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终章143
与主神接近的脑波频让他找起人工智能来不那么费力——霍骁的那一次袭击给人工智能造成极大的伤害，主神本来也没法再到处乱跑。
擒贼先擒王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曲星河一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几乎以万夫莫当之势前进。
“——我创造了你，也救了你。”主神说：“如果我把记忆还你，你会放过我吗？”
元帅想也不想地从齿缝中迸出一句：“做、梦。”
“太可惜了。”男孩的声音叹息道。
**
为了避免被联合国军检测到，地下军事基地没有采用大型智能系统来控制，只安装了必要的氧气和重力系统，其他装置原始得像古地球时期。
萧蔷一路跟着太监逃跑，整个地下军事基地像一座巨大的迷宫，诡异的是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到处都是尸体，墙上满是飞溅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黑色。
萧蔷恍然想起曾经从被绑架的实验基地中逃出来的景象，这个场面令她腿脚发软，可还是用尽全力地向前跑，像是只要不停下来就能从命运的桎梏中挣扎出来。
她跑了不知道多久，太监突然尖声道：“夫人，前面有人！”
它的扫描范围不如军用机甲广，提醒时已经距离只差一个拐角了，萧蔷想也没想就躲进了另一条通道，谁知迎面遇上了几个基地科研人员，一看见她立马全都冲过来！
“啊——！”
萧皇后的尖叫声响荡在金属壁的走廊上。
**
“麒麟！”搜索队中不知是谁先看见荣耀军团的灯光，随即激动得在频道内大喊：“——是陛下！陛下没事！”
搜索队的机甲牵制着外界的火力，以便元帅深入敌腹，荣耀军团的加入让原本胶着的战斗直接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麒麟居然能扛过迈雅之灵，”战士激动的快要落泪，“属下是真的没想到......”
“......？”皇帝却悠悠道：“朕也是真的没想到，索伦之眼早就被朕炸毁了，哪来的迈雅之灵？”
战士：？？？
他们终于意识到情报可能有误，霍骁遇袭是真的，但遭遇迈雅之灵是假消息。现在却不是追究的时候，因为接下来霍骁就听见了一句足以令他血液倒流的话：
“可元帅大人带我们对这片星域进行地毯式搜索，没找到您，他现在一个人进基地内部找主神去了！”
“轰隆！”
地面炸出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基地的入口完全被碎石压垮！
两名皇帝齐齐扑向舷窗！
**
外面听着是惊天动地的响声，落在曲星河耳中却像被一层罐子给罩住了，听起来闷闷的。
地下六千米处的庞然大物突然发难，千钧一发之际，饕餮化作防御罩挡在他身前，然而巨大冲击力作用下曲星河只觉得整个身体好像飞出去，狠狠地撞在金属墙上，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一阵天旋地转后，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自己摔回了地面。
粘稠的血液从喉咙，耳朵里溢了出来，顺着下颔滴在白色的军装上，很快就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
人工智能仅剩的程序意志居然给自己找了个“外壳”——一台3S级机甲！
“许珈对你还真是不错，”金属地面在巨大的爆炸下呈现射线状的龟裂，曲星河把刀插在地面上，支撑着从血泊中爬起，他视线都是模糊而血红的，说话时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元帅毫不在意地抬手一擦，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你用什么要挟让他这么死心塌地？性转成Alpha？”
人工智能蓦地沉默了。
它搞不懂的还有萧霆和许珈。
他们相互指责和抱怨，总有吵不完的话题。
出生、经历、变故让他们性格和立场截然不同，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谁率先离开。
是因为孩子？还是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联系彼此的纽带。
人类的感情有很多种情况，主神猜到了这一点，却依然无法理解。
“赫尔墨斯没有接受改造。”主神说：“我也不知为什么。”
“带我去见他。”
“......”
