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纠结

　　苏园行云流水地做完一系列动作, 只是对上季清源的眼神时，她才突然发现这姿势......

　　好像有点不对啊？！

　　她硬着头皮俯身望着季清源，目光却躲闪了。

　　季清源失笑，他并没有将苏园的突然袭击看作多么失礼的事情, 只觉得小姑娘真是可爱又单纯。

　　他任由她拽着自己的领带, 还将他的西服外套扯得皱皱巴巴的。

　　苏园离他离得很近, 一双睫毛扑闪扑闪的, 像是害羞了, 可紧抿着的唇又透露出一股不服气来。

　　“小苏。”季清源无奈地开口, 他声音略显沙哑, 就响在苏园的耳边,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声带的震动。

　　苏园耳根泛了红。

　　“别闹了, 嗯？”季清源明白苏园此刻有些焦躁, 便放缓了音调劝她，显露出一种极致的温柔。

　　要是季清源公司的人听见他这样的语气, 恐怕得瞪大了眼睛怀疑太阳是否从西边出来了。

　　苏园紧绷着的身体不知不觉便放软了，只是还是拽着季清源, 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会跑了一样。

　　季清源便趁此机会将苏园给抱了下来, 放在副驾驶座上。原先苏园在情急之下扑了上去，半边身子都靠在季清源那边，现在卸了力，可眼神仍然不依不饶地盯着他。

　　女孩子的腰肢纤细，季清源不过搂了一瞬，便觉得烫手一般，很快松开了。

　　“季先生，不许走。”凶巴巴的声音，偏偏带着很深的委屈。

　　“我不走, 我送你回去，满意了吗？”季清源弹了弹她的脑门。

　　想到刚刚的事情，他还是决定和苏园说清楚。只是担心吓着小姑娘，于是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晚上和我说了什么？”

　　没有任何印象的苏园摇了摇头。

　　“你说，因为我长得好看，对你好，所以喜欢我。”季清源这样说着，嘴角还带了一抹戏谑的微笑。

　　“......”苏园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潜意识里还是个颜控。

　　不过季清源这样端方俊逸的容貌......她确实抵抗不了啊！

　　特别是在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意之后，每次季清源朝她露出那种与在外人面前截然不同的宠溺笑容，苏园便控制不住地要深陷进去。

　　只是......

　　她虽然那时醉醺醺地这样说，然而真正的原因，苏园其实很明白。

　　季清源给了她一个家。

　　苏园不论是在原世界还是在书中的世界，都身似浮萍，无依无靠。

　　在她的两段人生中，季清源是唯一一个让她体会到眷恋，心怀牵挂的人。她喜欢他，想要天天见到他，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苏园不知道这样的情愫是对是错，但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对人动心，于是便生出了些不顾一切的冲动来。

　　可是，她又要怎么告诉季清源，她的感情绝不是一时起意？她又要怎样告诉季清源她那魔幻而反现实的穿书经历？她又要怎样说服他，她其实是个二十二岁的大学毕业生，只是灵魂却放置在了这具十九岁的躯壳中？

　　苏园只怕自己说了，季清源要把她当神经病。

　　季清源看苏园低头不语，像是在沉思，便继续他的话：“小苏，长得好看和对你好不可以成为喜欢一个人的理由，世上长得好看的男人千千万万，能够伪装出一副深情模样，让你沉迷于温柔乡的也不在少数。这样子断定自己的喜欢，是很片面的，你明白吗？”

　　“你现在年纪还很小，连大学都没有上。等你有了更多的阅历，再来考虑这件事情，不是更好吗？”季清源决定对她进行敦敦教导。

　　“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并不重要。”这话有些残忍，季清源却还是说了，“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苏园轻轻松开了攥着他领带的手，她沉默了。

　　她同他讲不清楚，她也不能告诉他真相。

　　......

　　夜晚。

　　苏园睁着眼睛望向床头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失眠了。

　　“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季清源竟然和她说了这种话，还是用那样轻柔又无奈的语气。

　　她明明不是小孩子了。苏园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不过，难过归难过，她还是在躺上.床前把功课复习了一遍。暑假时间所剩不多，她还得抽时间和队友们聚一聚，以及去医院看望林父。

　　等到开学后，苏园即将迎来的便会是一次接一次的测验。

　　为了回家治病，苏园已经将学习和争取考好名次自觉当成了在潜意识里的目标。

　　可是......她现在真的想回去吗？

　　苏园想起季清源，想起林悦琪，还有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

　　她有一瞬的动摇。

　　心心念念的现实和将她捆绑住的虚幻小说世界纠缠在一起，苏园犹豫不决。

　　【统子，出来。】苏园在黑暗中把系统给揪了出来。

　　系统似乎有点可怜巴巴的，很是心虚地应了一声：【宿...宿主，我在。】

　　苏园在脑海中“呵呵”了一声，首先便质问道：【之前为什么骗我？】

　　那个醉酒的夜晚过后，苏园脑袋空空，啥也不记得了。那时系统忽然好心跳出来告诉了她发生了什么，于是苏园便这样毫不怀疑地相信了......

