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1

　　这是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很像通常意义中的‘虚无’,但又似乎并没那么的空落。可要说这是怅然若失，卢卡斯又很清楚，他并未失去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失去。严格点儿说。他才是那个‘得到’了的人。

　　他曾听贝卡说,天启星人很少做梦。他们的个性中具有的那种,据说是高洁的品格,令这群人认为梦境是内心软弱与贪婪的体现。久而久之,天启星人不谈论梦,似乎也就不再做梦了。

　　但卢卡斯却常常做梦。过去他就时常梦见那个改变了某人命运的午夜。那条本该酝酿出一场风暴的小巷。现在想来,他竟是常能梦见他未来的爱人。

　　卢卡斯一直都没敢问贝卡是不是也会梦见她的爱人。不过这次他倒并没梦见布鲁斯，毕竟那在此时可实在毫无必要。

　　梦中的他再次回到了那个纯白一片的房间。刺鼻的腥味儿充满了他的鼻腔。这本该让他感到焦躁，感到厌恶。但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卢卡斯都只十足平静的站在原地。

　　他清楚地听到身-下垂死老人那艰难的喘息。他没有低头查看,也没试图擦擦从自己脸上留下来的血。

　　他木然的站着。感到理所当然般的一派平静。

　　他是这纯白空间中满身血红的怪物。甚至刚刚还撕裂了这片圣地唯一的主人。但这没什么不好。他赢了,赢了就没什么不好。

　　卢卡斯艰难地吸着气。他也希望这股血腥味儿尽快散去。但他清楚这不可能。

　　这是场完全非人的、过于激烈也过于难看的战斗。这和任何属于宿命的、本该优雅庄重的‘决战’都不同。完全不同。他和Lzaya都纯然的想要彻底撕碎对方、毁灭对方。他们都希望自己是那个站到最后的人，这和谁更高贵、谁更正确毫无关系。他们都想活下来,而最后他成功了。仅此而已。

　　但这很好。没什么不好。他赢了。是的,是他赢了，理所当然。

　　终于，卢卡斯低下了头。他清楚自己会看到什么。满目的苍白消失了，象征着生命的红色占据着他的视线。鬼使神差的，他有意识的寻找着Lzaya的双眼。而等他对上那双瞳孔已然放大的蓝眼时，

　　-

　　卢卡斯醒了。

　　他茫然的睁大双眼。令坐在一旁端详他的人微微一怔。布鲁斯正边掖衬衫边凝视着他的睡颜。尽管卢卡斯并未发现他的偷看，布鲁斯在此时却还是没来由的感到了一些不好意思。

　　但心虚这种事怎么可能难得倒布鲁斯·韦恩？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这是个伪装的再好的蝙蝠侠都装不来的笑容。

　　这偷腥成功的猫一样的、狡猾而得意洋洋的笑成功的引起了卢卡斯的注意。他瞪着那双微微发蓝的双眼看向了自己的男友，并瞬间被其感染似的松了口气。

　　“……”卢卡斯张了张嘴，他想说点儿什么，说点正经的。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咽了下去。他得怎么开口？又有什么好说呢？“你穿白衬衫真好看。”

　　他浑身上下写满了‘我现在没怎么睡醒，所以呆呆的’这几个大字。这句赞赏不含任何挑逗，却成功的令小韦恩先生脑袋一热，又低头吻了下这只‘怪物’的嘴角。

　　卢卡斯依旧面无表情。他歪了歪头，也翻身坐了起来，随手抓了抓头发就从一旁的椅子上捡回了自己的裤子。其实他很应该感谢路西法，感谢赫尔南，感谢生命，感谢一切。毕竟没有他们的帮助，活下来享受这一切的也不会是他。但这时卢卡斯什么都没想，就只是感觉脸庞有些发热。

　　他搞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不是幸福的感觉。但他的确非常满足。满足到他几乎放弃了思考。如果不是那总对他充满了兴趣的布鲁斯还愿意继续和他搭话，聊点儿正经事。他恐怕能在这间房——这间超人大厦的客房中——永远沉默而满足的待下去。

　　“所以，一切的混乱都要结束了。”

