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反击

  两人紧张戒备, 巷道口却传来一声耳熟的呼喊:“赵矿长,你在里面吗?”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出了巷道。

  外面繁星满天,一弯冷月高悬。

  雪停了, 丝丝寒风入骨冰凉。

  赵岩冷冷地看着冒出来的两个保安, 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清冷。

  那两人被他看得手足无措, 头顶响起赵岩的声音:“拿两件大衣过来。”

  两人如蒙大赦,飞奔到矿场休息室, 拿了两件大衣交给赵岩。

  他们看见, 赵岩将大衣给身边女人披上,手里的木棍却一刻不曾离手。

  两人心虚不敢看他。

  赵岩拉着俞小蓝的手,快步下山。

  身后,巍巍群山边缘, 一缕亮光照亮天际。

  到了宿舍, 天已经蒙蒙亮, 夜里逃命的仓皇与惊吓,竟然只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他们又困又饿,但坐了那个土堆, 任谁也不能合衣睡去。

  赵岩烧了热水, 跟俞小蓝洗头洗澡, 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扔掉。两人在浴室里穿好衣服,俞小蓝眼圈通红,抱着他瘦削的腰,许久都不撒手。

  她不知道,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有多久才能到头。

  “咱们回家吧。”她吸吸鼻子说:“钱多钱少都是一辈子,我不想你再这样了。”

  他摸摸她湿漉漉的头发,拿毛巾擦拭, 说:“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那些人以后没有机会再来害咱们。”

  半晌,俞小蓝闷闷地点点头,只能相信他。

  让他放弃手里的一切回去土里刨食?不太现实。

  两人煮了昨天厨师留下的饺子,吃了饭俞小蓝要回去补觉。

  此时天已经大亮,赵岩没有睡意,他站在宿舍窗户后面,看见保安队长老李哼着歌儿回了值班室。又过了一会,张玉刚来了。

  张玉刚快步往赵岩宿舍走,快到门口倏地停下。他狐疑地看着地上深深的车辙和凌乱的脚印,猛地睁大了眼。

  他奔到赵岩门前,还未说话,赵岩正好拉开房门,淡淡地对他说:“把昨晚值班的两个人叫去办公室,有点事跟你说。”

  “什么?!”

  办公室里,张玉刚听完两个保安的描述,惊得失声站起,“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赵岩摆摆手,示意张玉刚稍安勿躁,让两个保安先出去。

  他拿出烟丢给张玉刚一根,自己打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才说:“我没料到他们来得这么快。这次是我大意。”

  不过也有意外收获。

  张玉刚还在为昨晚的事震惊,那些人,胆子也太大了。他想到什么,问赵岩:“他们既然决定下手,为什么临了又退缩了?”

  为什么?这不太好说。赵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问张玉刚:“你算是这里的老人了,知道东北方向那口废井,早先是谁的?”

  张玉刚思索片刻,说:“好像是张荣贵的,后来曹建业矿难死了,不知怎么的,张荣贵就不再用那个井口,说巷道墙壁裂口,有塌方危险,那口井就弃了。”

  曹建业是张荣芳前夫。去年矿难,连片衣角都没找回来。

  有塌方危险?赵岩眯眼思索,恐怕另有隐情吧。

  “难道……”张玉刚疑惑道:“难道你昨晚就是躲在那口井里的?”

  赵岩点头默认。

  随后冷冷嗤笑:“我看那口井结实得很。”

  张玉刚不知他什么意思。

  赵岩磕磕烟灰,对他说:“你这样,下山找李青,让他把保安全都给我开了,新招的保安人数增加一倍。我今晚就要新人。”

  张玉刚为难说:“大过年的,就怕一时找不到这么多人。”

  赵岩往椅背上一靠,淡淡对他说:“工资翻一倍。”

  张玉刚吃了一惊,随即笑了,说:“有钱还能有什么问题?我一天给你找齐人。”

  “去吧。”

  张玉刚快步去了。

  赵岩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不大的功夫,抽了一包烟。

  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袅袅热气中,他起身开窗,让烟气散去。

  外面院子里开进来王琪的车,那人脸色阴郁,大步走进来。

  赵岩拧眉看他片刻,抬手示意对面椅子:“坐吧。”

  王琪随意坐下,看一眼烟灰缸,那里满满的烟屁股。

  他忽地笑了,慢悠悠地说:“昨夜是不是很刺激?出了一身冷汗吧?”

