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懵。
就懵。
就很懵。
简直像沉睡的大脑被人强制开机, 懵懵懂懂的满眼迷茫。
上一次这么懵还是森鸥外当着中原中也的面，对她说不用害怕以后有哥哥可以依靠的时候。
要么初生的神明。
要么俯身的书灵。
——她就不配当个人是吗！？
“……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系统同样回想起了几年前的乌龙，一脸深沉的说道。
初咲喵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些剧本组怎么一个比一个会脑补啊，荒霸吐就算了, 书是什么东西？！啊？？？尼玛的敢不敢把剧本给我看一眼啊！！”
系统也被惊到了：“多年不见, 这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脑补。”
然后他非常惆怅的仰望天空, 喃喃自语：“……真的是太会了, 你确定它是叫文豪野犬不是叫文豪脑补大赛吗？”
初咲哽咽了一下：“不, 它叫文豪剧本杯争夺大赛。”
系统：“。”
系统：“很有道理。”
剧本。
文野最强玛丽苏，迷倒万千少男少女。
上至丧心病狂编剧团, 下至无辜可爱小脑斧, 每个人都对剧本图谋不轨, 试图圈圈叉叉踉踉跄跄。
更有甚者还打算对剧本伸出了实施多人运动的罪恶调.教之手——
可谓是当代货真价实万人迷。
初咲泪如雨下：“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怎么我就是书了！会看剧本了不起吗！会改剧本了不起吗！！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系统：“对啊对啊，还改变现实, 我们哪儿改、改变……现实……了……”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 瞪圆了眼睛和一脸木然的初咲相互对视。
——他们确实改变过现实。
他们改变了mimic时间, 改变了织田作和孩子们死亡的现实。
系统：“草、不是、就算真的是因为我们倒流时空救了织田作，那也不应该，他们也不应该知道啊！？”
要是每个人都记得融合前的世界线, 那还玩个p！世界大乱了好吗！
初咲心如死灰：“我不知道费奥多尔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太宰治肯定知道。”
系统：“……”
初咲：“既然太宰治知道，同为剧本组的费奥多尔也猜出来就一点也不让人惊讶了呢。”
系统：“…………”
初咲暴风哭泣，她边哭边扎小人：“狗币费奥多尔！！我杀了他！！！”
书这玩意儿是普通人能沾的吗？！你看看这可怜的横滨，他还只是个藏书的地方, 就被焚烧轰炸下毒砸, 遍体鳞伤凄凄惨惨！
这要是换成个人。
那不得强夺豪取小黑屋！霸道总裁冷杀手！她只是个幼小可怜又无助的普通大学生, 这种古早悬疑剧情她承受不来的！
于是初咲愤怒的又扎了十个小人。
“——实在是非常令人心动呢。”
太宰治丝毫不觉得刚刚他放出了什么惊天巨雷，十分轻松自在的接着说道：“仅仅是找到神明就能获得丰富的嘉奖的话，驯服神明大概可以称霸这个世界，将整个世界变成自己的游乐场吧？”
中原中也嗤笑了一声：“所以才说他们想得太美了——还真是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的挑衅港口黑手党了。”
他注意到女孩隐忍委屈的微红眼角，心尖移动，像以前那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露出一个恣意张扬的笑容：“别担心，打这种主意的家伙，迟早会被我的重力碾碎。”
初咲被微妙的安抚了下来：“……嗯。”
……这次不是像四年前那样，只能她一个人毫无所知的对上费奥多尔。这回她可是和文野一大编剧在一条线上。
这样反复念了几次，初咲冷静了下来。
可是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又发现了更加不对的地方。
如果费奥多尔真的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书灵作为诱饵，这的确说得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辞千里来到横滨。
……但是这说不通为什么会发生大规模的记忆更改。
初咲眼皮子直跳，她不安的点开系统监控下的地图：“人都走光了，但是我们现在连他们为什么走都不知道。……他们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系统也努力推理道：“如果这也是费奥多尔计划的一部分……那他能得到什么？”
“……什么都得不到吧？”初咲道，“除非他打算在横滨下传染性强的毒然后让这些异能者带到世界各地。”
但这也不太可能。
这个计划看似具有极强的杀伤力，但实则在实施过程中充满了不确定性，很难想象一个精于算计的剧本组会把计划定得这么敷衍潦草。
——不过，还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这个被书灵附身的神明并不是指初咲，并且这个被附身的神明正在用他的方法解决这些异能者，所以这些偷偷入侵横滨的人才会被改掉记忆自行离开。
虽然国木田独步和应聘侦探社文员的实习生记忆也被更改这一点有些说不通……不过也可能是神明手抖不小心误改了他们的记忆。
初咲道：“位于横滨的神明……统统，你能检测到横滨有没有神明吗？”
