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温蕴之外祖父一家有亲戚在武汉相关政府机构工作, 她在当地做志愿的事,看见志愿者名单照片的亲戚告诉了她远在新加坡的父母。

  和顾炎生在医院食堂用餐的第二天,她接到了顾婉仪的电话。

  “温蕴之你赶紧给我离开医院!”素来高贵优雅的顾婉仪失去表情管理:“去那里做事,你嫌命长是不是? ”

  温蕴之面颊闪过薄怒, 控制住脾气说:“您现在在气头上, 说话不理智, 我不想跟您争。”

  顾婉仪火气持续上涨:“我不理智?你只身冒险是哪门子的理智?你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特高尚是吗?我告诉你温蕴之,我跟你爸爸养你这么大, 不是让你这么年轻就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

  温蕴之无奈:“妈妈。”她只有服软撒娇的时候喊“妈妈”, 平日都喊“妈”。

  顾婉仪是“一家之主”,平日只有她父亲镇得住她。她声音柔和却不容反驳:“过两天会有人去接你,你提前收拾好行李。”

  “温太太!”温蕴之一生气就叫顾婉仪“温太太”。她说:“请您不要干涉我的决定!医院的病人越来越少,我现在很安全, 您不要过分担心。就这样吧, 再联系。”言至此, 她迅速挂了电话,将顾婉仪的电话拉黑。

  她母亲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干涉她的决定, 明知她不会轻易改变。

  //

  新加坡, 一栋海景别墅里。

  披着镂空披肩的年轻贵妇看着无法接通的电话, 气的说不出话。她抬头望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清俊儒雅男人:“温行止,你看看你女儿,都被你教成了什么样子!做决定头脑发热,没个把握,不计后果,还如此不礼貌地拉黑长辈的电话。”

  她语气埋怨,温行止失笑, 将报纸放下,看向她:“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没女儿冷静理智。”

  顾婉仪瞳孔窜起怒火,走向丈夫:“现在的情况我能理智吗?你不关心你女儿的死活啊?她现在在医院当志愿者,每天要和病人接触,和病毒打交道,你能想象那个情况吗?”

  温行止起身,安抚地搂过她肩,“好了好了。她已经二十六七了,做事有自己的章法。你插足她的决定,只会惹得她不高兴。你没发现,她越大越不想理你了吗?”

  顾婉仪一噎,心口隐隐发疼。幼时温蕴之很黏她,送她去舞蹈学校练舞,她都不愿住宿,要回家和她待在一起。现在长大成人,有自己的事业了,就不怎么着家了。

  她柳眉皱起:“不行,我还是要她赶紧回来。她真要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不能容忍她出事。先前对方被滞留在武汉,她就找各种关系,预备将对方带离武汉。

  温行止无奈,“你别弄得像天塌下来似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当志愿者,思想觉悟不低的年轻人都这样。”他知道这回的志愿者,皆是签了生死协议的。

  “说得对。”顾婉仪说:“这么多人当志愿者,少她一个又不会怎样。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人没了的话,我怎么办?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温行止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手腕高明,但对上顾婉仪是个妻管严,口舌之争从未赢过。

  他叹息一声,不再劝阻。他虽赞同女儿的做法,内心深处却希望她离开疫情区。

  \\

  隔日,温蕴之接到卫健委的电话,说她的志愿者工作结束了,隔离结束后,她就返乡吧。

  她实在无语至极,只能待在宾馆隔离。舅舅顾其琛给她打了电话,说届时她先跟着S市的医疗队回S市。“这支医疗队过几天会离开武汉,你跟着他们去S市,上你大哥大嫂那住几天。”大哥指顾向荣。在全国各地置有房产,如今S市疫情相较全国来说称得上轻微。将温蕴之安排在那,长辈们比较放心。

  “我还有事儿。”温蕴之无奈地皱眉。

  “你有什么事啊你。”顾其琛和顾婉仪的想法一样。“你别给人家添乱就行了,既然见完了老同学,就赶紧回来。”

  温蕴之憋屈道:“我不是未成年,你们没必要这么管我。”

  顾其琛将温蕴之视若己出,平日对她温柔备至,但关键时刻说一不二。“我跟你讲,之之,甭管你多大,你父母,还有我,都要管你。”

  温蕴之气的胸闷,将电话“啪”地挂断了。顾家人有一个通病,强势霸道,自以为是。

  她拨通老宅的电话,是姆妈吴阿姨接的。打过招呼后,她问对方:“外公呢?”

