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春色

  狗和狼这两种动物,外表看起来很像,但内里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狗的性子温顺,主人喂什么,它就吃什么,绝不挑三拣四。

  而狼则不然。不吃则已,要吃便只吃肉,一扑而上,而后一击致命,让对方成为属于自己的猎物,再也无法逃脱。

  平时君照影是前者,可此时,她却变成了后者。

  烛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时机刚巧,也不知是谁面上的红晕,尽数被黑暗所吞噬,再也无法得见。

  君照影对待花绯月的方式沉默而粗暴,往日的包容和疼惜也不知是去哪了,此时全都化作了人类最原始的念头。

  花绯月眼前一片漆黑,只被半强迫地盯着君照影右眼重瞳里泛着的水光,仿佛能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此时的情态。

  “君照影……”

  她稍微回过神,可还没说几个字,嘴唇就被不容拒绝地封上。

  ——这是狼捕猎前的第一道试探。

  “唔……”

  挣扎之下,她张口咬了不让她说话的那只手。

  对方却像没有痛感一样,任凭她怎么咬,也不停下。

  花绯月泄了力气,只得慢慢松口,可本能的危机感却怎么也无法消退,害怕之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刚才被她咬过的那只手。

  “别怕。”

  那手温暖如初,和她十指相扣,随后狠狠地将她压在了榻上,没有一丝缝隙。

  ——这是猎物主动示弱后,狼抓住时机,开始捕猎的讯号。

  眼前猎物已是囊中之物,毫无反抗之力,狼便开始逗弄猎物,时不时这儿咬一口,那儿用爪子戳戳。

  花绯月声音都酥了:“你……”

  但玩笑也是有限度的,狼可没那么多耐心,很快便准备开始用餐。

  最后的那道底线被狠狠地打破,花绯月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任凭君照影将她落下的泪水吻净。

  “别哭。”

  可花绯月却哭得更凶了。

  直到这个夜晚过去,也没停。

  *

  君照影平日便起得早,今日第一缕阳光照入房内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睛。

  昨夜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春/色一片,极尽糜/乱。

  君照影将这些杂念抛于脑外,这才看到旁边的人。

  这一看,便不得了了。

  梦中的情状此时真真切切再现于眼前,花绯月跟她躺在同一个被窝里,眼睛红肿,而露出的皮肤上,满是……

  君照影愣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犹疑着去摸了摸她某处的痕迹,怎料这一碰,便把花绯月弄醒了。

  “我……”

  花绯月见君照影看着自己,下意识想要起身,但随着锦被滑落,露出大片被欺负过后的罪证。

  她赶忙用被子再次包裹住自己,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喉咙很痛,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嘶哑。

  两人总算同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君照影根本不敢去看花绯月的眼睛:“昨夜、我……”

  她本可以辩解,一切都是酒后乱事,却说不出口。

  昨夜发生的点点滴滴,关于她是如何把花绯月摧残成这样,又是如何毫不压抑一己私欲,全凭本能行事……

  君照影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花绯月反倒是没有君照影那般大的反应,只是头一次在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坦诚相对,也害羞地转过了脑袋,想着身子腻得慌,别扭道:“要一起沐浴么?”

  “……好。”

  恰好流萤来给君照影送早膳,君照影没让她进来,只隔着一道帘子让她去送热水来沐浴。

  流萤是个小人精,眼珠子一转便猜到了些什么,也没声张,只是麻利地让人烧水。

  同时,属于南黎的一只小蝎子悄然从屋顶上爬过。

  之前竹叶青蛇小六便跟大家说,将军在“养蛊”,它还不信,结果此时居然亲眼见证了。

  这不,蝎蝎刚起床,出来散散步,刚爬到这里,便看到她们俩坐在床上,刚打完架的样子。

  花姑娘这么柔弱,当然打不过将军了,难怪一身是伤呢。

  啧啧啧,蝎蝎想,自己之后也要经常来这边转转,说不定能撞上她们打架的场景呢!

  哎呀,她们好像要沐浴了,非礼勿视。

  于是蝎蝎激动地挥舞着小钳子,溜走了。

  *

  热水来了,浴桶很大,装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花绯月都泡着了,君照影还迟疑着没动,在花绯月疑惑的目光下,只得起身进来。

  她身材匀称,一丝赘肉也没有。长发披散在胸前,遮住了那……

  花绯月的目光稍稍躲避了一下。

  “痛吗?”君照影问。

  “还、还好。”花绯月下意识咬了下嘴唇,轻声答道。

  实际上她腰酸背软,整个人像是被马车轧过了一般,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撒谎。”君照影自然能看出来她说的不是真话,“若是痛得紧,我替你揉揉。”

  花绯月迟疑着指了下自己的肩膀。

  她背过身去,任凭君照影有力的手按揉着她的肩颈,舒适极了,让她放松了不少。

  君照影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往花绯月纤细的腰身处看去。

  即便隐没在水下,看不太清,却也能想象那将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花绯月背对着她,开了口:“昨夜……”

  “是我唐突了。”

  花绯月面色微赧:“哪有的事。只是,你下手太重,我着实有些着不住。”

  君照影怔住:“你不怪我?”