　　布鲁斯笑着单膝跪在床上，他简直放肆地捏了捏卢卡斯的脸颊。昨晚的亲密互动令他很难继续优雅而得体的处理与面前家伙的关系。

　　很明显，他正在兴头上，而卢卡斯更是不愿败了他的好心情。于是这面对赫尔南时总一意孤行又无礼鲁莽的青年乖乖地点了点头，甚至没出言抱怨布鲁斯的语气好像下一句就是‘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没错。”他眼都没眨的说着谎。绝口不提他可能会面对的其他问题。“是我赢了，我掌控了我母亲父亲所遗留下来的力量……网上的洞被填上了，接下来只要把那群家伙送回去就行了。”

　　卢卡斯故意没提蝙蝠侠，也没提那个很久之前就出现在他心底的声音：他总觉得觉得布鲁斯应该和蝙蝠侠谈谈……但算了吧。如果那会让布鲁斯不快，那还不如不提，不如回避。

　　不是所有事都能两全其美，也没必要追求什么两全其美。

　　哪怕是迟钝如卢卡斯都能察觉布鲁斯的笑容变淡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罢了。他们才刚刚开始交往，都不太容易将自己最深的烦恼抛给对方分享…卢卡斯迅速转移了话题：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和赫尔南道歉。”他这当然是在说谎。但他清楚布鲁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我自己也很清楚，我这次是真的伤到他了。他肯定非常生气……哎。”

　　这也不完全是谎言。起码最后的叹息卢卡斯完全出自真心。他…他已经太久太久，没看到赫尔南露出那种表情了。

　　——如果不是在他浑身是血的抱紧了他兄弟时，赫尔南依旧毫无迟疑的紧紧回抱了他……卢卡斯现在肯定不是在床上坐着和布鲁斯闲扯，而是抱头咨询路西法了。

　　其实卢卡斯很想赫尔南在那时就问问他。问问他发生了什么，感觉怎么样。他甚至希望对方露骨地问他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

　　谁都好。任何人愿意问出这句话都行……但实际上，真的明白他完全吸收达克赛德之力的两人却都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提。

　　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只要确定是他活了下来就够了。

　　………一种隐秘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喜悦令卢卡斯感到脖子发痒。但下一秒那里就被布鲁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恋人露出了一个奇妙的表情，像是把幸灾乐祸、同情与复杂混合在了一起：

　　“哎，得了吧，卢卡斯。”曾经的花花公子以指腹划过卢卡斯的脖颈，这引得他微微眯起了眼。“你这就是霸凌。太可怕了，小混蛋……你在霸凌超人。”

　　布鲁斯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他有时相当嫉妒赫尔南，有时又非常庆幸自己不是赫尔南。因此小韦恩先生的笑就带上了几分孩子气。

　　“他拿你没办法，哎……可怜的把年轻人。”布鲁斯做作的贵族似的调高了自己的尾音，卢卡斯被他逗得有点不好意思。“谁又拿你有办法呢？呜-”

　　卢卡斯悄无声息地蹿上前大力地吻了吻布鲁斯的嘴角。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一点儿，两双淡蓝色的眼睛对到了一起，彼此的体温都在逐渐升高……

　　…………

　　-

　　“……所以？我有个？女儿？？”托尼一下拔高了音调。他愕然的扭过头去，不可置信的看着另一个自己。“哈？Hello？？事到如今你才告诉我这个？？？”

　　两人正一起修复着纳米战甲被破坏的部分功能，明天的这个时候钢铁侠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因此他才斟酌着透露了一些他觉得可以告诉给年轻自己的消息，并为这意料之中的反应笑出了声。

　　斯塔克边笑还边强调着“你清醒一点儿，是我的女儿，我·的。你可不可能得到自己的天使，还要看老天爷肯不肯眷顾一下你呢。”

　　但由于这个消息过于劲爆，毕竟只有托尼·斯塔克本人才清楚他为了避免非婚生子出现做了多少努力。而孩子的出现也就意味着他肯定也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明白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托尼再次失语，想问的话实在太多，一时间反而不知从何问起。

