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九霄奏清音四十四421
老夫人撇过头。
当年……是非对错又有什么可说的呢？那样的境况下又有谁是没有错的呢？她不知道到底应该怪谁，但是她知道当年的局面和泉家十死无生，她的弟弟曾经放了他们一马的！就算忠正有再多的过错，但他曾因怜惜她而放了他们一马的！
“我好后悔啊……这是我一生最愧疚的事情。”老夫人轻轻地说，“舅父呀，我没能完成您的愿望……”
让我登上极乐同您致歉吧，还有忠正，还要和忠正道歉。
就在此时，窗户突然被敲响，夫人像是回光返照一样，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老侍女也擦了擦眼泪，毫不奇怪地去打开了窗户。
一个披着斗篷的年轻男子翻而入，他一进入房间就立刻转身关上窗，似乎是害怕寒风泄入。
“大哥……”老夫人笑起来，“你还是同以往一样，真好。”
男人几步走到她的病榻边，他跪坐在地上，声音沉痛：“宁宁……”
“我大限将至了。”羽光宁宁，北政所，高台院湖月尼，这么温和地说道，眉宇间含着几丝期冀，“我要去见母亲、舅父、重光和忠正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给她掖了掖被角。
“我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候，是舅父将我带回来的那几年。”宁宁轻轻道，“童年的时候母亲大人总是哭泣，嫁给后田后哭泣的换成了我，后来……忠正得了天下后我又先后有了重礼和夏妃，后来……夏妃先我一步走了，重礼又成了如今的样子……”
“和泉重礼……是个不错的君主。”男人突然亲身宽慰，“他比羽光忠正做得好。”
宁宁笑起来，又哭了：“那又怎样呢？他是和泉家的好家主，是这天下的好主人，但他不是我的儿子了。”
哭完了，宁宁又长叹一口气，她再一次抬起头，看了看面前这位看不出年龄的兄长。
就和哉雪禅师一样，她的兄长现在根本不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但一旦时日到了……他也会同哉雪一般，在一日中圆寂吧？
宁宁颤抖地伸出手，很快就被男子握住，她又努力笑起来，像是回到了少女的时候：“岁月真是不饶人，大哥，接下来的路，怕是要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满室寂静，唯有老侍女压抑的哭泣声。
良久后，宁宁又是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要吐尽此生愧怍与遗憾。
她轻轻道：“大哥，我先走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老侍女终于放声哭泣起来，她是这样悲伤，几乎要厥过去，男子慢慢放下手中已经冰冷的、满是皱纹的、苍老的手，他又给妹妹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离开。
他推开了窗又很快合上，窗户将室内的哭泣声阻拦，四下寂寥，只剩下深秋的风直愣愣刮在无人的旷野上。
第四百八十章 寒刃映绯樱番外三
一：本丸里只有织信刀派的场合（审神者不是忠正）
自从时之政府开始时装龙枪后，几乎所有的审神者都沸腾了，玄学与锻刀神秘学一时间又填充满了所有的信息交流渠道，每天都有该死的海豹在网页上暴晒无法分享的快乐。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ALZ000826号本丸来说，无足轻重。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本丸……至今为止只锻出过织信派的刀。
是的，这是一个很神奇的本丸，审神者努力干了十年的活儿但只锻出过大魔王派系的刀，也不知是非是欧，多年的艰难经历让审神者养出了一个好脾气，他逐渐从雄心壮志过渡为人形电池，如今在大广间的主位上看见天宝流丸的时候竟然都不觉得奇怪……