人工智能对命令哪怕不执行也有着天生的处理过程，曲星河剧烈喘息着，同时悄悄握紧了“饕餮”，鲜血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2S机甲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下实验所！
瞬间军刀在光芒中化成无数道碎片，就像成千上万道锋利的刀片，直插主神机甲的要害！
元帅可以说是星际中最了解机甲的几个人之一，假如主神不加防护的话，这一击足以让它转承轴卡住，有2秒时间无法动弹！
2秒够做什么，曲星河都还没想清楚，他来时已经切断人工智能所有能逃的退路。
正当它准备开火时，身后的金属壁突然炸裂开来，3S机甲麒麟破土而出！
麒麟疯了一样直接从地面打穿到了地底深处，主神和饕餮的交火让它很快锁定到地下六千米处的位置。
它卷起几万吨的碎土，气压跟着一起发生剧烈变化，主神直接被掀飞，而紧接着气流直接袭卷向毫无防备的曲星河！
正当一切都要来不及时，麒麟早一步弹射出安全舱，牢牢实实地把曲星河护在舱内，紧接着黑金机甲反手一炮，五维合金制成的主神机甲被炮弹击飞出去，一连撞塌了十几根半径数米长的圆柱！
碎石如暴雨般落下，金属和碎土的粉末扬得到处都是。
曲星河被护在安全舱内，还是感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他的呼吸炙热滚烫还夹杂着血腥气，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声音同时说话。
“霍骁......”他的声音微弱得霍骁完全没听见，不过下一秒，安全舱开启，饕餮回到他手里。
主神的五维合金出现了凹痕，它勉强稳住身形，在嘈杂的电流声中道：“可惜，我本来还打算安排一下的。”它说话时视线一直在曲星河身上：“你刚才不是说想见赫尔墨斯一面吗，看来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话音刚落，黑金的巨人也转过身来，不明的视线同样落在曲星河身上。
“许珈？”霍骁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危险，主神机甲的系统判断他的情绪刚要突破临界值，旋即却听霍骁说：“你该不会下不去手吧？”
曲星河一抹唇边的血渍，道：“怎么可能。”
“那你去吧，”霍骁笑道：“这台人工智能交给朕，拆光脑朕在行啊。”
主神的系统有那么0.01秒气得差点死机。
**
“......你是谁？”
冰冷的实验室里，柔弱的Omega抱着她变成灰色的光脑说。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形状可怖的尸体，唯一站着的人身形纤细，在宽松的黑袍里显得空荡荡的，令人稍感安心的是他似乎不是Alpha。
Omega天生对同性容易产生信任和依赖感，这也是暗盟利用厄里斯来拉拢各国Omega的主要原因。
“萧皇后。”许珈转过身来，眼睛如一潭死水般静静地看着他。
“你认识我？”
他面前是两组培养皿，基地混乱时他终于找到这一间隐秘的实验室，然而许珈第一次踏进这里时，就看见科研人员正在销毁样本。
两组培养皿中，有一组刚被拔掉生物供应设备，那么弱小的一个孩子，生命体征就在一瞬间消失。
就在他眼前，化成了一滩蓝色的实验水。
许珈杀过人，踏着同僚的尸体爬到现在的位置；也打过仗，手里有无数银河系联合国军战士的性命，可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对生命流逝的无力。
萧晴......萧晴......他心中默念，似乎从未喊过这个孩子的名字。
逃走的科研人员抓住萧蔷后不久就被许珈堵了个正着，他杀死那些人之后，把萧蔷带到了这一间实验室里。
光纤电缆盘根错节，如树根一样遍布着整间宽敞的实验室，最终所有管道都汇聚在那两组培养皿里。
它像光缆树上结出的一颗果实。
“许珈！”萧霆猛然从外面冲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地底发生激烈交火，天花板上的石灰簌簌掉落，剧烈的震荡让人站都站不稳，许珈看着萧霆说：“我只找到许愿，你先带他走。”
