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头骂道：“你知道他喜欢你了？还神仙眷侣, 人家活过来后把你踹了另结他欢才好。”

　　云无觅还是带着越季走了。

　　没去京中，他随意找了个城镇落脚，偶然经过一座青楼、还听闻里边在聘打手……

　　云无觅看着月季花：“从前你总说想去青楼瞧一瞧, 我带你去可好？”

　　月季花里的越季：“……我没说过！你别冤枉我！你就是想趁机逛青楼！”

　　云无觅本来是去应聘打手的, 奈何长得太好, 老鸨瞧着他就笑，还说他一出现姑娘们也高兴, 干脆就把人安排在了柜前做管事的。

　　形形色色的姑娘借口.交流养花经验, 总在柜前转悠, 越季起初无语，后来倒看得津津有味起来……每次有姑娘跟云无觅示好，云无觅不搭理不说，回过头还跟越季讨饶, 买话本子来念给他听, 越季过得可滋润了。

　　时间久了, 云无觅就从“受欢迎的管事”变成了“不是男人的管事”, 姑娘们瞧见他的长相依旧高兴, 但再没有亲近的心思了。倒是瞧着柜台上的月季花长得好, 青楼里的姑娘们不少跟着养起花来。

　　也是在那里, 越季知道了当朝皇家的姓氏。原本听到姓“季”, 他还有点疑惑, 因为摄政王就是姓“纪”的，读音一样, 越季还以为摄政王没死卷土重来了呢。

　　云无觅也想起来了这一茬,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跟他解释，当今坐在皇位上的是云无觅先前的一个属下、也是越季曾经从乞丐堆里救出来的孩子。

　　“被老头带回山里之前，我醒过一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让好不容易抢过来的皇位, 落到了你我看不过眼的人手里。季云的姓氏是你赐的，过去在我手下做事也很过得去，你还夸过他。让季云登上皇位，总比让宗室里随便推一个孬种出来要好，宗室里那些被摄政王压怕了，没一个能成事的，从前对你也不甚恭敬。要么宗室，要么让其他有心之人趁火打劫，倒不如给了季云……你要是怪我的话，就快些从花里出来，跟季云把皇位要回来，他要是不还，咱们就再打一次，这次我把你栓在身边好不好？”云无觅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越季当然

　　……

　　后来青楼快倒了，云无觅本来也有离开的想法，就顺势带着越季走人。毕竟他的长相始终没变过，一盆月季花养了数年还是那盆，难免有人嘀咕。

　　带着越季换了座城池，云无觅租了个街边的小院，然后就在街边支起摊子，主营——算命！后来没算多少命，倒是意外之下做起了帮人读信写信的事，越季眼看着云无觅的字迹越来越好看。

　　就在他们要离开那座城池的时候，老头找了过来，给了云无觅一颗珠子。

　　“老头子我命数到了，不日便得跟阎王报道去。山里的宅子田地还在，你们想回去也有地方住。不过老头子我以后就不在了，这颗珠子是我熬心熬力炼化出来的，放在身边带着，对你的修行有帮助，也不知道对小皇帝有没有助力……左右算是我提前送给你们俩的贺礼了。”

　　老头离开之前，云无觅行了拜师礼——抱着月季花一块儿行的，说是也算上越季。

　　后来，老头留下的珠子越变越小、直至消散，云无觅的修为也越来越高，寿数长得一眼望不到头。可惜越季还是在花里出不来。

　　转眼千年，云无觅带着越季走了不少地方。

　　把月季花和红木盒子交给姚喜乐，属于无可奈何之举。云无觅没办法了，必须找个人好好照顾月季花，还得多少告知一些内情，姚喜乐是当时最合适的人选。

　　云无觅在人世间活得实在太久，久得阎王殿坐不下去。毕竟社会发展越来越快，云无觅这样的非自然存在要是再久一些，很容易就能引起旁人注意、留下一些实打实的痕迹，要是引起过分关注导致慌乱就不好了，阎王殿也难做，只能跟云无觅交涉……希望他主动轮回转世去。

　　云无觅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他知道阎王殿的顾忌有道理，也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阎王殿先礼后兵只会闹得双方都难看，而他没有带着越季全身而退的把握。答应下

