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温蕴之晚上七点抵达帝都。顾向南接的机。

  她将此行所获的告知顾向南。后者说:“管他在哪儿, 人活着就好。”

  她心中感叹,没错,无论在哪儿,人活着就好。

  翌日下午, 她前往于刘阳、谢非月约好的地点。一家私房菜馆。

  穿戴整齐的侍者问她是否有预约, 她报了刘阳的名字, 对方礼貌地领着她往前走,行至二楼左手边一间包间, 抬手轻叩门, 里面传来一道男声‘进’。

  门打开,侍者侧身抬手示意,她举步进入屋内。门被轻轻地关上,侍者离开。

  谢非、刘阳怔怔地看着温蕴之。她似乎和高中一样, 无论面孔, 亦或气韵。很神奇, 即使再怎么经的起时间的风蚀,一个人怎么可以丝毫不变。

  “不认识我了。”温蕴之展颜一笑,取下挎包, 拉开木椅坐下。

  谢非回过神, 笑道:“怎么会?蕴之你还是那么美。见到你, 我有一种梦回青春时代的感觉。”

  这熟悉的油腔滑调,温蕴之不禁弯眉,“谢非你嘴巴还是那么甜。”

  谢非嘿嘿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刘阳感慨:“我们都老了,就蕴之你没怎么变。”

  温蕴之笑而不语。只她母亲驻颜有术,令她这几年模样变化不大。

  谢非按铃,吩咐侍者上菜, 并拿了份菜单给温蕴之,吩咐她点些爱吃的。

  温蕴之简单地点了两份素菜。她十年如一日的控制饮食,极少吃荤菜。

  三人边吃边聊。谈彼此这几年的近况。刘阳当年念的是S市的体校,近两年才上帝都发展。

  大学毕业后,谢非和几位华侨在海外共同创业。不过十年,公司就破了产。

  “后来我边浪边折腾。”前段时间他才刚回国。在健身房碰巧遇到了刘阳。

  刘阳呷了口酒,“你折腾自己干嘛。”

  谢非拿餐巾纸擦擦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折腾自己吗?”

  温蕴之捧场地问了句为什么。

  谢非叹一口气,神色无奈:“因为不折腾自己,我就要被迫回去继承十位数的家产。”

  温蕴之笑喷。刘阳狠狠地笑骂:“你他妈这说的是人话吗!”

  谢非摇头晃脑,眼里噙着笑意。

  聚餐进行了两个时辰。谢非表示送温蕴之回家,后者表示不用,有人来接她。

  谢非笑着猜测:“男朋友还是追求者?”

  温蕴之回:“是表弟。”

  三人来到店外。谢非再次提及顾炎生,表示他肯定在哪个角落快活发财。

  几人说话间,一辆兰博基尼缓缓驶来,停在门店前。驾驶座的人下车,绕过车前,看向温蕴之。“姐。”

  温蕴之给三个男人介绍彼此。谢非的交际能力与日俱增,友好热情地上前给顾向南递了根烟,说自己当年和温蕴之不是一般的同窗好友。

  顾向南见他衣着不菲,腕表高昂,再看温蕴之眼里掠过无奈的笑意,便亦和他友好地聊了几句。顺势加了个微信,表示改日再一起吃个饭。

  聊的差不多,道过别,顾向南载着温蕴之离开。谢非看一眼驶远的兰博基尼,“这车牌号牛逼。”

  刘阳望着逐渐消失的车子:“蕴之她家是不是特有钱。”

  谢非感叹:“反正肯定比咱们有钱。她外祖父家就更不用说了,底蕴深厚。”

  他来京发展,相关准备工作做的充分,熟知大部分上位者,温蕴之的舅舅顾其琛是其中之一。

  刘阳:“你说她家会同意她和阿炎在一起吗?”

  “高门大户肯定讲究门当户对。”思及温蕴之对顾炎生似乎依旧有意,谢非继续说:“但蕴之真要铁了心,她家应该同意的吧。”

  \

  与温蕴之有了联系方式,朱宁常和她微信聊天。话题不外是她明年开春即将举办的婚礼。她邀请温蕴之当她伴娘。后者表示没问题。

  “你这两天要是有空,可以来武汉找我玩。”朱宁再三邀约。

  温蕴之说好。她去了N市拜访大伯一家,带了许多伴手礼。小儿子的降生,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温青山夫妇失去大儿子的痛苦。托温蕴之父母的福,温青山一家在N市的生活质量极佳。