  吴阿姨说:“老爷在楼上睡觉。”旋即问小小姐有什么事儿。

  她叹息一声,说:“没事儿,好好照顾外公。”

  她就算跟外公说了此事,后者大概率亦会叫她赶紧离开这里。

  \\

  12楼的病人越来越少,送进来的感染者亦如此,拨云见日的时刻似乎越来越近。

  然而这天,顾炎生这天却被确诊为感染上了新冠。

  他每日都和重症患者打交道,感染了病毒不奇怪,但病毒在他双肺里发生了病变,不同于一般的重症患者,情况十分棘手。

  他是医生,清楚自己的情况。对陈家越说:“到时候,把我的遗体供来解剖。”

  他死了的话,遗体会有巨大的医学研究价值,他自然毫不犹豫地捐献自己的遗体。

  陈家越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在说什么?这么多病人都救过来了,你肯定也会没事的。”

  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顾炎生淡淡地扯一下嘴角,说他想自己在待会儿。

  陈家越欲言又止,身体疲惫而麻木地离开,眼眶蓄满泪水。

  待门被关上。过了半晌,顾炎生终于憋不住,剧烈地咳嗽,发热的面颊通红。

  尖锐的痛感席卷每个细胞,他颤抖着手,给自己注射了大量药剂。随着药物的流入,痛感逐渐,通红的面孔慢慢地变得苍白。他浑身乏力地机械地沿着床沿坐下。

  床头柜的手机嗡嗡震动,来电人显示“白天鹅”。他不想接,不敢接,亦没力气接。

  手机持续震动七八分钟,终于不再响了。

  他吃力地拿过手机,打开手机界面,窗口弹出一连串消息和未接电话。

  【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

  【顾炎生你是不是一直忙着给病人做手术。】

  【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

  【你回个消息的时间,还是有的吧。】

  【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那日吃完饭,二人就交换了电话,加了微信。他知道她志愿者的工作被上面提前勒令结束了,过几日她要离开这,如今在宾馆隔离。

  【我看到新冠病毒会在人体内发生异变的新闻了,太可怕了。】

  【你们的工作是不是更艰难,更幸苦了。】

  【请顾医生救人的同时,照顾好自己。】

  ……

  从来不知道她话这么多。他继续往下滑消息,手指移动地格外慢。

  【我很担心你,拜托给我回个消息好吗。】

  【顾炎生,你不会是在跟我玩欲情故纵吧[捂脸]】

  他失笑,满腹的抑郁得到几分排解。他哪里会舍得和她玩这种浪费时间和感情的招数。

  咳嗽几声,他颤抖着手指,慢慢地敲字:“我没事,在忙。”

  那边立即回复:“那就好。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再度缓慢地回复了个“嗯”。

  \\

  宾馆。

  温蕴之微妙地看着二人的聊天记录。有了彼此联系方式之后的伊始两天,顾炎生再忙都会抽空回她消息,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她等太久。

  而相比发微信消息,他更喜欢直接打电话说,这样直截了当,省时省事,不会有时差,且不用揣测文字背后的语气。

  这点二人不谋而合。虽然这会儿两人没什么好聊的,无需打电话说,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百无聊赖地点着手机,看了会微博的新闻,这段时间微博热搜榜基本被疫情相关占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并非好事。

  她退出微博,点进微信看朋友圈。这段做志愿者的短暂时间,她和六楼的医护人员相处融洽,与包含杨青果在内的几位工作人员加了微信。

  杨青果大概是那种在学生时代里被称作“百事通”的人,朋友圈精彩纷呈,除了日常生活分享,就是分享某些包括明星在内的好笑好玩的八卦事件,虽然有大嘴巴的嫌疑,但不得不说,对看客而言,她实在是个有趣的动态分享者。

  刷到她最新的一条朋友圈,她愕然顿住,不可置信地盯着上面的文字——

  【妈耶,我们医院十二楼的“芳心纵火犯”得了新冠,我的三次元新晋男神,不要啊呜呜呜这么善良帅气的小哥哥[大哭][大哭][大哭]】

  她立即拨打顾炎生的电话,心脏慌乱不安地狂跳。电话嘟嘟声持续响了好久,他都未接听。

  她愈发不安。转而焦急地拨打陈家越的电话,手都在抖。

  那边过了半晌才接,“喂”了声。她来不及客套地寒暄,开门见山:“顾炎生是不是感染了新冠病毒?”

