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关韵
董事会后，公司内的形势一下子明朗了很多。
顽固派的声浪渐弱，一时退居在幕后，没再有什么新的幺蛾子出来。
关钊的位子暂时稳定，眼看二季度开启，一口气把前一段时间积压的出差都排上了日程。
大半个月里，他保持着忙到分身乏术的状态，每周要出差跑几个地方。往往不是在外地跑客户的现场，就是在风尘仆仆去往机场出发的路上。
冯嘉玮把更新的行程表发过来，关钊每次都会随手转给周湘一份。
每天在哪个城市，要见什么人，中午晚上有没有安排应酬，她能随时查到他的行程，方便两个人找到空档保持联系。
忙的见不到女朋友的人影，关钊现在发现，视频联络是个很便捷的工具，怪不得年轻人都喜欢。
没空说话的时候，只要手机视频开着，两个人各自做自己的事。偶尔抬头看看小小的屏幕，一眼就能看到思念的人，好像她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一样。
虽然不能让他百分百的心满意足，但聊解相思之苦已经够了。
周湘隔着屏幕看遥远的他，一看能看上好半天不错眼。
偶尔会忍不住说：“再坚持一段时间，跑完这一圈客户，就能缓一缓了吧？”
他歉然的回复：“快了，还有不到一个月。等忙过这阵，找一周空闲的时间，带你出去度假，好不好？”
她很期待，有空翻了很多网上的旅游攻略，找理想的度假目的地。
两人一起出差过很多次，结伴度假却从来没有过。只是，看他那么忙，不知道何时能真的挤出时间来兑现。
周五晚上，关韵组织了一个饭局，约以前几个关系亲近的老部下聚餐。
周湘足足快一年没见关韵了，偶尔电话问候聊聊近况，总是说不尽兴，这次欣然前往赴约。
关韵许久不回来，难得聚齐，一桌子人里项衡、老邢等都是熟面孔。曾经几年的朝夕打拼，一见面大家熟悉的叙旧，气氛很是温馨融洽。
周湘坐在关韵左手边的位子上，听他们聊着近况。关韵带了周湘好几年，亦师亦友，两人比其他人的关系更要亲厚一些。
桌上有人问起关韵此次回来的目的，她直言不讳的实话实说。
“我回来给关钊投票。这次不是闹得大了嘛，老太太十二道金牌急召我们回来。”
关韵和关钊的年龄很接近，只比他小两三个月，即使当着关钊的面，她也很少叫他大哥。两个人是关家这辈的长子长女，从小被人放在一起比较，所以说话从来不客气。
大家都笑了，对这次董事会的变故和争执都有所耳闻。
老邢是个实在人，素来不爱掺和高层之间的站队，直接的替大家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韵总，在座都不是外人，你能不能给我们个明白话，后面还打不打算回公司？毕竟这一投完票，关总更是一言九鼎了。”
言下之意，关韵再不谋划着回来，人事上改弦易张，都已经成了关钊的人了。
“那不很好吗？公司凝聚力强，上下一条心，才能更好的往前发展。”
关韵温和大方的娓娓道来，“关钊做的很出色，他这种雷霆手段，虽然自己成了众矢之的、留了些隐患，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好。”
关韵扫视了一圈，在座都是最关心她去向的人，她的话说的很透彻。
“他比我更适合总经理的位子，现在我也全力支持他。用人方面，你们可以放心，当时交接时，我是把全部底细透给他的，他承诺过会一视同仁。”
这个表态可谓直白明确，立场态度一目了然，算是把她手里的一众部下全部推举给了关钊。
关韵一边招呼男同事们喝酒，一边很有亲和力的讲起自己的打算：“我确实也不打算再回总部了。后面我可能会自己创业，目前还在找投资的阶段。大家有渠道的话，欢迎多给我介绍介绍。”
好几个人直呼遗憾，不舍她真正离开关氏的核心层，说走就走了。她的脾气和口碑一直很受员工的认可，公司里追随者很多。
私人场合，提起往事，关韵多解释了几句。
“当时急匆匆的离职，很对不住大家。很多承诺没有来得及完成，虎头蛇尾的留下一个乱摊子。”