  这话说得花绯月很是不好意思,低声道:“又、又不是初次了,有什么好怪的。”

  君照影的手停下了:“什么?”

  花绯月以为她没听清,又红着脸重复了一遍。

  “你可是误会了什么?”君照影道,“昨夜真真切切……是初次。”

  她自然知道自己是初次;至于花绯月,她昨夜已经亲自感受过了。

  花绯月猛然回头:“什么?那、那前天夜里呢?”

  她先前几乎是肯定前天夜里她们发生了些什么的,只是君照影此时却说,昨夜才是初次?

  对于昨晚醉后的事情,花绯月也是有一两分印象的,是自己恬不知耻地缠着君照影,她们才……

  若昨夜是初次,那她,岂不是太过僭越了?

  君照影很是困惑,道:“前天夜里,你……”

  *

  前天夜里,花绯月同昨夜一样,喝得烂醉如泥。

  不同的是,她变得极为活泼,并且开始对君照影房间里的布置很是好奇。

  “这是什么?”花绯月指着角落里的瓷瓶。

  君照影道:“君上赏的。”

  “噢。”花绯月点了点头,随后将它拿过来,近距离看了看,“也不怎么精巧嘛……”

  话音未落,瓷瓶便从她的手中滑落,还好君照影眼疾手快,将它救了下来,这才没有被花绯月摔碎。

  可与此同时,花绯月已然拿起了另一边的茶杯,迷迷糊糊地看着它:“这是什么呀?”

  随后,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偏生花绯月还想伸手去捡那碎片,君照影生怕她扎到自己,一把把人拉起来:“小心些。”

  “我不嘛。”花绯月鼓起腮帮子,“我要玩。”

  君照影怕强行拽她会把她弄痛,只得轻声细语道,跟哄小孩儿似的:“好,让你玩,但是先起来好不好?”

  花绯月想了想:“好吧。”

  只是她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不留神踩到了其中一片碎瓷片上,眼看着就要滑倒。

  君照影连忙去拉她,但没料到衣料太滑,没能拉住。

  花绯月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在没被碎瓷片割伤。

  君照影立即关切地问:“疼吗?”

  “疼。”

  不知为何,花绯月感到自己的右腿动不了了,怎么使劲也不行,但说来说去,也就一个“疼”字。

  君照影叹了口气,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

  “哪里痛?可是伤到骨头了?”

  花绯月醉了,哪里说得明白话,只是一个劲嘟着嘴乱动,君照影又不敢对她下重手,一下子,花绯月又磕到了榻边尖锐的木几案上。

  血瞬间染红了肩头的衣服。

  君照影一个头顶两个大,忙替她半解了衣衫,找了干净的纱布擦干净血痕,这才来处理脚的事情。

  她在军中经验丰富,一摸就知道花绯月哪里有问题,竟然是活生生把关节给摔脱臼了。

  “你忍着些,可能会痛。”

  关节脱臼可拖不得,自然是要赶紧复位。君照影吸了口气,一手按住花绯月的大腿,一手扶着,随后狠狠一推——

  “疼!”花绯月直接疼出了眼泪,因着不太清醒,也不知道君照影这是在干什么,只知道一个劲地喊疼,“好疼,快停下!”

  君照影温声安慰道:“没事,别怕,很快便不疼了。”

  她的手稳准狠,很快就找到了关节正确的位置,再次用力,便将花绯月脱臼的地方稳稳复原。

  “还是好痛。”花绯月梨花带雨,泪眼迷蒙,“肩膀也好疼。”

  “我帮你涂些药。”

  君照影的房间里常备这些东西,很快找出了外伤药,替花绯月抹上。

  怎料花绯月叫得比方才还要大声:“疼!”

  “再忍忍。”君照影很是头疼,却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这样继续哄着。

  “不要了,求你了……”

  “不行,乖。”

  也不知弄了多久,最后总算是涂好药了,君照影看着花绯月睡着的模样,替她轻轻盖好了被子。

  *

  “……就是这样。”

  听完花绯月便愣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先前便察觉到有几分不适,自己却只以为是做了那事!

  她声音颤颤的:“昨日我在寺里说你太过分了,为何不反驳?”

  “……确实是我不好,没看好你。”

  “那你昨日吩咐厨房炖汤……”

  “……骨头汤,自然是替你补一补骨头。”

  花绯月面上僵硬地微笑,内心却只想把影卫十三拽过来,乱拳打死。

  作者有话要说:

  注:骨头汤其实不补骨头;脱臼去看医生,不要自己弄

第二十四章 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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