  在和医生、专家研究治疗方案的陈家越,来到会议室走廊。想起一开始被确诊时顾炎生交代他,不要告诉温蕴之,让她先离开这。

  他欲言又止,喉咙哽塞。

  起初他以为好友在单相思,扮演的是苦恋未果的角色。

  但经那日见面后,他看得出温蕴之对好友亦有意思。否则前两天的某次半夜不会给他打电话。

  一个女人大半夜不睡觉给一个异性打电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兀自出神之际,温蕴之焦急担忧地声音再度传来:“是不是?真出了事的话,不要隐瞒我。”

  他叹息一声,声音艰涩:“是。”

  \\

  隔离结束,温蕴之没和S市医疗大队的人员一齐离开武汉,去了被顾婉仪视为“鬼门关”的医院。

  是凌晨六点半,天空麻麻亮,街道一片荒芜萧瑟。抵达医院门口的时候,顾婉仪的电话打了进来。

  顾婉仪破口大骂:“温蕴之你还待在那是发什么疯?!”

  医院门口保安不让她进去,即使她之前是这的志愿者。她心焦又气馁,听到顾婉仪的话,心中的不安化作一腔怒火:“我没疯!求求您老不要再干涉我的事了!求你了好吗?!”

  这是她第一次失礼地吼长辈,声音带着哭腔,顾婉仪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半晌才说:“妈妈只是太担心你了。”

  温蕴之呼吸急促,胸口都隐隐发痛,她稳定心神,“对不起,妈。我情绪太激动了。”

  对顾婉仪大吼大叫,她亦后悔,心生抱歉。她声音哽咽,顾婉仪心疼又担忧,这是女儿长大后,第一次对着她哭。她不禁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温蕴之眼眶蓄满泪水,语文伦次地和母亲宣泄:“我从来都没和你说过,我高中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在这里我碰到了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现在感染了上了病毒,我……现在——”

  她揩掉眼睛的泪水,告诉自己要平静下来。可顾炎生比想象中的还能影响她情绪。

  整晚因为女儿睡不好的顾婉仪神色莫测,“你现在想留在那,照顾他?”

  同样早起的温行止,听到这话,不由惊讶地看向妻子。

  温蕴之平稳心神,吁一口气,冷静地说:“是。”

  顾婉仪平静地问:“他是做什么的?哪里人?”

  老天,她的母亲也不可避免地俗不可耐地加入了讲究门当户对的队伍。

  她满足她:“清城人,东京大学医学部本硕连读。”知道她母亲对她的对象“挑剔”,她补充一句:“他非常厉害,这回在医院救了很多重症病人。”

  顾婉仪一顿,过了半晌,疲惫地说:“随你吧。”

  温蕴之眉目舒展,挂了电话。

  \\

  顾婉仪将手机扔一边,心中的震惊还未完全消退。

  她一直都明白,她精心培养的孩子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清醒理智,贪玩,暗恋,早恋,荒废学业等之类的青春综合问题完全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但现在对方竟然告诉她,高中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并且那份喜欢持续到现在。

  她苦笑,对丈夫说:“我好像并不了我们的女儿。”

  温行止说:“她都这么大了,有些事,我们老一辈的不知道很正常。”

  顾婉仪叹一口气,语气埋怨:“她刚刚竟然因为一个男人吼我,完全失了控。”她觉得常年克制的女儿,现在突破了感情缺口,遭到了男女感情的强烈反噬。

  温行止笑了出来,“你当年不也因为我,吼爸妈吗。”爸妈指顾家二老。

  上大学时他和顾婉仪彼此一见钟情,如今还能在一起,可谓是经历了重重险阻。

  忆起年轻往事,顾婉仪眉眼柔和。“那孩子能跟你比吗。”当年温行止虽然来自小县城,衣着朴素,但才华横溢,相貌清俊,气质绝然,不像乡下穷小子,反而像清贫的世家贵公子。惹得学校万千女学生芳心暗许。

  如今都说富家小姐和穷小子的结合,未来的生活将会是一地鸡毛。但那都是爱的不坚固,不会培养爱情的人所为,她和温行止的心性皆非一般人所有,自然不会出现这种境况。

  但女儿喜欢的对象,她实在担忧,想象不出清城县那个山沟沟的地方会再出一个“温行止”。

  温行止客观地说:“既然之之能看上,那肯定不会太差。”他相信女儿的眼光。

  顾婉仪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认为。嘴上说:“东京大学毕业的,医生。”

  温行止眼睛一亮,“那很不错啊!东大医学部出来的学生。”

  “哪里不错了。”顾婉仪是看谁都觉得配不上自家的千金。“新加坡王子都配不上我女儿。”

  医生这一职业听起来高尚,但赚的钱忒少,还面临着医务纠纷,过劳猝死的风险。实在不是良配。

  温行止虽有些吃味女儿喜欢上了其他男人,但关键时刻还是站在她这边。“你女儿就喜欢人家,你能奈她何,难道我们当年所经历的长辈的反对,还要让他们继承下去?”

