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如一起睡 他一夜没有睡。39

　　她没想到华宜眉谋划半生，最后却把自己最在意的东西转手让给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梁紫瑶说服了她。

　　而她揪心的则是梁文述，他与梁通的关系并未修复好，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清楚地看到粱文述头顶上是“90”的数字。

　　她唤出系统：【是不是只要我和他的好感度达到100，他就不会黑化？】

　　系统：【理论上是这样的。】

　　关沐雪：【那意思是现在他还是有黑化的风险吗？】

　　系统：【理论上是这样的。】

　　关沐雪：……

　　她担忧地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粱文述，一颗心都吊在半空中。

　　他乡试在即，她能相信他的能力，但是她不愿意他为了复仇走上朝堂。

　　粱文述分外冷静，反而轻声安抚梁文逸叫他不要担心。

　　一面就备了马，要往量云城赶。

　　关沐雪知道哪怕错过考试他也一定会回去，便没有阻拦。

　　只是也牵了一匹马出来，目光坚定似有他几分。

　　“我陪你回去。”

　　粱文述没有拒绝，两人骑着马儿离开了。

　　阴沉沉的天，空气也干燥无比。

　　*

　　冬日里毕竟寒冷，风像刀子一般刮在脸上，但关沐雪从没有落下粱文述的脚步。

　　她知道现在他的心里绝不会比担忧柳云蝶那日忧心少些。

　　他们在第二日清晨抵达了量云城。

　　可梁府已经贴上了封条，空无一人。

　　粱文述锤了一下红漆门，嘴角抿起的弧度表明他现在很无力。

　　远远的，有个人影瞧见了梁府门前的人。

　　喊了一句：“二少爷？”

　　粱文述闻声转过头去，竟是乐和。

　　乐和也惊喜十分，忙上前来说：“果然是二少爷，乐和就知道二少爷一定会回府的，这几日我时常来这转悠，果然遇到了二少爷。”

　　粱文述赶忙问他家里的情况。

　　乐和的神色也不太轻松：“自从老爷被带走了，夫人就带着自己贴身的奴婢带着三少爷投奔大小姐去了。”

　　“其他下人，夫人给了月钱一律遣返了。”

　　“老爷本来要被押上京的，但这会子应该还在量云城牢里。”

　　粱文述向乐和道了谢，急匆匆就往衙门赶。

　　还好府衙看在梁通往日的面子上，放了粱文述二人进去探监。

　　然而二人正被领着往潮湿阴暗的地牢里走去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出来好几声惊呼。

　　一个带着回声的声音荡到他们耳边：“死人啦——！”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粱文述的心忽然一紧，他忙加快了脚步，向那处声音小跑而去。

　　就见到，一个漆黑的牢里，梁通手腕处深红色的血，流了一地。

　　粱文述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眼神空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死去了。

　　第59章 一夜里成长 不管前路会遇到什么，她都……

　　冬夜漫长，打更人的声音悠长，尾音却在打颤，似乎声音放出来就冷了。

　　关沐雪的视线一直在前方两米的粱文述身上。

　　他已经在寒天夜里走了一个时辰了。

　　明知于事无补，关沐雪还是喊了一句：“文述，我们回去吧，别走了。”

　　粱文述的脚步拖得很慢，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漫无目的地走着。

　　关沐雪伸出手递到嘴边呵了两口气，走上前去，牵住他的手。

　　她愁眉不展，但仍然尽力放缓声调：“乖，我们回去好吗？”

　　粱文述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往前走了，而是忽然站住了脚。

　　关沐雪继续说：“我们还要领回老爷的……，你要保重身体。”

　　“尸体”两个字她如何也说不出口，也不想刺激到粱文述。

　　粱文述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听进了关沐雪的话。

　　关沐雪继续努力。

　　“我们回去，我们回客栈等消息，好么？”

　　梁通是戴罪之身，突然死于狱中，府衙要检查他的死因，一切都交代无误以后才可由家属领回尸体。

　　关沐雪早派了人将消息传回向阳村。

　　她心里并不好受，七上八下的，可粱文述不流泪不说话的样子吓坏了她，她只能凭借本能去处理这些事。

　　粱文述的眉眼都很疲惫，他双目通红，却没有一滴泪。

　　浑身上下都紧绷着，嘴巴也紧紧抿着。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看，像是油尽灯枯。

　　关沐雪见了他这个样子，心里一阵阵绞痛。

　　她双手抱住他的身子，他就借了力量靠在她身上。

　　他的身子太过沉重，关沐雪险些要滑倒，吃力地扳正他，好让他的头安心得靠在她肩上。

　　她带着哭腔：“我带你回去好么？乖，我们睡一觉。”

　　粱文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终于开了口：“是不是我不该走？”

　　关沐雪不敢回答，连呼吸也更谨慎了。

　　她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消失在粱文述乌亮的发丝间，晶莹的一颗。

　　她费了好大劲将粱文述搬回了客栈，半路上就发觉粱文述不对劲。

　　他双手冰凉，有些僵硬，可偏偏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他身子热得发烫。

　　她探了探他的额头，恐怕是发烧了。

　　于是替他掖好被角，她就匆匆下了楼去。

　　借了客栈的小厨房，给粱文述煮姜汤。

　　掌柜的王顺通念在旧情，对他们很是照顾。

　　见到关沐雪去了小厨房，他也跟了去。

　　王通顺中等个子，有些发福。

　　这会儿用手袖子抹了抹眼泪，说：“少夫人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我但凡能帮上的就一定帮。”

