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所以, 为什么不能是我。”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带着怅惘,在密闭的车里响起。

  瞿清怔了一下, 手死死攥在一起, 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季风的手仍旧落在方向盘上,望过来的时候,眼底有着忍耐过度的猩红:“清清,为什么不能是我陪你去冰岛看极光, 去坐观鲸船?”

  季风的手继续收紧,几乎要在方向盘上抠出指痕来:“明明,这些本来就该我陪着你去做的。”

  瞿清深吸一口气, 抬手叩开安全带的卡扣,她推了一下门,头都没回,背脊挺得很直:“开门。随便你吧,反正在哪里拍都一样,我的本意只是说, 你这些决定应该跟我这个经纪人商量一下, 毕竟我有好多的事需要提前安排统筹, 合同里也是这样的写的。”

  门没有开。

  瞿清愤愤地回头, 瞪着季风:“不然你大可以解约, 那么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都和我无关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眼底的愤怒和委屈交织,瞿清手死死攥着,对上他的眼神时,终究是败下阵来, 她移开目光,靠坐在椅子里,像是自我保护般的抱起了手臂。

  好一会儿,身后响起一声轻到几乎听不到的叹息,季风又发动了车子,声音恢复了清冷:“对不起。”他说,“我先送你回公司。”

  可是瞿清觉得自己跟他在一个空间待下去了。她避开季风要给她系安全带的手,手臂仍旧疏离地抱在胸前。

  “就放这吧,反正不远,我走回去。”瞿清拒绝交流的样子,眼神冷冷地望向窗外。

  身后安静了好一会儿,静到瞿清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出来季风僵着的身体终于缓缓后撤,西装面料摩擦着发出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门锁被打开了。

  瞿清的身体僵了一下,像是得到了释放一样,拉开门的时候还手滑了一下,她推开门,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瞬间就跳了出去。

  拍上车门,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熄火的声音,紧接着是车门打开又拍上的声音。

  瞿清脚步一滞,嘴唇紧抿着,狠着心没有回头,带着气,只埋头往前走着。

  直到手臂被拉了一下,瞿清第一反应用尽全力像是嫌恶般的推了一把,季风没有防备,瞿清自己推的自己后退一步踉跄了一下,季风伸手像扶她,看到她眼底的抵触和嫌恶,高大的身影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僵在了当下。

  瞿清自己站稳了,理了理自己的手臂,责备的话还没说,季风眼底的受伤还没收起,有些艰难地提醒她:“红灯了。你现在的状态,一个人不安全……我只看你走近公司就离开。”

  身后的车子以极快的速度擦着会被冲过去,带了一阵风。

  瞿清这会儿才如梦初醒,她脸色有些不自然,移开了目光,没有答话,视线盯着红灯的倒计时,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是被人恶意扯成纷乱一团。

  周围没什么人,倒计时最后几秒的时候,瞿清才松了一口气,忽然听到季风在身后低沉得犹如自语似的开口:“那些话,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说了。对不起。”

  瞿清又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傍晚的风稍稍吹散了酷暑的炎热,瞿清一路往前走着,耳朵和余光都无法忽视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身影。

  好不容易临近公司,因为季风的热度,最近不少私人和狗仔都在蹲公司门口,他暂时将自己的公司委托出去,大约也是受了这些影响。

  不过这些只是瞿清的猜测罢了。

  虽然这样想着,瞿清还是选了公司后门方向,季风想跟她没法反对,但是总不能两个人这种状态前后出现在镜头下,到时候可真就是解释不清了。

  靠近后门,瞿清还特意左右扫了扫,确认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出没,才松了口气,掏出自己的工卡。

  还没迈进那个不算显眼的门,瞿清忽然听到身后安静了一路的季风带着焦急喊道:“小心!”

