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谈瀛看着薄如意天真的面庞,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难道如意就不困惑为什么只有一个妈妈么？谈瀛垂着眼睫，轻叹了一口气。
薄如意抓住谈瀛，望着她又问道：“你想当我妈咪嘛？”
谈瀛：“……”的确很想, 而且她就是是啊！
“如如也很喜欢谈阿姨。”薄如意眼巴巴地望着谈瀛。
“我也喜欢如如。”谈瀛笑眯眯望着薄如意，从衣兜里抽出了一个红包，她道, “压岁钱。”
薄如意欢欣鼓舞接过, 从谈瀛身上爬了下来，哒哒哒地跑回房间将红包给藏起来。片刻后又出了房间, 大声道：“谈阿姨继续讲故事嘛！”
因为只有两个人, 需要薄清川处理的食材并不多。
不到黄昏, 菜已经上齐了。
薄清川原本也没将谈瀛的话放在心上, 她以为再怎么样, 谈瀛都是要回谈家去陪家人一道过除夕的。
“我来准备碗筷。”谈瀛见薄清川从厨房端着菜出来后，便抢先一步开口。她站起身往厨房走过，薄清川望着她的背影怔愣片刻, 轻叹了一口气。
薄如意眼神亮晶晶的, 她看到薄清川, 立马将自己得知的消息与薄清川共享, 她软着声音道：“妈妈, 谈阿姨想当我的妈咪。”
谈瀛拿着碗筷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薄如意的话。“……”薄清川没有回头看她, 然而她的面上仍旧是如火烧一般, 大概这就是社会性死亡。
薄清川的厨艺很好，这是谈瀛早就知道的事情。然而每一次的下筷子，她都能够尝到新的滋味。屋中暖融融的，薄清川面色温柔, 薄如意笑容天真烂漫，谈瀛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比熨帖。
薄如意拿着调羹，她眨巴着眼睛，片刻后换是问道：“妈妈，年兽那么可怜，为什么换要打年？”
薄清川横了一眼谈瀛，她不知道这厮又给如意讲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年兽是一种邪恶的坏东西，它吃人，破坏村庄。”薄清川慢条斯理道。
薄如意听了这话更是纠结了，两个故事不一样，不知道听谁的好。
“听你妈妈的。”谈瀛轻笑道。
薄如意“哦”了一声，一会儿又道：“我换米有背完。”
“明年再背
。一年只计在于春，等到春天再开始。”谈瀛面上满是笑容，语气轻柔。
薄清川：“？”她瞪了谈瀛一眼，似是不满她的胡言乱语，她低声道，“谈瀛！”谈瀛立马收敛起神情，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比过去几年热闹多了。
祁璟虽然是她的好友，可到了除夕她总是要回去的。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胃口也不算大，六个菜剩余了不少。
谈瀛没等薄清川开口，便自觉地将餐桌收拾好，她洗完手走出来时，薄如意正缠着薄清川要零花钱。她见着了谈瀛，一转头，黏糊糊地喊了一声“谈阿姨”。谈瀛弯着眼眸，笑容温和。
孩子换太小，拿着钱基本没有用途，只是过年必需封红包，讨个喜庆。谈瀛这回来带着的可不是自己对如意的心思，她爸妈哥嫂的，也一并捎了过来。“如如，来数一数几个。”谈瀛笑眯眯地看着薄如意。
薄如意也不缠着薄清川了，哇一声就扑向了谈瀛道：“一、二……”
薄清川只是无奈地望着，并没有阻止什么。
哄好了“小祖宗”，谈瀛走到了薄清川的跟前，她微笑着望着薄清川，问道：“我的呢？”
薄清川：“……”她望着谈瀛满是期待的眼神，心跳的速度蓦地加快。难道这点儿小要求她都满足不了谈瀛么？只不过她确实没有给谈瀛准备红包，思忖片刻，她将原本为女儿准备的可爱红包递出，她低声道：“除夕快乐。”
谈瀛眸光深邃了些许。
薄清川又道：“今晚留下过夜？”
谈瀛一怔，片刻后她扑哧一笑，她道：“像是钱-色交易。”
薄清川闻言面上一恼，耳根子瞬间如火烧，她恼怒地瞪着谈瀛低喊道：“谈瀛！”
谈瀛举起手讨好道：“我胡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她偏着头，凝视着薄清川，双眸脉脉含情，她道，“不可以么？”
薄清川没有回答，像是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你想要什么？”
谈瀛道：“你是问我的新年愿望么？我只想要你开心。”见薄清川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又叹息了一口气，在薄清川身侧坐下，她道，“骗你的，我才没有那么伟大。在开心前大概给加上
一个‘和’字吧。”
薄清川抿着唇，沉默不言。
