给姜梓苏看。

　　凌栉风这才想起来，当年的确有这么一件事。

　　他们的朋友小邱生日, 大家都喝了一点酒，只有他因为晚上还有点事没喝，出去上洗手间的时候，章晨颜追了过来, 说是临时接到了一个剧组邀她试戏的要求，时间比较紧，想麻烦他送一下, 他正好顺路，就可有可无地答应了。

　　上车的时候，章晨颜崴了一下脚，他出于礼貌，把人扶了进去。

　　这就是他和章晨颜绯闻的来源，没想到姜梓苏居然亲眼看见了，怪不得姜梓苏一直误会他和章晨颜在交往。

　　姜明毓心思之缜密、埋线之深、行事之恶毒，令人不寒而栗。

　　再顺藤摸瓜查下去，凌栉风发现了她在姜家公司动的手脚，立刻联系姜廷，两人商量后，姜廷以出差的名义把姜明毓调走，在公司清查账目、保存证据，忙碌了一个下午。

　　真相大白，姜明毓面如死灰。

　　她原本的倚仗就是自己已经把控了公司，姜梓苏要是顾念着父母和公司，必定不会和她撕破脸皮，就算撕破脸皮了，她也有金钱作为底气，可现在姜廷有凌栉风帮忙，凌云集团的财力、法务都不是她能比拟的，她看起来毫无胜算。

　　“爸……”她颤声叫道，“我只是一时糊涂，你别把我往绝路上逼……妈，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你们总不能真的送我去坐牢吧……然然没有妈妈了怎么办……”

　　“你连爸一辈子的心血都要抢走，太无耻了，”姜梓苏一字一顿地道，“逼你上绝路的，不是爸妈，而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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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姜梓苏带着姜玖宿在了父母家里。

　　姜廷和李静思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大受打击，精神十分萎靡，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所有事情的根源，竟然在姜明毓身上，他们所有对大女儿的善意和疼爱，都变成了插在小女儿身上的刀。

　　此时此刻，姜梓苏和姜玖成了他们俩的唯二慰藉。

　　幸好，姜玖是个开心果，她不知道大人们发生了什么，看李静思的眼睛哭得红肿，一直乖巧地陪在外婆身边，时不时地安慰：“外婆，你是不是肚子痛了？球球给你揉揉。”

　　“外婆，你要勇敢一点，我们老师说，掉金豆豆丢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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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静思原本难过的心情，被这童言稚语一打岔，顿时散去了一大半。

　　凌栉风借着要和姜廷谈一下公司相关的漏洞和起诉姜明毓的后续，厚着脸皮跟到了姜家，姜廷没搭理他，不过也没赶他走。

　　虽然被当成了空气，但凌栉风却甘之若饴，坐在沙发上，目光追随着姜梓苏的身影，心里仿佛有惊涛骇浪，难以平静。

　　身体被拱了拱，他转头一看，姜玖像一只小猫似的爬上了沙发，有点烦恼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了？”凌栉风纳闷地问。

　　“爸爸叔叔，为什么大家都不理你啊？”姜玖同情地问，“球球第一次来外公外婆家的时候，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你是不是不乖了，所以外公外婆都不喜欢你了？”

　　凌栉风觉得，就算在姜家连一杯水都喝不到，也比在别的地方众星捧月强。当然，这话可不能告诉姜玖，他还要在孩子面前拿一点同情分呢。

　　“因为爸爸以前做错了事情，所以他们不喜欢我了，不过，现在爸爸努力在改了，努力让他们喜欢我。”

　　姜玖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爸爸叔叔，你怎么总是做错事啊？以后要聪明一点才行，多动动脑筋知道了吗？”

　　凌栉风虚心接受批评：“好，以后听球球的，多动动脑筋。不过，球球是不是也叫错了？怎么还叫我爸爸叔叔？该叫我爸爸了。”

　　姜玖想了一下，摇头拒绝：“不行，你还没有和妈妈亲亲呢，要是妈妈找新爸爸了，我就不能叫你爸爸了，再等等吧。”

　　凌栉风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顺过来。

　　小家伙居然还想着倒戈相向，真想打两下她的小屁股。

　　“那怎么办？球球跟妈妈和新爸爸在一起了，爸爸叔叔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日子了。”凌栉风一脸难过。