  当年小儿子温念堂降生,顾婉仪专门为他们请了奶娘、佣人,以此来补偿心中的愧疚。

  小堂弟今年八岁多点,眉眼与温少堂如出一辙。温大伯母感慨,他们温家的孩子,眉眼皆相似。

  “蕴之啊,”她略不好意思地说:“我跟你大伯想带着念堂搬到帝都去,你想啊这要是有首都户口,将来你堂弟他也好过不少。”

  温蕴之认真将大伯母的话听完。沉吟一会才道,“那这边的饭店怎么办?”温青山两口子在N市的市中心开了一家特色饭店。平日生意兴隆,收入不菲。

  温大伯母笑了,“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这边的店面我们盘给人家,再去帝都重开一家。”

  这店面自然温行止替大哥一家买下来的。

  温蕴之浅笑道:“我会帮你们办好户籍一事。”

  她明白温大伯一家应该是不好意思再向父亲开口帮忙,才来告知予她。

  温大伯母喜出望外,“欸,真是好孩子。念堂有你这么个堂姐,前辈子不知修了多少了福气。”

  温蕴之垂眸,嘴角笑意逐渐隐去。若非温少堂,她不会如此。

  过了会,她说:“少堂哥和爷爷奶奶的骨灰盒迁移安置,届时也由我来处理吧。”

  温大伯母一时没想到去世亲人的骨灰盒,顿了片刻,点头说好。

  离开N市之前,温蕴之去了当地的殡仪馆。她和三位去世亲人的骨灰盒待了一个时辰。

  N市离武汉近,坐一个半小时的高铁就能抵达。于是在温大伯一家住了一晚后,翌日上午她就坐高铁前往武汉看望朱宁。

  欧洲的国家她逛了个遍,国内的城市她知道的倒是甚少。在朱宁的陪同下,她花了两天时间,游玩欣赏当地的名胜古迹。

  朱宁说,届时春天,她还可以来武大看樱花。

  温蕴之笑而不言。心想看樱花,还不如喂鸽子。

  朱宁不让她住酒店,热情地叫她住自己家里。上床休息的时候,她和顾向南视频,拜托对方帮忙处理温大伯一家迁至帝都一事。

  “这些都是什么穷酸亲戚。”顾向南看不上温大伯一家接二连三的吸血行为。

  “好了。”温蕴之无奈道:“就当是看在我堂哥的份上,帮个忙。”

  经温蕴之口述与温少堂相关的事,顾向南对死去的温少堂印象不错。了解地点点头。

  温蕴之提及顾炎生下落一事,顾向南表示仍一无所获。“反正他人肯定没事。”

  温蕴之希望如此地颔首。顾向南忽而道:“我在微博上看到,说武汉出现了不知名病毒,死了人。”

  常年在国外的温蕴之极少玩微博,并不了解此事。“是吗,我待会看看新闻。”

  温蕴之还不知道,其实早在十二月份就有相关新闻报道了武汉市发现了未知名病毒。

  但各种原因下,全国范围内许多人都未知晓且不重视此事。

  致命病毒在武汉彻底爆发的时候,她已然无法离开这座城市。

  为防止病毒肆意传播,当地政府下令封城,所在城市的居民不准离开前往别处。

  现下温蕴之时刻关注着国内新闻。灾难之下,有温暖阳光,亦有黑暗阴霾。

  朱宁转发的自家男友的朋友圈说,医院人手不够,设备不够,防护服不够,病床不够……

  “蕴之,我很自私,现在不想让他待在医院。”朱宁担忧道:“他们医院的卫生员,走了三分之二的人,短时间内根本招不到人帮忙。他冒着风险救人的时候,没人救他。”

  温蕴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医护人员在守护别人的时候,谁又来守护他们?

  看见当地某医院保卫科的志愿者报名,她填了相关信息,报了名,等待体检通过,届时去医院报道帮忙。

  \

  两周前顾炎生从东京回了国,先是去了趟中科院,再跟着医疗大队支援武汉。

  凌晨四点半,他一边查看国际医学相关的论文,一边端看数位患者的CT影像。

  感染人数以一种可怖的速度增加,众人却无计可施。这种撕裂神经的窒息感和恐惧感,宛如他颤抖着手救助第一个呼吸道感染病毒患者。

  过了十分钟,他接到了备注为“顾安庆”的视频电话。视频里老人的面孔,与他有四五分相似。

  他静默不说话,老人亦没有不满。和他谈起这次疫情,分析目前形势。

  “非典我们都走过来了,这次肯定也能抗过去。”语气露着抚慰孩子的温柔。

  手机隔在桌上,顾炎生看着电脑的相关文件,淡淡地“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沉吟半晌,顾安庆交代顾炎生要记得休息,别把自己搞垮了。顾炎生不接这话,说没事就挂了。他结束了通话。继续分析昨天某去世患者的情况。