唉，太心酸了。
只见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穿着属于战国大名的袍服，手中却翻阅着平板，他看着平板良久，突然幽幽道：“……审神者大人，不知您是否看到了最新的限时锻造？”
审神者捂住脸：“呜呜呜呜呜呜我知道错了但这是不可能的我锻不出除了你们派系之外的其它刀刀嘤嘤嘤嘤嘤嘤嘤你们放弃吧龙枪是我们都不能肖想的男人。”
天宝流丸：“……”
蛇歧一文字用一种十分危险的眼神看着审神者，龙骨切正则不耐烦地摸着自己的本体刀，他们身后的一众魔刀们则在纷纷感慨：
“唉，锻不出来的，看来我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见识龙枪的风姿了”
“你也太倒霉了，我的旧主井伊康政曾和龙枪交手过，那一次的经历可真是终身难忘”
“就是啊，龙枪都打遍了织信氏，怎么就你没和他交过手呢”
“这有什么办法！魔王又不用我！”
“这个本丸没救了，要不然我刀解回归算了，下一个本丸一定有龙枪”
“好无聊啊，哪怕一振别的刀也行啊，来来去去都是你们，我好烦”
“闭嘴，当年丹羽公就应该斩了泷川长秀”
“哈？你说丹羽一益？就那个不敌龙枪一合的家伙？我们泷川公可是有来有回的。”
“闭嘴吧你们，泷川还不是被织信公处决了”
……
审神者：“……”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和谐友爱织信派，善良谦和出羽众，前辈诚不欺我。
一众牢骚抱怨里，还是主座的天宝流丸轻轻笑出声，他抬起手，下方的所有刀刃立即停止了喧哗。
“够了。”天宝流丸温和地道，“不要为难审神者大人，我们的审神者已经很不容易了——唔，蛇歧，龙骨，克制。”
审神者再次苟住，他擦了一把眼泪，哀悼自己作为小废物的审神者生涯。
*
这原本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
审神者蹲在锻造炉前做日课，他非常随性地往炉子里砸石头，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开始锻造，看了看时间和刀胚，遂了然：“啊，是黑龙神枪啊，嗯，一会儿合了……黑龙！过来等你的机动点！”
不远处响起脚步声，一个黑甲男子大步走来：“知道了知道了，闭嘴。”
黑龙神枪，织信派中唯一的长.枪，是一振仿龙枪锻造的长.枪，据说刀匠是一比一倒模，接过倒出来的黑龙神枪和龙枪非常相似，这也就导致付丧神的面容也是想了个七八分，但……
两振枪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属性更是完全相反。
但和自然诞生付丧神的保护者龙枪相比，黑龙神枪是自诞生以来就没遇到过哪怕一个能使用他的主人，黑龙历来的主君要么枪法拙劣要么力量不足，他的重量少有人能负担，更不要说遇到什么明主。
遇人不淑的黑龙神枪性格就十分狂暴疯癫，他有着织信氏一脉的固有属性暴虐嗜血，同时还是一个非常扭曲的龙枪厨，其扭曲程度仅次于天宝流丸，总而言之……
审神者抹了把脸。
审神者往炉子里扔了张加速符：“好了好了出锅了，这一次很安静啊，和上次不一样，欸，有点奇怪，这个力量好清净啊……”
审神者：……
审神者：？
审神者：！！！！！！！
审神者双手抱头，灵力暴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龙神枪恰在此时推开门，他一眼就看到了锻造炉，在短暂的怔愣后，他发出了刻在灵魂里的呐喊：“龙枪！！！”
（此处可参考宇智波斑哈西辣嘛）
*
龙枪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间挤满了刃的锻造师，他愣了愣，先是被这满院子的织信味儿冲了一脸，差点以为自己落入了什么暗堕本丸或敌刀大本营，随后才冷静下来，在黑恶势力里找到了蹲在角落的审神者。
审神者满脸的眼泪鼻涕，只见他展开一张纸，上书二字：“快跑！”
龙枪：“……”
