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61
对于这事，暴雨也是有点小抱怨的。时雪跟别人都很好，唯独见到她的时候总是有种刻意的疏离，搞得她也只能保持距离，两个人一直是陌生人的状态。
一想到这儿，暴雨怨气更深，睨着时雪抱怨道，“一起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游戏里连好友都没加。”她越说越气，“苍穹的好友列表里现在都没有狱火！”
时雪顿了顿，觉得这事还真不怨她，如果暴雨要加她好友，她也是会加的，可这个傲骄从来也没有发送过好友申请啊。
这事说起来可能会没完没了，于是时雪果断放弃争论，夹了个小饺子放进暴雨的盘子里：“这饺子看着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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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第一天外，集训期间晚饭后的时间都会用来开会，用来讲解数据分析和调整第二天的训练项目。
国家队就是国家队，数据分析团队和数据采集设备都是一流的。数据组不仅每天会总结每一组HA的数据，也会单独总结每个人的数据。这可以让所有人都能直观看到自己的不足，然后再根据数据去加强不足点的训练。
时雪看着到手的个人数据，心里感叹这一趟真是来对了。白天的四场对战过后，数据组已经把她的数据总结得清清楚楚，分析出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比如行动时一些不必要的多余动作。
多余的动作不仅会增加消耗，而且多数是习惯性动作，在赛场上最容易被对手利用，所以能少则少。
平时时雪就很注意这些点，但仅凭主观意识很难做到去修改自己的习惯，现在有了数据的提醒会事半功倍。
有了数据做辅助，时雪不仅在对战时一直意识着习惯的问题，在和暴雨进行配合训练时也在调整。
晚上的分析会拿到新的数据，再对照前一天的，便能看到有明显变化。把这种变化转换成数据直观地摆在眼前的感觉非常不错，能明确看到自己的进步。
除去数据组统计外，每场对战之后，也能在连接模拟舱的数据采集机上实时看到自己的数据。
刚打完一场对战，时雪拿了毛巾和水杯，走到采集机前调出刚刚的数据，一边喝水一边看。
暴雨走过来，看着数据跟她讨论：“刚刚的速度会不会慢了点。”
时雪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鬓角的汗水，说：“没事，我在练习减少不必要的动作。”
“哦。”
孙淳博走过来，翻着数据询问她们的情况。
时雪说：“还不错，有这么方便的机器，调整起来快多了。”
“那就好。”
时雪和暴雨去到一边休息，孙淳博则对照着头一天的数据研究时雪刚刚这场对战的数据。一位数据组的教练过来，翻出一份数据来给孙淳博看，指着一项内容小声跟孙淳博耳语了几句。
孙淳博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手指在面前的屏幕上点出一项时雪的数据，再对照数据组教练给的内容，看过后眼里的诧异更多了几分。他思忖片刻后，抬头看向正跟暴雨说话的时雪，扭头对数据组的教练说：“我知道了，先别声张。”
那教练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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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合舱和一些集体训练外，H和A还会有分别的训练内容，比如针对H的制御力训练。
屏幕上，时雪控制的小人在地图上灵活地奔跑跳跃翻滚，完成着每一项任务，把地图上的钱币都赚了个遍。
时雪身后站着几个等着第二轮进游戏的H在观看，被小人的灵活程度和完成任务的速度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原本是一款念力操作的游戏，因为跟《机甲战神》的操作存在一定相同性，所以在H中很流行。这会儿时雪玩的是国家队技术部改良后的版本，专门用来训练制御力。
游戏很单纯很治愈，但极少有人能打通关，而时雪能轻轻松松在每一关都亮起大满贯的祝贺烟花。
