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交流大会已经结束许久, 沈历寒才将将出院。
而之前一起来的团队早就回国了，他只能自己花钱买票，灰头土脸回去。
简直不可理喻，不就是碰了一下凌知微吗？又没怎么着, 更何况, 他才是被打趴下的那个啊！
他娘的这女的平时看上去弱不禁风, 拳头却像带了刺一样。还有那个惯来笑眯眯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原以炀, 那拳头落在人身上……
沈历寒回想起当时的滋味, 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对狗男女, 真特么是天造地设啊！
“你是沈历寒？”海关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沈历寒迅速调整表情, 他笑着看向海关小姐, 正想开口打招呼, 却看到海关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厌恶。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他后面的队伍就乱了起来：
“他就是沈历寒？噫…他还有脸回来？”
“心里没点数啊？出门也不知道遮一下自己这张脸，恶心。”
“我还以为他被抓去坐牢了呢, 怎么还在这鬼混啊？警察不管的吗？”
沈历寒的心脏漏跳一拍，察觉到了不对劲, 出什么事情了？
他挡住脸迅速离开机场, 拦了辆车回到住所，开始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
沈历寒阴着脸将通话挂断，又往通讯录里挑了一个，重复之前的动作。
【您好，您所拨打……】
【您好，您所拨打……】
以前和他要好的合作伙伴，包括经纪人, 电话无一例外通通占线。
沈历寒反应过来，他被拉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借助社交软件搜索，却发现和自己有关的一切内容全部消失不见，他点开自己参演过的影视剧，发现他的所有镜头也全被清空，没有一点剩余。
身体中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响起。
沈历寒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它当救命稻草一样接起，那边传来经纪人的声音，有些疲惫：
“沈历寒，要不是念在之前的关系上，我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沈历寒：“什、什么意思……”
经纪人：“你的过往通通被曝光了，当地教育局亲自公示的，燕影也把你的学历公布了。”
“你说什么？！”沈历寒激动道：“这、这怎么……”
经纪人打断他：“别打岔，听我说完。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不知道你在交流会到底做了些什么，得罪了什么人，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人背景非常强大，强大到能将你出道这么些年所有信息在一小时内全部抹除。”
她叹了口气，有些后悔道：“我也有错，明知道你没脑子还敢放你去蹭凌知微的热度，我早该想到你会做什么的……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愚蠢。”
“听着，这行不会再有人敢再接触你了，作为前经纪人，我劝你一句，赶紧离开，别做蠢事，好好找份营生活。”
“你，被国家封杀了。”
四月中旬，春季已走入尾声，气温开始逐日飙升。
随着天气一起升温的，还有应届高三生们那颗被名为‘高考’的油锅烧灼得滚烫的心。
校园内原本总有追逐打闹身影的操场与过道走廊通通冷清下来。
低年级学生每每路过高三所在教学楼，也会有意识地放轻脚步，教学楼内更是寂静一片。
从三班的门缝里望去，可以看到每一张课桌上都摞着能将学生们的身子全部挡住的课本、复习资料和真题卷，唯有中间黄金三排一张桌子上空空如也，干净整洁。
教室里除了电风扇扇叶呼呼摩擦空气的声音，就只剩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轻微响动，偶尔夹杂两声翻页的声音。
躁意和压力，无形之间充满了整间教室。
‘嘎吱’一声，三班的教室门忽然打开，小风灌进教室，冲散了一股沉闷之气。
众生百忙之中分心抬头，就看到一道背着光的人影站在门口。
坐在第一排的同学将视线从复习资料上抽离后，抬起头看向来人，接着瞪大眼睛惊讶道：“凌哥？！你怎么回来了？！”
凌知微扫了他一眼道：“明天一模。”
“啊是、”同学有些怔怔道：“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参加高考了。”
凌知微闻言，抬起手薅了一把同学的脑壳道：“那不行，奖学金还是要拿一拿的。”
众人听到之后皆是一喜。
凌知微还在的时候他们不觉得，可是她离开后的这大半年，他们只能通过新闻报道和社交媒体网络才能得知凌知微的信息，他们和她之间的距离一下变得那么遥远。
不过一眨眼功夫，凌知微就成了国民公认的未来之光，炫目而耀眼。