　　云无觅当年不知道那秘法的副作用，就是越季的魂魄进入了花里之后，除非成功起死回生，不然连转世投胎都是不行的。阎王殿那边也没办法，云无觅只能要求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安排好越季的事。

　　还要求尽快投胎转世不能耽搁，他知道那会儿排队等着投胎的鬼很多，等起来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不过这一条就算不说，阎王殿那边也会安排上的……开玩笑，他们比云无觅更希望他赶紧转世变成普通人，这年头非自然存在虽然极少，但应付起来比成千上万的鬼都还难，云无觅那么好说话也是他们没想到的。

　　除此之外，云无觅本来还要求了带着记忆转世，但阎王殿那边没一口答应，而是打商量周旋了一下，最后云无觅提出转世后可以暂时封存记忆，阎王殿那边应下了他能恢复记忆这一事。

　　虽然一千多年了越季也没有活过来的迹象，但云无觅还记得万一越季活过来了，他们俩的寿命是挂钩的。于是态度强硬的留下寻常人两世的寿命在生死簿上，阎王殿那边负责洽谈的咬咬牙点了头，想着反正越季也不一定活得过来。

　　再之后，云无觅抹掉了越季关于他的一切记忆，当年他以血为引、引越季的魂魄入的花，想要对越季动一点与他相关的手脚，还是不难的。

　　原因……云无觅想着自己要离开越季身边至少二十多年，不管怎么样，记得云无觅这个人……对越季而言太过残忍了。

　　红木盒子里，信纸上的阵法其实封印的是云无觅自己的记忆，针对的也是云无觅。

　　强留越季在身边上千年，云无觅不止一次后悔过，他不敢去想越季那么好动好热闹的一个人待在花里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埋怨死他了……就算不埋怨，大抵心里也是不高兴的。云无觅后悔当年那么冲动，后悔到觉得是自己害死越季的。

　　“小月季，你知道吗。”抹去越季的记忆之前，云无觅对他说，“其实毁掉这盆月季花，你就可以解脱了……但是是灰飞烟灭不入轮回的解脱。我不知道你如何想的，是不是恨我恨极了，把你关在花里这么多年……

　　“我好几次都差点动手，想毁了这花，再毁了自己，我们俩一块儿灰飞烟灭，说不准也是凑在一起的。可是我又舍不得，怕万一你是想活着的呢，你总是凡事都往好处想，在这花里兴许你也过得很自在，我要是亲手毁了这花，和亲手杀了你有什么区别……就这么犹豫踌躇着，到了今天。”

　　云无觅说着狠下心：“我要去转世投胎了。等我再次接到你、我们又在一起了的时候，如果你还是只能被困在这月季花里，我找不到其他办法的话……我陪你一起解脱可好？”

　　那时候，云无觅是这样想的。

　　……

　　久远且漫长的记忆一次性涌入脑海，云无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恍惚。

　　越季就在他身边、趴着茶几还没醒过来。

　　云无觅眼前有些模糊，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越季的手。

　　……温热的，柔软的。

　　云无觅俯身轻轻抱住了越季。

　　幸好，幸好你回来了。

　　……

　　虽然阵法里封存的是云无觅的记忆，但越季受到波及，自己的记忆恢复完整了不说，还顺带把云无觅的记忆一眼千年的看了一遍。

　　越季醒的时间比云无觅要晚。他睁开眼的时候，云无觅正抱着他准备放到沙发上。

　　越季眨了眨眼，对上云无觅缱绻的目光。

　　“醒了？”云无觅轻声道。

　　越季“嗯”了一声，伸出手碰上云无觅的眼尾：“……云师傅，你是不是又哭了？”

　　云无觅把越季放到了沙发上，轻描淡写说了句“好像是”，然后就狠狠吻了下来。

　　唇被吮|吸|啃|咬，越季起初还能搂着云无觅的脖子回应，后面就受不了了，他怀疑云无觅不会呼吸了、所以只能抢他嘴里的空气。

　　“云、云无觅……”越季尝试着推人，然后被云无觅抓着手腕扣到头边、再紧紧的十指相扣。

　　好一阵儿，云无觅才轻轻松开了越季。

　　越季急促的呼吸了几大口，又忍不住瞪云无觅。

　　见越季这模样，云无觅笑着

　　“怪我吗？”云无觅突然问。

　　越季愣了下：“啊？”

