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一刻

  陈灿为这事走神, 她时常走神,也不影响什么。冬天和春天的过渡期,风很冷,但是萧屿的手很热。食堂里很多人, 陈灿点了一份考场, 和萧屿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陈灿扭头的时候, 能看见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里,有一个谢橙。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目光定格在谢橙身上。她想起谢橙说过的话来, 笑了笑,难道她那么说, 就代表谢橙很很喜欢萧屿吗?

  啧, 她又想起顾渔来。

  顾渔,谢橙……陈灿其实在纠结一件事,她该如何结束这一场游戏。

  陈灿收回自己的视线, 落在面前的盘子上。她不愿意自己去坦白, 她在逃避。

  她敢做不敢当。幸好, 她是女子, 也不是君子。

  萧屿叫她名字:“陈灿。”

  陈灿回过神来:“怎么了?”

  萧屿说:“你好像有点走神。你最近,一直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陈灿叹口气,信手拈来一个剧本:“啊, 最近家里有点事。我妈她,好像怀孕了。”

  “哦。”萧屿点头:“你不开心吗?”

  陈灿摇头,她不过是编的, 何来高兴或者不高兴一说。倘若真有这么一天,她应当也没什么感觉。

  “我就是心情有点复杂,没事啦,快吃吧, 吃完继续回去学习。”

  学习!学习!学习!

  每个人的口号都是如此,千篇一律。

  清明,三天假期。

  陈灿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竟然如此灵验。那天早上,他们本要去祭祖,结果听见梁静和项平惊呼。

  “真的吗?天呐!”

  “是真的。”

  ……

  明明陈灿什么也没听清楚,但她没来由地心里咯噔一下。

  后来果真如她所言,梁静怀孕了。

  项平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梁静拍他一下,脸上带了些娇羞。

  陈灿回想起自己说的话,她在这一刻,确实没什么感觉,反而有种解脱。这真是奇怪。

  她绽开一个笑容:“恭喜妈妈和叔叔了。”

  梁静看她一眼,眼睛里居然泛着泪水。

  陈灿想,或许梁静对她的到来没有过期待,因为她当时的人生也没有期待。如今她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所以便有了期待。

  而她,不过是刚好出现在一个错误的时机。

  这都没有关系,陈灿可以自己爱自己。陈灿可以自己期待自己,可以独自在这世上行走。

  后来的日子被喜悦包围,项平和梁静那真诚的难以掩藏的笑容,一直在她耳边。

  陈灿又想萧屿。

  陈灿要自己独自行走,那么萧屿该如何是好呢?

  她在纸上写下谢橙和顾渔的名字,撕成两个小团,握在手心里。

  她闭上眼睛,神啊,再帮一次忙吧,做一个选择吧。

  她睁开眼,从手心里抓了一个。

  那张纸条摊开,上面写着谢橙的名字。

  ·

  要如何完成这一步,这是很难的一件事。陈灿没有任何头绪。

  但是她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她一定、一定要做成这件事情。

  她要和萧屿分开,要萧屿明白,她的心如何给,血如何冷。她要把真实的自己撕裂开来,给萧屿看。

  这个念头充斥在她脑子里,几乎主宰着她的一切。

  她明白谢橙绝非善类,或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她有些许相似之处。

  她也明白萧屿不会喜欢谢橙。

  都是直觉告诉她的,没有任何理由。

  她想要这么做,同时恐惧着。人是矛盾的生物,这话真是对极了。

  在她困顿之际,谢橙主动送上门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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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补上。

  ☆、七点二刻

  那日是寻常的一天, 陈灿独自在书店闲逛。这是高三难得的周末时光,原本萧屿约了她一起,结果临时被他妈妈叫走了。

  “哎,只能下次了。”萧屿说。

  “来日方长。”陈灿这么说。

  陈灿挂了电话后一个人去了书店, 在她心情不平静的时候, 很喜欢一个人来书店。于是她看见了谢橙。

  谢橙也是一个人, 她没有看见陈灿。陈灿观察着她,她似乎在找一本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陈灿看见了《圣经》。

  陈灿思考了几秒,朝她走过去。“你在找《圣经》吗?”

