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顾谨深的手臂撑在她的两侧。

　　忽而轻笑：“期待？”

　　清瑶双手抵着桌面, 身体微微后仰，被他圈在臂弯之中。

　　一双眼睛失神地看着他。

　　量身修裁的衬衫系到最顶端，没有一丝褶皱。

　　不论做什么, 他总是带着一丝不苟的沉稳与冷静。

　　白色的衬衫给人干净疏远的感觉, 像是遥遥站在云端，让人无法亲近。

　　而这一次，她忍不住想将他从云端拉下, 让他沾染上俗世的烟火气，和她一起纵情沉沦。

　　“嗯，期待……”她说, “叔叔难道不期待吗？”

　　衬衫下依稀可见腰腹劲瘦, 小电影里的某些画面在脑海里倏忽划过。

　　清瑶耳根绯红，鼓起勇气伸出手贴上他的胸膛。

　　指尖隔着衬衫在他身上画圈圈, 生.涩地撩拨。

　　“怎么样……心跳是不是很快？”

　　在他的注视下, 指尖又一点点往下, 滑过他的腹肌, 皮带扣——

　　下一秒。

　　手腕忽然被捏住。

　　顾谨深哑声逼近：“谁教你的这些？”

　　手腕被捏得死死的, 力道有点大, 清瑶觉得不舒服使力挣了挣。

　　然而顾谨深纹丝未动，依旧捏着。

　　眼看挣脱无望, 她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就、就之前赵眠眠发给我的那些电影嘛……”

　　“还留着没删？”

　　顾谨深的声音往下沉了沉, 蹙眉：“瑶瑶还在看那些东西？”

　　她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怎、怎么了嘛！”

　　语气嚣张得不行，就差脸上写着“死不悔改”四个字。

　　“你说怎么了。”

　　“我不知道呀。”

　　顾谨深捏着她的手腕扭到身后按住，冷下声音：“我看你是想长点教训了。”

　　此时清瑶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已经无法正视“教训”这个词了。

　　自动脑补了一场打满马赛克的电影。

　　她嬉皮笑脸地问：“哪种教训呀？”

　　“还在嘴硬。”顾谨深将她的手腕拉过来，摊开她的掌心，“想挨打了是么。”

　　清瑶反应快, 一下子收拢手指，握成了小拳头。

　　几秒后，又反应过来，叔叔才舍不得打她呢。

　　于是继续漫不经心地问：“你舍得打我啊？”

　　她吃准了顾谨深不会打她，重新摊开手心。

　　两个腿挂在桌旁一晃一晃的。

　　“叔叔要是舍得那就打下来好了，反正最多就疼个三四天，最少也要疼个一两天，没事儿这点疼我能忍。”

　　说完，她便悠哉闭眼。

　　意料之中的，手心并没有传来疼痛。

　　她的手指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轻轻捏了捏。

　　顾谨深低头，吻在她细软的手指上。

　　“是舍不得。”

　　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清瑶睁开眼，就看见顾谨深低眉垂眸，双唇轻轻落在她的手指上。

　　又轻又温柔。

　　她不由心头一跳。

　　顾谨深缓缓抬眸，注视她。

　　“但是也要看是怎么让你疼。”

　　清瑶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顾谨深已经倾身压了下来——

　　她往下倒去，后背贴上冰凉的桌面。

　　手腕被扣住按在头顶。

　　“比如有的时候，不得不让你疼。”

　　夜色愈发深浓，稠得像泼了浓墨。

　　稀疏的夜风将远处的南湾湖水吹皱，乱了满湖的倒影。

　　随着湖水一同乱了的，还有清瑶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孩，知道叔叔说的“让她疼”是什么意思。

　　在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心跳加速。

　　房间内明明没有很热，却烧得她脸颊好烫。

　　昏暗的灯光下，清瑶慢慢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

　　“我、我可以。”

　　顾谨深凝视着她，唇线绷得很紧，眼底是浓郁的暗色。

　　“不怕疼了？”

　　“如果是叔叔让我疼……我可以……”

