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番外完

  挨打可太难受了,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我急匆匆赶到医院,已经耗尽最后的气力。

  话说回来,在那之前,霍司容倒没有打过我,除了十岁那年蹭他一身鼻涕泡,被他忍无可忍逮住揍了屁股。

  那一拳差点把魂都打飞,我太疼了,也懒得与他计较,事实上,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他给我看了哥哥那封信。

  霍司容你可真行,你要我给你当充|气娃娃,好,我舔狗我卑微我认了我随你折腾。但你凭什么,让我为你的喜欢买单,给林砚当血袋?

  你拿我当什么呢,我不是人吗?

  只是一条随叫随到随用随宰的狗?

  凭什么让你们以后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又不是格林童话,王子想吻醒他的公主,我不乐意。

  我用林砚的命要挟霍司容和我结婚,他那么在乎林砚,不会不答应。

  果然,霍司容答应了。

  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躺在病房里,被抽血,失血导致缺氧,使我无法更冷静清楚的思考。

  我在纠结,要不算了吧,何苦呢,不如放弃,和霍司容一刀两断,我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了,不想为了一个嫌恶我的人,把自己的姿态无下限放低,低进了尘埃里。

  那天抽完血后,霍司容出现了,我感到自己可能像一具失去血肉的阴森白骨,吓住了他,以至于他站在门边,看着我,很长时间,才向我迈进。

  我张了张嘴,有气无力地说:“霍司容,我有一点点,想放弃了。”

  我不乐意再尊称他先生,他不配。

  霍司容看着我被针管扎了许多小洞的胳膊,反问:“放弃什么?”

  “放弃你。”我拉低眼帘,将那只斑驳丑陋的胳膊小心翼翼塞回床单下,唯恐再露出马脚。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病房里坐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闻尧催促他离开。

  那天是我生日,闻尧带来一只芒果蛋糕,闻尧说是霍司容买的,我不太相信,他连我生日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提前准备蛋糕。

  我把蛋糕摔了。

  霍司容进来了。

  他用授权书威胁我,他让我立刻在申婚书上签字,他想困着我,让我给他的林砚当血袋,一辈子。

  好,我签。

  即使我所有无关霍司容只关自己的理想被他磨灭,我也不允许霍司容以后和林砚在一起的可能性出现。

  那天霍司容对我说:“你傻呀。”

  是挺傻的。

  再后来,没过多久,老妈也去世了。

  这世间真心对我好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老妈离世的巨大打击让我茫然无措,霍司容井井有条地处理了一切。他收拾了遗物,买下公墓,请来送葬队,风风光光将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老妈下葬。

  那天晚上,在我最无依无靠的时候,霍司容和我交换了婚戒,在狭窄的车后座里。

  他抱住了我,那一瞬间,我仿佛感到了某种名为地老天荒的东西。

  霍司容带我回了他的别墅,他说以后这儿也是你的家。

  家?

  老妈去世后,我就没有家了。

  我点了点头,在心里想,不是的,这儿不是我的家。但这些话,始终未曾告诉他。

  霍司容不是我的家人,尽管我们结婚了。我只是他生命中可有可无的过客,不及哥哥那般珍重。

  但也许是霍司容的照顾给了我某种可以稍有放肆的错觉。

  我叫他老霍,他也答应了。他会自己做饭,等我回来,家里饭菜已经上了桌。我不想和他做的时候,霍司容就只抱着我。

  那些简单寻常,让我在某天深夜惊醒,在他烧热的铁钳般滚烫的胳膊里,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十岁那年,他抱着我说:“算了,睡吧。”

  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那样金光闪闪的出现在我的世界,让漫天星辰都有了炫目色彩。

  我不在乎你煊赫身世,不在乎你光芒万丈,不在乎你总是板着脸,我只是,想让你对我好一点,不太温柔也不太冷漠。

  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林砚走了,霍司容和我结婚了。

  然后霍司容将我交给林奇山,为了换回林砚。

  霍司容这个骗子。

  两年被关在地下室强制遗忘霍司容,以至于我看到他的脸就会产生强烈呕吐感。

  在回国的前三个月,我和高叔加紧布置后来的一切,林奇山并不知情,事实上,他以为我只是个胸无大志的庸才,他戒心不够。

  回国当天,听说林砚出了车祸。霍司容肯定以为那是我吧,我抱着背包,去了市中心医院。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霍司容发现“我”命悬一线,脸上会否露出丝毫后悔。

  我错了,霍司容认出了我。

  他用手脚链困住我,他说:“我喜欢的、爱着的、想要的人,是你。”

  他疯了吧,还是我耳朵出了毛病?

  我不能再看他的脸,于是找到眼罩避开他。霍司容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他将我扔上床:“林襄,复婚。”

  凭什么,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复婚就复婚?