  屋里气氛忽然凝滞,赵岩沉沉问道:“是你?”

  “不不,不是我。”王琪伸出一根手指摇摇,鄙夷地说:“我还不屑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相反,我要说是我阻止了他们,不知你信不信?”

  赵岩端详他不过几秒,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在桌面,“我信。但你也不干净。”

  王琪“哈哈”大笑,笑过点点头,“聪明。”

  他欠身坐正些,手指敲着桌子,正色道:“有些事情我的确参与了,这么跟你说吧,我就是要将你弄下来。但我是正经生意人,我手上不想沾血。”

  这样那些人半途回去,就解释得通了。

  赵岩也明白那些村民是怎么回事了。

  他看着窗外,语气平淡的问:“为什么?我以为我们合作得还算可以。”

  王琪靠着椅背两手相扣,看着桌面半晌,才说:“不为什么,男人的好胜心罢了,谁不想当老大?”

  他叹了口气,似乎惋惜些什么,说:“我说了,我不沾血,只要你自动退出,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麻烦。但你要是坚持跟我杠,年后的房屋损毁一事,可能不止是赔几个钱这么简单。”

  “不简单?”赵岩反问:“能多复杂?最多停产整改。这样的话,张荣芳,你,谁都落不着好。”

  “不不,只要你退出,这件事我来摆平。”王琪说:“当然你也可以坚持自己办这件事,但矿上只要停产,你觉得那些小股东们,还会支持你多久?所以你还不如趁现在自动请辞,这样双方面上都好看。”

  赵岩没有说话,低垂的眼里也没有什么表情。

  这种时候,说什么信誉仁义交情,显得无能又矫情。也不会有什么屁用,只会让人耻笑。

  王琪起身,背对着赵岩说:“你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复。”

  门“嘭”的一声,合上。

  屋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赵岩站到窗边,双臂交叠望着山坡上的雪,和刺眼的阳光,眯了眯眼。

  他一口将茶饮了,大步离开这间冰冷的屋子。

  *

  门响的时候,俞小蓝醒了一下,睁眼看见赵岩进来,她转个身接着睡。熬了一夜,惊吓了一夜,她不明白赵岩怎么还有精力在办公室待半天。

  听见赵岩将门反锁。

  心里又心疼他。他不去也不行,那么多事逼着他去管。

  赵岩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睡得唇红脸热的人,不紧不慢地脱衣服。

  脱得连一条秋裤都没剩。

  俞小蓝眨眨眼,疑惑问他:“你干什么?”

  他边掀开被子进被窝,边笑了一下,说:“做俯卧撑,你不是爱看?”

  俞小蓝面红耳热,不能理解:“那也不用脱成这样……”

  她觉得非常不自在,神经再大条,一个男人光着,也不能无动于衷。她想逃。

  火热的有力的身躯贴紧她,与她严丝合缝。

  他的唇舌如影随形,不能轻易摆脱。

  片刻,俞小蓝“啊”的惊叫出声。

  大冷的天,他额头的汗,滴在她身上,烫着她的皮肤。

  他停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借着窗户透过来的微弱光辉,他黑亮有神的眼睛盯着她半眯着的明眸。俯身在上面亲了一下。

  再没有比这肌肤相亲,更能抚慰满心的紧绷与焦灼。

  他恨不得融化在她身上。

  门口脚步声响起,有人在喊赵岩:“赵矿长,你在吗?人给你找来了。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俞小蓝难耐地推他,“你出去……”

  他捂住她的嘴,平复了呼吸才面向门外开口:“知道了,你带他们去办公室等着,我一会就到。”