　　手心沁出汗，她紧张到快要爆炸。

　　顾谨深极力忍住内心呼之欲.出的暗流，手掌抚上她的侧脸，动作很轻很轻，生怕稍微用力就会弄痛了她。

　　“有些事情，是不能后悔的。”

　　“不后悔。”

　　她蹭了蹭她的手掌，绵软的声音像是耳语，“叔叔疼我吗……”

　　炽.热的吻落下的同时，她听到顾谨深喑哑的呢喃。

　　“疼你。”

　　来不及多想，铺天盖地的吻已经彻底包围了她。

　　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之前的每一次接吻，她总是由他掌控着自己，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个。

　　这次，她试着去回应他。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太过热烈，还是因为她太过生.涩，她总是会不小心撞到他的牙齿，甚至咬到自己。

　　顾谨深从那份甜腻里抽离。

　　目光灼灼地凝视她，唇角浅浅上扬。

　　“五十多个G的学习资料，就学成这样？”

　　清瑶眼睛红红，干巴巴地说：“我还没、学完呢……”

　　“别学了，”他再次吻住了她的唇，“我教你。”

　　这一次。

　　不仅仅只是吻。

　　她感受到粗粝的掌心在她身上流连，划过她的脸颊，一路向下。

　　直到裙摆被撩起。

　　清瘦修长的手指掌上她的大.腿。

　　清瑶倏地睁大眼睛，脑袋里的嗡鸣声一片。

　　身后冰凉的办公桌沁出寒意，她控制不住地在他怀里发抖。

　　“瑶瑶刚才不是挺大胆的么，现在怕成这样？”

　　她不想发抖，而且她真的从心底里想要接纳顾谨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像是控制不住一样，不停发抖。

　　顾谨深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哄着：“怕就不做了……”

　　清瑶知道自己就是个只会打嘴炮的胆小鬼。

　　事到临头，她却很没有骨气地怂了。

　　但是她并不想承认。

　　她重新环住他的腰，否认道：“不、不是的……”

　　“我只是不想在这里……桌子好冷，好硬。”

　　顾谨深忽而笑了，饶有兴味地问她：“瑶瑶不喜欢硬的？”

　　她呆呆点头。

　　愣了两秒，才听出了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脸颊瞬间爆红，又局促地摇摇头。

　　他颇有耐心地继续问。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整个人晕乎乎的，也不怕羞，哑声说了句：“喜欢……”

　　顾谨深勾唇。

　　搂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清瑶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

　　初夏的雨来得湍急。

　　庭院的路灯下雨丝疏斜，细细密密，正落着初夏的第一场雨。

　　因这一场雨，夜晚很潮湿，连带着房间里也变得又沉闷又潮湿。

　　和泊港公馆一样，顾谨深在南湾的房间也同样是冷硬的灰白色调。

　　清瑶被轻轻放在那套深灰色的床单上。

　　她不由收拢手指，抓紧。

　　心跳从未这么快过。

　　顾谨深单手扯掉领带，将她轻轻拥入怀里。

　　怀里缩着小小的一团，十分柔软。

　　漫长的十几年里，他看着她长大。

　　从只到他腰的小女孩长成娉婷窈窕的女人，看着她从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慢慢长大到能够让他爱的年纪。

　　他一直将她小心翼翼护在身边，将她视若珍宝。

　　他想彻底拥有她。

　　却也怕她疼。

　　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弄伤了她。

　　这一次他却不可控制地沦陷了。

　　在品尝过她的美好后，那些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根本不值一提。

　　他只想狠狠地让她疼。

　　“帮我摘掉眼镜。”

　　清瑶脸红扑扑，听话照做。

　　不戴眼镜的顾谨深少了一种严肃的疏离感，看起来更容易接近。只是那双眼睛仍旧冷厉，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在她晃神的两秒里。

　　铺天盖地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

　　来得急促和真实。

　　雨越落越密，在潮湿的夜里侵略她的全身。

　　端正的衬衫已经凌乱，与柔软的睡衣纠缠在一起。

　　她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顾谨深拥抱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道，怕抱紧了她会痛，抱松了她会害怕。