萧蔷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许珈刚运行完程序，连培养皿带电源地从管道上卸下来，萧霆看了一眼那个孩子。
一个多世纪过去他还是像婴儿那样，一点都没长大，他转过头来恨恨地说：“要走你先走，我去找萧晴！”
许珈不爱那个孩子，萧霆知道，但那是他的长子，曾经不可一世的安德烈公爵是在这名孩子出生后才感受到责任的存在。
他看见那个孩子，又看见产房里奄奄一息却又神色冷淡的许珈，那种失意的暴躁才逐渐平复下来。
“以后我们好好过。”那是萧霆第一次好好跟他说话。
但许珈没给过他一次好脸色。
可今天好像不太一样，许珈居然缓和了语气说：“我会找到他的，两个人一起逃跑目标太大了，等找到孩子就来跟你汇合。”
实际上许珈在逃跑这方面确实有一套，赫尔墨斯的军队实力能在反击战中保存良好也是不争的事实，只不过在面对有霍骁和曲星河加入的联合国军，就显得如以卵击石一般脆弱。
这不怪他，哪怕3S的神话被打破，十二神加上那台超级电脑也没能弄死这两个人。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金属天花板整个开始下塌，萧蔷的惊呼声终于把他从震惊中拉回，帝国被困的军队已经找来了，搜寻队发现霍骁后很快就会和外界的联合国总指挥司令部联系。
萧霆不怕死，但这个孩子......
这可能是为人父亲才会有的心理，他看见那一团小东西就像在培养皿里睡着了一样，心酸又欣喜，逃亡的日子注定艰苦异常，这台机器维持着小东西的生命，稍有不慎他就会再度失去他。
给他们的时间太紧迫了，萧霆讷讷说：“——那，我在外面等你，”他顿了顿，说：“找不到萧晴，也、也没事......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许珈轻轻应了，他又说：“对不起。”
实验室的警报灯都毁坏了，萧霆抱上培养皿，临走前看了萧蔷一眼，突然改变主意抓着她拽离了这里。
许珈什么也没有说，他手指一动，一把紫色电刀出现在手里，他望向那一条寂静空荡得只剩下尸体的长廊，道：
“曲星河，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
青色的蛟龙破土而出时，果不其然遭到帝国军舰和机甲的集火。
太空中已经打得分不出敌我了，他们清除了附近的障碍陨石，火光和黑烟笼罩在这一片星域中。
萧霆机甲操作方面在帝国也是名列前茅，蛟龙在机甲中体型算巨大的，它的身体一节节展开战斗完全形态时更是堪比军舰，身上数不清的鳞片全部张开，带着雷电直冲进宇宙！
这时霍钊驾驶的机甲“獬豸”猛地从高处俯冲而下，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两台战舰在宇宙中狠狠撞在一起，鳞片如暴雨般落下！
在这种高速撞击的力度下，整个机甲内部都遭到了千万吨纯物理式的毁灭！
獬豸翻身一口咬在蛟龙的躯干上，尖锐的高纯度五维合金直接刺出两个大洞出来！蛟龙发出一声嘶吼，随即猛地一扫尾，狠狠撞上靠近的军舰，同时把獬豸甩出了几公里远！
舱内的萧蔷从没经历过战争，她被绑在固定椅上，被摔散的桌角撞到了头部，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獬豸刚要重新冲上来，帝国军队的通讯频道闪了闪。这段时间暗盟完全没有与帝国对话过，指挥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入，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一个画面：前任帝国皇后面色惊恐地被困在机舱里，鲜血顺着她美艳的脸庞流下，一滴一滴地落进衣襟内。
霍钊和他的机甲停在了太空中。
帝国的军队也暂停火力。此时的萧蔷无疑就是最好的特赦令，只要她在蛟龙内，他们谁都不敢擅自开火。
萧霆要将军队的火力从碎土基地引开！
蛟龙的鳞片完全张开，像钢刺一样竖起，机械内无数的齿轮滚动发出尖锐的声响，漆黑的炮膛口瞄准了獬豸——
成千上万的炮火倾泻而出，同时闪出了能灼伤视网膜的强光！