  谢橙表情并不好看, “哦。”她简单应了一句, 从陈灿身边走过去,“让一下,谢谢。”

  “你别白费力气了。”陈灿在她身后说。

  这是一个愚蠢的操作, 她故意装作被发现似的, 带了一些趾高气扬以及慌张。这是她露出来的马脚。

  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因为做贼是她一个人的事, 旁人无从知晓。她既然想让她知晓, 必须得露出一些马脚来。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她的话果然引起了谢橙的注意,谢橙转过头来看着她,眉头微微皱着:“你什么意思?”

  陈灿脸上带出一些恰好的慌乱:“没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不要以为学我就可以?”

  “学你?”谢橙若有所思地重复她的话,“什么叫学你?”

  陈灿笑了声, 走到她身边,踮脚拿起最上层那本《圣经》,“难道你以为同样的套路可以用两次吗?”

  这看起来是拙劣的演技。

  谢橙嘲讽地笑了笑:“套路?”

  她摇摇头,一副看破一切的神情:“我就知道, 你没有那么喜欢萧屿吧。”

  陈灿反问:“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谢橙自说自话:“是为了什么呢?身为第二名,想把第一名拉下水?还是单纯享受被人喜欢的感觉?”

  当一个人不喜欢的一个人的时候,恶意总是很大的。谢橙以她的恶意揣测自己,这是歪打正着,但是她绝对猜不到理由。

  陈灿坚决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种否认才最欲盖弥彰。当她给了对面疑点,又坚决否认的时候,对方永远不会相信,反而会去寻找蛛丝马迹证实那些疑点。

  陈灿把书放回书架上,转身离开:“再见。”

  她走出书店,希望谢橙不要叫她失望。

  不过女性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总是能化身福尔摩斯。陈灿吐出一口气,手机上萧屿的消息来自两分钟前。

  ——“我妈好烦,又叫我帮她打扫画室。”

  陈灿想起她和萧屿妈妈的唯一一次见面,印象中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至少比起梁静来说。

  ——“没事啦,加油。”

  雨停的时候,春天也接近尾声,一下子就是四月,黑板上的倒计时变成连两位数。教室里的哀嚎多了一些:

  “啊啊啊啊,这个题好难啊。”

  “照这个分数,我怕是要凉了。”

  “我爹可能要打死我。”

  ……

  谢橙自从那天之后,时常出现在陈灿的生活里。陈灿只当没看见,她希望一切在高考之后结束。

  天气渐渐热起来,冬天的校服变成夏天的校服,老师们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强调知识点,风扇呼呼地响着,这样的日子里,陈灿有一瞬间觉得恍如隔世。

  萧屿怕她紧张,还天天安慰她:“你不要紧张啊,没关系的。”

  陈灿笑:“我不紧张啊。”

  她对高考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迷之自信。

  萧屿笑起来,外面的太阳也刚好照进来,“嗯,不紧张就好。等考完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陈灿摇头,低头做卷子:“等考完就知道了。”

  就怕到时候你哪儿也不会想和我去了。

  钟表嘀嘀嗒嗒地走,走到六月的开头。黑板上的倒计时变成一位数,老师们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转而提醒他们不要忘记拿准考证之类。

  “你们别笑,每一年高考都有好多这种人嘞。希望你们别成为这种人。”老师在讲台上故作恨铁不成钢的姿态,其实已经开始感伤,“唉,加油哈,都加油啊。都努力考一个好学校,这是你们自己的人生。”

  高考的时候,梁静难得关心陈灿,问起她考试的情况。“需要我们去接你吗?”