  没等她回头,瞿清整个人就被季风扑了个满怀。

  瞿清的头和身体被季风死死地按在了他的怀里,她低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隔得太近,先听到了季风的闷哼,还有利刃划破西服的刺啦声。

  大脑一瞬间就空白了。

  远处路过的两个女生捂着嘴一脸惊恐地低呼,保安向着这边跑了过来,瞿清只能机械地呼吸着,看到詹海头上的鸭舌帽在混乱中掉下来,被保安钳制住,手中的匕首落了地。

  瞿清愣怔的抬了抬手,指尖触到季风背后温热濡湿的黏腻。

  她的神经一瞬间被猛地扯了回来。

  鼻息间扑入浓重的血腥味,瞿清张了张嘴,耳膜生疼,听到了詹海的咒骂。

  “你这个□□……你毁了我的人生,你毁了我的一切……”

  瞿清颤抖着想推开季风,却发现他抱得太死,自己又完全失了力气,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推开了他,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手上刺目的鲜红。

  季风清朗的面容上,眉头深锁,依旧挡在她身前,仔仔细细地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圈,确认她没有受伤,才一脸防备地转头看被控制住仍旧歇斯底里的季风。

  瞿清深深喘息了两下,看着他的神情,忽然就觉得烟款生疼,温热的液体一下子冲撞得眼眶酸涩。

  “别动了,你别动了,”瞿清看着转瞬就被血液浸湿大半的季风的西装外套,抽噎了一下,想要挡住还在往出涌的鲜血,却抖得无从下手,她另一手抖着去打120。

  季风看着她手抖的模样,抬手握住她那只无措的手,才觉出她指尖早已冰凉一片。

  “清清,看着我,我没事。别怕。”

  瞿清的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瘪瘪嘴忍住抽噎,电话那头终于接通:“喂120吗?我们在林亚街星云办公楼,有人受伤了……”

  一路从救护车到医院。

  耳边呼啸着救护车刺耳的声音,护士在剪掉了季风的衣服,先试着简单的止血,伤口在他肩背上拉开一道很长的口子,伤口很深,瞿清第一次真么真切看到了皮开肉绽的感觉,心像是被死死攥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

  季风光裸着上半身,一只手把瞿清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不断安慰她,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痛觉一样。

  瞿清心情一团乱,视线无处安放,看到了季风小腹上一道不浅的疤痕,手臂上和背上也有不少狰狞的疤。

  眼底才控干泪水,又忍不住弥漫上来,瞿清移开视线,指尖又开始抖。

  好容易到了医院,季风被医生带去手术室,做局部麻醉清理伤口还有缝针。

  瞿清她们被拦在外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很快就被闹到了网上,詹海因为持刀故意伤人已经被刑拘,陈主管了解情况的时候,一连叹了三口气,才按捺住,说公司来公关,让瞿清先照顾好季风这边。

  “瞿清啊,你和季风……”陈主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往下说,“等那边稳定了,你给我回个电话,公司好发通告。”

  “嗯……”

  挂了电话,瞿清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大脑都昏昏沉沉的。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灭了。

  季风趴在病床上,任由两个护士推到病房里。

  瞿清抱着才缴费领来的病号服,盯着几个人远去的方向,喉头梗塞,好一儿才反应过来,匆匆跟上去去,进了病房门,脚步虚浮到几乎站不住。

  季风缓缓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后背的伤口经过缝合,又贴了透气的纱布隔离。

  瞿清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吸了吸鼻子,把手中的病号服递了过去,嗓音有点软绵微哑:“先把衣服穿上吧。”

  季风抬起手臂想要接,身后才摘下口罩的医生马上阴沉着脸阻止:“不是说了,最近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左手就尽量不要用力了,以免拉扯到伤口,你们家属也是,要照顾着点,伤口那么深,再失血多一点,就得输血了。”

  瞿清有点被骂得有些无所适从,手下僵了一会儿,才靠近了一些,把病号服抖开,然后绕过季风的后背,握着他的手腕缓缓塞进袖口。

  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都压不住的血腥味,瞿清好半天才帮季风穿好了外套,微微倾身,靠近了,他身上那种很特别的薄荷混合着茶香的气息也被冲的很淡了。

  护士把水挂好了,临走前提醒瞿清:“这瓶快挂完的时候记得换另一瓶。都挂完了按铃喊人进来拔针。”

  瞿清连连点头。

  “还有,他失血量很大,虽然不用输血,但是等下还是给他买点东西吃,最近也多吃点促进伤口愈合的,补血的。”

  瞿清又是跟着点头。

  病房的门被顺便带上了。

  瞿清后知后觉地站着,看了一眼吊的水,还是满的,然后又望向季风。

  季风幽深的眼底眸光清浅,看着她,反而率先有些无措:“清清,你别担心了,真的不疼。”

  瞿清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鼻音:“医生说了,会留疤。”

  季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后背而已,没什么的。”

  这让她心口和嗓子眼堵的更厉害了。

  瞿清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口:“你身上那些伤……怎么回事?”

