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小喜子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睥睨她此番丑态,再不见以前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丁点儿模样。

  摇头嗤笑着走进来坐下轻声道“于顺仪哦不,于妍雪。”看着她突然停下动作骤然抬头瞪着自己不可置信惊怒的样子,呵呵笑了下道“怎么,气咱家叫了你的名字?”

  随口一说便站起身蔑视着抬着下巴道“皇上口谕,顺仪于妍雪身为朕之后妃,皇子生母,却心肠歹毒,上不敬皇后皇贵妃,下苛待宫人,不修己身。”

  “朕已对其容情只砭其位份,意在其能静思改过。却不想其屡教不改,竟敢出手暗害皇贵妃和皇子公主,如今证据确凿,此大逆不道实乃罪无可恕!但念其终是三皇子生母,便免其死罪虢夺位份砭为庶人,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小喜子低下头睨着此时如一摊死泥一样的女人提醒道“于庶人,接旨吧。”

  于妍雪已经忘了要替父亲不平的事,她脑子乱哄哄的,恍惚听见什么庶人,冷宫的。她摇着头趴在地上又哭又笑的喃喃自语“皇上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突然又精神一震表情狂喜道“我要见三皇子,三皇子要母妃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三皇子!皇上见了我一定舍不得废了我的。”

  她挣扎着扒着小喜子的衣袍求道“小喜子,小喜子,你带我去见皇上,带我去见皇上好不好?我以前对你不薄啊,我送你们那么多宝贝银子,我就求你带我去见皇上,等我复宠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啊!”

  小喜子却不为所动的任她哭求,片刻后不耐的对随从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于庶人送到她该去的地方,交代人好好看好了,别让她乱跑乱说,知道吗?”

  两个小太监动作粗鲁的拉起她边回道“小的明白,公公放心。”说完便拖拉着被堵了嘴不断挣扎的于庶人离开。

  偏殿听到动静的嫔妃哆嗦着躲在窗下小心看完,唏嘘感叹曾经盛宠一时的德妃就这么凄惨落幕了。

  经了她这么一出,后宫众人更是草木皆兵,尤其是在自己宫里白天夜里时不时就突然冒出来眼生的宫人,阴沉沉又面带冷笑,或是审视监察自己的一言一行。

  更离谱的是还要遵皇贵妃之命每日不停歇的去到荒废的落月宫关紧殿门,听里面的宫人讲鬼故事。不过几日众人便被折腾的神经衰弱夜不安寝,真正的如惊弓之鸟一般。

  终于受不了的妃嫔便偷偷去找皇后娘娘,可谁知皇后根本顾不上管后宫众人这点小事,说的多了反而还斥责自己等人既然敢对皇贵妃下手就要敢承担后果。

  这下众人真正是叫苦不迭,心中却对冷眼旁观的皇后大为不满。皇贵妃收拾自己尚且有情可原,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视而不见实在有违她天下之母的身份。

  被逼无奈的后妃们便听了伺候的宫人撺掇,皇贵妃她们是不敢得罪,便见天的轮番来找皇后转述听到的鬼故事,宫里的陌生人啊,要她出面阻止之类的话。

  不消几日皇后亦是被折腾的眼眶青黑,面色蜡黄,整个人显得越发的刻薄起来。

  这日她又听到院里大声在讲鬼故事的嫔妃,气的抓起手边的茶杯“啪”的摔在地上。外边的声音停了下又继续讲,可见是常态了。

  皇后本就为太子戒毒一事心疼担忧的睡不好觉,如今又被这些女人折腾折磨,她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简直就要疯了。

  紫慧心疼她道“娘娘,您不若下令将她们禁足,或是报于皇上处置?”

  皇后近来脾气难定,听她此话非但没点头,反而如被踩了尾巴一样大怒“本宫难道没想过?你没听她们说皇贵妃有令每天要她们都去听,她们既没触犯宫规本宫如何要禁她们足?”

  “再说皇上,皇上难道会不知?不过是给他心爱的女人出气罢了,呼呼”边说边气的直喘气。

  想到自己虽贵为皇后,可满宫里谁不在笑话当面背后的自己?太子如今这样,皇上不仅不体谅自己,还任由皇贵妃任性胡来,一时间便悲从中来,被诸多情绪所迫,到底没有维持住皇后的脸面捂着脸闷哭起来。

  伺候的宫人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失态,惊愕之余忙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皇后发泄了会情绪后慢慢平静下来,洗了把脸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短短时日就苍老些许的面容,自语道“爹说的对,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又突然眼神冰冷含泪笑道“皇上,臣妾伴您多年,到头来,您竟因为一个女人置你的结发妻子和儿子于脑后。呵,既然你不仁,我又为何要义?!”