　　落在她身上的每一个吻都带着温柔的厮磨。

　　他隐忍得快要发疯。

　　清瑶被吻得喘不过气，嘴唇生生发疼，双眼逐渐被泪水湿濡，蒙上薄薄的水雾。

　　头顶的灯光闪闪晃晃的。

　　视线涣散，又不得已在他的掌控下重新聚焦回来。

　　随着一阵衣物窸窣声，肩膀的睡衣滑落。

　　清瑶不安地仰起头，闭上眼。

　　准备迎接这场雨的到来。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清瑶瞬间清醒，猛然睁开眼睛——

　　身上燃起的一簇簇火苗扑簌簌熄灭，转而代替为未知的恐惧。

　　顾爷爷和顾连铭今天都不在南湾。李姨这个点应该已经回去休息了，要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来。

　　“顾先生——”

　　门外传来李姨的声音。

　　清瑶保持着残存的清醒和理智，一把推开顾谨深，后背急出了一层黏腻的薄汗。

　　她屏息静气：“是李姨……”

　　“别管。”

　　敲门声又响起。

　　“顾先生，我没在房间里找到小姐，小姐是在您这里吗？”

　　“不在。”

　　顾谨深沉声道，声音里是明显的不耐烦。

　　李姨像是知道她就在里面一样，锲而不舍地说。

　　“顾老先生打电话来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小姐，打不通小姐的电话，所以打到我这里来了，现在正等着小姐听电话呢。”

　　清瑶一惊。

　　连忙回道：“我在，我在——”

　　她赶紧掰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手忙脚乱地穿好睡衣。

　　“等下、我马上来——”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打开门。

　　李姨在看到她后，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视线又往卧室里瞟了一眼。

　　清瑶急忙问：“爷爷有什么急事要跟我说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很着急。”

　　李姨从卧室里收回视线，“刚才我去小姐房间找你，所以手机放在房间了，小姐跟我一起上去吧。”

　　“好，快走吧。”

　　一路到达卧室后，李姨赶紧关上了房门，锁住。

　　“李姨……电话呢？”清瑶找了一圈没找到电话，转头就看见李姨把门锁住了，“李姨你怎么啦？你锁门干什么呀？”

　　李姨过来拉住她的手，眼睛都红了。

　　“这个事情发生多久了？”

　　清瑶：“什么？”

　　“顾先生是不是一直趁顾老爷子不在的时候欺负你？是不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李姨伸手抚在她的脖颈处：“都怪我，我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呢！”

　　清瑶心心理咯噔一下。

　　跑到梳妆镜前。

　　果然，脖子上全是吻痕。

　　不仅是脖子，密密麻麻的红痕从领口一直往下，直至胸前。

　　李姨懊恼地摇头，眼眶更红了。

　　“今天在楼下我给你带糖糍糕回来的时候，看见顾先生抱着你的姿势，我就感觉不对劲，虽然顾先生一直很疼小姐，但是他抱你的姿势和看你的眼神，就不像是长辈抱晚辈的样子。”

　　“我看到小姐好像在挣扎，但是顾先生却捏着你的手不让你动，我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对了，所以特意留下来没走。”

　　清瑶一时语塞。

　　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姨继续说。

　　“我后来上楼没看到小姐你在房间，我又去了顾先生的房间，果然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姐痛苦的呜咽声……”

　　“我在外面急得不得了，又不知道该怎么救你出来，于是就骗顾先生说是顾老先生打电话来了。”

　　清瑶犹豫着：“李姨……其实……”

　　李姨抹着眼泪。

　　“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一直都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没想到你会遭受这些……”

　　“顾先生表面看着挺好一个人，原来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禽.兽！禽.兽都不如！”

　　清瑶：“李姨，不是的，其实——”

　　话还没说话，李姨忽然打断。

　　握住她的手。

　　“小姐，我们现在就跟顾老先生说出这件事吧，让顾老先生给你做主。”

　　“不行不行！毕竟他是顾老先生的儿子，说不定他会偏袒他儿子！”

　　三秒后。

　　李姨认真地看着她，说得掷地有声。

　　“小姐，我们还是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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