系统：“？那倒没有。你猜是其他人在驱逐这些异能者？”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系统想了想：“那也不一定是神明嘛，可能是你也没看过的番剧里的角色，毕竟这里已经不止有文豪野犬了，再多个你没看过的番剧也很正常。”
初咲被说服了：“也有道理。算了不找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
然后她短暂的顿了顿：“以防万一，还是扫描一下横滨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之前买电脑的时候旁边是不是有个有害物质扫描器？”
虽然觉得这个计划十分敷衍，但是也要严谨的考虑到费奥多尔脑子被驴踢了的可能性。
于是初咲认认真真的扫描了一遍横滨有没有被投毒。
就在初咲看完扫描结果，放心的收好扫描器后，她突然听到旁边太宰治仿佛不经意的声音：
“——对了，阿咲今晚打算住哪里？”
漂亮的钴蓝色眼眸瞬间看向她，如同带着白花袭来的海浪，里面闪着暗涌又复杂的光。
初咲：“……”
初咲：“…………”
初咲瞬间神经紧绷，吱吱呜呜道：“……那、那个……嗯……”
……反正不想跟着中也回家quq
“阿咲，”中原中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忍耐的闭了闭眼，移开视线：“住哪里是你的自由，不用顾忌我。”
但说完，他又有点懊恼的啧舌，仿佛是在后悔把话说得太死。中原中也沉默了几秒，撇过脸：“……但是不要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是啊是啊，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跑到几百公里的地方去可是很让人头疼的哦，”太宰治一反常态的没有跟中也呛声，他拖长了声音，像是在撒娇一样，“会担心得一整晚都睡不着的。”
中原中也姑且啧了个舌表示赞同。
然后太宰治微微侧开了头，像是在说话又像是没有：“……而且，说不定会像淘气的猫一样彻底溜到其他地方去呢。”
最后那几个字像是空中飘逸的灰尘，被风轻而易举的吹散，再也寻不见一点儿影子。
初咲只听到了一点余音，朝他投来茫然的视线，然而太宰治只是纯良的眨了眨眼。
初咲按下疯狂预警的直觉，警惕的问道：“怎么感觉这两个人话中有话？我跟他们在一个频道吗？”
系统也感觉到了异样：“的、的确，他们让你不要突然消失……从字面意思上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怎么听起来有点别扭？”
人类的语义是开发系统时最难跨过的关卡，系统艰难的抽出一点内存分析着他们话里的隐藏含义。
程序内部的数据流紊乱成一团，然而系统还是没有得到靠谱的答案，只是最后灵光一闪：“等下！被书灵附身的荒霸吐……他们不会是以为你可以丢掉荒霸吐这个壳子离开吧……？”
初咲：“……草，很有可能。”
她忍不住开始联想：“如果我回家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丢掉了这个壳子离开了吧？”
系统：“不过智商再怎么逆天，他们也应该猜不出来你是来自另一个高维世界的人。……但是能推断到这种地步也很厉害了。”
初咲赞同的点头。
另一边，中原中也好像从女孩的沉默中意识到了他不愿承认的答案，在女孩垂眸看不到的角度，钴蓝色的眼眸里染上了深色，粘腻的痛苦和黑暗在澄澈的蓝眸里翻涌。
他闭了闭眼，和另一双同样涌动着暗流的鸢眸交换了一个眼神，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舒出了一口气。
空气重新变得沉寂。
中岛敦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别扭，但他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僵硬的活泼氛围：“这种事情，那个、只要在出门前通知朋友不就好了！大家也只是担心咲小姐出意外吧。”
她也没有能通知的朋友。虽然这么想，但初咲还是应了一声：“嗯，好。”
这时，太宰治身上响起了铃声，他接起电话倾听了一会儿，嗯了几声：“了解了，我会转达的。”
中原中也看向他：“异能特务科的电话？”
太宰治点了点头，上下抛了把手机，然后灵巧的把手机放回了兜里：“嗯，截止到现在，超过80％的异能者都已经自行离开了横滨。……总之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要回去写报告了——敦君，报告就拜托你了哦。”
中岛敦：“哎——！？”
中原中也目露同情：“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的爱偷懒。”
太宰治伸了个懒腰：“因为要忙着检查河里的温度——我可是每天都有在认真检查的！”
中原中也：“……倒是别在这种地方认真啊！”
然后太宰治又嬉嬉笑笑的挖苦了几句，惹得中原中也忍不住怒火中烧的跟他打了起来。
虽然太宰治闪避技能max，但是中原中也港黑体术大师的名头也不是浪得虚名，几分钟后，太宰治委委屈屈的捂住肚子，没什么精神的焉道：“真是只会使用暴力的小矮子——啊，大家都在那边等着了，那敦，我们走吧。”
初咲刚抬头打算告别，却看到太宰治对她露出了一个非常……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笑容，他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她的身后，轻柔的勾起嘴角：
“——那就，明天见哦。”
初咲：“……哎？”
然而太宰治什么话都没说，笑吟吟的推着中岛敦往侦探社众人那边走去。