  陈灿看了眼梁静凸起的肚子,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的考场就在自己学校,还好。

  梁静看她一眼,没有坚持。项平煮了两个鸡蛋和一根油条,递给她:“路上吃。”

  陈灿接过,道谢:“谢谢叔叔。”

  昨天晚上萧屿还和她加油鼓气,他们约了在校门口见面,临进去的时候,萧屿突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老师们甚至都在。

  萧屿抱完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加油,希望下次你是年级第一。”

  同学们都跟着起哄,他们大多认识萧屿。在这样的日子,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说:“好好考试。”

  陈灿看着萧屿,走入人潮之中去。

  高考没什么意外,陈灿对考试一点也不紧张,题目还算简单,她没什么失误。

  高考完简直就是狂换的天堂,此前的压抑都被释放出来,萧屿提议高考完聚个餐。他毕竟是班长,得忙活一下这些事。

  同学们自然同意,毕竟平时关系都不错,以后天南海北的,谁知道能不能见到。

  定了高考完的第四天聚餐,邀请了老师们过来。

  高考结束之后的那个下午,谢橙终于来找她。

  “聊一聊吗?”谢橙说。

  陈灿看着谢橙,点头:“好。”

  她给了谢橙这么久的时间,想来她早就迫不及待想来质问她了。

  谢橙和她约了一个咖啡厅,咖啡厅人少,安静,适合这种时候。

  谢橙并没有开门见山地质问她,反而说:“我很喜欢萧屿,和你不同。”

  陈灿不说话,其实她想问,哪里不同?

  谢橙笑了笑说:“我初中的时候从乡下转学过来,和萧屿在一个学校。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从以前就是。那个时候我一会儿说方言,打扮也土里土气的,经常被排挤。我喜欢躲起来哭,有一次,被萧屿撞见了。他安慰我,我那时候就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谢橙抬起头来看着陈灿的眼睛,“你根本配不上他。”

  陈灿终于开口:“凭什么你会这么以为?”

  谢橙说:“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接近萧屿吗?以前萧屿根本就不认识你。我都调查过了,你那天说的套路,难道不就是套路萧屿吗?带着不怀好意的目的,接近萧屿的人,根本配不上他那么好的人。”

  陈灿听见她这么说,竟然有些兴奋。

  终于。她想。

  “是又如何呢?”陈灿看着谢橙的脸,脑子里却想起萧屿。

  她故意装作没看见谢橙打开的手机录音,这样很好,更有说服力。

  “我是故意接近了他,从书店开始,到食堂,甚至放学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时候。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萧屿不喜欢我,他就会喜欢你吗?”

  她以一种嘲讽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

  谢橙有些气急:“我和你才不一样,我不需要萧屿喜欢我。我只需要他开心快乐。”

  陈灿反问:“可是他和我一起就很开心,很快乐啊。”

  谢橙语气有些嘲讽:“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骗他,倘若他知道的话,他不会原谅你的。”

  这一句话谢橙说得很对,萧屿不会有原谅她的。萧屿是那种看着对谁都很有礼貌,同时很有原则的人。

  她打破了萧屿的原则。

  “哦。”陈灿说,“我就是想知道,如果被萧屿那样的人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谢橙脸色很不好看,陈灿觉得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她起身:“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再见。”

  陈灿走出咖啡厅,站在黄昏的街上,深吸了一口气。

  夏天的晚风也是闷热的,吹在皮肤上黏糊糊的。

  陈灿走回家,到家的时候,萧屿给她打电话:“到家了吗?明天你想出去玩吗?”

  陈灿躺倒,翻了个身,扣着枕头回答他:“对不起啊,明天我得陪我妈妈出去,所以没有空。”

  “这几天可能都没空,要忙完这一阵才行了。”她补充。

  萧屿有些失望,“唉,没事,那你先忙吧,暑假还这么长呢。”

  “嗯,来日方长嘛。”

  她又翻了个身,脸朝着天花板。

  她知道,没有来日方长了。

  聚餐的那天,陈灿去得很早,萧屿作为负责人,居然迟到,又被他们一顿谴责。

  因为有老师在,所以大家的玩笑都收了些。不过依旧调侃她和萧屿,老师也跟着调侃。

  “你们俩挺不错啊,难怪我以前就怀疑你们俩。”

  陈灿只是笑,她看一眼萧屿,萧屿也看她。眼神很复杂,只一眼,陈灿便明白,谢橙一定已经告诉了他。

  那天下午大雨倾城,把他们困在饭店的包厢里。

  萧屿出去上厕所,陈灿也跟着出去。

  陈灿追上他的脚步,关切问道:“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哦。”

  萧屿猛地抬头看她,她装作被吓到的样子,问:“怎么了?”