  说完便闭眼深吸口气复又睁开冷静道“来人,伺候本宫梳妆!”

  待走出去时对还在不停讲故事的宫妃冷笑道“既然你如此喜欢讲,你便在此处不讲到明日不许回去!”

  “来人,一入夜你们便都进到屋内,留她一人在院中讲故事,不许有人跟她说话,不许她停下。听到了吗?”

  宫人忙道“奴才遵命。”

  皇后最后嘲讽的看了眼瞬间不知所措的女人边拂袖离去。

  苏乔安平安出了月后苏母便跟她提要走,“娘,你何不将静儿接过来一起在京城住一阵子,何必要急着走呢,还有昱儿也许久不见你了呢。”

  苏昱自苏乔安被接进宫便送到苏谦府上去住了,这些日子下了课便来逗小外甥外甥女。

  刚进门就听到姐姐的话忙过来抱着苏母道“娘,难道你就不想昱儿吗?”

  苏母抱着他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娘当然想你了,不过看你在这过的挺好,又学有长进,有你姐姐和谦儿照顾,娘很放心。你若实在不舍得娘,不若就跟我一同回去?”

  “啊,这……我去看我小外甥去了,娘你和姐姐说话吧。”苏昱可不想回去,刚得了小外甥他怎么舍得离开?再说这里的老师教学也不错,偶尔皇帝姐夫还会指导自己功课,还是留在这里好。所以一听苏母这话就赶紧溜了。

  苏乔安和苏母看他这样不禁摇头失笑。“娘看皇上对你是用了心的,你自己心里也有成算,还有谦儿在朝中帮你,民间亦有不少族人为你做事,娘才放心要回去的。”

  “这么久就你爹和静儿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等皇子公主大些你便带着他们回家住一阵子,娘一定好好陪你。”

  苏乔安何尝不知母亲的顾虑,总觉得哪有丈母娘常驻女儿家不走的道理,也理解她不放心家里的心情,便也不再强留。

  靠在母亲肩头撒娇道“娘放心,等熙儿伦儿大些,我一定带他们回家住住,您和爹可要好好准备着。只是女儿又要许久见不了母亲了。”

  苏母被她说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赶紧侧了下头拿帕子擦了擦眼笑道“安安如今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跟娘撒娇呢,娘也舍不得你,不过看你过的好,娘就放心了。你放心,不论何时家里都敞开大门迎你回家!”

  苏乔安亦红了眼眶哑声道“女儿便是头发都白了也是您和爹的女儿,可以向您撒娇的。”

  “好好好,安安不论到何时都是娘的宝贝女儿。”

  母女二人正说着周琛便大步进来,这一看就发现二人都红着眼眶,不由疑道“这是怎么了?”

  苏乔安站起来拉着他坐下红着眼眶道“方才我娘说要回去了,我心里不舍便……”

  “原是这样,既然你们都有不舍,那夫人何不就在京城住下?”

  苏母却歉意道“皇上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家中还有一小女儿在,出来这么久我也是该回去了。有您如此真心待乔安,我和乔安父亲便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周琛看了眼旁边见她点头,便点点头,和颜悦色道“此次辛苦夫人长途跋涉照顾安安,朕亦心有感念,您何时启程朕派人一路安全护送您回去。”

  苏母听他对自己用敬语很是不自在,便笑了下道“您言重了,分内之事当不得皇上感谢。若无事,我下午便启程了。”

  “好,朕到时自有安排。”

  待她出去周琛才握着她的手挑眉感叹“你母亲在,朕可是连你的手都不敢握。”

  苏乔安瞥了他一眼“您这话是嫌我母亲碍事了?”

  “自然不是,朕感谢还来不及怎会如此做想?”

  “这还差不多。”

  见她气色红润活泼狡黠的样子,周琛心里也高兴,实在是她生产后气色差的让人心疼。

  “这么久不见你问朕对那些人怎么处置,这么沉得住气?”

  “我想着您与我想的应是一样的,毕竟孩子尚小,我又在月中,实不宜见血。所以我便也只逗逗她们。如今我既有精力了,孩子们也大了些自然就不必顾虑许多,我说对了吗?”

