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倒数

　　“聊聊？”

　　与此同时, 另一边，耶梦加得也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

　　一般情况下，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拦住并声称“想和你聊聊”……不仅不合常理，还很容易让人心生警惕。

　　换句话说——你起码也得找个借口吧？就这样……也太敷衍了点。

　　如果被拦的人恰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本来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的搭讪就会变成一起激情杀人案了。

　　不过耶梦加得的脑回路显然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她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反正没什么事, 再说也没人有能力打她的主意, 而且……

　　她的长相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是那种“我之前一定见过她”的样子。

　　她有什么“必须告诉她的事情”，似乎有个声音这么说道。

　　……

　　“好久不见。”这是她们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女人的第一句开场白。

　　耶梦加得想了想，感觉她的意思是说……她们以前认识。

　　换句话说就是明示耶梦加得她此前的感觉不是假的。

　　耶梦加得没说话。

　　片刻后, 她叹了口气, 接着说道：“看来你还是没能醒过来。”

　　醒过来？什么醒过来？

　　耶梦加得盯着她。

　　她的意思是说自己现在在做梦, 然后希望她醒过来？

　　有点意思, 但逻辑上说不通。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个梦, 那么耶梦加得就是这个梦境世界的主人, 那么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是——

　　醒过来之后, 这个世界想必也会因为失去主人而崩塌, 这里所有的生命便也会因而消失……

　　耶梦加得自己是不能理解生命的珍贵，但她多多少少看得出来, 自己之外的生命对于“活着”这件事充满强烈的渴望——几乎不可能做出自寻死路的选择。

　　……等等。

　　耶梦加得突然意识到, 这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东西。

　　也就是说……

　　“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一般的声音, 清晰的仿佛近在咫尺。

　　但是四周没有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也没有人抬头张望。

　　那个声音仿佛——不, 是显然——只存在于她的大脑中。

　　耶梦加得知道，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是“听到别人都没有听见的声音，是发疯的前兆”。

　　但这个说法并非完全无懈可击, 像“楚门的世界”这样的电影——就能完全否认不可能在现实中重演吗？如果的确有

　　人性的“恶”是没有底线的，人类的心灵也是脆弱无比的，甚至于诱导一个心理健全的人，令其产生“我可能已经心理出现问题”的暗示，进而一步步向下滑落，直至坠入深渊。

　　可是——这是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因为……

　　……

　　哈琳·奎泽尔是个素质良好、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心理医生。

　　哈莉·奎茵是个超级反派。

　　她们之间的联系，我们都很清楚。

　　可以用很多词语加以修饰，但其中绝对没有“等于”。

　　哈琳不会认为自己是哈莉·奎茵，哈莉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哈琳·奎泽尔。

　　她们没有真正意义上面对面相处的机会——或许这样也好。

　　但她们俩人之间还是有些许共同点的——不是说性别，是……更深层的一些东西。

　　比如一个始终没能找到答案的问题。

　　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很难找到答案，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可以咨询的人？

　　两者兼而有之吧。

　　本来的话，对大多数人而言，像三观之类的问题，即使找不到明确的答案也不要紧，因为这是“对日常生活没有影响”的问题。

　　但是超级反派——特别是精神不正常的超级反派——显然不觉得这是可以搁置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是因为“尚未找到答案”而不是“停止了寻找答案的举动”。

　　要不要放弃呢？有没有想过放弃呢？

　　在那个早已不能用“正常”形容的脑中，这样的问题从未留下过痕迹。

　　本来的话，一直抱着“即使没有答案也不要紧”的心态，但也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想法还是“如果能找到答案就好了”。

　　现在，能为她解答疑惑的人，似乎终于出现了。

　　……

　　哈莉并不觉得瓦内莎的镇定让人扫兴——她不是那种会以施虐为乐的反派，甚至可以说相当鄙视那种人。

　　她——哈莉·奎茵，可是能为整个哥谭带来恐怖的存在，那种凭着欺凌弱者换取自信的家伙怎么配和她相提并论？（虽然小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被哈莉下意识地忽略了）。