  萧屿是藏不住事情的人,他几次呼气,又吸气,才决定开口:“谢橙和我说,你欺骗我的,感情。”

  他压抑着情绪,其实有些不知所措。从他今天得知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不知所措。他其实不愿意相信的,可是谢橙还有录音为证。

  萧屿看着陈灿,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脸色变了,慌张起来。

  陈灿想,终于是时候了。结束这背负着罪恶感的游戏吧。

  她挺了挺背脊,声音有不自觉的颤抖:“是。”

  走廊外忽然轰隆雷声响起,闪电在雷声之前落在他们脸上。

  ·

  那天的雨吓得很大,一直下到下午,陈灿一个人打车回家。回家的时候,还是浑身湿透。

  项平打开门,见她这样,连忙叫她进来。“怎么了,这是?怎么淋成这样子,快进来。快去洗个澡吧。”

  陈灿木然地被推着去洗澡,而后又被推着喝了一碗姜汤,她回到自己房间,桌上的架子上,还挂着她忘记还给萧屿的那只手套。

  她长叹一口气,伸手拿过那手套,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

  人总是不停地在做选择,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会不停地后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自己的选择,不要后悔。

  陈灿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她握着那个手套,吸了吸鼻子。

  陈灿把手套收进抽屉里,起身的时候,抬手撞到了旁边的镜子。镜子应声落地,摔成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看过我的专栏你们应该知道:年,短,懂?

  以下是广告时间,不喜欢看广告的宝贝可以换台了。(狗血和骨科,永远我的爱)

  《嫁给最喜欢的男人之后》

  原窈喜欢陆懿行十年,后来两家商业联姻,她终于如愿嫁给他。

  陆懿行以前把她当妹妹,成天叫她小孩儿。

  后来他们结婚,陆懿行把她当仇人,叫她原小姐。

  陆懿行的抽屉里,始终放着一张照片,那是他的白月光。

  陆懿行这么多年一直不结婚,就是为了等白月光。原窈断了他的念头,所以成了她的仇人。

  她第一次看明白这一点,觉得自己这十年像一个笑话。

  原窈留下了他们的婚戒,和离婚协议,直接消失了。

  陆懿行曾经以为,小孩儿会一直在那儿,直到他那天回家,看见了那枚婚戒,和那份离婚协议。

  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痛。

  ***

  帝都名流圈里最近有好大一个热闹看,以前被原窈追着跑的陆懿行,现在追着原窈跑。

  原窈冷眼拂开男人的手:“陆先生,请你自重,我们已经离婚了。”

  陆懿行红着眼:“阿窈,离婚协议我还没签。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世人大多如此,你犯贱的时候他拒之千里,等你走远了,他又犯贱了。

  ——分割线——

  《耳鬓厮磨》

  曾忱在婚礼当天逃婚,同容二耳鬓厮磨。

  众人以为曾忱不知好歹,妄想攀容二这月亮。

  容起云此人,家世才能品貌皆一流,唯独爱玩,身边女人没见过长久的。

  后来曾忱果真同容起云分开,独身离开京城。

  容起云同她说过很多话:

  “我不喜欢小姑娘,玩起来没意思。”

  “我不喜欢动真心,玩起来没意思。”

  “我不喜欢太黏人的,玩起来没意思。”

  一别经年,曾忱旧地重回,众人看热闹。

  谁知看见容起云把曾忱堵在门口,“阿忱,你不要我了。”

  曾忱冷眼,以他当年的话回敬他:“我不喜欢容先生,玩起来没意思。”

  好一桩因果报应。

七点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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