　　托尼实在有太多、太多话想说了。

　　他最初有点疑惑对方为什么不在开始就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但又很快明白了过来。这个来自异世界的自己一直都不想给自己太多压力，而“成为了一个英雄”也好，“走出心结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也好，毫无疑问都是现在的托尼所无法想象的人生。这好像变得更为讽刺了，他甚至真的有点儿不适。

　　他是谁？他是个天才，也是个混蛋。是军火商人也是助学者。他珍视家庭的同时还是个浪荡的花花公子……有时就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还存不存在着真心。

　　过去托尼从未觉得这种生活态度有什么不对。他有游戏人间、放荡不羁的资本，而且也想象不出自己转变后的样子——况且，转变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他会更快乐、更幸福么？

　　……而现在答案就在眼前了。他或许无法变得更快乐，但的确变得更伟大了。的确变得更……

　　更什么呢？

　　托尼实在不愿继续想下去，但天才如他，又怎么可能停止思考？

　　斯塔克在他遭受那些苦难之前救下了他，给了他重新选择的机会。这是否意味着这个成为了钢铁侠的男人也有过后悔？也想过逃避？

　　但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另一个自己从未想过替代自己，在这个相对安全的世界继续活下去。对方的确是一名不亚于超人的英雄——好吧说实话，托尼甚至觉得另一个自己比赫尔南还伟大许多。

　　毕竟他、他们…都只有一具凡人之躯。他可从不曾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他就只是个凡人……只是个充满缺点的普通人类罢了。

　　他就只是托尼·斯塔克。这一点从未有过改变。也正因如此，托尼受到了撼动，并前所未有的感到了动摇。

　　他的人生观并不曾被彻底摧毁。他并未见过那些在他制造的枪口下凄苦求生的平民；也不曾眼见救了自己姓名的战友倒在血泊；他甚至也从没有过自己可能会被取代的危机感——是的，没有。从没有。

　　但他依旧开始了自我怀疑。他依旧开始摩挲着寻找……那条更光明、更危险、更伟大、更艰难的路。

　　斯塔克背对着他。钢铁侠背对着曾经的自己。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一种说不清是惆怅还是骄傲的感情令他露出了一个苦笑。

　　在他手下的一片镜面中，奇异博士的那张脸若隐若现。这位法师对面前这位来自异世界的提醒者发出了无声的疑问：‘你觉得他会成为你么？’

　　魔法，该死的魔法。铁人讽刺的挑了挑眉，他在心底回答斯特兰奇：

　　‘我不知道。’

　　‘但我从不成为任何人。我只做自己的选择……我只会成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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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上去很沮丧。”贝卡的一头红发散了下来，她难得的没有佩戴那套女武神般的装备。“这让你更迷人了。尽管我清楚你现在肯定不想任何人来烦你。”

　　这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挑逗。放在往常超人肯定会露出一个满意的、自得的微笑——毕竟贝卡自从离开了那个火热的海滩后就再没给过他机会——但此时的赫尔纳却只是更深地皱紧了眉头，并相当严肃的扫视面前的女神。

　　“你看上去已经恢复了。”赫尔南的语气平稳而冷淡。再配上他那隐忍怒火似的表情，恐怕没任何外人能从超人的脸上读出‘沮丧’。“这很好。但我…很忙，别刺激我，贝卡。”

　　——这真是太可怜了。

　　贝卡叹了口气，也收起了那故意摆出的轻佻神态。她是个相当有魅力也相当擅于利用自己魅力的女人，但既然对方不吃这套……神奇女侠恢复了成了往日的态度，直接强势的扯着超人的臂膀将对方‘丢’到了沙发上。

　　赫尔南难得弱势的任她施为。他其实很想叹一口气，但又很不想像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情绪认输——他甚至不想向自己心中的那团感情认输。于是超人梗着脖子坐着，神奇女侠则心理医生般坐到了他的对面。

　　“好了，赫尔南。别这样，柯克很担心你。”

　　贝卡叹息着。

　　“就像他之前担心我那样，可怜的家伙愁容满面却又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是为了他也最好尽快振作起来，这一切都在往好的，甚至是最好的方向发展，不对么？”