　　姜玖不忍心了，赶紧爬到了凌栉风的身上，鼓励道：“爸爸叔叔你别灰心，赶紧想想办法亲亲妈妈，我们老师说了，遇到困难不能放弃的，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这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慷慨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开什么动员大会呢。

　　凌栉风忍着笑，为难地道：“可是爸爸叔叔现在还是很灰心，怎么办？”

　　姜玖想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她半跪在了凌栉风面前，两只小手握拳，一前一后朝着他的身体做打气状，小嘴把还模拟着打气的“呼哧”声：“爸爸叔叔，球球给你打气加油。”

　　凌栉风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把捞过女儿，在她脸上狠亲了两下：“宝贝，好了，现在我浑身上下都是动力。”

　　脚步声传来，姜梓苏从卧室里出来了，看着父女俩笑闹成一团，她迟疑了一瞬，低声问：“你还不走吗？”

　　凌栉风赶紧放下了姜玖，示意她自己玩一会儿，然后快步走到了姜梓苏的面前：“给我几分钟时间，我还有事想要问你。”

　　姜梓苏有点不太自然，避开了他的视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爸妈心情不太好，球球也要睡了。”

　　凌栉风却毫不避讳，贪恋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一阵心潮起伏。真相就在眼前，可他却仿佛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迫切地想要从姜梓苏的口中求证，却又怕听到任何一丝否定的可能。

　　“梓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你刚刚……在餐厅洗手间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姜梓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一些，可是耳根还是渐渐烫了起来：“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以前也喜欢我，”凌栉风上前一步扣紧了她的肩膀，追逐着她躲避的视线，“梓苏，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姜梓苏定了定神，迎视着他的目光：“真的那又怎么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凌栉风闭了闭眼。

　　多年来默默放在心底的感情，居然在同一时间已经有过回应，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那么，就算这些感情过去了又怎么样？他有信心把它们重新找回来。

　　“你松开……”姜梓苏推了他一下，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又羞又恼，“球球在看着呢，你想干什么？”

　　凌栉风转头一看，果然，姜玖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抓着积木，眼睛却瞪大了，乌溜溜的黑眼珠一霎不霎地看着他们俩。

　　见他看过来，姜玖握紧了小拳头，无声地喊着：加油，加油！

　　凌栉风心头一热，正要再说几句表白的话，要是气氛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真的偷个香吻……

　　一阵咳嗽声传来，姜廷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这是要干什么呢？”他板着脸，冷冷地道，“太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们家庙小，暂时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姜玖觉得爸爸叔叔太可怜了。

　　爷爷奶奶要揍他屁股，妈妈不给他亲亲，外公外婆要赶他走。

　　他们这么多人住在一间房子里，而爸爸叔叔却要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孤零零的，半夜里会不会害怕啊？

　　姜梓苏洗漱完回到卧室，就看到了一个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嘟囔着的小朋友。

　　“球球怎么了？”她开了台灯，黄色的灯光柔和，让这间有点陌生的房间顿时有了几分家的温馨。

　　姜玖蹭了过来，抱住了姜梓苏。

　　刚洗完澡以后的妈妈香香的，身体软软的，真舒服。她不自觉地往姜梓苏的怀里拱了拱，有点发愁地问：“妈妈，爸爸叔叔一个人回家，会不会有妖怪把他抓走啊？”

　　“不会，你不是一直说爸爸超级厉害的吗？”姜梓苏亲了亲女儿。

　　“对哦，”姜玖恍然大悟，想了一下又问，“妈妈，爸爸叔叔不能和我们一起住，他会不会伤心啊？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怎么办？”

　　姜梓苏难以想象，凌栉风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场景。

　　小朋友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让人招架不住。

　　“那要么球球去爸爸叔叔的家里住好不好？”姜梓苏故意问，“反正他家里那么大，还能游泳、看星星，你也那么喜欢他。”

　　姜玖兴奋地爬到了姜梓苏的身上：“妈妈你也一起去吗？”

