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陷阱
凯润集团总裁私人办公室内，季秘书站在一旁用余光悄悄观察着席总的神色，腿都绷得紧紧的。
墙上的超清LED大荧幕上正滚动播放着在网上已经被撤下来的访谈视频，办公室内除二人外并无他人，安静得只剩节目谈话的声音在冷清的空气中回荡。
而另一旁的男人正半倚在柔软的皮椅内，正对着墙上的大荧幕，眼睛专注地看着荧幕上的那个身影，手指若有若无地敲着皮椅的把手。
荧幕上的林楚明艳动人，找不出任何死角，一颦一笑都自像带仙气，衬得其他的人仿佛都成了陪衬。
节目的前半段进行得十分顺利，可是后半段画风却越来越奇怪。
“听说林小姐嫁了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
“嗯，年纪是大了点。”
室内空气一滞。
季秘书手里捏了一把汗，屏住呼吸地继续观看，注意力其实早就转移到一旁座位上那个人的身上去了。
随着节目的进展，她只觉得室内的温度越来越冷。
“林小姐，你们有没有那方面的烦恼？”
“怕什么，不是有它吗？”林楚拿着壮阳产品挑着眉在镜头前晃荡：“你好，我也好！”
季秘书立刻感觉到周围气温又下降了五个度。
“原来林小姐的先生也吃这个？”
“怎么了，广告上……”
坐在椅中的席杉依旧面无表情，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就如空调开了冷气，季秘书觉得身边冷风嗖嗖的，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节目终于结束，随着“啪嗒”一声，席杉按下遥控器的关闭键，荧幕上的画面戛然而止，季秘书同时长舒一口气，真是太煎熬了，她一开始根本没想到席总能看完，忍耐力真是可以。
只是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季秘书心又提了起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如履薄冰，紧张地搓了搓手。
“节目的资料拿到了么？”
席杉倒是先开口打破了这寂静。
“哦是的，已经整理出来了。”
季秘书逼自己赶快恢复正常，三步两步走上前，将手里的一沓整理好的资料递到了席杉面前。
上面历数着这档节目开播以来所有的黑历史和故意引发网络争议浪费公共资源的罪证。不得不说，这档节目引起的争议可真不少，开播两年来，光是问题刁钻惹怒嘉宾当场发飙的事就发生了三五起，如果算上乱剪辑造成网络争议的事就更多了，完全是在浪费公共资源。
奇怪的是，就这样奇葩的节目，圈里圈外不少人都投诉过，它竟然还能一直播下去，可见水不是一般的深。
可这次，它恐怕要寿终正寝了，谁让它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季秘书偷偷瞄了眼席杉。
果然，席杉翻阅完毕，将资料按放在桌面上，声音冷淡如处理公事一般，听不出丝毫感情：“让人把它们递到上边去。”
证据非常齐全，十拿九稳。
“是，席总，”季秘书当然知道上边是什么意思，点点头将资料接了过来。席杉则转开了视线，打开之前的文件继续工作。
看到席杉已经没有继续交流此事的意思，季秘书准备离开，可是心里有个问题还在蠢蠢欲动，没有来得及细想就破口而出：“席总，太太她……”
席杉蓦的抬起眼睛，透过他冷而淡漠的眼神，季秘书立刻get到了意思，也恍然明白自己做了件什么蠢事。
“季秘书，我貌似说过，我不希望别人打探我的私事。”
*
“楚楚，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林楚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说的倒轻松，”黎宛一脸嫌弃：“我都要以为你是故意躲着他才一整天不回家的。”
今天一早两人通过电话后，林楚就破天荒地没有利用假期在家躺尸，而是把黎婉约出来逛街，黎婉没想到，这一逛就逛了一整天，林楚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黎婉走得脚都疼的要命。
林楚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急忙岔开：“所以，带你来做个spa放松一下呀。”
林楚亲热地搂着黎婉的肩，带着点不由拒绝的意味，黎婉也没拒绝。两人提着手中满满的战利品就走入了江城最知名的高端SPA中心。
一整套spa做完，林楚觉得身心都畅快了不少，整个人轻飘飘的要飞起来，看到里面有桑拿房，又拉着黎婉去蒸桑拿。
桑拿房里雾气蒸腾，人脸都变得不甚清晰起来。
黎婉忽然开口道：“楚楚，我一直不太明白，你这样的富家小姐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做这个表面光鲜实际很辛苦的行业，还要承受舆论的压力。”
黎婉一边将面膜按服帖，一边羡慕地说：“如果我是你，我就每天吃喝玩乐，闲着没事购物做美容，这样它不香吗？才不会像你这么想不开，趟这摊浑水。”
林楚擦了擦睫毛上的水蒸气，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已经有无数人问过她了。
还记得新婚不久，在她提出出道拍戏的决定时，席杉也有同样的疑问。
只不过他说：“这个圈子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清楚再做决定。”
林楚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这件事十分坚定，因为这不止是她的梦想，还带着一个最亲爱的人的期望。
