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知道周折怀里抱着的是礼物, 但是又有所好奇，什么样的礼物会让对方露出那种略带着兴奋、又隐隐有些骄傲的表情。

　　“拆开这份礼物, ”周折把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到冯京京手中, “你应该就知道那首歌是不是因为你而完成的了。”

　　冯京京清楚地记得她刚刚所唱的每一句词, 心中若有所觉。

　　拆开礼物后, 里面是一艘威风凛凛的邮轮模型，每一个零件都很整齐地装在应有的位置，虽然没有真正的船身那样高大，但每一处细节都十分完整。

　　她专注地欣赏这份所谓的生日礼物。

　　周折则是专注而又期待地欣赏她的脸。

　　“有没有想起来什么？”周折忽然问。

　　冯京京轻蹙眉头。

　　周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摸摸自己的后脖颈，嘟囔道：“我以前问过你喜欢什么, 你说你想要一艘船。我想了想, 现在买不起真正的船送给你，所以先送个模型吧。”

　　冯京京想起来, 周折曾经是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周折问她喜欢什么，她说想要一艘船, 带上某个朋友去远航。这个答案意有所指，她说的时候既没指望周折能体会自己话里的深意, 也没指望周折能记住。

　　她以为周折只是没话找话随口一问, 没有太在意。后来这件事也的确就那么不了了之，没再听对方提起过。

　　周折似乎是知道她现在的疑惑，继续解释道：“那次我说东西丢了，我们晚上下课后一起追进了小巷子里，其实丢的就是这上面的一个小零件。你想起来了吗？”

　　周折不仅记住了, 还记了很久。

　　冯京京唇边浮现浅笑，“我都记得，没忘。我只是感到惊喜。”

　　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周折能一直记在心里。

　　她以为周折飘忽得像一阵抓不住的风，没想到线的另一头早被自己攥在了手里。

　　周折因为她的欢喜而欢喜，继续说道：“我以为这件礼物再也送不出去了，没想到上个星期居然在窗户下面的花盆里找到弄丢的零件。”

　　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像从前她觉得冯京京是高高挂在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散发着美好的光芒，可望而不可及，后来却发现原来自己的目光追逐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注视着自己。

　　这艘船模型的坎坷经历，就好像冥冥之中的一种暗示，暗示着她和冯京京之间的感情最终会修得圆满。

　　周折磕磕绊绊地将自己的这点想法说给冯京京听，又觉得词不达意，前言不搭后语，懊恼地揉着自己柔软的头发，“所以我的意思是说，这个船虽然不能让你和你的朋友一起环游世界，但是你照样可以环游世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带上我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冯京京把礼物放在一旁，帮她整理好被揉乱的头发，认真而又笃定地道：“别急，我都懂，你说的意思我都懂。”

　　周折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她唇角浮现出一抹有些无奈地笑意：“小折原来还是没有变聪明，你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最想让我心甘情愿和她一起去流浪？”

　　周折怔住，话都忘了说，盯着冯京京一阵猛瞧。

　　紧接着就醒悟过来，瞪大了眼睛：“我真傻，真的，我竟然没有想到！”

　　冯京京抬手轻轻捏了下周折白嫩的脸颊，“是的，小折真是个傻瓜。”

　　其实说起来，今晚冯京京的心情不比周折平静到哪儿去，她为周折的消失困惑了整整一天，甚至因为对方只有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而略微感到失望。

　　她更想周折出现在自己身边，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陪着自己坐在一起，也比这样好。

　　这样的疑惑以及期待持续到傍晚，渐渐转变成一点点失望。

　　然而失望的情绪维持不到一小时，周折不仅仅出现在自己身边，还是以那么动人的姿态。

　　灯光，鲜花，歌声，没有人不喜欢在这样的世界里，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冯京京可以说是心神荡漾的，沉浸在周折为自己带来的感动和欣喜当中。

　　周折张开双臂，笑得眉眼弯弯，话语中带上撒娇的口吻：“女朋友，我要抱。”

　　冯京京抱住她，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南南现在说不定又在偷看我们，我们是不是要给南南秀一下恩爱？”

　　周折朝最近的一处摄像头看了一眼，然后笑得有点狡猾：“可是我不想让她看到你被我亲的样子。那种样子只有我可以看到。”