　　这才和季清源整出这么大个乌龙。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宿主，你还记得你刚来这个世界时，我给了你两个任务选择吗？】

　　苏园当然记得。一个是攻略霸总，一个是拿到市状元。

　　不过那时的季清源整个一真.高冷霸总，苏园甚至觉得他可以和冰箱比一比制冷效果。于是她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漫漫学习之路。

　　系统继续说：【其实，如果你当时选择了第一个任务，现在已经可以回家了。】

　　“什么？！”苏园脱口而出一句惊呼。

　　然而下一秒，她便意识到了系统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攻略季清源，已经成功了？】苏园颤颤巍巍地和系统隔空对话，语气中全是不可置信。

　　得到系统的肯定回答后，苏园一时都差点反应不过来，她一张小脸涨红，不得不起身去喝点凉水压压惊。

　　她一边下楼，还没一边继续质问系统：【你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我告白的事情！】

　　只是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她却望见远处客厅旁的小阳台处有一点火光。

　　苏园再定睛一看，一个高大瘦削的人影站在夜色中。阳台窗前的白色纱帘被打开，清凉的夜风徐徐灌进，吹起男人额前的碎发，显得那道身影有些萧索。

　　——是季清源在抽烟。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还不是怕耽误你学习吗？要被你知道了这事，你们俩谈起恋爱来，任务完不成了，我也要被主世界扣工资的！】

　　苏园正凝望着季清源的身影，一颗心酸酸胀胀的。

　　这个人原来也喜欢她。

　　可他们却好像总处在一个错位的状态。

　　苏园没有打扰他，也不喝水了。她深深地望了季清源一眼，转头回了房间。

　　【统子。】苏园继续和系统沟通，【等我拿到了状元后，是不是任务就算完成了？】

　　【没错！】系统看她还是一副准备努力学习奋斗的样子，不禁也欢天喜地起来，【等宿主你完成任务了，我就能休息好一会儿了！还可以找其他系统继续打麻将...】

　　【那...完成任务之后呢？】苏园打断了系统的美好畅想。

　　【当然是兑现宿主你的医疗奖金啊，宿主你就可以回现实中去了。】

　　【我回去了，那这个世界呢？】苏园急急地发问。

　　【完成原主的执念后，这个世界会回归初始状态，成为一个已经结束的世界线任务。】系统耐心地解释，还安慰她，【不要担心，宿主，你回去时可以选择清除记忆，这里的一切你都不会记得的。你的医疗奖金也会以一个合理的方式出现，比如好心人捐助啊什么的......】

　　话说了一半，系统很敏锐地察觉到苏园的情绪波动，及时地闭了嘴。

　　苏园脸色发白，几乎是颤抖地问：【我会忘记一切？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也会被清除？】

　　系统弱弱地回答：【宿主当然也可以选择记住，只要不透露给任何人就行了...这个世界...确实会被清除成原始状态。】

　　不可以。

　　这是苏园的第一反应。

　　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她怎么舍弃得了？

　　【那...宁瑶呢？】苏园忽然想到了宁瑶这个觉醒了的书中角色。

　　【宁瑶自然也会被清除啦。】系统这样回答，【主世界现在无法清除她，是因为宿主还在世界里。等宿主离开了，便会对世界进行全面清扫。】

　　苏园攥紧了拳头。

　　宁瑶作为一个觉醒了的角色，再加上苏园这个变数，这才让这个世界产生了如此多的蝴蝶效应。

　　苏园想起宁瑶和赵谦之......第一次发觉这个劳什子“拯救学霸系统”的设定竟如此残忍。

　　【就不能...让这个世界继续下去？】苏园试探地问，【或者，让我完成任务后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苏园下了很大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她愿意留在这里。

　　只是，她的意愿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宿主...】系统为难地说，【我们没有这个设定诶。】

　　苏园失望地闭上了眼。

　　【不过...】沉默了许久，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主世界之前给过宿主一个保密的奖励，我或许可以去问问有什么办法。】