　　恰恰相反，哈莉对瓦内莎的这种态度还挺欣赏的。

　　很好，这才是一个拥有令人生畏的带恶人作为另一半的女人应有的气场！

　　左看看，右看看，哈莉对她越发满意。

　　她不是超级反派——幸好她不是超级反派，不然这问题我还真问不出口。

　　在哥谭很难见到像瓦内莎这样——温和、没有攻击性的女性，或者说——这样的女性在哥谭根本无法存活下去，所以见不到。

　　跟金并结婚之后不是没有见过血腥的场景，当然都不是冲着她来的，但她显然……对此接受良好。

　　有一句话叫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瓦内莎很明显听进去了，也做到了。

　　……

　　“如果你们想要以我为筹码向威尔逊换取什么东西，那是不可能的。”瓦内莎对着小丑女说道。

　　“……我想他应该很爱你？”之前没见过像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哈莉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问道。

　　“是的，所以他会为我的死感到痛苦，然后想尽办法为我报仇。”言下之意就是金并不会来救她——如果小丑要求的太多的话。

　　没有人能像瓦内莎一样了解金并——不，应该说是威尔逊·菲斯克，因为除了她，没有什么了解金并过去的人还活到现在——不是被金并灭口，而是……嗯，可以简单地归结为——命运开的玩笑。

　　在金并心里始终有一架天平，一边是他的王国，另一边是王国以外，与他有关的人和物。

　　他的罪恶王国远比其他存在重要得多。

　　瓦内莎或许和别的东西比起来对金并而言十分重要，却完全不如他的“事业”。

　　小丑是个疯子，但绝不是个傻子，这一回得手后一定会借此机会狠狠地给金并的势力一次重创，采用的手段也肯定包括在公众面前展现自己令人发指的手段——反正他不在乎被人唾骂，但是金并在乎（他还想竞选总统来着）。

　　金并的情报网相当丰富，不会连任何一个哥谭人都知道的常识也弄不明白，一定想象得出瓦内莎落到小丑手里会经历些什么。

　　也就是说金并比小丑更想尽快把事情按下去。

　　对金并来说，如果能在事情闹大之前全部解决掉那是最好的，但是这相当难以做到。

　　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放弃瓦内莎。

　　她太了解自己丈夫了，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可是对瓦内莎来说，金并就是她的全世界。重要到在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是最高的时候，便全盘接受了这一切。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种关系并不平等，很有可能得不到一个好结果（我们从墙外面也能看到事实的确如此），但那是纯粹站在客观角度，排除了一切感性因素后得出的结论。

　　可惜作为当事者，往往无法选择最优解，或者说最优解并非他们喜欢的选择。

　　也许看起来不大聪明，却也无法指责。

　　能够用“这是爱情”来解释吗？

　　也许这确实是正确答案，但一定不是全部的答案。

　　或许连本人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概括，毕竟感情就是这么复杂的存在。

　　……

　　耶梦加得觉得，要是对面那人敢说“你只要在这个世界死一回就可以了”这种话，那她可能会立刻找机会将对方人道毁灭。

　　并不是出于“被人盯上了”的危机感，而是那种直白而又拙劣的计策让她下意识地产生类似于厌烦的情绪。

　　那是绝对错误的答案，不用想就可以做出判断。

　　因为“无法受到真正的威胁”，所以关注点也不会与常人一样，表现为更加关注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细节。对本人来说不是什么怪事，但是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不知轻重的表现。

　　而且，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第三次，一开始没有得逞的话手段也会越发激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

　　着实令人厌倦。

　　当然，这话本身有着歧义，所以不可能直接说出来，会更……委婉和迂回一些，也许还会加一些诱导和暗示，让人觉得她的话言之有理，不可否认。

　　不知道可不可惜，这些伎俩对耶梦加得完全没有作用，某种意义上只能让她满头问号。

　　只是些花里胡哨的多余装饰罢了。

　　不过幸好，情况没有那么套路。

　　她给了耶梦加得一个起码听上去比较靠得住的建议：制造一场较大型的混乱，进而造成足以迫使她清醒过来的刺激。

　　然而“靠谱”还是建立在“她说的都是真的”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