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一

　　1——秀恩爱

　　两年后, 乌澜。

　　赵梓蓝一大早就开车去机场，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蓝牙电话拨进来的时候他边打着哈欠边接了起来，声音响亮中带着一丝沙哑：“泉哥, 你和酒神到机场了么？我快到了, 到时候C口出来, 我接你们回去。”

　　车载音响里传出来的男声一如既往的清冽，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你还特意来接了？”

　　“废话, 必须的。”赵梓蓝忍不住笑：“两年了, 你们两个孙子终于滚回来了。”

　　两年前，汪星泉和郁酒突然宣布要带着汪熠濯‘一家三口’举家迁移到芬兰的时候, 突兀的简直让赵梓蓝觉得汪星泉像是欠债要潜逃了。

　　后来被揍了一拳的同时才了解了前因后果，赵梓蓝就登时有些酸。

　　能力在手的人就是好, 到哪儿都是‘自由工作者’，从来不怕没饭碗。

　　像是汪星泉和郁酒这对大神级别的‘神仙眷侣’，基本就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

　　两年了，赵梓蓝时不时的在朋友圈打探到他们吃香喝辣的场景，便酸的牙根泛软，但也打心眼里为汪星泉感到开心。

　　国外的黑客技术更加成熟, 需要人才的市场需求果然也就更大。

　　汪星泉在芬兰工作半年的时候, 由于在一个项目中表现亮眼的厉害, 直接被当地最顶尖的公司招募，工作一年半，高薪就已经把这些年令人焦头烂额的欠款还的差不多了。

　　直到郁酒在芬兰的课程以及实习全部结束，两个人带着汪熠濯启程回来的时候，虽然不算小有资产，但起码算是‘无债一身轻’了。

　　原生家庭带来的多年沉重的担子终于能卸下来, 连赵梓蓝都替他松了一口气。

　　等到了机场C出口，离老远赵梓蓝就看到人群中的郁酒和汪星泉，还有他们脚边稍微长大了一点的汪熠濯——一点也不难找，他们三个堪称人群中最闪亮的一道风景线。

　　两年未见，这俩货压根没怎么变，依旧是鲜亮耀眼的惊人。

　　赵梓蓝心情大悦，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从身后一拳敲在了汪星泉的肩膀上，兴奋的低吼：“妈的，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汪星泉猛遭‘突然袭击’，从背后被推的踉跄一下，哭笑不得的顺势倒在郁酒身上，长臂揽住他无奈的转过头。

　　“作什么作？”他看着赵梓蓝，懒洋洋的教训：“就这么给接风洗尘的啊？上来就打人？”

　　于是三个大人带着半个大人汪熠濯去了之前常去的栀子胡同烤肉店。

　　——并非是赵梓蓝不想找个华丽的地方给人接风洗尘，而是汪星泉和郁酒说了，在芬兰两年，就想念这一口。

　　这个他们在乌澜大学几年里，常常聚餐的一家店。

　　几个人轻车熟路的坐在角落的一张四人桌里，就着油腻的烤串手拉面，就说起了这几年的经历。

　　郁酒第一年的时候一直在读书，第二年的时候加入了芬兰那个大学的一个‘互助小组’——基本上是勘察芬兰民情的一个小组，学到了不少社会经验。

　　他之前选择去这个大学读书，看中的就是这所大学的‘社会性’。

　　至于汪星泉，开头半年受邀于芬兰一家黑客公司就业，但该公司给的利润高风险却也大，汪星泉用了半年时间把欠的债还的差不多了，就跳槽到了一家相对比较‘正经’的企业里。

　　正规的科技公司，也是需要网络工业时代的人才的。

　　可实际上要论给的薪水高，还得是之前那家黑客公司。

　　只不过汪星泉不想再那家没日没夜的公司干下去了也不仅仅因为‘网络安全’的问题，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汪熠濯。

　　来芬兰之前他就已经打听好了这边有不少干预儿童心理的医院，是真的要给汪熠濯好好治一治的。

　　既然国内的心理治疗大多数都试了，那就试试国外的——汪星泉知道自闭症并非不能治愈，况且汪熠濯还不是那种重度的。

　　而出乎意料的是来芬兰这边的治疗，竟然还不错。

　　本来已开始汪星泉以为这边的医生和人说的话汪熠濯都听不懂，会对他的治疗造成不小的影响，甚至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没想到，这种全然陌生的环境反而更让汪熠濯放松。