　　姜梓苏摇了摇头。

　　姜玖有一点点失望，不过很快就自我治愈了：“那我还是陪妈妈吧，爸爸叔叔要哭就让他哭吧，反正他是男子汉，要勇敢坚强一点的，不能碰到一点点困难就哭鼻子，对吧，妈妈？”

　　“对对对，球球说的都对。”姜梓苏忍不住笑了起来，“宝贝，你真是妈妈的小心肝。”

　　两个人愉快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抱在一起睡觉了。

　　这是姜玖到了新家以后，第一次和妈妈一起睡觉，她好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姜玖第一次发现，和妈妈一起睡比一个人睡舒服多了，被窝里又暖和又香，妈妈的头发软软的、凉凉的，抓着睡觉特别舒服。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就更好了，还能在被窝里和妈妈闹一会儿，呵痒痒、唱歌、讲故事，要不是小肚皮“叽里咕噜”叫了，她能在被窝里躺上一天。

　　整个周六，姜玖就呆在了外婆家，外公很忙，一早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外婆则时不时地端出来一份好吃的，红豆沙羹、水果沙拉、毛巾卷……一样样都是她喜欢吃的，幸好她听医生老师的话，每样只吃了一点点，要不然小肚皮都要爆炸啦。

　　晚上回家的时候，外公本来要开车送她们，刚下楼，凌栉风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姜叔叔，你在家歇着吧，我送她们回家。”

　　一路上，姜玖很好奇：“爸爸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回家了？”

　　“因为我有千里眼。”凌栉风胡诌着，小心翼翼地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姜梓苏静静地坐在后座上，目光看向窗外，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真的吗？”姜玖信以为真，“那你帮我看看，榕榕哥哥在干吗呀？”

　　凌栉风语塞，他忽然发现，姜玖对那个叫林卫榕的小男孩特别好，经常会提起他，还一脸崇拜的样子。

　　“他……在家打游戏。”凌栉风顺口答了一句。

　　姜玖哈哈笑了起来：“爸爸叔叔你吹牛皮，你没有千里眼的，榕榕哥哥不爱打游戏，他只会做小游戏给我玩，还有，他现在在他爷爷奶奶家，要明天才会回来的。”

　　姜梓苏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笑了以后又觉得不对，赶紧抿唇憋住了。

　　凌栉风的心神一荡，忽然觉得被女儿笑话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到了上品苑，凌栉风在马路边停好车，替母女俩拉开了车门。

　　姜玖坐着儿童安全座椅，扣子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姜梓苏怎么也解不开。

　　“别急，我来。”凌栉风低声道。

　　密闭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有了碰触，在短短的交错后，凌栉风的手指按压在了安全扣上，仔细检查着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只是查着查着，他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姜梓苏的呼吸轻浅，正好在他的耳根处，柔软的发丝微微扬起，撩拨着他皮肤上脆弱的神经末梢，让人有种耳鬓厮磨的错觉。

　　“你好了没有？”姜梓苏忍不住轻声提醒。

　　凌栉风恍然清醒过来，手上一用力，“咔哒”一声，安全扣解开了。

　　姜玖“哧溜”一下下了椅子，疑惑地朝着他们俩看了看：“咦，妈妈，爸爸叔叔，你们俩的脸怎么都红了？没有亲亲啊。”

　　凌栉风尴尬地道：“没有，车里太热了。”

　　“你让开点。”姜梓苏有点窘迫。

　　“好。”凌栉风赶紧退了出去。

　　终于顺利下了车，姜玖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姜梓苏和凌栉风一左一右跟在后面，凌栉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

　　走到大门口，姜玖忽然停住了脚步，惊讶地叫了起来：“咦，榕榕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大门口的一株老槐树下，坐在轮椅上的林卫榕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面无表情地目视着远方，眼神阴鸷，如果不细看，他好像已经和夜色融为了一体，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似的。

　　听到姜玖的叫声，他的眼神骤然一亮，从不知名的远方移了过来，聚焦在了姜玖脸上。

　　几乎就在同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瞬间便冲淡了那种和他融为一体的阴冷。

　　几秒之后，轮椅朝着姜玖移动了过来，他淡淡地道：“球球，你回来了，我正等你一起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爸爸叔叔太没用了，还没有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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