　　关沐雪微微欠身谢过了。

　　王通顺叹了一口气：“少夫人可要好好劝一劝少爷，别伤了身子。”

　　“梁老爷这……嗳，也是料想不到有这样的祸事。尽人事听天命，你们节哀嗳。”

　　关沐雪点点头，还是没有多说话。

　　掌柜的退了出去。

　　她看着煮得咕嘟嘟的姜汤，思绪有些集中不起来。

　　狱卒在上前检查梁通的伤势的时候，在牢房里发现了一封遗书。

　　交给了粱文述。

　　关沐雪认为事关重大，于是粱文述在读信的时候，她没有看。

　　然而她也十分笃定，粱文述就是在看了那一封信之后才变得更为脆弱的。

　　她知道他的自责，可却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飞起的飞沫烫到了她的手，她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将姜汤盛出来。

　　回屋的时候，粱文述是半坐着靠在床边的。

　　关沐雪赶忙走进去，问他：“怎么样，头晕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粱文述摇了摇头，又乖乖喝下了姜汤。

　　关沐雪有种错觉，他的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被热气氤氲得恢复了一些生机。

　　她试探性开了口：“你不要太伤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粱文述动了动身子，将头轻轻枕在关沐雪的腿上。

　　关沐雪又拉起被子，将他的身子盖了个严实。

　　粱文述的眼神没有聚焦，但关沐雪看得出来他有话要对她说。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一圈一圈摩挲着他的鬓角。

　　等待着他开口。

　　“沐雪，你知道吗？”

　　“他说妻离子散，一袖清风被人冤枉，他觉得此生了了，就这样去了也好。”

　　他在讲述梁通的遗书，她静静听着。

　　“他祈求我的原谅……说他没有保护好我跟母亲……”

　　粱文述终于滚下两行热泪，沿着他的下颌线一直钻进被窝里。

　　关沐雪能感觉到他浑身在轻颤，他咬紧了后槽牙，在控制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身子往前倾，想要环住他，给他一个拥抱。

　　她柔声说：“文述，哭出来，别忍着。”

　　他渐渐哭出了声音，那声音却带着小兽般的呜咽，带着满腔的愤慨。

　　“是我错了…是吗？”

　　“我不该把母亲带走，才让他没了希望。”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愿意再等一等我…”

　　“让我原谅，他都没有亲口对我说，凭什么祈求我的原谅……”

　　他的尾音发颤，最后一句甚至已经是一声低吼了。

　　关沐雪只是用身子覆着他，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企图给他一些安慰。

　　“不是你的错，乖，哭一哭，就好了。”

　　“这是老爷自己的决定，我们干涉不了……”

　　“不论发生什么，我永远在这里，你想靠就可以靠过来，我托着你。”

　　粱文述似乎有些太累，哭过以后就在关沐雪膝上睡着了。

　　关沐雪将他扶回被窝里，又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听着他不平稳的呼吸，守了他一夜。

　　*

　　三日之后，梁文逸和柳云蝶赶到，他们一起领回了梁通的尸首。

　　粱文述的烧退了，又恢复了那个冷峻沉着，万事无忧的二少爷形象。

　　柳云蝶带来了一大笔钱，说是梁通生前为粱文述留下的钱，预备他成婚之日给他的。

　　粱文述听了，面色如常，只有关沐雪注意到他的手垂在身侧，手指蜷缩了起来。

　　粱文述垂着眼眸，说了一句：“我要这钱有何用，拿来送送他罢。”

　　粱文述和梁文逸扶了灵柩，将梁通送回了故乡的山上安葬。

　　入土的那日，他淡淡说了一句：“好在祖母不在世，否则她怕是承受不住。”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悲苦。

　　他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说：“爹，孩儿走了，我会常来看你的。”

　　在回向阳村的路上，系统突然在关沐雪脑海里出声。

　　【任务最后时限已到，恭喜宿主完成此次任务。】

　　关沐雪这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粱文述，才注意到他头顶上的数字已然是100。

　　系统：【请宿主选择是回到原来世界，还是留在书中世界？】

　　关沐雪没有犹豫：【我要留下。】

　　她孑然一身来到这里，终于适应了一切，获得了一个真心所爱的人，拥有温暖的家庭，甚至还有和睦相处的村民们。

　　与其说她是穿书了，不如说她是重生了。

　　她重新获得了新生。

　　系统尊重她的选择，并且表示。

　　【那么系统会即刻与宿主解绑，寻找下一个宿主完成下一个任务，就此别过。】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消失的时候，她也亲眼所见，粱文述头顶上的数字也烟消云散一般，不见了。

　　她属于这个世界的正常人生，开始了。

　　他们一行人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打算回到向阳村。

　　只是粱文述对梁文逸说：“逸儿，你还是回去吧，再不济你可以回华府。”