而他们却还在学校按部就班上课，就算高考考得不错，进入社会，可能对社会最大的贡献也就是不做一个祸害。
他们还发现了，他们与凌知微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之前以为的那一点半点。
而是大到就算努力去追逐也无法弥补的遥不可及。
这让他们心中烦躁，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如果差距越拉越远，他们这辈子是不是都见不到一直引领他们的光了？
网络上，他们看到的凌知微早已褪去青涩，独当一面，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变了，无形的屏障横在他们之间。
而此时此刻，三班同学看到面前穿回肥大校服的凌知微，逐渐脱离媒体渲染的氛围，重新看清眼前的女生——
她从来都是这样，坚定而自信。
她没有变。
她只是一直一直，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属于她的路，仅此而已。
叶浩然站起来，主动过去道：“凌哥，你的座位我们帮你留着呢！”
“对、对！凌哥，赶紧把书包放下吧！看着怪沉的。”
凌知微摆摆手：“都复习去。”
“好嘞凌哥！”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重新低下头去。
一阵风刮入教室，窗边的窗帘飞起，彻底带走了半年来，三班教室里挥之不去的躁意。
一模二模都是省统考，虽然改卷是自家改自家的，但也多多少少能看出哪些学生是状元和前五十名的有力竞争者。
然而，凌知微回去参加一模的消息传开后，隔壁和M省用同一套全国卷的几个省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硬是要加入M省开黑队伍。
省教育局局长打心底里是拒绝的：“你们说这群人是不是有病？！他们那些个拔尖的学生单独拎出来哪个不比我们省的优秀啊？”
凌知微再优秀，今年M省竞赛成绩再漂亮，M省也不可能短短数月就从教育弱势省一跃成为龙头。
改变是需要时间的啊！
“他们就是馋凌知微的试卷！馋凌知微的解题思路，”局长插着腰道：“他们就是想白嫖！呸！”
有人跟道：“再说，高考本来就是省内比拼，他们来虐我们有什么好处？！”
局长：“不行，这便宜不能让他们占去！凌知微同学的试卷我们只允许省内分析！”
“有本事就自己找个天才出来培养，想蹭？没门！”
隔壁几省的愿望还是落空了。
M省内部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松海市重点的校长唉声叹气：“凌知微同学都已经走上国际了，这兜兜转转怎么又回来参加考试了？”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教导主任只能劝慰：“您看，她已经一年多没正儿八经学过应试教育了，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校长在此刻却异常清醒：“得了吧，寄希望于她能力退步，还不如祈祷考试当天她被邀请参加个什么发布会交流会，去传递光与热，别来嚯嚯我们可怜的小孩们。”
抱有这种想法的学校不在少数。
C市实验中学一直是省级重点高中，每年输出的高质量人才数量都在稳步上升，去年前年的省状元皆出于此。
然而今年，他们遇到了建校以来最大的瓶颈。
“凌知微已经这么久没准备高考了，说不定这次就是回来玩玩票呢？”
“她保送，就没有二十分加分，二十分作用很大啊！说不定呢！”
“或许我们把她想得太厉害了？哪有人能同时兼顾这么多事情。”
“呵呵，我记得国家队之前她玩的还是计算机智能，现在呢？短短半年！她频道就已经切到医疗器械编程上了！还有之前那霍奇，她就是能！”
“害，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嘛！”
以往这个时候，每个中学为了生源，多多少少会请些记者来采访一下自己家的优等生，为下一批生源的质量而努力。
可是今年，他们却希望这些记者忘记他们。
就问谁敢放大话？！这赔率实在是太高了啊！
他们说什么？保三争二？太跌份了！
他们只能盼着，这场有天花板的较量，他们的学生能努力把裸分考高一点，叠上特长加分说不定就超了呢？
全省上下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凌知微。
而凌知微只是在一模当天淡定进入考场，快速写完试卷，考试结束后又淡定离场。
判卷照常进行，几所学校巴巴等着成绩出来。
要说谁最不在意成绩，那可能就是不愿透露姓名的凌小姐了。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凌小姐，此刻正顶着惨白的脸色裹着被子，深刻反省自己的行为。
昨天原以炀临时有事出门，她就突发奇想，自己给自己做了顿饭，结果就悲剧了。
不仅色香味皆不全，为了销毁证据，她还把肚子给吃坏了。
失策！
原以炀推开房门，端着冲好的药走进来道：“凌优秀同志，你可真行啊？我就出去没几小时你就在自己身上来了全套活体实验？”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摇着液体让其快些冷却：“实验结果怎么样？说给我听听？”