　　这孩子似乎天生喜欢全世界没人能听懂他的话，且他也听不懂别人的状态，在这边竟然找到了‘怡然自得’的快感。

　　而且更容易打开心扉，治疗反而容易了不少。

　　现如今汪熠濯比起两年前离开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已经堪称脱胎换骨了。

　　虽然还是沉默，不爱说话，仿佛与外界隔着一层真空似的，但汪熠濯起码不那么麻木，眼神里仿佛有光了。

　　“来，弟弟，哥哥给个烤串，你以前不是最爱吃了么？”赵梓蓝疼惜的揉了揉汪熠濯的脑袋，逗他：“据说好了不少？跟哥哥说说，在国外那两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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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沉默，汪熠濯在万众期待里慢吞吞的问：“好玩的？”

　　“嗯啊。”可能是第一次得到汪熠濯的回应，赵梓蓝眼睛一亮，激动的够呛：“有没有认识什么洋鬼子好朋友？”

　　汪熠濯摇了摇头。

　　“呃。”赵梓蓝想了想又问：“那有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在咱这儿没吃过的。”

　　出乎意料的，这次汪熠濯回答的很痛快：“奥地利榛子果酱蛋糕。”

　　赵梓蓝不由得愣了一下——不单是因为汪熠濯能如此流利的一气呵成说出这个菜名，更因为这个蛋糕他也吃过。

　　连锁的米其林三星才有的甜品。

　　“卧槽，可以啊。”赵梓蓝看向旁边闷头吃烤串的两个人：“日子过的挺滋润啊。”

　　看来国外的生活是真不错——这连米其林都吃上了。

　　“哥哥说。”汪熠濯一本正经的同赵梓蓝交流：“庆祝。”

　　赵梓蓝：“庆祝什么？”

　　这可就难倒汪熠濯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也没见到他说出个所以然。

　　赵梓蓝只好充满疑惑与求助的看向汪星泉。

　　“庆祝这个。”汪星泉喝了一口矿泉水，便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两个红本本：“领证那天去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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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把终身大事解决了？

　　赵梓蓝感觉自己浑身酥麻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夫夫’，登时感觉自己被秀了一脸。

　　“今天正好一周年。”汪星泉笑笑，侧头看着郁酒，用矿泉水瓶子当酒杯冲他举起：“结婚一周年快乐。”

　　随后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当着赵梓蓝的面喝了个交杯酒。

　　虐狗。

　　惨绝人寰的虐狗！

　　2——看电影。

　　某一天，汪星泉忽然发现自己和郁酒认识好几年，从恋爱到结婚，到现在稳定下来几乎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态中，竟然从来都没好好的约会过一次。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汪星泉登时就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自小就没那些浪漫热血的想法，意识不到进行那些乱七八糟的‘形式’也算正常，可郁酒怎么从来不提出要求呢？

　　一个恋爱谈的这么没情趣……自己未免有点欠他了。

　　考虑到了这一点，汪星泉就越发觉得自己过分。

　　趁着今天汪熠濯去画室他又放假，各方面都有空当，汪星泉当即拿起车钥匙去接人。

　　回到乌澜后郁酒随便投了个简历，一时之间就受到了十余家公司的邀请。

　　没办法，郁酒不管是学历方面还是实习经验的履历都太惊艳了，工作不在话下。

　　他折中选了一家职位较高工资却没那么多的传媒公司，主要还是想参与改编剧本的工作——这是需要一定话语权的。

　　汪星泉来接他这天，郁酒下班前刚在办公室发了好大一通火，下来坐进车里眉梢眼角都依旧戾气未消，咕咚咕咚的灌了半瓶水。

　　汪星泉诧异的眉梢轻挑，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细长的手，顺着骨节帮他按摩降火气，轻笑：“怎么了这是？”

　　“新来了几个实习生，屁都不懂！”说起来郁酒又来气了，噼里啪啦的吐槽着：“还没到让他们自由发挥写剧本的程度呢，就做个笔录——把今天开会提到的内容核心积累下来，结果我回头检查的时候他们都写的一团乱麻！这会目的就是锻炼他们的摘取积累性，结果全都白开了！”

　　郁酒真怀疑现在这帮名校毕业的所谓‘高材生’，都是吃棉花长大的饭桶，个顶个的没用——一点社会经验没有，一点虚心求学的态度没有。

　　来偌大的传媒公司上班，态度都跟养大爷一样一样的。

　　郁酒之前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职场新人，他还有一系列‘手段’能拾掇他们。

　　可现在令郁酒无能狂怒的是，他级别现在还没到之前那种能肆无忌惮训斥新人的程度呢......