龙枪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始报台词：“呃……我是战国时期的付丧神龙枪——”
才说道这儿，院子里就爆出一阵意义不明的赞叹，一片猩红暗金荧绿融银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龙枪：“……”
龙枪：“……由浅川氏神匠锻造，曾效忠于羽光氏——”
院子里又是一阵厌恶作呕、轻蔑嗤笑的声音。
龙枪：“……”
龙枪开始有些明白审神者为什么是这幅德行了，他沉默了片刻，坚持：“——虽然说将为重新召唤的战争一定很残忍，但是我很高兴见到你，审神者。”
说罢龙枪看向审神者，然而审神者早已被挤出了刃群，取而代之的是一振龙枪并不陌生的太刀，这太刀阔步上前，深紫色的长袍衬得他挺拔俊美，只可惜长了一张神似织信宗岐的面孔。
太刀一把就握住了龙枪的手，温柔地笑起来：“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龙枪。”
龙枪：……
龙枪试图透过这密密麻麻的刃群找一找审神者，然而审神者此时已经被挤出了付丧神包围的圈子，只见在一片狂热的付丧神身后，可怜的审神者嘴里被塞了那张纸条，身后还有刃拍了拍他的后背：“不错嘛你，这一次召唤得很好！以后不杀你了！”
龙枪：“啊这——”
天宝流丸突然又上前了一步，此时他已经紧贴在龙枪的身前，两人鼻息可闻，几乎要贴面，他魁伟的身躯彻底挡住了审神者的影子。
“龙枪，我是天宝流丸。”这位大名模样的付丧神笑得开心极了，“我等你，很久了。”
*
对刀剑付丧神来说，练度决定一切。
龙枪很快就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于是在升级之前，他学会了……秒速回归本体。
举几个例子吧。
当天宝流丸上下其手的时候，他怀里禁锢的青年迅速变成了一振长.枪；
当龙骨切正则压上来的时候，他身下的青年砰一声变成了一振枪；
当蛇歧一文字舔过来的时候，他身旁的青年原地消失，只剩一振掉在地上的长.枪
……
如此这般，不胜枚举。
审神者留下了心酸的泪水，再一次庆幸龙枪不认主的特性。
*
【提问：在一个充斥着愉悦犯，暴躁狂，老狗币，臭流氓，变态绅士的密闭空间里，我要怎么拯救唯一一个正直的好人。】
【回答：你……你锻到龙枪了？你本丸里织信氏的刀很多？】
【楼主：……】
【回答：抱抱你，但放弃吧，你是插不上手的，交给龙枪就好。】
审神者放下平叛，把自己摊平，一边抽鼻子一边看着厨房。
今天负责伙食的是龙枪和蛇歧一文字。
蛇歧一文字，据说来自一只称霸一方的妖鬼，织信宗岐在斩妖后抽出蛇骨，锻造出了这么一柄太大。
而蛇歧的人形也于此有关，白发及腰，金色竖瞳，脸生蛇鳞，面容阴柔俊美，只是性情暴虐残忍，即便在一众织信氏的武器中，他也是最残暴的那一拨……
“蛇歧，请不要再咬我的脸了。”龙枪的声音十分平静，大约是见多识广了，“等一下，脖子也不可以……先做饭好吗？请不要把口水滴下来。”
而在厨房的料理台后，蛇歧一文字正半靠在龙枪的身上：“好呀，只要是龙枪的要求——我都会执行的。”
当然了，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那就是两回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啦。”一振在旁边削土豆的短刀道，“天宝殿太讨厌啦，总是占着龙殿，好不容易这一次他远征去了——龙殿我要吃！”
龙枪递过去一个小番茄，短刀探头，但他并未直接吃掉，而是挑逗地伸出舌尖，舔舐着这颗番茄……以及龙枪的手。
龙枪：“……”
龙枪：“吃完了请帮我擦一下手，我还要做咖喱。”
短刀好开心的：“好哦！”
遂舔了个痛快！
审神者捂住了脸。
龙枪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恐怖的环境，他能够娴熟地处理一切突发情况，甚至在努力地把本丸引上正轨！