  顾婉仪被丈夫的冷幽默逗笑。温行止继续说:“甭管多富有的人,都会接受教育,会生病,吃药,住院。我看女儿找的这个对象,挺不错。”

  无论时代如何更迭发展,老师,医生这两类职业都不会被替代。其独特性和建设性对一个民族和国家的发展至关重要。他看好且敬重这两岗位的人。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这么远。”沉吟片刻,顾婉仪担忧地说:“这孩子感染上了病毒。”她担心对方要真出了事,女儿会难受痛苦。当年温少堂去世,对方去了国外好几年,

  都未彻底走出来,心里记事记情的很。

  \\

  另一边的温蕴之,幸运地碰见了从家中赶来的谭副院长,对方示意保安让她进去。

  和母亲结束通话,她情绪平静了不少。谭副院长安慰她不要过分担心,表示他们会救治好顾炎生。她感激地说了几遍谢谢。

  抵达十二楼,她消完毒,换上防护服,去到顾炎生的病房。

  他站在临窗前,静默地望着外面,不知想些什么,转身倏然看见她,意外至极:“你怎么在这?”

  他看起来比她之前照顾的患者更严重,她眼眶涌上泪水,微微一笑:“你在这,我当然不能走。”

  “你真是……”顾炎生心中震撼,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剧烈咳嗽起来。

  温蕴之立即担忧地上前,将他扶起,往床沿坐。

  他现在的模样格外脆弱,仿佛会随时离开。她心中涩涩的,“这几天,你是不是特别害怕。”

  他表现的一幅镇定自若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什么都能处理好,什么都能镇定地面对,实则内心亦敏感脆弱的一面。

  顾炎生垂下眼睑,许多人只会鼓励安慰他,却不会问他是否害怕。

  其实他亦会累,会崩溃,会害怕。只不过习惯了拿出坚韧镇定的一面去对待。

  你可以在我面前像个委屈的小孩一样哭泣,温蕴之静静地望着他,在心里如是说。

  过了会,她眼里水光浅浅,“顾炎生,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趟清城吧,看看张惠阿姨他们,顺便去趟一中。”他们是成年人,有些话无需挑明,点到为止即可。

  顾炎生从小就觉得自己不是个幸运的人,四分之三的生活被难过痛苦占据。

  如今人生过了快一半,幸得和喜欢的人再见,眼下却被告知随时可能去世。

  但这会觉察得到温蕴之对他的心意后,被生活戏耍捉弄的抑郁无奈褪去了一大半。

  他声音沙哑干涩:“我不做没把握的事。”言下之意,他是死是活都不知,不能承诺和她一起去清城。

  隔着厚厚的手套,温蕴之握紧他的双手:“你为我破个例不行吗?”

  她目光恳求期盼,顾炎生心脏酸软的厉害。几不可察地点头:“好。”

  温蕴之破涕为笑,坚定地说:“你一定会好的。”她会照顾好他,且时刻为他祈祷。

  顾炎生目露浅浅的笑意。眼睛虽在发涩,但他心是暖的,暖到让他想起那个午后的栀子花香。

  \\

  温蕴之连续照顾了顾炎生三天。后者病情恶化,发生室颤的那日,她心慌交集地守在手术外。

  漫长的手术时间终于结束,医生们筋疲力尽却精神饱满的从手术室出来,告诉她手术很成功。

  “半个小时候后,就能进去看病人了。”

  她感激涕零,不停地说谢谢医生。在人间炼狱走了一遭的她,重新恢复了生机。

  顾炎生缓缓睁开眼,刺目的白映入眼里。

  “你终于醒了!”温蕴之在他床边坐着,牵着他的手,眸里漾着浅浅的笑意。

  他凝视像天使一样轻柔纯洁的她,嘴角浮着笑意。旋即忽而恍惚的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什么?”

  顾炎生慢慢地说:“你结了婚。有一个不错的丈夫,儿女成双,幸福美满。”

  明明只是个梦,温蕴之的心却仿佛被针刺了下,尖锐绵长的刺痛袭来。失神地问:“那你呢?”

  “死了。”顾炎生沉静地说。死在她离开清城的那日。

  温蕴之从来不知自己是如此感性的人,她不知不觉掉了眼泪。

  顾炎生勉强扯动嘴角,笑了一笑,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哭什么?只是一个梦。”

  “你不能来我这里大闹一场,然后悄然离开。”她稳定心神,将他手握紧,声音沙哑,“所以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顾炎生专注地看她:“嗯。”

  死亡和爱情没办法预料,也没办法改变。从头到尾,他只为她一个人,她必然是懂这一点的,否则她不会为他流泪。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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