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曙光

　　那是属于异世界的光辉。

　　纯粹的光芒瞬间涌入过于狭小的空间,还好太阳的无尽锋芒被重重空间隔绝，投射入的只不过是一枚最小、最无害不过的绒羽。

　　意识仿佛已经在短短刹那间沉浮数十载，时间最终还是落回原处,被命运之轮与恶魔所羁绊的特定空间。

　　当姚媛睁开眼，星空的手提供了第一层屏障,当星辰黑暗撤离之时,她终于能够低头注视手心暖洋洋的…小鸟？

　　那是一只雏鸟，金黄色的毛球。要说和普通鸟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有头上一枚沙硕大小的金色宝石,还有过于灿烂的羽毛。

　　小鸟的脚戳在皮肤上，羽毛每次划过手指都会带来比体温略高的温暖。

　　【姚媛,终于见面了。】

　　声音略带严肃,中性又无机质，让她立刻想到了有别于直觉的灵感。

　　【是你一直在提示我吗？】

　　【是也不是，我只是推动了自我察觉的那一步。我的能源有限，在必要时间来临之前请勿唤醒我。】小鸟跳到姚媛手上，闭上眼睛。

　　【必要时间是什么时间？魔法时代降临的时候？】

　　小鸟球没有回答,化作光点默默消散在空间中。

　　“恭喜成功召唤了使魔,请照顾并等待它的成长。”青金石双手交叠：“三位请回吧。”

　　“所以我们现在要不要付祝福钱？”小可作出要掏钱包的动作,被姚媛一把拉了出去：“不要真的以为是在寺庙里啦！”

　　目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走出房门,青金石对着水槽轻轻叹息，旋即将整个房门反锁起来，让神秘学的布置重新被黑暗笼罩。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辉光…希望一切顺利。”

　　获得了一只曾经在自己大脑里外放声音的金鸟,重启了一个崭新的人生,接下来要做什么？站在跑车前的姚媛陷入沉思。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询问星空，扭过头就改变了注意。星空之前的意思，大概是希望她能够自己作出决定。

　　“王、小可,你知道那些人经常在哪里聚集吗？”

　　“哪些人？”真想离开的大小姐停下脚步。

　　“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些，又是使魔又是魔法的人。”她干笑几声：“哈哈，不过那只小黄鸡挺有意思的，既然得到好处我就想了解一下嘛。”

　　“酒吧哦，是个很普通的酒吧。”小可冲着她挥挥手：“我先走啦，等我查到名字就发给你。”

　　“好~回见。”

　　等大小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她连忙栽倒在跑车中，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着。

　　“想说就说吧。”星空带着笑容做到她旁边。

　　“你早就知道我想说什么吧。”姚媛翻了个好大的白眼：“我根本受不了大小姐人设！要是全新的生活就是这样，还不如以前呢。”

　　“为什么不喜欢？”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不喜欢某种人生不需要为什么。”姚媛翻身坐起，随着她脱下披肩的动作，身上的衣服重新幻化为休闲服。

　　“哦？说说看？”魔鬼的笑容扩大了。

　　“其实你——也一点不喜欢这种风格的人类。”她坚定地看着星空的眼瞳：“我说过会尽量满足你的爱好，可这只是陷阱不是爱好。”

　　“很不错。怎么猜到的？”星空终于靠回椅背，前排的司机与跟在后面的车队保镖同时化作烟尘，小恶魔们纷纷解除变形魔法自动退散。

　　“你很讨厌没有自我意志的人，何况。”姚媛得意忘形地补充：“演技好差，像你这种叛逆期魔鬼肯定会故意和贵族风的亲戚唱反调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哇！”

　　十分钟后，姚媛就明白为什么星空没有把这辆跑车变回去了。

　　她双手握着方向盘：“真、真的要这样做吗？车子难道没有自动驾驶么…”

　　“试试看，不会撞到人的。”魔鬼笑得一脸和善：“就算你开到天上去，我也有把握复原。”

　　“真的吗？”

　　“真的。”

　　得到许诺后，她总算可以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目的地是刚刚大小姐发过来的红杉酒吧，首先是开导航。

　　车子上的一切操作全都看不懂，只知道油门刹车与方向盘。如果要开的话是一脚油门就能开还是得按住什么开机按钮？

　　没等她想好先踩一脚试试还是把按钮按个遍再说，车子已经缓缓启动。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魔鬼扣好安全带：“请。”

　　【请什么请啦？！】

　　跑车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滑向出去，连续碰了好几处墙壁。每次碰撞都有软胶质感的东西将车子回弹到原地，路上所有的行人都想看不到这样一辆车一样淡定。

　　好在姚媛好歹知道不能闯红灯，在战战兢兢中依靠星空的保护反复尝试。

　　“好险，这要是没有魔法辅助，我住800年牢都不够。”酒吧就在不远处，她死了一样倒在星空肩膀上。

　　“还不错，比我想象地好一点。”星空淡定地提起姚媛，把她拖下车。一层浅淡的阴影笼罩在车子前后，停车场中唯有这一处无人注意。

　　来到酒吧正门前，本以为会有几个漫画中那样的侍者检查介绍信之类的东西，结果只有一位看上去还算健壮的男人在检查身份证。

　　检查非常松，几乎看一眼就让人过去，毫无筛选的意思，也没有收入场费。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这间酒吧的人气却仿佛很高，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在出入。姚媛紧紧握着星空的手，跟着人群往里挤。