　　那么好看的样子怎么可以被别人看到，就算是亲姐姐也不可以！

　　冯京京还没反应过来，周折就抓住她的手腕，往侧面的一道小门边走去。

　　这道门通往洗手间。

　　门没来得及关上，就听到里面的广播传来冯南南的声音：“哎我刚去啃了个鸡爪你俩怎么就要跑？你俩干嘛去，我这接下来还有活动呢，喂……”

　　门从外面一合上，就将冯南南的声音隔绝在门后面。

　　周折一副奸计得逞地样子，笑道：“现在不会被看到了。跟我来。”

　　冯京京只想着周折也许会给她第三次惊喜，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期待。

　　万没想到几分钟后周折会拉着自己躲进了洗手间。

　　洗手池前一面巨大的镜子，清晰无比地照应着两人的身影。

　　两人身形相近，都是高瘦修长的模样，相貌精致，放在人堆里都是相当出彩的存在。

　　不过眼下面对彼此，反而拘束奇怪起来。

　　冯京京下意识朝镜子里的两人瞧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腰就被周折搂住。

　　“小折你……”

　　周折封住她的唇，将她没说话的话悉数堵回去。

　　这一次不再像前几回那样胡乱亲作一团，而是像在故意挑逗，若即若离，时而轻吻时而不客气地轻咬上一口。

　　冯京京也不再想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反正对比起心上人主动热情的亲吻和柔软滑嫩的唇瓣，说什么都只是废话。

　　两人分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周折瞧了瞧怀里的人，又瞧了瞧一旁巨大而干净的镜子，露出一点坏笑：“快看看，镜子里那个满脸害羞的人是谁？”

　　冯京京在她的引导下偏过脸瞧了镜子里一眼。

　　本来没觉得气氛有这么暧昧，目光落在镜子里两人腻歪在一起的身影时，心跳得更加猛烈。

　　于是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更像是羞怯到不行。

　　周折不是那种天生容易脸红耳赤的人，即便难为情，也只会在脸上显露出来一点点。

　　她不比周折，很容易表现出来。

　　周折看着镜子里满脸艳色的女孩，以及两人嫣红的嘴唇和迷蒙的眼，心里其实也跳得很快，但仗着对方看不出来，所以故作淡定地调侃她。

　　冯京京将目光从镜子里收回来，看了周折一眼后，忽然捧住她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这次周折失去了亲吻时的主动权，一路被冯京京占了上风，被亲得晕晕乎乎，腰直接软绵绵地靠在了洗手台上。

　　冯京京这才放开她，然后再一次做了个令她意想不到的动作——将脸贴上她的心口。

　　周折：“……你做什么？”

　　冯京京侧着脸，贴在她心口，一动不动地说：“我在听你的心跳声。”

　　周折的心跳声无情出卖了她，暴露了她的激动。

　　“你你你听到什么了？”她虚虚地按住冯京京的肩膀，既不舍得推开，又不想被看穿自己的惊慌。

　　冯京京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冯京京一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一手与她的五指交缠，脸在紧紧贴在她心口，柔顺丝滑的头发带着点冰凉，轻轻扫着她的脖子。

　　姿势实在暧昧亲昵。

　　静默的刹那，周折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燃烧起来。

　　冯京京带着点笑意，缓慢开口：“我听到了很多，它说它现在很紧张，还说它紧张是因为太喜欢我了。”

　　周折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来表现一下自己不是真的只能被调戏，缓了会儿力气后，不再觉得浑身绵软无力。

　　她一个翻身，将冯京京压在洗手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的眼睛：“它是不是还说，被调戏了，所以一定要调戏回来？”

　　冯京京不做抵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周折低头，缓缓靠近，余光瞥见镜子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洗手间外传来一阵喧嚣。

　　吵吵闹闹，夹杂着一串串笑声。

　　其中有不少声音很是熟悉。

　　周折想到冯南南之前说这里只借给她们一小时，之后还要用来做其他的事情。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洗手间的门就被敲响。

　　周折放开冯京京，回过头来一看，冯南南没有推开门，而是在外面喊：“你俩再不出来就要被一群人进来围观了，我可拦不住她们所有人。”

　　冯京京有些不解，看向周折，“什么人？”

　　周折没直接说，转过头应了冯南南一声：“就出来了！”然后抓住冯京京的手，欢快笑道，“我们出去吧。”