时雪取下晶片，挠了挠额角粘贴晶片的地方。自从开始玩《机甲战神》后，她就不太玩晶片游戏了，所以对这个东西不太习惯。
耿小雅扒着时雪的座椅，崇拜又兴奋地问：“雪姐，做这个有什么诀窍吗？”
“决窍……”时雪不觉得需要什么诀窍，她一直以来对这种游戏就很擅长，但看周围一群人都眼巴巴的想从她这儿听到所谓的诀窍，她只好把自己的经验说一说，“代入和专注。控制的时候不要光想着让小人儿动起来，要把自己当成那个小人儿。专注力是可以锻炼的，机甲的制御说白了就是一心多用，是专注力的分散使用。把专注力训练到变成条件反射的程度，机甲也会灵活很多。”
众人看时雪说得一派轻松，谁都没敢说话，心道哪有这么容易啊。
唯独耿小雅一脸懵懂地问：“专注力怎么变成条件反射啊？”
时雪从椅子上起来，举了个简单的例子：“你吃饭的时候用筷子夹东西，会不会因为跟别人说话就放松了拿筷子的力气？”
“不会啊。”
“这就是专注力的条件反射，哪怕你在做别的事情，专注在手指上的力度也不会因此放松。”
耿小雅似懂非懂。
时雪微笑着说：“制御的时候我们很容易就会被各种各样的信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甚至是自己想的下一步动作都会影响到当下在做的动作，跟机甲的连接无意间就变弱了。平常训练的时候多注意这个问题，制御水平会大大提高的。”
耿小雅认真点头：“嗯。”
边上听着二人对话的众人一声不吭，一边庆幸自己能听到时雪的经验，一边也觉得大神就是大神，这么困难的事情被她说得好像谁都能做到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雪的话起了作用，第二轮耿小雅上游戏的时候成绩是第二组里最好的，甚至超过了同组的国手。
全程观看的时雪都不禁挑眉，跟身旁的莫彬小声称赞：“这小孩儿将来不得了啊。”
莫彬扬起一丝苦笑：“我全国第二的位置不知道还能坐几年。”
“啧。”时雪鄙视他，“有点大人的风度行不行？”
“我还是个宝宝。”
“滚，撒娇找你家纱纱去。”
两个人正说笑着，孙淳博过来了，还带来了暴雨和高纱纱。两个人应该也刚做完A组的针对项目，脖子上挂着毛巾，额角的发丝带着汗水。
孙淳博叫上时雪和莫彬，把四个人喊到一边，说：“这批新人没有经历过职业赛的打磨，我想让你们带他们感受一下真正的职业赛的氛围，给他们紧紧弦。”
莫彬疑惑道：“这不每天都在带他们感受吗？”
其他三人也有同样的疑惑，每天的对战练习里都会带新人啊。
孙淳博无奈道：“你们觉得他们感受到了吗？”
四个人对视一眼，心下明了，确实，每天的对战练习里新人大多数时候都像个陪衬。
高纱纱耸耸肩，问：“那怎么着？”
“我是想……让你们跟他们搭档打场比赛。”
四人一怔，面面相觑。
孙淳博的视线游走在四人之间：“小彬和纱纱可能没法理解，但暴雨和时雪应该知道这种方式的好处吧？”
时雪和暴雨对视一眼，心下明了。比起新人混在老选手中打团战，直接跟有经验的选手搭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气氛体验，然后投入状态，一次搭档比数十次对战练习都更有用。
看两个人立刻就理解了孙淳博的意思，高纱纱好奇道：“是吗？”她和莫彬是同届同辈，圈里话说是初恋，一同成长起来的，没有跟前辈搭档过，对这事还真不太了解。
时雪点头：“你看我带过的几个新人就知道了。”
高纱纱和莫彬一想时雪那几个前任A，立刻明了，原来如此。
让自己的H或A去跟别人搭档，许多人都会有抵触情绪，孙淳博很理解，他努力做四个人的思想工作：“只是一场练习而已，就当提携一下新人。你们也能看得出来，这批新人里有几个确实是可塑之材。”
时雪是无所谓的，除暴雨外，她的搭档真的就只是搭档而已。但现在有了暴雨，暴雨如果会介意，她是不会同意的。
“随你。”暴雨倒也没有这么小气，一场练习而已。
见暴雨当真不介意，时雪点头同意了。高纱纱和莫彬也不是很在乎，也都同意了。
得到四个人的同意后，孙淳博立刻把耿小雅、汪佳萌和另一组新人喊来。看了他点出的人后，时雪四人对这场练习赛更多了些认同，这几个小孩确实是有天赋的那一类，好好培养说不定真能成为国家队的预备军。
“时雪和汪佳萌，纱纱你俩带他们。暴雨情况特殊，就不参加这次练习了，耿小雅下一场再和纱纱搭档。”孙淳博把组合方式分配过后，又扭头嘱咐四个新人，“这是难得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给我拿出百分之百的精神来。”