獬豸开启了防护罩，依然被强大的炮火轰得翻滚了几圈，来不及撤离的帝国舰艇更是直接被炸成碎片！
然而紧接着，蛟龙扭身张开钢铁巨口，漆黑的喉咙里闪了两下令人不安的红光，随即闪现出蓝色火焰的光芒！
“不......”萧蔷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去死吧！”蛟龙发出怒吼。
帝国的军舰全部发射炮弹，却也拦不住蛟龙的聚能核弹，就在这时，碎星基地冲出一道虚影，上古神兽饕餮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出现在獬豸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炮弹一口吞入腹中！
随即机甲内探出的无数只五维合金的“手”，转眼就将核弹从金属外壳道内里核反应堆全部拆解，如同消化一样分解成一堆废料！
饕餮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时间，它速度惊人，瞬间又出现在蛟龙身前，锋利的重重地打在蛟龙机甲的背部，差点就将它劈成两截！
霍钊心脏差点吓停了，还是帝国的军官哆哆嗦嗦地说：“——元帅大人，萧蔷夫人被困在蛟龙里！”
饕餮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聚能速度快得惊人，数枚火神弹齐发，轰中了蛟龙的角，破坏掉它的雷达！
萧霆在这种变态的操作下根本无力防守，他扑到金属操控台上，迅速启用备用雷达，然后就在这时候，饕餮在太空中形态发生剧烈的改变——它迅速变成锥子一样的形状，朝蛟龙的心脏部位刺了过去！
蛟龙喷射出大量浓厚的烟雾，这些烟雾都是有毒的——帝国军队从来不屑用这种阴损的手段，萧霆在暗盟的这些年早就被同化了。
饕餮的那一爪打中的是蛟龙的能源系统，虽然不是受到火力攻击，但纯物理式的撞击更容易让精密仪器失灵而不是爆炸。
这一连串的攻击快准狠，没有一丝间隙和滞慢，萧霆的脑子嗡嗡作响，培养皿还在机舱内，他根本不敢跟元帅驾驶的饕餮正面对战！
许珈呢......他应该没事吧......
就在蛟龙要被尖锥刺穿时，一道紫电闪了过来，在电光石火之间撞上了饕餮，速度之快堪比自杀式袭击，两台机甲顿时都冒出滚滚浓烟！
曲星河稳住了饕餮的身体，这台庞然大物并不是他管用的以灵巧见长的机甲，紫蚺的损伤明显更严重，它被撞飞好远，在太空中漂浮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动起来。
碎星基地再一次发生地动山摇的爆炸，两台3S机甲在地底交战激烈。
许珈低头看了一眼皲裂的大地，主神的机甲是结合了帝国、暗盟甚至凤凰的数据建造出来的，然而它却仍然杀不死霍骁。
理论和实践相比，后者更具操作优势，更何况霍骁本身的理论也不差，而主神因为排斥称为一堆机甲零件，几乎完全没有实操经验。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紫蚺驾驶室内一片漆黑，照明系统在混乱的撞击中毁坏，许珈从驾驶座位滚到了金属地板上，眼里映出了饕餮和蛟龙交火的爆炸光芒。
紫蚺的机甲等级一直没怎么提升，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许珈在黑暗中摸索到那一个按钮，通过系统自检得知空间设备完好无损。
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看见饕餮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战场上——那不是消失，而是曲星河惊人的变形速度，机甲巨人化做一台只能承载一个人的飞艇，直接从蛟龙破损的机甲外壳靠近机舱！
“警告！警告！有敌对机甲靠近！”
蛟龙的探测仪不断发出警报声，然而在这个距离下，连鳞片下的炮膛口都无法转向瞄准！
机甲周围席卷着强烈的飓风，而就在此时，饕餮飞艇上方的透明罩打开，曲星河就这样出现在太空中，一手扶着舱门，一手举着黑金的绳索枪，瞄准了蛟龙破损的鳞片扣动的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