只听龙枪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认为你们都不适合进厨房……蛇歧，你下次直接和龙骨换了吧，菩提丸，你去换妖鸢。”
“我——不要——”短刀立刻就哭了，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蛇歧一文字则轻轻笑起来：“那今晚我要你和我一起睡。”
龙枪：“……”
龙枪：“好吧，可以是可以，但请不要在我的本体上涂抹奇怪的东西。”
蛇歧：“那你不要只留一振本体么……只要你的人身在，谁会去管你的本体？”
龙枪：“不可以，很抱歉。”
“我也要——”短刀振声，“你们不可以独处，我也要——”
蛇歧危险地笑起来，龙枪抹了把脸：“好吧好吧你也要……要是有人问你就说今晚我睡大广间，想来的都来吧。”
蛇歧一文字当即就把菩提丸扔出了厨房，然而紧接着却跑来了更多的短刀，一片嘈杂中，龙枪稳稳地切着番茄，偶尔躲闪，那姿势熟练得令人心疼。
审神者：“……”
审神者放弃了思考。
*
在经历了三天的广间-大被同眠后，远征队回归了，天宝流丸收拾了一顿蛇歧一文字，随后在大半夜抄着龙枪的本体长.枪回了自己的部屋。
三十五级的龙枪对极化九十九的天宝流丸道：“把本体还给我好吗……我可以自己走。”
天宝流丸十分干脆：“好呀。”
于是天宝流丸把本体还给龙枪，然后把人抱了起来。
龙枪：“……”
龙枪放弃挣扎，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宝流丸的房间里一片漆黑，而他也没有开灯的打算，他只是把龙枪放到床上，转身就关了门。
昏暗的光线里，只有天宝流丸的眼睛格外显眼，那是一双以猩红底色，暗金描边的瞳仁，泛着血腥与不祥的光晕。
“这几天……我真是，好思念龙枪。”天宝流丸随手散开长发，跪坐道龙枪的身边，“龙枪呢，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刻？”
龙枪思索片刻，诚实道：“有吧，毕竟你在本丸的时候厨房里比较干净。”
“哈哈哈……”天宝流丸低低地笑了，“我明白了，明天就让他们懂事一些，请不要因此感到困扰。”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传来的就是衣料窸窣的声音，龙枪也开始思考要不要使用固有技能-回归本体。
“想要缩回壳里吗？”天宝流丸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黏腻，“……但是我不介意哦。”
龙枪：“……”
龙枪回忆了一下上一次变回本体的经历，只好道：“不回去也可以，今晚安分一点睡觉好吗？”
天宝流丸笑得温柔又愉悦：“当然。”
二：欧皇巨巨的本丸
这个本丸里，所有的刀都齐了，审神者欧皇转世，唤醒的第一位付丧神就是龙枪。
但是这并不是说就一切太平了。
“龙枪啊……”审神者搓着手，艰难道，“这个……我锻出的这个新刀，咳，来，孩子们，来和龙枪打个招呼。”
两位青年站在审神者身后，一人白骨罩面骨铠覆身，一副鬼武士的模样，另一人则身披狩衣，竟是贵族文士的造型。
龙枪惊讶得脱口而出：“这……刀鬼？忠礼？”
“是的，没错。”审神者道，“刚时装的新刃，咳，他们都是属于浅川忠礼的刀，我记得历史上这两振刀都是你为忠礼寻来的吧，他们是——”
“是淤母陀流和丰云野啊。”龙枪笑起来，“你们和忠礼真是太像了。”
淤母陀流，丰云野都是神话中神灵的名字，他们共同属于刀派七定，刀派的锻造者同样也是神匠级别的传说人物，他一身只锻了七振刀，每一振都以神灵命名，是个很狂妄又很传奇的人物。
而这两振以神明为名的刀能真正名扬天下正是因为浅川忠礼。
浅川忠礼，天下人羽光忠正与战国三夫人之一羽光宁宁的兄长，一生斩鬼无数，在神秘侧的地位极高，在后世又因各式各样的演绎而家喻户晓，他的两振神刀也因此被供上了神坛。
白骨罩面的刀是淤母陀流，他继承了浅川忠礼的刀鬼时期，而另一振则是丰云野，他继承了浅川忠礼的老年时期以及后世对浅川公的想象与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