想到这，林楚的心有些微微抽痛，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她又想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妈妈年轻时也曾经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星，只不过如今不知道她何时才能醒来，真希望当她能够睁开眼睛时，能看到自己已经替她完成了她的心愿。
可惜，貌似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没那么美好，林楚从没想到，席杉会成为她演戏事业上最大的绊脚石。
“楚楚，你这次又是拒绝席总，还在节目上诽谤他……”黎婉面色有些为难：“你不怕他生气？”
林楚呵呵一笑，生气，那就气死他吧，直接继承他的巨额遗产，这样不就事业金钱双丰收了。
不过她倒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那个男人好像缺乏人的感情一样，这么一想，林楚忽然生出了一丝恶趣味，一本正经地对黎婉说：“我没有诽谤他。”
黎婉听了嘴一下子张成了O型，脸上的面膜差点掉下来，她听到了什么，不是诽谤，那就是真的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怪不得他们感情这么冷淡。
她看林楚的目光变得有些同情，真是有苦说不出。
*
外边天色已晚，两人走回大厅，黎婉去服务台取东西，林楚戴着口罩墨镜站在玄关处低头看手机等待。
忽然，她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回头，看到了一个同样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人。
看着林楚疑惑的神情，对方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口罩一边摘下，林楚这才认出，女星白舒儿。
还没等林楚开口，白舒儿先露出了标准的上镜笑容：“真巧啊林楚，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你也来做spa？”
“是啊，真是挺巧的。”林楚也在口罩下挤了个笑容，然后侧身让开一条道，示意白舒儿可以走过去了。
白舒儿犹豫一下没有迈动步子，林楚可是她圈里的对家，平日里团队间互撕就没停过，今天她刚得知了林楚人设崩塌的事，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既然这么巧，我们不如坐下聊聊天，有时间吗？”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林楚微笑一下撇清关系，一边侧过身继续等黎婉。
白舒儿只是象征性问一下，没想到林楚竟然不给面子，不过她俩的关系也没必要装客气了。
“我说今天怎么头一次碰到你呢，怕是受打击了，来这疏解心情吧。”白舒儿语气关心地问道：“你人设崩塌的事怎么样了？我看消息撤的倒是蛮快的，但很多人可都知道了。”
白舒儿把“人设崩塌”四个字咬得十分清晰。都说林楚身后有神秘大佬撑腰，换平日里白舒儿也不敢这么嚣张，可是她前不久搭上了凯润影业的资源，凯润背后的人可是席杉，就算林楚那神秘大佬再厉害，还能比得过席杉？
想到这，白舒儿腰板都直了起来，露出一起得意的笑，看来这次电视剧的番位她可以从林楚那里夺回来了。
还没等林楚反击，身后传来了一阵声音：“白小姐，请你先别太得意了。”
林楚和白舒儿同时回头，看到黎婉将大包小包放在地上，双手环在身前，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你难道不知道么，这个节目现在已经被撤销了，因为它造成的负面影响，节目的主办方瑞丽娱乐要接受调查处理，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着，她把手机屏幕拿到白舒儿面前。
刚才黎婉在取东西时，收到了公司发来的一个全体员工通告，原来因为瑞丽娱乐这次把事情惹大了，其他的文娱行业公司也都接到了上面下达的警告。
瑞丽娱乐这次付出的代价颇大，不但在全行业内被通告批评，口碑断崖式下跌，旗下的所有项目拍摄都要停工三个月接受检查，损失惨重。
而瑞丽娱乐，就是白舒儿所在的公司。
白舒儿看到屏幕脸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手指发抖地接通电话，那边语气急促不知道说了什么，之间白舒儿脸色越来越难看。
话毕，白舒儿挂断电话，脸上早没了刚才的得意，她把视线转向林楚，冷笑一声：“林楚，算你狠，我们走着瞧！”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向大厅走去，声音刺耳像是故意给人听似的。
林楚根本懒得跟她计较，默默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她更感兴趣的是，事情的反转竟然来的这么快。
走出SPA中心，黎婉还在意犹未尽地絮叨着：“这次瑞丽娱乐项目一停工，白舒儿那些量身打造的节目恐怕要打水漂了。”
之前林楚没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一想，那期节目恐怕是瑞丽娱乐特意给自己设下的陷阱。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说，走到路边黎婉正准备拦车，这时一阵风拂过，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林楚缓缓抬起头，一辆迈巴赫徐徐停在了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