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怎么回事？保安把他们赶走。”公司里大吵大闹的，主管冷冰冰地要赶人，公司是这些人能随意喧哗的地方吗？

　　“等等。”许由把人叫住。程思几步上前，那母女俩便看见程思了，起初有点惊讶，女人把眼泪都憋了回去，呆呆地看着程思。

　　“你……你不是……不可能！你不是个傻l子吗？”程欣不可思议地盯着程思。自从老爸进监狱后，她就有一年多没见过程思了。

　　她盯着程思全身看，手上戴着的一直蓝银相见的表她在杂志上见过，要好几百万。身上的衣服是高定的，她认识这个设计师的风格，以前她也喜欢这个设计师。可是自己呢。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恶俗的粉红色连衣裙，她只不过是要了几百块钱买了这么一条以前从来不买的破裙子，妈妈就要骂她败家。

　　“现在不是以前了！”

　　后来她终于见到哥哥，哥哥带她们住进了新家，但是没过多久竟然被房东赶了出去，还被追债。这时候，她们才知道原来程嘉欠了好大一笔钱，根本没还，hei社会正在到处找人追债。

　　“你有没有钱！我们是一个爸爸生的，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富贵，忘了我们。你给我钱好不好？”程欣压下心里的嫉妒与委屈乞求。如果还是以前的话，她绝对不可能向程思低声下气求救的。可是眼下，她们母女俩无所依靠，只能委屈自己向这个人低头。

　　程思眨眨眼，觉得很奇怪很好笑。为什么这个人会觉得自己和她有情分，需要帮她。当年他们的关系也就不算好吧。所以公司倒闭程家破产各奔东西，程思也绝对不对脑残地认为对方有义务负责他的生计。那么为什么，这个人转过头还能一派天真地以同一个父亲这种理由向他求助呢。

　　真的很没有道理。

　　“你搞错了。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程思摇摇头。

　　程欣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程思会这样冷漠地拒绝她。

　　“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我们有同样的爸爸，也算是兄弟姐妹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拿了爸爸的钱。你把爸爸的钱还给我，那是我的！”

　　程思被一顿喷，正要说什么，被许由拉到身后去。程欣被突然走上前的许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英俊的男人。她心里扑通一跳，看许由全身上下的打扮，无一不是低调又奢华。以她多年对奢侈品的研究，这个人绝对不是路上找她要微信的那种又穷又LOW的臭男人。

　　她一下放低了声音，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只觉身上的裙子简直太廉价了。本来她也是富人家的大小姐，可以和这个英俊男人匹配的。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为什么要让公司破产，为什么要去坐牢。坐牢也就算了，为什么不知道给她们母女俩留些钱。

　　“你是……”

　　许由打断她的话：“闭嘴。你——不许和他攀关系。他的家人只有我。”什么兄弟姐妹爸爸的，糟心玩意儿，全部消失。

　　程欣一愣。

　　“另外，请稍等一会，接受一下j方的调查。”

　　“j方？”程母害怕起来，会不会是因为她儿子欠了人钱没还，所以被追债，警l察来抓她们去还债了。她没有钱啊。

　　警'察很快就赶到，对程欣母女进行调查问话。程思非常怀疑，可能和程嘉有关。

　　程嘉和程欣都很讨厌。但程欣是没有脑子被宠坏的那种讨厌，程嘉不一样。他让人觉得有点阴冷。

　　“我们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也没说。电话……电话也打不通。”程欣咬着嘴唇回答问题。来来回回绕来绕去问的都是程嘉去了哪里，“他连生活费都没有给我就跑了，房租也到期了。”

　　“为什么会觉得程嘉有嫌疑？”许由说。程思凝重地看着许由，脸上露出比之前更严峻的表情。

　　“他这个人——很极端。”

　　程思甚至想起了一些往事。这些事情其实他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了。那场车祸……好端端地刹车为什么会坏。那个时候，程嘉接了个电话出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许由和他正冷战，没有心思注意程嘉这个人。

　　但程嘉……他非常嫉妒自己拥有公司的股份，没有人的时候，曾经冷冷看着他很久。

　　“程嘉确实很有嫌疑。我们已经让人立刻调查他的下落了。”姜恒的警l察朋友说。这个案子他们警局也非常重视，在K市竟然发生如此恶劣的绑架事件，这对整个K市的风评产生极大的危害。

　　第三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程嘉不知去向。程思抱着脑袋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他痛恨于自己的记忆，为什么记不起上辈子的很多事情，也想不出程嘉这个人会躲在哪个角落里。

　　不，一定要想起来，许由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非常担心。人总是会寻求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以躲藏。