　　一进入舞厅，双耳立刻被嘈杂的音乐充斥。无数男女在彩色灯光下摇摆身体，嗨到不行。

　　姚媛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往前看了看。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看上去像演员一样漂亮的小姐姐穿着看得到大半个腰的裙子在热舞。

　　这胸部是认真的吗，还有刺青……

　　下一秒就被星空捂住眼睛拖了回去，丢到一处突然出现的沙发中。一些崭新的器皿出现在独属于两人的秘密卡座上，一件酒吧固有的东西都没放。

　　“星空。”

　　“在遗憾？”

　　“什么遗憾？”姚媛一脸问号地发问：“这里也太吵了，不考虑隔音魔法要怎么才能在这种环境下聊魔法的事情啊？”

　　她刚刚已经左右看了一圈，一个看上去像是神秘学爱好者的人都没有，附近只有现充和工作人员两种人。

　　再怎么说那边那个举着杯子连续搭讪了三四个女孩的男人都不可能在交流正经事吧。

　　不对，隔音魔法。

　　她扭过头从最侧面的座位看起，这么一看就有几对可疑人物了。而且墙壁上有门，里面是包厢么？用最靠近门的舞厅做掩饰是说得通的。

　　“试试看用回路去感受。”

　　星空的提醒让姚媛闭上眼睛，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元素包裹了耳朵，只听得到内部的血流声。

　　彩色的灯光不再烦扰双眼，双眼只会注视缓缓流动的元素。这个世界的自然元素是驳杂的，白色中缤纷闪烁，唯有人体中会存在倾向性。

　　找到了，侧面的卡座，还有更后的门！

　　“用魔力去倾听。”

　　魔法基础中有专门用于窃听的魔法，那些魔法很容易被隔绝魔法破解，然而心脏中涌动的金色光点自然涌动时，这个几乎不存在多少魔法的世界将无力屏蔽。

　　有细碎的声音在陆陆续续输入脑海。

　　【真的要去英国吗？我们没必要跟过去吧。】

　　【听说各个地方都有设点…】

　　【…要聚集多少能源才……】

　　无效的讯息被过滤，她正想把总结到的情报告诉星空，就看到左侧一间房间有异常的讯号。

　　透明的薄膜居然能够隔绝她的查探，心脏中的金色光点正在隐隐作痛。

　　是…那边的人？

　　她握住星空的手：“也许有伪神的人在附近。”

　　“不是也许，是一定。在哪里？”星空的语气很平淡：“能够让我无法察觉，却会被你感知的力量也只有那种了。”

　　姚媛有些紧张地指向刚刚感觉到的方向，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对面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变化。

　　察觉对察觉，这一轮双方都算不上突袭。

　　“看来是我等得太久了，不该这么贪心。”房门打开，初颜从里面走了出来。此刻也不知是失去了某种能力还是获得了新的能力，她的脸庞不再那么难以记忆，开始能够在心中生成对应的概念了。

　　“你在等待什么？”姚媛忍不住问，初颜一定是在等待什么东西。星空的进攻要快于她的问询，话语还没通过空气传达，利刃已经先一步破开空间落在初颜的脖颈边。

　　擅长操纵时间魔法的魔鬼能够让时间凝滞减缓，然而初颜显然是另外一派邪道的掌握者。

　　在她面前，时间甚至可以倒退…!

　　姚媛紧张地看着那把阴影构成的剑刃一点点从初颜脖颈中移开，最终掉落到地面上。

　　所以之前的比斗真的有运气的成分：她们两人的互相不熟悉与魔鬼的过于强大，让她有点错估了初颜的真正实力。

　　初颜恐怕无法杀死魔鬼，可【初颜有杀了姚媛的能力】这一点却毋庸置疑。

　　在本该产生恐惧感的时刻，姚媛却忽然冷静了许多，星空曾经点着额头提醒过【多用用这里】，也就是大脑。

　　初颜一定有不能杀死、现在还不能杀死她的理由！

　　首先是拖延时间。

　　“你现在一定有话想和我说吧？”姚媛振奋精神，浑身紧绷。不论如何星空还站在她的身边…诶？

　　星空呢？为什么身边的一切都在后退——【区区初颜】做不到这个地步，那个自称神器的也做不到，所以…

　　【伪神做得到吗？】

　　仿佛是想在此刻给她回答，初颜的脖颈猛然切分成两块，那是刚刚星空将会给她带来的创口。

　　所以星空的攻击已经开始正常起效，那么时间——不，姚媛惊恐地发现，只有她自己的时间在飞速倒退，就像变成了正常时间线中的一个平行线一样！

　　“要不要死在这里？我猜回答是【不要】。”

　　天上垂下来一条绳索，被杀死数次却依然活着的魅魔从时空的裂隙中成功着陆。她脚尖点地，充满讽刺意味地看向姚媛。

　　却发现本该在原地大声尖叫的人类反应不慢，在时空顺序整理清楚的同时撒开步子跑了！酒店的门被狠狠从外侧摔了上去，发出砰的一声响。

　　可恶，人类跑出了最佳的攻击范围，这个世界可不是魔法世界，跑出了女神大人的影响范围——还是得追呀！

　　魅魔没有多加迟疑，她从怀中拿出一只完好无损，却只存在虚影的琉璃材质的螺旋仪，轻轻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