　　没什么是不对的。但要说‘好、最好’……那就要看看是站在谁的角度看待这一切了。

　　赫尔南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很一会儿。

　　这对超人来说实在很不寻常。他从不愿把任何的脆弱展现给任何人。贝卡又想叹息了…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三个英雄，或者说，他们三个怪物的感情是很亲密的。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简单。

　　他们都有着过于自傲的一面。他们都憎恶着他人的怜悯。他们不愿被彼此发现自己的脆弱——赫尔南、贝卡、柯克，他们三人都希望自己能是战友中更值得信赖、更能被依靠的那个。

　　说到底，他们都在证明自己更有用。他们都缺乏安全感。

　　……但这一次。但这整件事发生以后…贝卡清楚自己和赫尔南的关系反而更近了一步。她不再为自己仓皇逃回地球而感到羞耻；赫尔南也不再为自己的困扰而恼羞成怒。

　　“……这感觉很奇怪。贝卡。”

　　超人沉默了太久太久。但既然这长久的沉默都没能赶走神奇女侠，他也就踌躇着开口了。

　　“我和卢卡斯…我们很亲密。你也清楚。我们的亲密是那样的-是那种不好说明的感觉。”

　　“我曾为此沾沾自喜。我们互相扶持着走到了现在。我们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共同之处了……他对我真的相当重要，我在他身上投注了过多的，畸形的感情。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他能像我想的那样生活，我希望他永远不遭受苦难，我希望我能解决他的一切困扰……”

　　诉说总是又痛又爽。赫尔南生疏的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他实在是个太过不善于倾诉的人了。但被贝卡始终严肃又温柔的听着，超人也多少受到了鼓舞，继续说了下去。

　　“但我不能。贝卡，你也明白。最近我猜越发清晰的感受到——其实有些时候，很多时候，都是我忽略了他的想法。他爱我就像我爱他那般，他对我过于顺从了，甚至从不介意满足我的控制欲。”

　　“我过去总还觉得是我在纵容着他，但实际上，哈，好吧。我猜你早就知道：实际上是他在纵容着我。”

　　贝卡美丽的眼中闪过了真实的同情。她早就明白赫尔南与卢卡斯的关系是多么的畸形。但比同情更多的还是诧异——她相当诧异赫尔南在此时想要反省的竟然是和卢卡斯的关系，而不是万一卢卡斯真的堕落或改变该怎么办……

　　好吧，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超人的真实想法——他根本不肯去想他的兄弟变成了敌人要怎么办。

　　这真要命。

　　“所以此时此刻我才感到难以接受。我既为我没法一直保护他——或者说，一直控制他——而感到茫然；一边又必须接受自己是个想当然的混蛋这件事……我的确十分沮丧。”

　　赫尔南露出了一个相当有魅力的苦笑。此时的贝卡相当认同卢卡斯的想法，一个陷入忧郁的超人是极端迷人的。哪怕果决如她，都忍不住想出声安慰赫尔南几句。

　　“而且在这一点上我恐怕也不必比一般人好到哪儿去。在意识到他其实很可能很清楚我就是个控制欲强的混蛋，并其实早就有脱离我的计划、控制的能力以后……我变得非常的难以面对他。笑吧，贝卡，我简直想要逃走不再见他。那么逃去哪儿呢？火星怎么样？”

　　——这可不好笑。

　　但贝卡一时哑然，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个角度安慰赫尔南。她的整个前半生都充斥着残酷的命运和背离正道的家人，这位女神从不曾有过与之类似的变态感情……

　　好在赫尔南也不是真的需要她的回复。超人收起了脸上的迷茫与自嘲。他感谢的看了贝卡一眼——神奇女侠从不知道超人竟还有着这么谦卑的表情——下一秒，赫尔南就变回了超人。冰冷的自傲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OK，话说到了这儿也就完了。毕竟我可不会逃的。永远不会。”

　　“……那么你听戏听够了么？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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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给大家跪地道歉，我真没想到自己能忙成这样，说真的忙的我好几次怀疑自己要猝死OTZ

　　但这次清明节运气很好，搞不好这一周能歇一歇，番外一共2~3章，字数多就两章就搞定，字数少就3章。大家随心看看，会把所有故事线都收个尾的，会尽量明天或者后天彻底更完！

　　我先去把红包补了。还愿意留言的话也都会有红包的，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