四人重重点头，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孙淳博满意地点头：“先谢谢哥哥姐姐。”
四个小孩对着时雪等人九十度鞠躬：“谢谢哥哥姐姐。”
时雪带着汪佳萌以一对二的形式对战莫彬和高纱纱的组合。三组临时搭档的对战引来所有人围观，就连教练组也全都来观战了。
三组人进入模拟舱。
时雪戴好头盔，习惯性想将手从座椅边伸出去时，突然想起这会儿在她身后的不是暴雨，她不需要去牵人家的手。
一时间时雪竟有点不知道手该放哪儿，看一眼自己放在扶手上的左手，这才把右手也放到扶手上，却怎么都有点不对劲。
游戏启动，时雪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机甲上，不去关注手的不自在。
连接屏上三架机甲现身时，舱外观战的众人不禁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狱火！”
“狱火呀！好久没见了。”
“自从有了极光，想再见着狱火都不容易呀。”
暴雨看到狱火时也是一愣，她也好久没见过狱火了，这会儿看狱火的心情跟以前也完全不一样，恍如隔世。
惊喜过后暴雨不禁弯起嘴角来，心里很是有些得意，时雪没有用极光。
狱火的对手是高纱纱在用的花刺和另一组新人的雷啸。
时雪带新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带新人以一敌二却是没有过的，大家都很好奇她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尤其对手是高纱纱和莫彬，结果就更加不好说了。
对战刚开始时，三组HA都显得比较谨慎，明显都还处在摸索阶段。但这个时间没有太久，很快狱火就变得强势起来，积极发动攻击。
找到攻击点后，时雪下意识手上使劲，回馈给她的却是座椅扶手的皮质触感，都已做好要抽离准备的她，一瞬间注意力有些分散，这一松懈，便错过了攻击点。
时雪无奈，继续寻找下一个攻击点，同时暗暗提醒自己要专注。突然，火力系统‘呼’的一声打出了第一发激光炮。
时雪一怔，从分屏中看到激光炮擦着花刺飞过去了。她很是惊讶，刚刚她并没有给攻击点，然而汪佳萌却抓到了一闪即逝的攻击时机。
时雪不禁挑了挑眉，心里对这小孩儿的资质评价又升高一个等级。
第二个攻击点到来，时雪下意识脱离制御，对面雷啸进入瞄准圈，都已经打算开火的汪佳萌见制御系统突然不运作了，吓了一跳，不小心错过了这次攻击，又打偏了。
“姐……”汪佳萌以为时雪出了什么问题，惊慌地开口喊时雪，却突然想起时雪和暴雨配合时就是这种操作，她立刻明白，时雪这是‘职业病’。
时雪重连的同时也是一愣，这才意识到跟汪佳萌配合是不用脱离制御的，无奈笑道：“习惯了，没事，你正常打。”
“好。”
前两次攻击打得手忙脚乱，时雪不想浪费精力，便还像和暴雨配合一样，仍然在攻击点到来时习惯性脱离制御再切入。
第三次的攻击点时雪给得很到位，汪佳萌时击也抓得准，对面花刺开了防御，激光炮却击碎了防御屏，打中了机甲，但没能让花刺失去机动。
汪佳萌的火力还可以，对面因为适配值不高，就算是二人开屏强度也不行，只要时雪再给汪佳萌助点力，下一击就能击杀。
在攻击时进行辅助这种事情，自从和暴雨搭档之后时雪就没有再做过，她一时竟觉得陌生。
对面意识到汪佳萌的攻击力足以击穿防御屏后，进攻就变得更加谨慎，立刻切换成近身战，不给时雪助力汪佳萌的时间。
时雪见雷啸一直在护着花刺，明显是防着她先杀花刺，因为高纱纱的火力一定能打破狱火的防御屏，所以她先击杀花刺的可能性更大。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对面的新人到底经验不足，哪怕有莫彬护着，也轻易让时雪抓到了攻击的机会。
在移动中制造出蓄力时间对时雪来说轻而易举，已经开过几次火，时雪也对汪佳萌的攻击时间有个大概的推算，掐准时间，配合着汪佳萌攻击的时机，将念力转移到火力系统。
‘呼——’
‘哐！’
伴着机甲外壳被击碎的声响，花刺竟翻出几个跟头。
嗯？时雪一愣，视线扫向火力值表，但这会儿火力值已归了零。她一时有些茫然，刚刚的一击火力会不会太强了点？
H助力A开火，时间掐得越准火力就会越强。配合A开火这事 ，虽然很久没做了，但时雪依旧得心应手，所以刚刚的一击她时间掐得很准，火力会增强在预料之中。可如果适配值不够，时间掐得再准火力的增加也是有限度的。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时雪决定验证一下。她给汪佳萌发指令：“防御。”