她指了指周湘，接着说，“周湘知道一些，那会我刚怀孕，医生说很可能会先兆性流产。我先生家族一群人给我施压，没办法只能选择回家安胎。”
周湘点头，补了一句：“是，那一个月韵总每天下班都要先去医院报到，做各种检查，孕期反应太严重了。”
关韵笑：“想起来还后怕。幸好，关钊肯不计前嫌，放下国外的生意回来救急。”
另一个研发的经理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原来是这样，我们都以为……是大关总要故意的取而代之……”
关韵温婉的摇头否认，解开了大家的谜团：“当然不是。”
关家几房的关系混乱，上一辈和这一辈都不一定是同一个阵营。她和关钊的交接班难免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所以当时处理的低调隐晦。谁和谁站一起，互相是友是敌，没有澄清什么，任外界揣测。
此刻董事会的票都投完了，很多事情就可以开诚布公的聊了。
研发经理笑了，矛头指向周湘：“公司那么多人猜来猜去，我们一帮人私下也聚过几次——周秘，你居然瞒的滴水不漏，真是做地下工作的高手啊！”
项衡帮腔：“连我都不知情，今天听韵总说了才知道。”
一群人起哄，说周湘知情不报不像话，必须罚，不能轻饶。
周湘不解释，任他们调侃。含着笑挨个和他们一一碰杯，温声细语的赔罪，主动的多喝了不少。
还好杯里装的是果汁，关韵是个很体贴的上司，内部聚餐从不硬性要求女孩子沾酒。
怎么说也是过去了的事，揭开谜底说个透彻，大家也就释然了，原来还有这样的来龙去脉。
一群人又追忆起往昔别的趣事，嘻嘻哈哈、意犹未尽的聊个没完。
散场的时候，大家在酒店大堂门口告别。
关韵让他们先走，留下了周湘：“不急回家吧？我们换个地方单聊？”
周湘随她进了大堂一层的茶座，点了一壶普洱熟茶消食。
关韵对她一如既往的推心置腹，问起她的调动：“听说你调离总办了？”
“嗯，现在我在运营部。去年新开了几个海外项目，我负责新项目的运营支持。”
“平级调动？这是什么意思，过去准备给你升总监？”
周湘被问的有点无措：“不是，并没有提这个。”
关韵觉得怪：“那是冯嘉玮他们排挤你？还是关钊挑你的刺？”
这些当然更是无稽之谈，可是周湘自己都觉得没法自圆其说：“都不是……是我自己，觉得海外项目的机会不错……”
“才开拓的新项目，事情能有多少？你正在事业上升期，去那挂个闲职，有什么前途？”
“……练练外语，学学外国客户的工作思路，能学到很多新东西。”
周湘解释的苍白，显然唬弄不了基层各个部门都轮岗过，对岗位很是门儿清的关韵。
“前两周我问关钊，他明摆着搪塞我。这就过分了，动了我留下的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关韵听起来动了气，语气很较真，“不行，我要给他打电话。”
“韵总，别打！”周湘赶紧拦她，“和关总没关系，是我自己提出来要走的。”
“那你给我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好好的换什么？”
关韵带了她多年，她肯定是看不上运营这个岗位的，周湘的借口很难在她这里说的通。
周湘语塞，好半天才找了个理由：“……跟着关总，工作压力太大了……”
“你跟着新老板做的不开心，当时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周湘点头称是：“嗯，决定得有点仓促。”
关韵似乎是信了，脱口而出道：“关钊脾气确实从小就坏，一般人受不了他。”
停了两秒，又觉得刚才说的太过，往回圆了一句：“也不能说坏吧，就是脾气大了点。他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话说的有点没头没脑，周湘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关韵怕她多想，直接拿出手机拨号：“不管了，他是下午的飞机落地吧？我叫他过来接我。”