　　冯京京和她一起回到刚才的地方。

　　鲜花还在，灯光却更绚烂了些，变化更大的，是这里多出了更多的装饰品，彩带，气球，在缤纷绚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热闹。

　　热火朝天的众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有些是冯南南和周折的朋友，打过照面，有过交流，现在也算是冯京京的朋友。

　　有些则是冯京京的同学，朋友。

　　见到冯京京出来，众人都将目光转移过来，朝她打招呼，喊生日快乐。

　　冯京京与人为善，但也总是独来独往，乍一见到这种被一群人围着祝福生日快乐的场面，还有些茫然无措。

　　转过头来，要和周折说话。

　　却发现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周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冯南南。

　　她在人群中寻找了一圈。

　　这时候，对面费巾等人分开一个缺口，周折和冯南南一左一右，一人推着个超大的蛋糕缓缓过来了。

　　人群又围在一起，将她们和蛋糕一起围在中间。

　　周折笑得乖巧温柔：“生日快乐，蜡烛已经点好了，可以许愿了。”

　　一群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少年们肆意地展示着自己的歌喉，唱着生日快乐。最简单的生日快乐歌，却被这群人唱得千奇百怪，什么突兀的音调都会不经意间冒出来。

　　冯京京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们。

　　冯南南笑道：“怎么样，我这个安排是不是特别棒，连周折都没有想到。”

　　周折的确没有想到冯南南还在后面安排了这样一个环节，还喊了一堆人过来。

　　这十分地符合冯南南一贯的作风。

　　过生日就是要热闹！

　　冯京京吹灭了蜡烛，然后对众人说道：“谢谢你们。这应该是我记事以来过得最热闹最意外的一次生日。”

　　周折等她话音刚落，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也是最害羞的。”

　　冯京京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有些娇嗔地横了她一眼。

　　冯南南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切自己的那份生日蛋糕了，口中敷衍道：“我每个生日都还挺热闹，快分蛋糕分蛋糕啊，待会儿还有唱歌玩游戏呢。”

　　接下来就是切蛋糕吃蛋糕，众人一起热热闹闹，直到最后散场。

　　三人一起回去。

　　李叔见到周折，笑道：“你们这是凑巧遇上了吗，京京今天找了你一天了。”

　　“没有。”冯京京低声否认。

　　冯南南笑出声来，冲李叔竖起大拇指：“叔，你太牛了，简直就是有读心术，京京今天一共也就问了周折两次而已，你就猜中她的心事了。”

　　李叔说：“那可不是，京京就和小折好，两人同进同出，别的人都没见她那么在意过，你看今天刚联系不上小折，就不高兴了一天，我还能想不到她是在找小折吗？”

　　冯南南吹捧道：“厉害厉害，叔你是真的厉害！”

　　李叔正儿八经地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们小孩子的事情。”

　　冯京京见两人竟然一来二去地讨论起来，只能将脸偏开，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周折用胳膊肘碰碰她，歪过身子轻声问：“你真的想我想了一天了呀？”

　　冯京京倒影在车窗上的脸又开始染上浅浅的红晕。

　　周折厚着脸皮穷追不舍：“是不是呀？”

　　冯京京闷闷地“嗯”了一声。

　　周折凑得更近一些，将自己挡在椅背后面，“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冯京京终于回过头来，剜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两人躲在角落里的种种小动作并没有引起前座李叔的任何怀疑，冯南南索性当作自己瞎了聋了，低头玩游戏，总之绝不让自己受这份狗粮的暴击。

　　……

　　冯京京的生日过后，旧的一年即将过去。

　　新的公历年到来之前，冯南南如愿举行了一场所谓的专场演出。

　　跨年那天晚上，还是那家酒吧，比起往日，来的全都是些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聚集在台下，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众人因为冯南南将这家酒吧包下整晚，打趣她的壕无人性。

　　不过更多的人都只听闻过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但是并不熟悉。今天这场活动，大多数都是从私下流传的消息里听说了这件事，慕名而来，凑一场热闹。

　　这场演出由冯南南等人自发组成，限定入内人数，入内资格规定得十分清奇，只凭借学生证入场，必须穿校服，并且有专门的人守在门外将学生证上的照片与本人对比。除此之外并不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