  她记得季风以前身上很干净,季家的小公子的待遇不用说,季风那时候比很多女生的皮肤都白净细腻,根本不会有那些狰狞的疤。

  不知怎么,瞿清忽然想到自己逃课回来,□□踩到季风肩膀上的那一刻,和他顺着光抬起的眼眸相对。

  像是无端镌刻在时光里最深的印记,瞿清怎么也擦不去。

  也许那时候就不该有开始,那样错误的重逢,或者说相遇。

  “没什么……”季风看着她,视线有些躲闪和犹豫,“两年前,出了场车祸。不严重。”

  车祸……

  瞿清的眉头深深皱起来,演的光像是被人击碎了一样,破碎淋漓。

  “我记得陆杰之前还说过,你两年前,喝酒喝到胃出血,两次。”瞿清的拳头死死握起来,也忍不住心底里起来的战栗,眼底的雾气又起,“我总是告诉自己,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过去那些,我都不在意了。”

  “可是你看看你,”瞿清忍不住咬了一下下唇,咬到泛白才忍住眼底的泪意,“这两年,你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季风眼底的怅然和失神一闪而过,他仰头盯着瞿清,手颤了一下,因为扎了针,又缓缓松开。

  “那么你呢?清清,你又对自己好吗?”

  你又对自己好吗?

  瞿清的身体震了震,一瞬间又被回忆拉回了两年前那场大雨里。

  她没法回答,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慢慢离体,然后移开了视线。

  “你先休息一下,有事打我电话。我去跟公司讲一下,处理下舆论。顺便给你买点东西吃。”

  季风还想说点什么,瞿清已经径直转身,逃离这里一般,拉门走了出去。

  瞿清一口气出了医院,走在街上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问季风想吃点什么。

  她叹了口气,先给陈主管打电话说了下现在的情况,陈主管那边说已经上了热搜了,那他们的申明就要尽可能发表的漂亮一点,不让别人抓到什么把柄。至于医院那边,尽量别再被拍到什么了。”

  陈主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尤其是,你俩之间的事。”

  瞿清脚步一怔,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那阵郁结:“好的……我知道了。”

  想到护士交代的话,瞿清又惦记着季风打着的吊瓶,在医院附近的街上打包了一份鸡汤,外加一点鸡蛋羹,调好了味,回了病房。

  病房里传来小小的交谈声,是陆杰和季风的。

  本来想回避移开,但是像是心灵感应一样,季风已经率先抬头看到了她。瞿清手下一停顿,开门的动作放得轻了一些。

  “瞿小姐。”陆杰从文件里抬起视线,和她点头打了打招呼。

  瞿清只好扯了扯嘴角,回了他一个笑,低头到一旁的桌上将打包盒打开。

  陆杰收起文件,望着季风,有些为难:“叔叔和阿姨已经看到了新闻,刚刚打电话问我,我只敢说说你没什么事,其他的……还是你来解释吧。”

  季风靠坐在床头,格外低沉地应了一声:“嗯。”

  “那我就先走了。”

  瞿清支起小桌子,刚好端着鸡汤和蛋羹转过来,听到陆杰说:“瞿小姐,能麻烦你出来一下吗?”

  瞿清愣了一下,即刻点头:“稍等,我把饭给他放好。”

  “那我去外面等。不会耽误太久的。”

  放好饭菜,瞿清把烫好的筷子和勺子递给他:“忘了问你想吃什么,你先多少吃点,这水估计还要挂好久。”

  陆杰就在楼道里不远处站着,他正打着电话,看到瞿清出来,匆匆挂断了,对着她颔首。

  直觉告诉瞿清陆杰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是真的走到跟前来,还是有些忐忑。

  “你说吧。”

  陆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开口:“大概两年前,季家的生意出了很大的问题。高层内部出了蛀虫,把季氏在海外的市场几乎拱手让给了竞争对手,还在财务上动了手脚。季总的父亲涉嫌非法集资,当时已经被刑拘了。”

  瞿清脸上的愕然一下子没有收住。

  “那个时候,季总也是没有选择,为了补上空子,让他父亲出狱,每天应酬,没多久就喝出了胃出血。”陆杰身前抱着文件夹,视线幽深,语气有些枉然,“我当时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亲眼看着他这样糟蹋自己身体,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有次为了赶着见一个法国的投资人,他出了车祸,挺严重的,医生说当时如果没醒过来,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到现在他身上都落下不少伤。”