　　程嘉是什么样的人。自大傲慢又自卑的。他是程瑞峰最大的儿子，但却只能算是个私生子。对程瑞峰既有对父亲的宠爱于憧憬，又有怨恨。他嫉妒自己，极其想得到整个公司的控制权。上辈子从国外读完书回来后就到总公司开始学着经营生意，他几乎已经将公司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果不是后来知道公司的股份有一半是程思的，他可能永远都会认为自己是公司唯一的归属者。程嘉这种心理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将程氏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只顾玩乐的妹妹和一个傻~子的他，自己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从小就开始出入公司，十岁就跟着程瑞峰去工厂……

　　工厂！？

　　程思一下子跳了起来，摸出手机搜索。程氏以前的老工厂，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跟着母亲去过，后来工厂搬迁了，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早几年那里又好像要拆迁……

　　程思追了出去，他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岂不是让许由空欢喜一场。

　　许由他们已经准备好钱准备出发了。程思走出去望见许由，一下子心里很不确定。真的要说吗？

　　“我去交赎金。你要小心。”许由摸了下他的头，绑匪约定好要他一个人前去，许由不准备带程思一起去冒险。程思抓~住他的手，欲言又止。

　　但警察早已在沿线准备好，跟踪许由的行踪。

　　“有事要说？”许由脸上露出疑问，程思看着许由的眼睛，镇定下来，握紧了拳头。他决定不告诉许由这件事，他要自己去确认。

　　“没有。你也小心。放心，你爸爸一定能够平安无事。”他保证。程思仰起头，露出一个笑容。

　　许由上了路。路上他接到了程嘉的电话。这三天来，程嘉都没有联络他。

　　许由并没有直接问他是不是程嘉。揭穿他的身份，意味着绑匪的面目已经被人知晓，暴露身份通常会让他们选择撕票。所以连程氏母女他们都控制住，不让她们有机会和程嘉接触，暴露出消息。

　　“赎金准备好了吗？”奇怪的电子音出现。

　　“嗯。”

　　“很好。请现在下车甩掉你身后的警察到华耀街游泳中心53号柜取出里面的东西。”

　　说完电话就立刻挂断了。许由深锁眉头。停下车到了游泳中心的保管箱，数着柜子找到了53号。里面只有一只非常普通的老年机，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衣服。许由按亮屏幕，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放下你的手机，换上里面的衣服，拿着我给你准备的手机到鑫华街坐上13路公交车。不许告诉任何人。”

　　那套衣服是件女装，天蓝色，还给他准备了一个棕色的假发套

　　许由穿戴好后上了13路公交车后，程嘉又打来了电话。

　　“很好。现在可以来到南湾的渡口，将钱放进靠近女厕的第二个卫生间的水箱中。在那里你自然可以得知你父亲的消息。相信我，我只想要钱，对于令尊的性命并没有多大兴趣。”

　　“你能遵守承诺就好。”

　　“我也万分相信许大少爷的信用，相信不会蒙骗我这个穷苦老百姓的。”

　　“我需要确认一下他的声音。”许由冷静地问。公交车遇到红灯停了下来。

　　“当然可以。”程嘉走到许冠英面前，让他说一句话，“来，许董事长，给您儿子来讲句话吧。”

　　“儿子我……”声音戛然而止。程嘉接过电话，“听到了吧，完好无损呢。”

　　程嘉放下电话。脸上带着冷意，他差不多准备离开这里了。只是除了许冠英，还有一个人难办。这个家伙……刘琦害怕起来，程嘉的眼神有点可怕。

　　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不断求救程嘉。

　　“求你了，放了我吧，程嘉。”

　　程嘉的耳朵一下子炸开，这个蠢东西。他一巴掌打在刘琦的脸上，刘琦晕了过去。许冠英心里感叹一声。

　　程嘉笑了一声：“许董事长，你别担心。我既然答应许大少爷，就不会违背约定。不过他能不能在规定时间找到这里，就看命了。”

　　程嘉冷笑着，将许冠英和刘琦一起搬到了二楼的某个空房间，将门锁上。钥匙随手一丢。然后，他找来了几桶汽油，点燃。

　　不知道这火什么时候能烧到那个房间。他还很好心地特定将许董事长安排进最远离火苗的房间。

　　穿上女装准备离开的程嘉临走扫了眼已经冒起黑烟的废旧仓库。属于程氏的辉煌是落日的余晖，不可再窥了。

　　他抬起脚迈出新的第一步，属于自己的新的明天已经来到。只要他拿到钱，就可以坐船离开，到交界的一些小国家去。等时过境迁过，再拿着新的身份回到这里。

　　然而他听见一声不可能的喊。

　　“站住。”

　　程嘉僵硬地转过身，程思站在他的不远处。以及许多警察，还有许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