她疑惑的视线还没收回，手腕忽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她惊了一下，看向身边的橘发青年。
橘发干部撇开视线，克制的握住她白细的手腕，清咳了一声：“……我送你回去。”
手腕的温度好像一直传到了脸边，初咲的眼睫颤了颤，小声的嗯了一声。
这场不在预料中的修罗场结束时安静得出乎意料，中原中也最后也什么都没做，他甚至没有再提起关于昨天荒神祭的事情。
初咲虽然还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度过一节难关的轻松感麻痹了她的神经。
初咲：“总、总之看这样子我还能再苟苟……！”
系统：“噢噢！苟苟苟！”
——然后当晚初咲就苟不住了。
她躺在床上，被子和毛毯被她踢到地上散乱的堆成一团，胸腔里的心脏心悸得让人无法呼吸，耳朵里全是咚咚的被放大的心跳，整个人像是置身于火炉，又像是在冰寒的冷窖，忽冷忽热的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光影明灭，大脑因缺氧而晕晕沉沉，熟悉炙热涌遍全身，大脑里控制情绪的开关好像完全被另一个人控制，巨大而无法掩埋的悲伤几乎埋没她的心脏。
她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攥着床单，难受得几乎连系统的声音也听不清：“为……为什么……”
中也会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开污浊？！
汗水差点染湿整个床单，脸边好像隐隐传来柔软的触感，然而她的视线里却全是明灭的光暗，耳边最后传来了电流交汇的尖锐滋滋声。
“——抓住你了。”
有什么人扣住了她的手心，冰凉的温度顺着手心抵进沸腾的心脏。
最后，光亮与声音全部归于黑暗。
……
…………
………………
就像是做了一个醒不来的噩梦，耳边尽是熟悉、却好像很陌生的声音，然后那些声音统统远去，最后耳边只剩下某个沉稳又张扬的声音。
初咲朦朦胧胧的睁开眼，鼻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她蹭了蹭枕头，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却忽然发现了不对。
——这不是她租的房子。
初咲猛地弹坐起来，大脑地震一样的僵硬的巡视了一圈房间：“……这踏马是谁家啊？？”
不是她租的公寓，也不是中也家——太宰家她也去过，也不长这样啊！
“我是半夜做梦使用异能跑到别人家了吗？”初咲连穿鞋都没想起来，光着脚走到客厅，打开窗帘往外望，“……不对啊，这个位置就是我租的公寓啊。”
然而细节截然不同的装修实在是明晃晃的让人无法忽视。
初咲倚在餐桌边，脑子嗡嗡的直响，因共鸣而变得沉重的四肢无力的垂下，她揉着额头：“……这怎么回事啊。”
系统：“&*％￥#@￥#％#％￥#％”
初咲：“……”
初咲：“……你怎么了统统？”
系统：“#￥#％￥#％*&￥％￥￥##***——！！！”
初咲更加茫然：“是、是程序又出问题了吗？”
系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喜悦，他拼命的晃着屏幕，然而屏幕上只有一团团被糊起的马赛克。
初咲：“……对不起统统，我们心有灵犀的技能好像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寻着空气中莫名熟悉的味道走进厨房：“这味道我好像在哪儿闻过……但我记得厨房里没放什么有味道的东西——欸，牛肉酱……？”
初咲看着装在透明罐子里颗粒丰富的辣酱，脑子像是被人砸了一下一样懵逼，愣了好半天，才声音嘶哑的小声道：“……统统，这个好像我妈做的牛肉酱——”
房间角落里隐隐传来的熟悉铃声打断了初咲的自言自语，熟悉到近乎陌生的铃声几乎瞬间唤醒了某种本能，初咲简直是连滚带爬的扑到手机身边，手抖的按了好几下才接下电话：
“喂、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初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只听到第一个音节，酸涩就从眼眶里涌出。
“喂喂喂喂——小妹崽啊，你爸问你收到酱没得，你说你在那边什么买不到，非要吃我做的东西，寄过来花了好几大百欸，”电话对面的人像是在抱怨，但声音又充满宠溺的甜蜜，“你一个人住小心到点，真的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妹崽在想撒子，非要报名留学交换生……你最近耍了什么好耍的嘛？”
初咲微微张了张嘴，然后才发现眼泪把沾湿了手机屏幕，她慌乱的擦了擦眼泪，像是怕惊扰这个美梦：“没、不好玩……”
“怎么，想家想哭啦？”咲妈熟门熟路的许诺，“等过年我们来看你啊，你自己乖乖的，再熬夜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初咲抽抽鼻子：“我作息可正常了好吗！你又冤枉我。”
咲妈：“没人看着你你能一觉熬到天亮！”
初咲刚想反驳，玄关响起了门铃声，她拿纸擦了擦眼泪，一边黏黏糊糊的跟电话那头的人撒娇，一边打开了门。
橘发青年晃了晃手里的早餐，神态里没有一点儿开了污浊后的疲惫，他轻飘飘的解释道：“昨天出了点意外，所以用了污浊——担心你今天不舒服，所以来看看你。”
初咲：“欸、嗯……谢——”
……等等。
她好像还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
咲妈的声音如同风雨欲来：“耍男朋友了啊，小妹崽？”
初咲：“……”
初咲：“……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