　　云无觅摸着他鬓边的头发：“……如果不是我私心想留下你，你就不会被拘在花里这么多年……对不起，小月季。”

　　眨巴眨巴眼睛，越季顿了顿，然后扑哧笑出声：“我还当是什么呢……没有的，云无觅，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刚在花里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的确埋怨过老天，但是后来知道你还在我身边，看到你陪着我，你给我讲故事，带我去做我会好奇、但对你而言没有半点吸引力的那些事……我很开心。虽然在花里出不来，但你一直都在跟我说话，我不觉得难过。相反，难过的那个人其实是你，我好歹能听见，你却只能一个人对着盆花说话，不知道我听没听见、有没有听……”

　　越季慢慢说着，然后再次被云无觅用吻堵住了唇。

　　“小月季……”云无觅亲一口，说一声，“小妖怪……谢谢你回来。”

　　越季就往他唇上咬了一口，眉眼弯弯的笑：“也谢谢你，如约把我接回来了。”

　　越季躺在沙发上，就在云无觅的身下。云无觅抬手拂过他漂亮的眉眼、灿若烟霞的脸，又落了个滚烫的吻下来。

　　越季的手有点无处安放，下意识想抓着沙发布料，然后意外摸到了个塑料袋子……装着安全套和润滑剂的那个袋子，一直都被丢在沙发上。

　　越季眨了眨眼，抓住云无觅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带着按到了袋子上。

　　越季又咬了云无觅一口，趁着云无觅离开他的唇，赶紧小声道：“那个……要不要用一下？”

　　云无觅反应过来，止不住低笑出声。

　　用，当然要用，怎么能浪费越季一片心思呢。

　　……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去了大半，越季迷迷糊糊睁眼，视线扫过摆在角落的假仙人掌盆栽，突然间就想起来一件事。

　　“监控！”越季急了，“你家里摄像头还看着呢！”

　　云无觅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可有可无应了一声，又说：“不是我家，是我们家。”

　　越季被他啃着脖子也不方便点头，只好仰着道：“我们家，我们家……摄像头啊，云无

　　“没事的，之后把记录删了就好。乖，屁|股|抬起来一点……”

　　越季的思路就被云无觅哄着走了。

　　……

　　从芝树镇回来的路上没怎么吃东西，回到家之后点的外卖也还没打开，弄到后面越季饿得不行，云无觅只好松开他、起身去厨房做饭。

　　越季歇了会儿，回过神后默默扯了云无觅的衬衫穿上，又哑着声音喊云无觅：“随便做一点就好啦，别太费功夫。”

　　他们刚回来，冰箱里新鲜的东西没有，但冷藏室里有馄饨。云无觅煮了两碗端出来，自己吃完后就看着越季吃。

　　越季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看着我干什么啊……”

　　云无觅笑得可温柔了：“没事，你慢慢吃。够吃吗？”

　　“够了。”越季点了点头，又缩了下光着的腿，总觉得云无觅笑得像狡猾的狐狸。

　　果不其然，等越季吃完，云无觅接过碗随手放到茶几上，然后就把越季打横抱起来往楼上走。

　　“碗还没洗呢。”越季红着脸说。

　　云无觅一本正经点点头：“先放着，继续干正事要紧。”

　　云无觅身体力行的向越季证明，他不光像坏心眼的狐狸，还特别会吃人。

　　……

　　被云无觅抱着往浴室走的时候，越季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脑袋靠在云无觅胸.前，越季强撑着精神，嘟囔道：“你给我的那些武功秘籍，最后一页密密麻麻到底写的都是什么啊……你就会骗我，刚才明明说好了，我喊好听的你就告诉我……”

　　云无觅轻笑：“不骗你，我跟你说，那上面写的……”

　　越季闭着眼睛，听到云无觅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此书赠予吾徒、吾友、吾爱。”

　　“待江山清朗，我便将榻搬回帝寝。”

　　“若你愿把龙床分我一半，我便光明正大弃榻不用。夜间与你抢被子，再于龙床之上同你白日宣淫。”

　　“落款是——被你带坏了的师傅云某某。”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啦，撒花花~！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