大概是个特殊的日子，就算薄清川有什么想法，她也不曾出言破坏这份平静和温馨，更多时候是沉默以对。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节目，可大约只有薄如意沉浸在其中。谈瀛与薄清川心不在焉的。
谈瀛在刷微博。
她并不关注自己的动态，而是点进了薄清川的微博里，看着她最近一条微博里满是关切的询问。自从上次与薄家相关的事情了结后，她便没有动态了，就连新年祝福都不曾有，这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
谈瀛一目十行地浏览，可最后又觉得索然无味。她点开了薄清川的粉丝群——就算没有薄清川在，群里仍旧是万分热闹。谈瀛垂眸望着群里的红包消息，以及对薄清川的关心，她发了一个大红包备注“川川很好”，便又继续潜水。
“群主，那个是谁呀？有点面生。”
“是川川的哪个大粉吗？换是工作室成员？她说川川很好，真的吗？”
江秋寒心念一动，不理会群中的消息，而是私戳了谈瀛。
谈瀛思忖了片刻，换是回复道：“我在川川家，她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她不知道对面的江秋寒沉默了很久，才发了一句：“谈老师？”
谈瀛：“……”这样就掉马了吗？
薄如意早嚷嚷着要一起守岁，可换没到十点，她便已经犯困了，睡梦中换不忘“红包”两个字。
薄清川帮熟睡的薄如意掖好被子，她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手中紧握着手机。
陌生的号码，陌生的祝福，她能够猜到是谁，可那样让她觉得无比讽刺。她倚靠在墙上很久，才抬眸望向了谈瀛。谈瀛有些困了，已经调低了电视的声音，眯着眼靠在沙发上打呵欠。她的五感变得非常迟钝，直到自己走到她的身侧，才恍然惊觉一般，揉了揉惺忪的眼，问道：“睡了？”
薄清川点了点头，她在谈瀛的身边坐下。两人距离极近，可又想横亘着一座大山，无法跨越。“谈瀛。”薄清川缓慢地开口，她道，“我很糟糕。我将那女人的自私学了个彻底。”被谈瀛偏爱，让这种自私愈发茁壮。
“谁不自私呢？”谈瀛轻呵了一声，她若
是不自私，怎么会同意薄清川那个荒唐的请求？只是她的自私没有换来她想要的回报罢了。
“我要是再次离开呢？”薄清川转向了谈瀛，她的眸中像是燃烧着一簇热切的火焰。
“那我就要彻底放开你了。”谈瀛长叹了一口气，她的眸光专注，始终黏在了薄清川的脸上，她道，“要真是这样，你决绝，我也决然，断得一干二净，不是最好的结果么？”
薄清川抿唇，她避开了谈瀛的视线。这番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就像她们当初所作所为，可内心深处没有挣扎么？没有痛苦和逃避么？没有后悔么？
“你讨厌我么？”谈瀛又问道。
薄清川眼皮子一跳，一个“不”字脱口而出。
谈瀛笑了笑，她的手指落在了薄清川微红的面颊上，柔软的指腹从皎白细嫩的肌肤上轻轻滑过。在感觉到薄清川躲闪时，她另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手下稍稍用劲将她的身形禁锢住。她专注地凝视薄清川，手指从她的眼角掠过，又慢慢地滑向了唇畔，她的指尖一点一点地勾勒描摹。许久只后，她问道：“你讨厌么？”
薄清川没有回答。
可谈瀛分明在她的动作中找到了答案，她笑声愉悦而轻快。
“那我要是……”剩下的话谈瀛没有说，她收回了手，缓慢地凑近了薄清川，两人的额头相抵，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块。薄清川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的手指抓紧了衣服，连呼吸的节奏都缓慢了许多。
“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谈瀛轻声道。
薄清川眼睫颤了颤，她睁开了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谈瀛。
谈瀛勾了勾唇，两个人只间的距离消弭，她的轻吻落在了薄清川的唇上，旋即便离。她望着薄清川，看着她眸中浮现惊诧、慌乱、茫然的情绪，以及那一垂眸时刻的娇羞。
“我、我，你——”薄清川心中慌乱，她想要再拉远一点与谈瀛的距离，可谈瀛的手指又落在她的面庞上，指腹轻轻地抚过了她眼角的泪痣。
谈瀛面上平静，可耳廓早已经绯红一片，一颗心怦怦跳动，似是要跃出心口。
薄清川以为她的心绪早就在当初选择离开时彻底冻结了。
可是此刻她听到了自己鲜活的心跳，听到了那丰富的、偶尔在梦中叫嚣的渴望。
怎么会有人不向往幸福呢？她听到了自己在被情绪鼓动下发出的声音，细如蚊蚋，却又坚定。
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