  “哈哈哈,还是安安与朕心有灵犀。不错,朕确是如此打算,明日定让你满意。”

  午膳后苏乔安为苏母收拾完行礼依依不舍的抱着孩子和苏昱一路送到宫门口,依她的想法是要送到城外的。

  还是苏母忙拦住她“安安不可,你刚出了月子,孩子也小,此时又天气渐凉实不可再送,万一受了凉那我便是回去也不安稳。”

  “那好吧娘,便让三哥和昱儿送你出城吧。”

  苏母点点头最后红了眼眶不舍的看了看她们娘仨和苏昱一眼,才一狠心准备上马车,却不想突然一声“且慢”让众人都愣了下。

  终

  苏乔安回头看去就见梁泽带着人小跑着过来有些气喘道“奴才请皇贵妃娘娘安,苏夫人安。”

  “梁总管快请起,可是皇上有什么交代?”

  梁泽平复了气息才笑呵呵道“皇上确有旨意,都怨奴才挑东西晚了,本该是早早就来的。”

  说完便表情一肃举起手中的玉轴圣旨先对二人说了句“皇上口谕特许夫人站着接旨”后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皇贵妃之母苏郭氏,克赞恭勤,度娴礼法,毓秀名门,今保皇贵妃平安产子,其功不可没,特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赏绫罗绸缎百匹,珠钗宝翠百套并奇珍异宝两箱。钦此!”

  苏母没想到自己不过来照顾女儿生子便就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了,她此时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苏乔安听完却很是满意,笑着叫了声母亲,示意她接旨。

  苏母这才忙双手接旨“谢皇上赏赐,臣妇领旨谢恩。”看着面前价值万金的赏赐颇为头疼,这路途遥远的真怕给碰坏了。

  梁泽见状笑道“夫人不必忧心,皇上给您备的马车跑起来不会颠簸的,您这便请上车吧。”

  苏母点点头道谢后冲女儿点点头便和苏昱上车离去。

  苏乔安直看不到母亲的身影还不愿回头,凌音怕她受凉便轻轻唤她“娘娘宫门口风大您快回去吧。”

  梁泽也劝道“是啊娘娘,奴才来时皇上便交代奴才要把您送回宫里才回去复命呢,您仔细身子才是。”

  苏乔安深吸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又看了看杨嬷嬷怀中的女儿笑了“回去吧。”

  晚上周琛忙完第一时间便过来看看已经白白胖胖的儿女,逗弄了一会才让人抱下去。搂着她往寝殿边走边笑她“听说今日苏夫人走时你脖子都伸的长长了一分,嗯?就这么不舍?”

  苏乔安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听他嘶了声才解气道“我娘这一回去又要许久见不到,我自然不舍。再说,您看我这脖子,还是纤细优美哪里长了,还来取笑我。”

  “哈哈哈,朕可要仔细检查检查才知到底有没有变长才是。”说着便弯腰将人抱起进了床榻。

  二人自苏乔安有孕后便未行房事,周琛自有了她对别的女人便再没了兴致,情动时便靠她以手帮忙一解情思便了。

  认真说来此番他主动禁欲已有近一年之久,此时她身子痊愈自是不再忍耐,便如饿狼扑食般床榻摇晃了一宿,光是水都叫了多次。

  苏乔安醒时已天色大亮,浑身如被车碾一般酸痛的厉害,张口欲喊却觉喉咙沙哑又干又痛。

  菱珊被皇上临走时吩咐后便一直等在床边,听到动静后便轻声问道“娘娘可是醒了?”

  看到床帐动了下她稍一犹豫便轻轻掀开,就见娘娘睁着眼看着自己。见她脸色有些发白,露出的白嫩臂膀和脖颈上却红梅点点,赶紧移开视线道“娘娘可要梳洗?”

  见她未说话只点头便了然,先出去给她倒杯水才吩咐人备水。

  苏乔安泡了澡才觉得浑身舒坦了,用了早膳后便抱了两个孩子逗弄边问“今日可有什么热闹?”

  菱珊忍耐多时的话此时方一吐而出“娘娘英明,今日宫里确实出了大事……”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苏乔安怕惊到孩子便叫了奶嬷嬷过来把孩子抱走,系上披风带着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却不想一出殿门就见被侍卫拦在宫门外有些许眼熟的宫妃正破口大骂“皇贵妃!你善妒专宠,心胸狭隘容不得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得……”只不过话未说完就被匆匆跟来的宫人塞了块破布给堵上了。

  任谁被突然辱骂都不会有好心情,苏乔安亦沉下脸盯着她,问“怎么回事?”