凌知微痛苦道：“实验环境未经校准，造成误差过大，失败了。”
原以炀笑了一声，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便说：“来把药喝了。”
凌知微伸出颤抖的手，接过杯子，深吸一口气直接干杯，然后狂皱眉。
好难喝啊！
晚上，原以炀熬了一份山药粥给她填了肚子。
和自己的杰作比起来，这碗粥是如此的美味。
一模成绩终于被众人盼出来了。
饶是早有准备，其他学校在打听到凌知微的成绩后，还是不免感受到一阵窒息。
模拟考试是直接按照裸分排榜的，而凌知微足足甩了第二名的同学三十来分，就算后面加上二十的加分，依旧还有十多分的差距。
把凌知微的成绩放入松海市，她和市第二名直接差了五十多分。
如果再放回八中，那就太虐了。
C市实验的校长找来省二的同学谈话：“你看呐，你和凌知微之间的差距，只有十来分了！你只需要再稍稍加把劲，你就能打败凌知微，成为本省状元啊！”
第二名：？？？
高分段的十来分哪是说提就能提的？满分总共也就七百五，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凌知微一样变态！
他决定打破校长不切实际的妄想：“不要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校长：“怎么会不可能呢？！一定是有办法的！”
“办法是有，只是实践起来过于困难。”
校长慷慨激昂：“年轻人怕什么困难！年轻人就要无惧挑战！冲！”
第二名：“是这样的，我这边得去重新投胎一下，再等个十八年，差不多就有可能了。”
校长：“……”
第二名淡定道：“但是我还没活够，近十年是没有这个计划的，接受现实吧校长。”
校长：QAQ
与其他地方相反，松海八中内部就很和谐。
可能是因为凌知微改变了八中的风水，总而言之，八中的一模成绩比去年那一届好了不少。
特别是三班，竟有好几个同学总分突破六百，有望冲刺六百五。
众生干劲满满。
凌知微考了七百二十，实打实的裸分七百二，还是模拟试卷，在众人眼里已经非常厉害了。
老张笑眯眯问：“凌知微同学，这次拿到这么出色的成绩有没有什么感言呐？”
凌知微皱着眉深沉道：“还是久不练习，生疏了，接下来我会努力复建的。”
众人：手里六百分的试卷，它突然就不香了。
在二模来临之前，几所省重点还是扛不住舆论压力，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其他几所学校还是勉力挽尊，死要面子立了争夺第一的flag，唯有C市实验画风清奇。
记者：你觉得这一次，贵校有信心争夺状元宝座吗？
C市实验校长：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保持自己的节奏不被打乱。
记者：贵校对凌知微同学参加高考有什么看法？
校长：个人拙见，凌知微同学该去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高考这种事情不值得她为之分心。
记者：您有什么想对学校里的孩子们说的吗？
校长：拿不到第一咱也不丢人，千万别有心理压力，尽力就行！
此采访一出，C市实验直接被其他省重点群起而攻之。
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猪队友，不争馒头争口气啊！知道什么叫输人不输阵吗？！
他娘的竟然服软了？！
废物！叛徒！
……这不就显得他们的回答很不知好歹么？
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在刷题复习中飞快度过，二模考接踵而至。
凌知微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总分又唰唰往上走了十来分，与第二名的差距进一步拉大。
第二名看着自己加了特长分也还差凌知微二十多分的试卷，神色安宁又平和。
周围同学看着他这副模样，以为是他受到的打击太大，纷纷上前安慰：
“哎哟，你也不要太在意啦，这也不是高考成绩，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是啊，再说，凌知微走的是保送，你就算拿第二也就相当于状元，没区别的啦。”
第二名心里暗笑，他怎么会难过？
别说他了，君不见校领导们在成绩出来后半个字没来找他谈吗？显然是认命了。
他较上次还是有点进步的，如果凌知微能够站在原地等等他，说不定高考加个特长分还真有可能拿个状元。
结果二模成绩一出来，哇哦……
除非高考前地球爆炸或者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又或者凌知微考试考一半中途离场，再者就是高考这个全民项目在今年被取缔。
否则这个状元他是想都别想了。
其他学校原本的状元预备役心态也极其良好的——他们是人，干嘛非得和神仙争高下？
定个小目标，争个省二吧！
二模结束后，复习的日子所剩无几，三班同学心里那个紧张啊！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高三就要过完了呢？
但在紧张之余，八中一项活动吸引了众生的注意力。
那就是每一届高三都会经历的，据说会让人终身难忘的成人礼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