  对方没有明显的病发症状,可实际上他体内的血氧极低。

  他再度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教过他的病毒学教授,向他说明这种情况,对方是日本人,二人说的日语。

  教授说:“你提的这种沉默型低氧血症,目前没有确切的病例来分析其发病机制。”

  顾炎生道出自己的推断:“我猜是人体的代偿功能遭到这次新冠病毒的攻击,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接下来他抽丝剥茧地说了一堆。末了道:“可以借助大剂量激素解决这种情况。”

  “这只是你的推断。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供氧不足的问题。”

  他颔首。病人没时间等他们研究出来用哪种药,如今首要解决的是氧气站这一问题。

  他一直工作到天光大亮。这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们亦抵达他所在的医院,聚集会议室开会研讨。

  他作为青年医生,晚辈,在边角坐着,仔细地听众人的见解。提及那位沉默型低氧血症的患者,诸多专家的推断和他一样。

  会议结束不到半个时辰,警报就响起。一位叫林来海的患者,病情忽然恶化,发生室颤。

  他和相关医护人员立即前去抢救,不停地对其胸外按压、电击除颤交叉进行。然而这些皆无效,检测仪显示的心率依旧为零。

  又一位病人去世了。

  他无奈而疲惫地出了病房,消完毒,去到洗手间,开着水龙头,将整张脸淋透。他抬头对着镜子,剧烈喘息。

  他已经两天两夜未作片刻休息,眼睛布满血丝,神色憔悴不堪。

  身体上的折磨并不蚀心,看着新冠病人濒临死亡却束手无策,才最是绞心。就好像他总梦见顾文静绝望地躺在病床上,无法救治。

  他靠着墙壁,神色恍惚地仰面看洁白的天花板,脑袋眩晕,五分钟后,他振作精神,离开洗手间。

  防护服有限,一直未离开医院的顾炎生,防护服、护目镜穿戴在身上将近两周。

  避免多次换防护服,医护人员不能随便上厕所,于是众人便跟无法方便的人一样,带着成人纸尿裤。

  后来他实在憋不住上大号,才脱掉身上的防护服,长期戴着护帽的头发有些湿透油腻,掩藏在口罩下的面孔亦湿哒哒的,整个人十分不体面。

  解完手,他迅速洗了个头,清理自己。去换新的防护服,同行的男医生兼大学校友陈家越帮他换。他们工作人员皆互相帮彼此换防护服。

  “我看别人都在衣服背后写名字,要不我帮你也写一个?”

  “有什么好写的。”他整理护帽,不以为意。

  “当然有必要。”陈家越说:“大家穿着一样,带着护目镜和面罩,谁认得出谁是谁,招呼都不好打。”

  言至此,他执笔欲在顾炎生衣服背后写下他名字。“等等。”顾炎生的声音骤然响起。

  陈家越将‘顾’字写了半边,闻言顿住,“怎么了?”

  “写温蕴之。”这个名字念出来,他心口都发疼。

  陈家越瞪大眼睛,旋即八卦兴奋道:“这名字难道是你手机锁屏那女孩的?看不出来你也挺幼稚闷骚的嘛。”

  不过是忽然闪过的念头,顾炎生又不想再写,抬脚离开。

  “欸——别走啊!”陈家越立即执笔在他背后迅速写下“温韵之”。他来不及问是哪个yun,下意识写了爱人名字“陶韵诗”的韵。

  本来他还想幼稚地再添上顾炎生的名字,然后画一个大大的爱心将两个名字框柱,但顾炎生脚长,走太快,比对方矮了一大截的他,无法追上好好写。

  接下来的时间,托陈家越的“福”,重症室楼的护士,病人,皆认识了一位叫“温韵之”的青年男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俩人正式见面( ̄▽ ̄")我保证~

  PS里面涉及到的医学知识,皆来百度搜索,以及杜撰,我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文里出现什么医学漏洞甚至是笑话,大家就忽略吧。要是有专业人士提出来,指导我怎么改,感激不尽╮( ̄▽ ̄")╭

  PPS.写到这里,要跟大家说声抱歉,我写着写着,两人的相逢就和原文案的发生了出入,他俩不可能在酒吧遇到了,除非疫情彻底结束了╮( ̄▽ ̄")╭,这是我没把握好,希望大家不要见怪o(* ̄3 ̄)o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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