　　梁文逸连些日来情绪太过激动，人也消瘦了，却也因此减去了几分稚气。

　　梁文逸并不同意：“二哥…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回村里吗？我想要……”

　　粱文述打断了他的话：“爹的案子要平反，仇也要报，属于梁家的东西我们要拿回来。”

　　说着粱文述就将梁文逸带去了一旁，再往后的话关沐雪一概听不见了。

　　柳云蝶也神色恹恹，这段时间太过操劳与疲惫。

　　她伸出手理了理关沐雪的发丝，说：“好孩子，述儿多亏有你。”

　　关沐雪轻轻摇了摇头。

　　关沐雪不知道粱文述和梁文逸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不再固执要和他们一起回去。

　　梁文逸面朝他们几人，后退着走了几步。

　　一边挥着手，喊道：“哥，等我！记得我们的约定！”

　　粱文述回到向阳村的时候，新屋子已经全部翻修完毕了。

　　柳云蝶带着翠儿和小少爷住了进去。

　　而那日傍晚时候，粱文述来到了关家。

　　关沐雪看着比往日还要沉默收敛的粱文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被现实锤炼地更加坚毅了。

　　而她目睹着他的变化，不知是悲是喜。

　　饭桌下，粱文述握了一下关沐雪的手。

　　她知道他有话对他说。

　　饭罢，她牵着他走回自己的屋子。

　　她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眉骨。

　　他的一双剑眉很好看。

　　“怎么了？”

　　粱文述细细摩挲着她的指关节，眼睛看着她裙上的刺绣花纹，低声说：“你要再等我三年，可以吗？”

　　他的声音有些苦涩。

　　关沐雪反而笑了：“我知道的，我可以等，我会等，我还要陪着你。”

　　陪你走过四季，陪你赏遍人间春色，陪你尝过世界百味。

　　她知道他要为梁通守孝三年，不用说成亲，就连科举考试也一并不能参加。

　　她点着头，又重复了一遍：“你放心，多久我都乐意等。”

　　粱文述抬起头来，看进她的眼里。

　　说：“我要回城里，我和文逸有个计划，我要去经商，那你就在家里等着我…”

　　关沐雪打断他：“你何时走？”

　　“我跟你一起去。”

　　“沐雪。”粱文述这一声叫得百转千回。

　　她心间一颤。

　　他说：“可能一开始不顺利，但我还是要去做，你不用时时跟着我，在外面受苦，在家等着我，好么？”

　　但关沐雪无比坚定，她明白他想要从头学起去经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正因为如此，她更要在陪在他左右。

　　关沐雪说：“我可以给你帮忙的，等有了起色，我们甚至可以在城里开一家饭馆或者客栈，我早就想那么做了。”

　　“别让我在家里等，好么？”

　　不管前路会遇到什么，她都想要与他一起面对。

　　粱文述最终同意了。

　　这是我第一次写长篇故事，也能感受到自己在行文逻辑上有缺陷的地方，一开始对于这个故事我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但是写着写着还是会和里面的人物有某些共情，这也是我坚持不坑文的原因，我希望我笔下的人物都能在自己的世界有一个结局。

　　第60章 故事的终点（大结局） “我们就要有家……

　　三年后。

　　量云城内，清雪楼。

　　小二来回穿梭招呼客人，各种食物的香味交汇在空中。

　　一位黑衣食客夹了一块酱香鸭送去口中，点点头说：“这清雪楼名不虚传啊，味道真不错。”

　　同桌另一位公子哥笑了笑：“可不是，清雪楼还时常有些市面上见不到的新奇菜式，要尝鲜啊来这准没错。”

　　“嗳，你说说，那掌柜的可曾许了人家？掌柜的可真有几分标志呢。”

　　黑衣男子凑过来，看了一眼柜台，小声问旁人。

　　公子哥也顺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正在算账的关沐雪。

　　笑了：“就你还打人掌柜的主意呢？”

　　“人家早有主儿了。”

　　“是嘛？”

　　那声音了带了遗憾。

　　“可不是，你见到门口红字招牌没，清雪楼要关门一个月呐。”

　　“见着了，正想问呢，这生意做的好好的，怎么要关门一个月？”

　　“要不是因为这，今儿也不会这么火爆了，咱坐在外面可等了半个时辰吧？”

　　那黑衣男子点点头，公子哥神秘莫测地笑了。

　　“你懂什么？人家老板娘是好事将近，要回去成亲呢。”

　　正说着，他趁机抓住过来给他倒茶的小二，问：“你们停业修整是不是因为你们老板娘要回去成亲呢？”

　　小二笑容可掬：“正是了，二位爷。”

　　那黑衣男子听了，又吃了一筷醋鱼，说：“世兄消息可真灵通，敢问这老板娘所嫁何人呐？”

　　那公子哥卖关子一般扬了扬眉，身子凑过来，附在黑衣男子耳旁说：“就梁记米铺的掌柜，梁文述，知道么？”

　　黑子男子不敢置信，忙放下筷子。

　　“哟，就是那位害得徐记干不下去的梁记掌柜的？这两人能有关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