“……哦、哦。”汪佳萌似乎也被刚刚的一击给惊到了，愣了一下才回应指令。
舱外，观战的人群之间，空气似乎被冻住了。
花刺被击杀并不值得惊讶，就算换了A，时雪还是时雪，莫彬和高纱纱搭档都赢不了的人，拆开后就更加赢不了了。但是刚刚击杀花刺的强力一击却让众人吃了一惊，尤其，以狱火的第一视角观战的人这会儿都惊得陷入了沉默。
有人回过神后扭头去看暴雨，这动作打破了被冻住的空气，所有人都被带动，齐唰唰将视线转向暴雨，又觉得不妥般马上把视线移开，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她的反应。
暴雨是站在时雪所在的模拟舱前，以第一视角观战的其中一人，这会儿，她也同样陷入了沉默，甚至是茫然。刚刚，她看到当时雪和汪佳萌一起打出攻击时，狱火的火力值蓄力框变成了红色。
就像蓝色的防御屏一样，当二人的适配值达到一定数值，并且时机配合到位时，原本以橙色表现的火力值，会变红。
大脑里响起一些嗡嗡的声音，暴雨不太能运转自己的思维，好像只要一思考，就会理解一些她不想去理解的事情。
然而，像要强迫她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一般，时雪的声音透过音频传出来：“防御。”这是给汪佳萌的指令。
“……哦、哦。”汪佳萌慌张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疑惑，或者说是不可置信。
下一秒，狱火在没有受到攻击的情况下，放出了防御屏，那屏障轻轻闪着蓝色，是比浅蓝色更深一些的水蓝色。
周围传来齐唰唰的、刻意压抑的倒吸气的声音，充满了惊讶和意外。
片刻过后，暴雨也轻轻吸了口气，扭头看向一旁的孙淳博。孙淳博的脸上透着意外，但他的意外和其他人不一样，像是早有预料，又出乎意料。
被暴雨的视线带动，其他人也一并看向孙淳博，然后绝大部分人都意识到了暴雨这个时候关注孙淳博的意思。这场以带新人为借口的练习赛，是孙淳博刻意安排的。
教练组有每一个人的数据，在做数据分析时注意到时雪和汪佳萌的脑波数据接近，不是件难事。
强大的压迫感从暴怒的暴雨身上飘荡开，众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收回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同时犹豫着想，要是暴雨要掐死孙淳博，他们要不要上去拦？
看到闪着水蓝色的防御屏，时雪怔住了，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不是错觉，刚刚那一击确实比她跟任何一任A打出的攻击都要强。
短暂的怔然后，时雪立刻切断游戏连接，中止了这场比赛。
模拟舱的门打开，时雪从舱内出来，外面的人散发出的紧张空气清清楚楚传递过来。她一眼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孙淳博，孙淳博在对上她的视线时，眼神里透出些许愧疚，那份愧疚验证了她的猜想。
时雪的视线只是滑过孙淳博而已，她看向暴雨，暴雨眼里的愤怒已惊涛骇浪，那副自己被绿了般的模样看得时雪一不小心漏出笑来。
虽然很对不起暴雨，但时雪此刻真的只想笑。一来她从来没有见过气得如此真心实意的暴雨，二来因为暴雨比她预想的还要生气，她反倒不生气了。
被算计了确实让她不爽，但这事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倒也没有过分计较的必要。
“笑屁啊？”气得肺疼的暴雨被时雪笑得恼火，破天荒爆出粗口来。
时雪脸上的笑意立刻收起，盯着暴雨警告道：“你再说一遍？”
“……”
见暴雨识相地闭了嘴，时雪这才走向孙淳博，挑着眉若有意味地道：“孙教练，这过分了吧？”
HA要只是合作关系还好，可她和暴雨是公开过情侣关系的，这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对不起。”孙淳博道歉的语气很诚恳，“我只是想验证一下。”
时雪不以为意地勾勾嘴角，一把拉过气得都不往这边看的暴雨，对孙淳博道：“我先解决点家事，回头再跟您细聊。”
孙淳博苦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