  张玉刚应一声,将他找来的十个保安,带去了办公室。

  顺便让李青给那几个玩忽职守的人发工资,让他们麻溜滚蛋。

  做完这一切,赵岩步履轻快地进来了。

  张玉刚跟李青不禁钦佩,到底年轻,经过那样的事,熬了一夜,脸上一点颓丧没有,反而意气风发得很。

  赵岩进来,示意他们落座。

  他看着十个身材健壮的男人,选了一个头目出来,对他们简单叮嘱几句:“我只要你们做到两点,一,对我要忠诚,二,对工作认真负责。只要做到我说的,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那些人点头称是,他抬手让人出去,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他面无表情的报警:“市公安局吗?这里是天蒙山矿场,矿场东北角一个废弃巷道里,发现一具白骨。”

  张玉刚跟李青都惊住了。

  那边答复立刻就派人过来,赵岩挂上电话,问他们:“你们说,那个人会是谁?”

  这谁能猜到?

  赵岩也不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公安局的人肯定会查这几年矿山的人员情况,这件事李青你负责。”

  李青应是。

  赵岩问张玉刚:“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有居中调停的合适人选吗?”

  张玉刚叹口气,说:“人倒是有,但他给我透了底,说有人笼络村民,许了大价钱,只要这次能闹得让矿场停产整顿,好处可不少。所以他说了,他没有办法断人财路。不好办。”

  赵岩点点头,“知道了,你继续找他,让他给想想办法,钱好说。”

  他面色凝重对张李二人说:“这次事情很棘手,大家辛苦一些。我抽空回家一趟,这里你们多费心。”

  张李应声出去,忙自己的去了。

  山下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山间的宁静。

  负责案子的民警没想到,这次的案子居然是案中案,他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上级领导,要求加派人手,立案调查。

  山上发现白骨的事惊动了很多人,最惊心的,要数张家人。

  赵岩懒得理会张荣芳那张惊惶失措的脸,他跟俞小蓝乘车,回了青山村的家。

  他先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搬了几箱放到后备箱,又买了很多的鸡鸭鱼肉时兴营养品,满载而归。

  衣锦还乡自然少不了人围观。

  赵岩神色却很平静,他将东西卸下来,挽了袖子就进厨房忙活去了。

  俞小蓝望着他有条不紊忙碌的身影,觉得这人肯定有事瞒着她。但他不说,她就不问。哪天他想说了,自然会说。

  虽然他让她坐着休息就好,但她不能心安理得吃现成的,她刚走进厨房,他就赶她,“你要是没事,就把卫生打扫一下。”

  俞小蓝踮脚将手里的围裙给他系上,说:“我就送个围裙,不然你衣服脏了还要我洗。”

  “看来我想多了。”他在她头顶说。

  俞小蓝白了他一眼,到院子里忙活去了。

  黄昏的时候,赵岩在俞小蓝收拾出来的木桌上,摆上了回锅肉炖粉条,豆皮烧鸭子,爆炒辣鸡三样“硬菜”,以及一大碗虾皮紫菜鸡蛋汤。

  锅里的米饭刚焖出香味。

  赵岩洗了手,解下腰间的围裙,去了东院。

  赵元顺手里一杯水酒,望着西院的炊烟,心情复杂。

  那个一向不管不问的儿子居然也会有这样风光的一天,他与有荣焉。

  但又酸涩,这样优秀的儿子,不是他亲手栽培的,跟他也不亲。

  大门“吱呀”一响,他念叨的人推门进来,将酒放在堂屋里。

  桌边的赵大宝一下子弹跳起来,神色紧张地问:“你,你来干什么?”

  赵岩没理他,拍拍手上的灰尘,对赵元顺说:“爹,我做了几个菜,你过去,咱爷俩喝一杯。”

  赵元顺极力压着心里的激动,稳稳地坐着说:“你来这边好了,我就不过去了。”

  “还是过去吧,”赵岩说:“我有话跟您说。”

  既然有话说,赵元顺更不想去了。他不认为赵岩跟自己会有什么体己话可说。

  他隐隐不安起来。

第48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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