  不可能。

  我知道计划仍照预期运行,乔伊果然将我带走了。

  后来的事,我记不太清,金鱼脑那段时期的记忆全都是一触即碎的碎片,我只知道,他第三次将我送走。

  没关系,对这个人,我差不多死心了。

  如果提前知道《纵横》剧组请了他,打死我也不会塞钱疏通关系跑进剧组当编剧。

  不过,既然霍司容送上门来,焉有不宰之理?

  那会儿我的胃痛已经很厉害了,我变得非常嗜睡,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在睡梦中,能忘记疼痛和饥饿。

  霍司容一刻不停地缠着我,让我感到厌倦。

  我的身体这两年折腾得太厉害,再年轻,也受不了这般打磨。陈琳医生将体检报告递给我时,大脑一片空白,我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出。

  我不希望死后,这世上有谁记得我,我希望他们都将林襄这个人忘记,忘记他无聊而卑微的人生。

  我让高叔把林砚送回来,我对他说:“你就以我的身份活下去,照顾外公和姥姥,别让他们难过,至于霍司容,随便你。”

  林砚没答应,他说我脑子有坑。

  我将他带到老妈墓前,这是最后一次拜祭老妈了,我心想,日后重逢,许已是来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把所有埋藏在心底的不甘挖掘出来,露出风中吹干,我有一片仓皇真心,却被仇恨和愤怒囚禁。

  我以为,已经是最后了。

  霍司容将我送进医院,他说:“林襄,林襄你别怕,没事,你不会死,林襄,我陪你,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如果我死了呢?”

  “那我做一辈子鳏夫。”他强调道:“你不会死,别胡思乱想,袁教授说了,能治。”

  霍司容没有请人照顾我,他亲自动手,我疼得难受就埋怨他、有气无力地揍他,霍司容就将我紧紧搂进怀里,他亲吻我的侧颊,带走了咸涩的汗水,他说:“林二,忍一忍,乖,听话。”

  霍司容端尿盆、送三餐、换衣服、擦身体、做按摩、记医嘱、端茶倒水、安抚照料,事无巨细,他都亲自动手。

  大半夜的,他背着我偷偷抹眼泪,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背对他,听到他压抑后的小声呜咽,听见他说:“倒霉孩子。”

  霍司容比任何人都害怕我死掉,他把袁教授当成再世活菩萨,每每看袁教授的眼神,似乎十分恨不得将对方供起来,袁教授被他弄得挺不好意思。

  姥姥到我们这边最灵验的寒山庙,找老道人为我算卦。她得了一枚福卦,回来喜不自禁地反复念叨:“襄襄长命百岁。”

  霍司容留下那枚福卦,偷偷带在身上,早起晚拜,偷偷摸摸的不让我知道。

  手术前一天,霍司容非得带我坐摩天轮。他说:“我们重新开始。”

  我感到没来由的惶恐,告诉他,我不敢了。

  霍司容没说什么,只是将我抱得更紧。

  做了手术,辅助化疗,艰苦过程略去不表。我只是没想到,真如霍司容所说,我能从这个病手中逃出,袁教授说:“恭喜你,基本痊愈。”

  那时候我忽然想到,原来人类的医学水平已经这么发达了。

  霍司容说我都是杞人忧天。

  我知道他在等,等我好起来,他会反复请求我和他复婚。那会儿,我已经清清楚楚的明白了,霍司容喜欢的是我,而非林砚。

  他那么夜以继日、衣不解带的照料,真不是能装出来的,就连直系血亲都未必那般细心。他把霍氏资产一股脑儿、毫无保留地迁到我名下,他的腿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不能自已,他身上有或大或小的伤痕淤青,过了年到春天都没能好起来,都是拍戏时留下的。

  得到出院许可后,我跑了。

  霍司容这个王八蛋,花我的钱,请佣|兵抓我。

  那天我在福冈的游轮上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还没来得及和新认识的小姐姐多聊几句,就惊动了霍司容的人。

  他将我揪回宁北,到医院做复查,得到医生健康的断定后,带着我回了他的小别墅。

  霍司容说:“你再养一两年,把身体彻底养好。”

  行吧,谁会跟身体健康过不去呢。

  我和霍司容的相处,终于从互相折腾到两败俱伤,逐渐演变为老爹带儿子的平凡日常。

  霍司容每天都要在我耳边念叨,营养师说今天吃什么,他请的设计师把做给我的衣服送到了,明天我们去哪儿玩,他又看完了一本霸总小说,希望在我身上试验一波。

  我不知道这样的稀松平常会持续多久,但我知道,一旦霍司容故态复萌,我立刻能让他净身出户。

  霍司容写血书保证他再也不混账了,他一辈子对我好。我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霍司容说了很多遍我喜欢你,我一句也没有回应过。

  我喜欢你这种话,不会再说了,至于复婚这件事,更要到猴年马月。

  有一天,霍司容问我,原谅他了吗。我说,不知道。

  霍司容又问我,白头偕老吗。

  我想了半天,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第55章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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