　　“行了，别生这么大气，跟他们不值当。”汪星泉听完了之后，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他的骨节，忽然觉得今天这不是一个‘约会’的好时候——郁酒火气太旺了。

　　不过汪星泉生性温和，比较能理解人，他站在那几个实习生的角度劝说了郁酒一句：“他们都是刚刚毕业的学生，还没什么应付工作上各种情况的经验，想想自己刚刚毕业上班时候的状况。”

　　郁酒沉默，还真想了想。

　　然后他侧头看向汪星泉，一本正经的说：“我刚上班就特别牛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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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有点大言不惭，但郁酒说的是实话。

　　两次大学毕业工作，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郁酒在工作上全程都是‘顺风顺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状态。

　　可能正是因为他刚刚毕业在工作上就非常卓越的原因，所以郁酒能理解这些刚毕业大学生懵懂的状态，但不耽误他认为他们都是菜鸡。

　　他的自信满满忍不住让汪星泉失笑了一下，随后手打着方向盘一转弯——

　　“那也别生气了，我是来接你约会的。”

　　郁酒仰头灌水的动作一顿，差点呛到。

　　他扭头看向汪星泉：“为什么要突然约会？”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这么浪漫的活动了？汪星泉是吃饱了撑的么？

　　越活越毫无浪漫，直感觉自己提前步入中年时代思想的郁酒忍不住发出了灵魂质问。

　　“刚刚突然发现咱们还没好好约会过。”汪星泉非常朴实的回答：“所以来了。”

　　“……”郁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行吧，约会去。”

　　只是两个人都作为活了二十五六岁都没约过会的人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汪星泉全凭直觉的把车开到了市中心的繁华地带，找了个停车场，便把人拉下去漫无目的的晃悠。

　　在一个广场里晃悠了好几圈，两个人为自己挑选了不少上班需要充排面用的领带，袖扣，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那个。”郁酒拎着几兜子东西，茫然的看着他：“咱俩不是来约会的么？”

　　汪星泉沉默半晌，一本正经的说：“购物也算是流程之一。”

　　虽然心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但起码面子上必须要装的自信满满。

　　“哦。”郁酒还以为他是有安排的，便非常乖顺的点了点头，眨巴的眼睛里甚至闪烁着期翼：“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汪星泉：“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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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此来掩饰他茫然无知的无助。

　　郁酒哭笑不得的推了他一下：“去你的，大庭广众……”

　　当街接吻，这种只属于小年轻的浪漫他可干不出来。

　　汪星泉也笑，侧过身去拿出手机偷偷百度了一下，随后别过头来对他说：“看电影去吧。”

　　约会大全上写着，买买买，看电影。

　　然后才是情侣们最期待的烛光晚餐和开房环节——只是他们约会流程有点倒着来的，早就做过最后一步了。

　　两个人来到电影院买票，到售票处的时候默契的无视了所有缠绵悱恻的爱情电影，心照不宣的选择了一部科幻星际大片。

　　眼看着周围成双成对的小情侣都去买什么可乐爆米花的套餐，汪星泉和郁酒对视了一眼，然后……买了两瓶矿泉水。

　　没办法，他们不爱吃喝那些太甜的东西。

　　只是这次约会好像一切都与正常情侣有点背道而驰，全无浪漫感。

　　“我怎么感觉咱俩的约会，”等看了一半电影，郁酒就着无聊的剧情才忍不住跟汪星泉吐槽：“这么不浪漫呢？”

　　一点也不像情侣似的。

　　“唔，因为这个。”汪星泉侧头，趁着郁酒不注意的时候轻轻的啄了一下他的唇角，然后在后者错愕的眼神中扬唇笑了下：“约会快乐。”

　　这才是情侣约会的‘正常流程’。

　　——记一次不那么常规的第一次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