  瞿清愣怔地听着,身体其他的感受仿佛都出走了一般,只剩下心脏处一点点弥漫开来的痛,就连呼吸都是被动的。

  陆杰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段时间,你打来的电话,他都不敢接,生怕你会发现,会担心,会……离开他。”

  “可是他又总会想,如果事情解决不了,他该放了你的。他可能会有一个坐牢的父亲,还不清的债务,破碎的家庭,还有没有期待的人生。”

  瞿清蓦的张了张嘴,像是一只被突然暴晒在太阳下的即将干涸窒息的鱼。

  陆杰苦笑了一下:“他也没有更多机会犹豫,因为在那之后,你就和他提了分手。那是我第一次见季风那个样子,他简直疯了。季家那么大一个摊子没有压垮他,从云端跌落到尘埃没有压垮他,但是你的两句狠话,几乎要了他的命。”

  瞿清像是在死亡边缘又被人猛抛回了冰水里。身体和心脏瞬间进了水,冻得她发颤,把痛觉放大的淋漓尽致。

  “瞿小姐,”陆杰又是一声郁结的长叹,“这些,季总从来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真的不想看他再这样下去了。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他有多爱你,你也看到了。”

  瞿清忽然想起了自己去美国为求一个结果,看到的那一幕。

  为什么呢,怎么会这样……

  瞿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病房的。

  她抵着门框站了一下,季风已经下了地,艰难地拖着长长的输液管,想把吃剩的饭放回到桌上。

  看到瞿清突然进来,他吓了一跳,手下扯得输液管摇摇晃晃,脸上甚至有孩子犯了错被抓包的无措和慌张。

  “我……”

  瞿清没有给他机会说话。

  她匆匆往前,一下子扑到季风怀里,顾及着他的伤口,死死揽住了他的腰腹。

  “季风……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季风整个身体都有些尴尬的僵住,好一会儿,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敢相信的颤意:“清清,你什么都不用做,能像现在这样每天看到你,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瞿清埋首在他怀里,手抓着他身后的病服,眨了一下眼,泪水就浸湿了季风胸前薄薄的衣服。

  季风一下子更慌了:“清清,别哭,你别哭,我现在……甚至都不能抱抱你。”

  瞿清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向季风,她努力眨了眨眼,贴的这样近,好像也可以隔着两年前那场雨雾看清他的真心。

  季风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他端着汤远了些,怕洒到她身上:“陆杰跟你说什么了?”

  瞿清只是看着他,不知道在自责还是怪他:“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年你发生的事,我一无所知……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凭什么啊?”

  瞿清终于松了手,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凭什么你总是自作主张,觉得是为了我好,你怎么问问我受不受得住你这种好……既然你都决定了,那你就彻底不要出现啊?你又出现……让我知道这些,要我怎么办啊?季风,我要怎么办啊……”

  季风的手动了动,嗫嚅了一下,身形又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瞿清眉头蹙着,忽然就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抬手从季风手里夺过碗,放到身后的桌上,再回来时,看到针管里已经回血了。

  瞿清慌了一瞬间,冲出去门外,扯着一个路过的护士进来给季风看看。

  护士看一眼,拿了消毒器具,帮着季风把针重新插了一下,好不容易收拾好了,看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没好气地教育:“这有什么事非得这会儿闹情绪?到时候折腾的两只手都肿了,还怎么输液?”

  瞿清低着头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护士继续教育:“还有啊,有事按一下床头铃声,会有专门负责的护士,哪有你们这样路上拉个人过来看的?我还有别的病人……”

  瞿清心虚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急忘了……”

  护士看了看季风养眼的脸,叹了口气:“这会儿知道急了,平时相处的时候多包容带点,年轻人,不要冲动,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好不容易送走了护士,瞿清站在不远处一直沉默着。

  季风靠坐在床上,视线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底都是紧张,好会儿,才有些干涩地开口:“清清……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办法——”

  “那段时间,我去美国找过你。”瞿清深吸一口气,抬头打断他。

  季风满脸愕然,像是想起什么,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瞿清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向医院外面,视线和语气都变得渺远:“那天下了雨,我在你家外面,看到了……你和郑言霜在家。”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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