  跟来的宫人忙躬身请罪“奴才参见皇贵妃娘娘,回娘娘的话,皇上今早下旨将参与谋害您生产的幕后之人迁至皇庙潜心忏悔,无旨不得出。都是奴才看管不力竟让这罪妃在出宫途中跑出来惊扰到娘娘,请娘娘恕罪!”

  苏乔安愕然的看着形状疯魔的女人“皇庙?”

  菱珊见状开口“娘娘,这皇庙位于城外西山上,乃是历代犯下大错的宫妃被罚忏悔终老的地方。只是自我朝接管至今已多年未曾有人被送进去过。”

  “此次您被人算计历经生死皇上大怒,便罚后宫参与此事且育有子嗣的宫妃全部发落到皇庙去。其家人受其连累全部被免了官职贬为庶民。无子的的宫妃则被全部虢夺位份贬至皇庄为奴。”

  苏乔安万没有想到这次周琛竟能狠下心将他的女人们处置了,她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愣愣的看着宫人把那个女人拉走。

  连周琛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待听到他跟自己说话时才愣愣的“啊”了声。

  周琛本是满心欢喜的来向她邀功来的,却不想她竟似丢了魂般魂不守舍的。

  “朕说,这个结果安安可满意?”

  “我……”

  苏乔安慢慢抬眼,明明他此时满脸的柔情关切,她却不知为何有些惶恐发冷。

  只僵硬的笑了下“您如此做,朝中大臣只怕不会同意吧?”

  周琛叹了口气抱着她“安安不必替朕忧心,世人皆知你与孩子深得上天眷顾,朕惩罚企图谋害你们母子之人只会让世人深感大快人心,并无人有异心。倒是你,可是觉得朕太过绝情?”

  感觉到她有些僵硬的身子他也没有在意,接着道“你可还记得朕与你父亲曾避人谈话之事?”

  苏乔安愣了下从他怀中抬头诧异道“自是记得,怎么?”

  周琛没有垂头,终日威严的脸上难得露出些羞涩之意“你父亲当时便对朕说你们一家人平日里如何相处。还有,安安你的想法。”

  “朕知道当时你是被迫留在朕身边心里是不情愿的,朕亦知道你一直没有敞开心扉接纳朕。包括你要权要地的用意朕都知道。

  “因为朕知道你从小是在父母恩爱的坏境下长大,也是一心想要找个一心人过一辈子的。只是朕是皇帝不可能空置后宫,所以便尽力的愿意去纵容你补偿你。”

  “虽然你从未说过想要朕只独你一人的话,朕亦心中明白。虽未曾向你保证过什么,可这几年你我二人朝夕相伴,我亦习惯身边唯你一个女人。所以……”

  周琛强势了几十年,能够说出这些剖心之语已是难得,后面类似请求的话他实在无法再说出口。遂话锋一转“若那些女人知足无事,朕便好吃好喝的荣养着,依然给她们尊荣。”

  “可她们竟敢对你和孩子下手,朕定然不能再容。若不是为着你和孩子们积德福报,留其性命已是格外开恩了。你不必心有负担,这一切都是朕自愿为之,她们亦是罪有应得。虽没了尊荣封号,下半生依然可保衣食性命无忧。”

  他的满腹情义默默付出,爱在心口难开的样子,却让苏乔安觉得荒谬!她此刻真想大声向他质问,既然心里有爱为何当初强了自己?为何当初二人一起后还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为何明明自己已经跑了却又以李卓等人的性命强逼自己出现?为何眼睁睁看着自己痛彻心扉噩梦连连,自责折磨却无动于衷只顾他自己意愿?

  为何在自己被人陷害诬蔑欲置死地时不置一词?为何在自己最需要关心之时他选择与自己冷战?

  难道这就是帝王的爱?

  可她不能,她如今有孩子,有亲人有族人,这些牵绊让她不能也不敢轻易打破她努力维持至今的平静,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天下最可笑的莫过于自诩情深的爱。

  他如今心里可能是有自己,可谁能保证将来的自己不会是今日那些宫妃?所以,唯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利才是让自己安心的所在。

  心中想罢,慢慢放松身体抬头冲他微笑,既然你现在愿意给我,那就多给一些吧。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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