　　因为昨晚的晚睡，苏园第二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了队友们的聚会。

　　除了比赛的奖励以外，学校因为他们的优异表现也给予了他们团队一定的奖金。

　　“古今中外入我怀”节目播出后，因为新奇的形式和内涵丰富的内容已经火爆了全国，现在无人不知三中的几位天才少年少女们一路杀进了决赛，苏园还摘得了冠军。

　　这次经历几乎是给三中做了一波免费的高效宣传，在H市三中的名号也都打响了。

　　几个人因此有了机会拿学校的奖金出门玩一趟。

　　“天，小苏，你这黑眼圈太可怕了。”

　　赵谦之订了一个云南菜餐厅的包厢，苏园一进门，看见她的林悦琪就注意到了她惨白的脸色和那醒目无比的黑眼圈。

　　苏园的容貌是清丽冷艳挂的，而今天气色却差到了极点，显得很是疲倦。

　　宁瑶这时也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哎呦我去，你昨晚去哪儿偷鸡摸狗了？”

　　一旁的张远程倒是用关切的眼光望着她，而赵谦之看出苏园状态显然不太好，于是张罗着大家赶紧点菜。

　　苏园见到这热热闹闹的一幕，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她人生中第一次结交到这样好的朋友，活出了那么些色彩。

　　可偏偏是虚幻的。

　　“小苏，你是怎么了？”林悦琪离她最近，看见她脸色奇差无比，不由得出声关心。

　　“是还想着昨天的事情吗？”林悦琪很是歉意，“实在是对不起，把你扯进我家这个破事中来。你放心，我叔叔已经因为非法聚众赌博被拘留了...”

　　“没事的。和昨天那件事无关，我就是没睡好。”苏园苦笑着摇摇头。

　　她因为昨天睡得晚，早上起得也晚。一起床便匆匆收拾了一下出门赴约了，连妆也没化，于是便让朋友们担心了。

　　苏园握了握林悦琪的手让她放心，又看向了和赵谦之坐在一起的宁瑶。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得偿所愿，不仅摆脱了让她生厌的原剧情，还有了新的甜甜的恋爱，不久后还要一同去往新的城市读书。

　　苏园不敢想象，这样的人生，竟然会因为自己的离去就此戛然而止。

　　宁瑶刚好抬起头来，对上了苏园的眼神。

　　宁瑶：？

　　苏园为啥用一种痛心怜悯的表情看着她？

　　苏园：瑶瑶子妈妈舍不得你qaq

　　宁瑶：“......”

　　......

　　苏园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昨晚系统和她说了那番话后便消失不见。它应该是像之前一样去主世界了。

　　也不知道，等它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汽锅鸡，热气腾腾的蒸汽在包厢中飘起来，苏园的眼前一片模糊。

　　宁瑶正和赵谦之商量着大学的事宜，林悦琪看苏园不太开心，就拉着她和张远程一起讨论下学期什么时候考试。

　　气氛太过欢快，苏园却因为记挂着心事而有些受不了。

　　“我去一趟洗手间。”苏园轻声说。

　　她出了包厢门后就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便赶紧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望着洗手台前镜中自己通红憔悴的双眼，苏园心想：这模样都能去演恐怖片了。

　　然而恐怖的事情却紧接着在下一秒发生了。苏园对着镜子正发呆，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她肩上绕了过去，紧接着给了她一个锁喉！

　　苏园：？？！！

　　回过头一看，苏园才发现是跟到洗手间来的宁瑶。

　　宁瑶一看苏园被吓得脸部表情都扭曲了，不由得露出了得逞的微笑，“你怎么突然跑洗手间来了？还呆了这么久。”

　　苏园心有余悸，盯着她的手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我刚刚真以为洗手间闹鬼了！”

　　“空调太冷了，冻的，不行啊？”宁瑶显然是来找她的，看见苏园没什么事便放心了，拉着她往外走。

　　苏园看宁瑶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不禁笑了：“宁大小姐终于得偿所愿啦？”

　　“嗯哼？”

　　“之前还说追人家赵学长不过是玩玩而已，还找我当僚机...”宁瑶这么一闹，苏园的心情倒缓和了许多，便开始拿她开玩笑，“怎么？风流浪子宁小姐动真心啦？”

　　苏园本就是开玩笑，宁瑶也是笑嘻嘻的。然而刹那间，宁瑶握着她的手忽然凝住，嘴角的笑也定格了，直直地望着某一处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苏园疑惑，顺着宁瑶的视线看过去——

　　赵谦之正站在她们不远处，似乎是来找她们的。

　　这样的距离...苏园心中冒汗，他显然把她们刚刚的话都收入耳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待会十二点应该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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